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简念在公众号上每天发布关于古着店故事之后,白锦记的生意一直都还不错,总有慕名而来的客人,然后又被店内一些新奇有趣的好东西吸引成功路转粉。
武筝推门而入,笑嘻嘻地对白叶说:“老板娘,今天又上什么好东西了?”
每到店里新品上架那天,武筝肯定第一时间过来报道。白叶一边理货,一边头也没抬:“好东西都给你留着了,那边呢。”
武筝把玩着手里的怀表,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简念最近来了吗?”
白叶出乎意料地看着他,她以为他和简念现在正打得火热,搞了半天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顺利。面对白叶揶揄的眼神,少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面子大过天,他怎么能表现出来自己的生涩,干脆就放下狠话:“你们信不信,再过一个月,我肯定让你们请吃饭。”
徐咏斯笑:“你这是立军令状了?”
“对。”他信誓旦旦地点头,“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追到她。”
白叶和徐咏斯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看好戏的目光,白叶倒是很期待最后的结果,虽然她没抱太大希望,可是武筝这段时间的付出她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个少年虽然看着玩心未退,可是对待简念还真是说一不二,从这点来看也知道他是个靠谱的。
“那我就默默给你加油了。”
徐咏斯好奇地问武筝:“你那几个好朋友最近怎么没来?”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他那几个哥们儿,武筝觉得像吃了一口苍蝇屎一样恶心反胃。他对那两个古着店的老板抱怨:“你们说,为什么会有人喜欢萝莉服,关键还是又黑又胖的大老爷们儿,他们不恶心吗?”
徐咏斯知道他说的是谁了,他曾带过那个朋友来店里买过东西,不过他看起来对店里的古着兴趣不高,只象征性地给了武筝一点面子,买了两个小摆件。
“他最近喜欢上了一个lo娘,天天上直播间给人家刷礼物。不是你们说,好端端的小姑娘穿成幼齿的样子,说话嗲声嗲气,故意装嫩有什么好看的?那些恶意扮嫩的衣服会有古着有意义?我真是不理解。”
白叶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扑哧一笑:“谢谢你给古着这么高的评价啊。”
“本来就是嘛,”武筝觉得那个黑胖和自己的品味都不是一个段位的,“古着就像老班章,越古老越香,他喜欢那些东西我怎么就感觉是碳酸饮料,一点营养都没有。”
徐咏斯听完只是笑:“洛丽塔好歹也起源于20世纪70年代的欧洲,不是你说的那么没营养。”
“那我也看不惯。”
不过话说回来,最近网上的lo娘确实不少,白叶自己就看到了好多。
洛丽塔服饰启发自维多利亚时代的女童服装和洛可可时期的精细服装,还受到西方哥特与庞克次文化的影响,但是目前国内流行的更多还是由日本从欧洲宫廷裙引入经过不断演变形成的甜美系。
白叶看着武筝手机里那个梳着两个高马尾,齐刘海戴着纯白女仆头巾的lo娘,虽然她对lo娘提不起兴趣,但是也不至于像武筝那么排斥,因为站在女生的角度,那些小裙子其实还挺好看的。
武筝还在较真:“你是女孩子,可是我那个朋友可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啊。他公然喜欢这些穿洛丽塔的小姐姐,我会觉得他真是个变态。”
徐咏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对白叶说:“还记得我们之前调研cos服的时候吗,其实那个时候我顺便也考察了一下洛丽塔的市场。”
就是徐咏斯这副做什么事情总能往前看的精神,白叶特别佩服,他总是提前一步就规划好了事情的发展路径,替她肃清了不少障碍,也减少了很多麻烦。
“你感觉洛丽塔受众怎么样?”她问。
“目前,洛丽塔主要分为甜美系、哥特系和古典系三大风格,虽然目前为止,洛丽塔服饰经过了一段时期的演变,也在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了发展和创新,甚至形成了属于自己的独特潮流并有一定的受众基础和辨识度,然而相比较于其他的传统服饰和文化,这种复古、夸张的设计在很大程度上还是决定洛丽塔注定只能是小众的范畴。”
“还有很关键的一点,”徐咏斯顿了顿,继续说,“与cosplay本质上不同的是,cosplay是做别人,洛丽塔是做自己。Coser们能够找到影视剧中的原型,他们通过服装、饰品、道具和化妆来扮演虚拟的动漫或游戏角色,走到外面会有很多人认识他们是谁,并以此可以找到认同感。可是lo娘们就不一样了,她们没有固定的角色形象可以套入,可以说她们的衣着打扮就是为了自己开心,而这种开心带来的社会认同感其实就很低了,因为除了圈里人没人能和他们产生共鸣。如果没有浓厚的文化底蕴跟着,这种自娱自乐式的穿搭又能延续多久呢?”
