“我不信!”梁浅忽地坐了起来,她脑袋发晕,眼前一片花白,但还是犹自挣扎道:“他说了,要我等他一会儿,一会儿他就回来,他怎么会死呢!”
蓝又姝急忙按她躺下,苦口婆心的劝道:“浅浅,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事实。可是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了谭老板想想。你觉得,他看到你现在这样,他会开心吗?他能好好的走吗?!”
梁浅头脑逐渐清明,她想起那晚噩梦般的一幕,眼中的悲伤逐渐转为了刻骨的恨意:“好好走?他怎么能好好走,那晚若是没有人推他,他怎么会掉下来?是谁……是谁杀了他?!”
蓝又姝叹了口气:“巡捕说,窗户既然都关着,谭老板就是从顶楼露台掉下来的。后来他们还在露台上发现了两个酒杯,还有烟头,是谭老板抽的香烟牌子。只是……没人看到谭老板和谁上了露台。”
梁浅喃喃道:“他说……他去见一个朋友。可他的朋友那么多,他到底去见谁了?当时人们都在忙着跳舞聊天,谁会注意到他?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蓝又姝赶紧制止她:“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想不出什么的!赶紧把饭和药吃了,你这样谭老板没法安心的!”
梁浅想到谭越州那晚托付给她的事,强撑着坐了起来,拿起蓝又姝递过的粥碗便吃:“你说的对,我得好起来,我还有事没有做完。”
蓝又姝欣慰的看了她一眼,又让念荷去喊了大夫,给梁浅打了退烧针。梁浅又昏睡了一天,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她晃了晃发懵的脑袋,心想算起来这已经是谭越州死后的第四天了,那件事不能再耽搁了,她必须马上去把那个木盒子拿回来。这样想着,她从床上爬起来,先去洗了个澡,之后换了身简单的深色旗袍,临走之前,她突然瞥见梳妆台上有一串珍珠项链,那是她戴去蓝家晚宴的,也是谭越州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谭越州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那是她完成他交给她的第一次任务之后,正好是她十九岁生日。谭越州在东兴楼为她一掷千金,切蛋糕的时候,他将这个盒子递给了她,微笑着对她说道:“他们都送什么金呀,玉呀,我觉得太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珍珠。珍珠温润,优雅,但极难破碎,用火烧了还会迸发出爆裂声。看着很脆弱,却是生命力极强的珠宝。浅浅,我希望你就像这珍珠一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没法把你打碎!”
梁浅鼻子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回到梳妆台前戴上了那串项链。
夜色渐浓,路上少有行人。她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半分急切,免得惹人怀疑。走到兴盛商行附近,她又饿了,只是这次她没有时间坐下吃一碗馄饨。见四下无人,她低着头从后门走进商行,远远望去,只见前面只有一个账房在柜台前呆坐着,显然谭越州出事后,还没有人接手兴盛商行的大小事宜。梁浅一边蹑手蹑脚的上楼,一边心想:也不知道谭越州留下的这份产业到底会花落谁手。
她遇见谭越州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单身了,至于他的夫人是同他离婚了还是去世了,梁浅一直没问,也没有人告诉她。她只知道他有两个儿子,谭金和是他的次子,长子名叫谭青和,父子俩不睦已久,谭青和同弟弟一起去了美利坚留学,弟弟回来了,他却留在了那里,据说在一家中餐馆帮工。
谭越州甚少提起自己这个大儿子,所以梁浅即使满心疑虑,也不清楚他们父子的矛盾从何而来,谭青和一个富家公子,又为什么会远走他乡,甘心在餐馆做帮工。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在意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办公室的那个秘密。她来到办公室门口,才想起自己并没有这里的钥匙。好在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打开灯,梁浅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整个房间像是被扫荡过一样凌乱不堪,书、衣服、杂物四散在桌子上、地上,柜子和抽屉大开着,里面也是乱作一团。梁浅差点哭出来,她知道谭越州最爱干净,他的办公室永远都布置的整整齐齐,他要是还在,怎么会受得了自己的办公室被翻成这样!
没错,正是因为他不在了。
梁浅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小心的绕过地上的杂物,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还趁着这个空当在地上找了把水果刀。她按着记忆找到那块可以松动的木板,用力撬开,只见那个小木匣还好好的放在那里。她将木匣揣进怀里,迅速将一切归回原位。可正当她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头儿,咱们不是已经搜过这里了吗?大晚上的还来做什么?”
“我总觉得上次还有些纰漏,再多检查一遍总是没错的。”
梁浅暗叫不好,那几个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来不及多想,只能猫着腰钻进了最近的一个柜子里。几乎是下一秒,门便被人推开,那几个人翻来覆去的在房间里折腾一番,显然一无所获,坐在沙发上聊起了天:“哎,陈头儿,你说到底是谁杀了谭越州?他可是咱北平的三大商业巨头之一啊,谁能有这么大胆子?”
另一个声音有些阴沉,梁浅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有胆杀谭越州的人,无非是为了钱。咱们这几天要好好查查谭越州的私产,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还有,我不是说了别叫我头儿吗?咱们队一共就三个人,哪儿来的头?!”
“就算是三个人,没了领头的也不行呀!”第一个人嘟囔了一句,接着是片刻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赵飞,你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那名叫“赵飞”的人沉吟道:“我在想……那个柜子为什么是关着的,而且为什么这里开着灯?”
梁浅紧张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她刚才只想着速战速决找到东西,为了方便就开了灯,哪成想会出现这么一场变故!更何况,这房间无论是抽屉还是柜子都开着,只有她藏身这一处关着,那几人不发现都怪了!
她一边暗骂自己草率,一边紧紧的握住手里那把水果刀,准备跟外面的人来个鱼死网破。可那被称为“陈头儿”的人突然开口:“这有什么奇怪的?柜门搞不好是谁顺手关上了,咱们上次来的时候是白天,灯或许在那之前就被打开了。只不过是咱们没发现而已。行了,这里也没什么线索,咱们走吧。”
那两人应了一声,随后梁浅便从柜门的空隙看到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显然是他们临走时关了灯。梁浅不敢轻举妄动,生等听到门锁上的声音才敢打开柜门。四周静悄悄的,梁浅蜷的腿麻,一下子摔了出来。正当她打算挣扎起身的时候,眼前突然亮起一道火光,一双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睛冷冷的瞪着她:
“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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