“所以,她们只是为了好看而穿洛丽塔。”白叶说。
武筝哼了哼:“我可没觉得哪里好看。”
“其实不见得只是因为好看,还有对于稚嫩童趣的追求。女生们追求的是已逝的青葱岁月,男生们追求的同样也是自己单纯快乐的孩提时光。”
白叶点点头:“看来不管是什么服饰,隐藏的都是人们对于这种服饰的情怀。就像喜欢洛丽塔的人怀念的是过去那些单纯的小时光,喜欢汉服的人是羡慕古人的飘逸和洒脱,喜欢cosplay的人钟情的是某一人物的品质和精神。”
徐咏斯发现白叶的脑子越来越开窍了,这么精辟的话都能总结出来,不愧是长期受到他思想的浸淫,连想法都快能和他比肩了。
“古着的灵魂就是兼容并济,包罗万象。他可以满足于那些不拘一格,追求与众不同和独树一帜的人们的想法,让他们在大同小异的现代服饰中脱颖而出,走在时尚的前沿。而且还会给他们一种超脱于他人的优越感,这才是我们做古着要抓住的顾客心理重点。”
白叶虽然不想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那么崇拜,可是她的心思早就出卖了她。
武筝目光游移在他们二人之间,说者无意道:“徐老板,你看老板娘被你迷成什么熊样了都。”
徐咏斯看着白叶的眼神有些异样,她为他着迷了吗?可是为什么他从她的眼睛里却什么都看不出来,难道这就是老话常说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武筝平时开惯了他们俩的玩笑,现在也只不过是同从前一样的另一个玩笑。
徐咏斯心神乱了,他看到白叶对自己笑,可是一瞬间脑海中闪过的画面又是钟世敬搂着她的样子。他想起来白叶曾经对自己说的她喜欢钟世敬,哪个时候她的眼睛就好像星星一样熠熠生辉。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吧。
徐咏斯弯了弯唇角,似是自嘲似是苦涩地笑。
武筝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了,气氛突然就变的有些冷。他随手拿过旁边的一个中古包,故意大声说了一句“哇”:“这个包包的颜色好亮眼哦。”
白叶回道:“你每次都这么说。”
“这次不一样,我觉得它特别粉嫩,就像我现在的心情,充满了浪漫的粉红色泡泡。”他夸张地说,希望调解一下屋内的气氛。
白叶瞥了一下徐咏斯,不知道他突然怎么就不说话了,她从武筝手里拿过那个被她当作事业激励的粉色chanel,小心翼翼放回了原处。
武筝继续没话找话,他想起自己曾经和白叶提过的一个想法,现在当着徐咏斯的面旧事重提:“老板娘,你说我入股你们怎么样?”
白叶还没说话,徐咏斯先开口了:“你想入股多少?”
其实徐咏斯的真实想法是,如果有一天白叶真的和钟世敬在一起,他就退出,如果武筝愿意接受他手里的股份他乐见其成。不过那是最坏的打算,徐咏斯知道自己最近状态不对,总是喜欢把事情想到最极端。
武筝把曾经跟白叶说的话又原封不动跟徐咏斯说了一遍,不过这次他不仅想要投资,他还想要成为“白锦记”的一份子。他环顾着店内的古着,灵机一动:“不如我来充当你们的买手吧!”
他一直觉得自己慧眼识珠,审美高超,充当买手满世界地搜罗宝贝是他的爱好,也一定能成为他的强项。
徐咏斯认可了他的想法,白叶听到有人能够接管她的一部分工作,而且武筝去外面采购的花费都算在他的个人投资里面,想来想去,都觉得是一件蛮划算的事情。三人一拍即合,武筝紧接着就开始规划自己的出国行程。
晚上,姚丹宁就像往常的每个周末一样来到店里进行直播。她到了之后先给白叶一个巨大的拥抱,然后不等白叶给她介绍今天上架的商品,就把她拉到角落里迫不及待要跟她分享自己的心事。
“我和孟京在一起了!”她虽然压低着声音,却还是掩不住声音里的狂喜。
“什么时候的事?”白叶也很惊讶,想不到姚丹宁还真的和那个模特学校的校长走到了一起,从网恋到现实她们也经历了不短的时间,中途无数次白叶以为她们会不了了之,可是结局却总是出人意料的反转。
记得半个月前,姚丹宁还在纠结孔阳和孟京之间该如何选择。孔阳虽然是个不解风情的理工男,但对姚丹宁真的算数一数二的好,除了不浪漫,论衣食起居工作爱好都是个无可挑剔的好男人。
“一周了吧,之前一直没敢告诉你们,怕被你们笑话。现在不怕了,他已经在他的朋友中介绍我的存在了,我算是彻底扶正了。”
“那孔阳呢?”
姚丹宁笑了笑:“还提他干嘛,我跟他不合适,早该断干净了。”
看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白叶也就不再说什么,她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作为好朋友自己肯定是内心里替她高兴。姚丹宁分享完自己的事,又悄悄捅了捅白叶,眼神瞥向屋外的徐咏斯:“你们俩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自打她从英国回来之后,他对自己就有点不冷不热似的。虽然话也照常说,可是她就是觉得他看着自己笑的时候不像从前那么真诚了,眼睛上总像是蒙了层什么雾蒙蒙的东西,有些疏远。
“让你看的腹肌看到没?”姚丹宁八卦道。
白叶装作看不到她的促狭:“我哪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姚丹宁恨铁不成钢,“你都这么大了,还装什么清纯啊,再不下手小心哪天不知道被哪只猪给拱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白叶咬了咬嘴唇,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徐咏斯,然后靠近姚丹宁小声说道:“丹宁,你不了解他,其实他是一个特别外向的人,我总觉得是不是他对每一个女人都那么好,他对我好到底只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出与他的一种习惯。”
姚丹宁傻了,她摸了摸白叶的额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不会吧?你怎么问的出这么纯情的问题?”
很傻吗?从姚丹宁的眼睛里,白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在她眼里自己肯定是蠢死了。可是她就是很迷茫,很惶惶不安,随着与徐咏斯越来越多的相处,她越来越感觉徐咏斯哪里都好,他对人好,对店好,对她身边的一切都保持着极大的关注。可是他的这些关注究竟是因为她,还是因为她只是碰巧是他关注中的一部分,所以才放大了他的好,误以为是喜欢自己?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么纠结,世界上就不会有爱情这种东西了。爱情是荷尔蒙刺激下迸发出的火星四射,可要是所有人都理性分析,权衡利弊,害怕失败,这点零星的火光很快就会消失殆尽的。”
白叶不说话,她见过徐咏斯和许翎在一起时的样子,他至今都没有和她解释清楚他和许翎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还是不能……”
不能这么不清不楚地喜欢一个人,不能接受自己一旦做出错误决定可能要付出的痛苦代价。
姚丹宁觉得白叶现在就是榆木脑袋,哪有什么好看不开的,人生在世时光那么短暂,有喜欢的人不去好好争取,难道等到有一天真的错过了才追悔莫及吗?
就像她明知道孟京比她大了12岁,可是爱情来的时候,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上去了。
因为她知道,不管这段感情作何结果,若干年后她一定不会后悔。
姚丹宁放弃劝白叶的想法,她还想早点直播完和孟先生聊天去呢。
让姚丹宁和白叶都想不到的是,今天的直播出乎意料的顺利,上架商品一共25件,按照惯例售出率能达到45%就算及格,可是才刚播到第三件宝贝,售出率就达到了反常的100%。
可能是今天上架的宝贝比较对粉丝的胃口?白叶极力维持表面的平静,可是内心早就欣喜若狂了。徐咏斯也凑过来,看着后台的购买明细,发现这三件宝贝都是被同一人买走的。
那是个陌生的ID,之前从没在店内下过单。
难道是天降的土豪?
徐咏斯狐疑地看着那个一级小号,心中疑窦暗生。
接下来的节奏让人猝不及防,姚丹宁每穿上一件衣服,那个小号就迅速抢先拍下,根本不用犹豫,而拍下的宝贝迅速下架,后来者根本就没有考虑的机会。
“这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等到我们直播完再点退货?”姚丹宁一扫之前的雀跃,也变得忧心忡忡起来。
白叶拧着眉毛,觉得事情肯定不简单:“希望不是那样。”
随着气氛逐渐凝重,姚丹宁直播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僵硬,她不像开始那样活泼风趣,而屏幕上不断涌现出的评论则让她更加尴尬。
“今天怎么什么都买不到?之前她们的东西也没那么火啊?”
“我要chanel的山茶花耳环!我要chanel 的山茶花耳环!我要chanel 的山茶花耳环!”
“谁抢了我的项链?”
“她家是不是恶意营销了?”
“什么都只有一件,然后什么都抢不到,这直播看着真没意思。”
从屏幕上快速滚动的留言背后,徐咏斯敏锐地捕捉到一个名字:“看,就是这个‘圆月弯刀’买走了我们之前的所有宝贝!”
“圆月弯刀”:“快播。”
“圆月弯刀”:“我还没买完。”
“圆月弯刀”:“快点,主播不要墨迹。都上架了吧。”
白叶摸不着头脑:“这人到底是谁?”
看她的架势似乎准备一股脑把今天的直播包圆了,姚丹宁新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这是一套华伦天奴的高级定制。外观是米色斜纹花呢套装,西装领双排扣的外套,从左肩上无缝衔接了一条宽大的流苏披肩,披肩长度超过了下身的小喇叭裙,随着姚丹宁走路的动作显示出了逆天的气场,哪怕只是站着不动,随便摆上一个pose都是霸道女总裁的气势磅礴。
“这套华伦天奴的定制时装在今天直播间内只需7999即可获得,这么一件战袍傍身,在即将到来的深秋里穿上它全世界都要为你让路。有喜欢的朋友请做好准备,这件宝贝马上就要上架了,限量只有一套哦!”白叶在一旁充当着解说,“让我们开始倒计时——3、2、1——”
就在这套衣服刚刚上架的一瞬间,系统提示已经被“圆月弯刀”拍走了。
又是她?白叶难掩内心复杂,强颜欢笑:“恭喜名为‘圆月弯刀’的朋友获得了这套气场十足的华伦天奴西装套装,让我们稍作休息等待下一件宝贝……”
网友议论纷纷:“她好像已经买走好多宝贝了。”
“是不是店家请来的托啊?”
“一样就一件,请托有什么意思?”
直播间的人似乎觉得无聊,纷纷开始撤退,那个叫“圆月弯刀”的继续活跃在前线:“别换了,把所有宝贝直接上架我全买了。”
白叶试图询问她到底是谁,可人家咬死了只是普通粉丝,就是喜欢你能不卖?
再硬着头皮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所有的气氛都被这个“圆月弯刀”搅得一塌糊涂,白叶和徐咏斯商量了一下,最终决定提前下播,而最终今天的业绩以售出率100%超额完成。
虽然“圆月弯刀”到底是真粉丝还是恶意砸场子的他们不得而知,不过这16件商品该寄出去还是要寄的。
消停了五天之后,粉丝包场事件还是如白叶所料悄悄发酵了。不过她关注的重点却偏了,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比如“圆月弯刀”把商品都退回来,或者在网上恶意差评,或者把宝贝损坏之后声称宝贝有质量问题,甚至是敌对商家派来的卧底……
事实证明,她把世界想得太恶毒了。
因为事情并没有向负面方向发展,相反,“圆月弯刀”在微博上发布了一组买家秀并@了“白锦记”的微博,让“白锦记”瞬间涨粉1w+,首微评论大爆甚至上了微博热搜。
“名模温雅身穿复古西服在外滩另类行走”。
白叶难以表述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买她衣服的竟然是个走过国际时装周的知名大模,她之前竟然还怀疑人家买她的衣服动机不纯。而温雅微博不经意的一带货,就让白锦记瞬间在大众的视野里火了起来,凭借网络的矩阵效应,一炮而红根本不是难事。
“我们是不是还应该感谢这个‘圆月弯刀’?”白叶喃喃自语。
“白叶,你快看温雅发的最新一条的微博!”
“三朵金花”的群里,简念忽然发出来一条新消息。白叶点开温雅的微博,看着上面的内容愣了一下。温雅发布了两张照片,一张是自己穿着华伦天奴西装的精修照,另一张则是在直播中截屏下来的姚丹宁的模特照,附文称;买家秀与卖家秀。
底下的网友纷纷评论:终于有超过买家秀的卖家秀了!
所有的评论一水儿地夸温雅肤白貌美大长腿,反而是相貌身材都没输过的姚丹宁这次因为模糊的图片以及没经过修饰的角度在温雅的对比之下败得一塌糊涂。
白叶觉得不对劲,温雅虽然是无形中给“白锦记”打广告,可是放上姚丹宁照片的举动着实显得有些刻意。她一个享誉国际的名模,好端端的跟网络小平模较什么劲呢?何况,姚丹宁只是友情帮忙做直播,又不是专业的模特。
徐咏斯分析:“会不会是无心的?之前不是总有很火的‘买家秀与卖家秀’的话题吗?”
白叶摇摇头,她是女生所以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温雅放上对比照绝不是为了蹭话题不故意那么简单。可是姚丹宁好像也不认识温雅,难不成这个看似无意的背后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到底在不知不觉中结了多少仇家啊?
白叶在微博后台联系温雅,希望删掉有关姚丹宁的那条微博,可是迟迟等不到回应。姚丹宁的个人微博都被扒了出来,竟然还有一些无理取闹的粉丝跑到姚丹宁微博下面去发一些不妥当的言论,在温雅的名模光环下,毫无背景的姚丹宁就显得极无存在感而且没有招架之力。
面对讽刺她身材不好、颜值不够的网友,姚丹宁很委屈:“我招谁惹谁了?”
为了抚慰姚丹宁幼小的心灵,白叶挑了她最爱吃的餐厅,还让她带上之前从没见过的孟京,姚丹宁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我可是会挑贵的点的!”
白叶难得大方:“好好好,只要能让姚大美女高兴,这点小菜不算什么。”
白叶提前来到餐厅,她看了看菜单心想姚丹宁选的地方还真是贵。她正无所事事地左顾右盼,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不是庄若凡吗?
庄若凡显然也看到了白叶,她挑了挑眉,意外地走过来:“白老板最近果然是风头无两,这么贵的餐厅都来的起了?”
白叶听不得她嘲弄自己,挺直腰板一副底气十足的样子:“这有什么,我还没去全市最贵的餐厅呢。”
庄若凡啧啧两声,打量着白叶,心理作用让她觉得白叶确实人逢喜事精神爽:“你们的营销手段做的很成功啊,温雅都能请得动?”
白叶不想让她知道温雅的事情纯属意外,故意摆出高傲的姿态说:“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有实力的人向来低调。”
“呵。”庄若凡冷笑,服务员恰好在这时把她订好的外卖送过来,她接过精致的打包袋,似是炫耀地念念有词:“Sinn最喜欢他家的茶点,我每隔个两三天都买给他吃。”
白叶看着那张娇艳如玫瑰花般的脸蛋,其实她本不必与庄若凡为敌的,虽然曾经她也有将她视为假想敌的时候,可是事到如今她却觉得没有必要。因为她心里已经很明白,她不喜欢钟世敬,而是另有其人。
庄若凡炫耀够了刚准备走,就看到姚丹宁挽着孟京的手臂走过来。姚丹宁看到庄若凡第一反应就是白叶是不是被欺负了,劈头盖脸就是一句:“还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哪都能看见你?”
出乎意料的是,庄若凡对姚丹宁的阴阳怪气并没有回应,而是看着旁边的孟京,怔忡地说了一句:“孟校长?”
孟京温和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好久没见了,小庄。”
姚丹宁看了看这两个人,搞了半天庄若凡冷笑还曾经是孟京模特学校的学生,真是挺巧的。庄若凡似乎忽然明白了什么,她若有所思地“啊”了一声,眼神在孟京和姚丹宁之间徘徊着,没头没脑地问了孟京一句:“孟校长,那件事你知道吗?”
“什么事?”
“没什么。”
庄若凡有些凝重地走了,临走还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她现在大致知道为什么温雅会扯进来了。原以为是白叶真有两下子,其实歪打正着,对她们而言还不知道是福是祸呢。她收回自己的思绪摇了摇头,这事和她没关系,她还是别操那份闲心了。
餐厅里放着舒缓宁静的轻音乐,绿植和鲜花遍布到处,每一处餐台都有用羽毛装饰的栅栏式屏风隔断,形成私密的小空间。
桌子上精致的烛台摆件,印着细腻图样的纸巾,厚重且金属质感强烈的餐具,无一不彰显出此餐厅的高档和华贵。
孟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快四十岁的人,他保养得当的皮肤显得十分紧致,下颚骨的轮廓清晰可见,身材年轻健硕,没有丝毫中年发福的迹象。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的年纪,白叶恐怕会误以为他最多才三十出头。
事业有成又单身未婚,怪不得姚丹宁力排众议也要放弃孔阳选择和他在一起。
在孟京面前,一向泼辣的姚丹宁就像只娇憨的小猫,慵懒而又可爱。她嘟起嘴巴跟他撒娇,诉说自己最近遭受的委屈。
孟京第一次听说姚丹宁居然正在经历网络暴力,登时就沉下了脸,责怪她道:“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想自己扛着不成?”
姚丹宁乖巧又委屈,吐了吐舌头,十分善解人意道:“我这不是不想让你替我担心,而且又没伤害到我……”
“胡说,网络暴力是现在社会最可怕的东西,我不希望你遭遇这些。把微博拿来给我看看,如果有必要我会找律师帮你解决这些恶意谩骂。”
“你真好。”
姚丹宁心满意足地靠上他的肩膀,还抽空对白叶挤了挤眼睛。
牛掰。白叶也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她还真是身体力行给她上了一堂关于如何撩汉的公开课。
在帮她谈恋爱的路上,姚丹宁也算是不遗余力了。
孟京点开微博,看着那条引起纷争的微博内容,忽然僵硬了表情。姚丹宁没察觉到他细微的变化,但是这一幕却恰好全盘落在了白叶眼里。她看到孟京一瞬间表情管理失败,露出讶然且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吗?”她问。
孟京回过神,遮掩住眼里的惊讶,平静道:“没什么,没想到你们口里的大咖竟然是温雅。”
白叶问:“你认识她?”
姚丹宁抢道:“拜托她可是名模哎,孟孟是开模特学校的,怎么可能不认识温雅,你说这话是不是欺负人呢?”
孟京顺着姚丹宁的话说:“是啊,她的大名估计没人不知道吧。”
白叶将信将疑,可是看孟京镇定自若的样子也就没多说什么。姚丹宁一直处于情绪高涨的状态,她整个吃饭的过程中基本就没有不说话的时候,也亏得她炒热气氛,所以孟京的寡言少语就显得没那么突出。
吃完饭孟京说自己马上有个会要开,就不送姚丹宁了,让她和白叶好好逛个街。
姚丹宁依依不舍地和他告别,白叶则觉得孟京有什么事瞒着她。
“你了解他的过去吗?他真的是单身?”白叶问姚丹宁。
姚丹宁皱了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在骗你?”
“我就是觉得奇怪,像他这样英俊多金的男人,怎么这个年纪了都没结婚呢?”白叶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的好朋友,陷入爱情的姚丹宁可能做起事情不经大脑,但是她是清醒的,她有责任为姚丹宁的行为把关。
姚丹宁看着白叶一脸正经的样子扑哧一笑,双手撑在白叶的肩膀上,与她额头相贴蹭了蹭:“我的好白叶,你是不是太贬低我的智商了。我是和孟京在热恋,但是我也不是没有脑子,该考虑的事情我提前都考虑过了,他的情史我也知道,他现在确确实实是个黄金单身汉,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干第三者插足的事情的。”
“那就好。”白叶点点头,后又补充了一句:“我怕他骗你。”
姚丹宁告诉白叶不要为他们的感情担心了,正好简念的工作室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她们便一起去看望简念。听说最近简念接了一个担任某化妆品品牌策划总监的工作,一下子就变得忙了起来,三个人的例行聚会已经拖延了好几次。
姚丹宁说:“我们这次是去逮人的,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背着我们在干什么。”
虽然这场突然袭击让简念有些措手不及,但是看着空无一人的办公室,姚丹宁和白叶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计划有点失败。因为并不像她们想象中,简念背着她们在办公室和帅哥私会,她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小样,那些品牌方送来的试用装被丢得到处都是,放眼看去乱糟糟一片。这副样子,根本不可能有异性生活的空间。
“简念,你还真是万年不变的单身小火柴。”姚丹宁打趣道。
简念简单收拾出来一处空间让她们坐下,然后倒了两杯花茶给她们:“你们怎么来了?”
“还看不是想看看你有没有金屋藏娇,结果真让人失望。”
简念听后失笑:“你们操心这些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就你现在没个着落。”姚丹宁本就八卦,自己找到归宿之后就变得特别八卦。
白叶看了看这间素净的办公室,忽然在办公台旁边的架子上发现了一盒燕窝,促狭地看向简念,意味深长道:“虽然这屋里没什么男人气息,不过不代表咱们冰山美人身边没有护花使者啊。”
姚丹宁竖起耳朵:“怎么回事?”
在白叶的逼供下,简念终于笑着举手投降:“好吧,我承认,最近是有人在追我。”
还是个条件不差的有钱人,没事就给简念买些小礼物,办公室里的花都是当天现摘的,每天简念上班前就已经摆在门口,花束边上时不时还会附带放些小甜品之类的让人看了就会心情舒畅的东西。
白叶坏笑着问她:“他这么懂你,是不是快要融化咱们冰美人了?”
简念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两朵绯红浮上她的脸,这样难见的景象让两个好闺蜜无端端都变得激动起来。
白叶又问:“这个人我们是不是认识?”她以为是武筝的追求卓有成效,请吃饭的日子越来越临近,可没想到简念却摇了摇头:“你们不认识。”
白叶惊讶道:“不是武筝?”
“他?我只当他是个弟弟。”
这下轮到白叶和姚丹宁互相傻眼,想不到简念藏得那么深,看她的样子明明就已经动了心,可是她们俩居然傻乎乎的关于那个男人一星半点都不了解。
姚丹宁气得抱怨:“简念你太不够意思了!”
简念神秘地卖着关子,她现在还没打算把那个人公之于众,起码等到她真的决定在一起了,她才会把这些经过一五一十地讲给她们听。
“你就不想让我们给你出出主意吗?”姚丹宁还是不死心地想套话,简念警觉心极高,一旦让姚丹宁知道了,每天在她耳边叨叨都能让她恨不得缝上她的嘴,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不要泄露一个字。
姚丹宁套话失败,一边惋惜着一边恋恋不舍地跟白叶离开。
“我预祝那个命好的男人早点扶正,这样我就可以一睹他到底是哪点吸引到了咱们简念小仙女了。”
与姚丹宁分别之后,白叶回到店里,徐咏斯正在处理应接不暇的买家咨询,许多人都是看到了温雅的推荐才来关注“白锦记”,而在得知每款衣服都只有一件的时候,她们的惋惜和对“白锦记”的珍视就更胜一筹。
白叶还在纠结那个问题:“你说温雅在店里买了那么多东西,真的只是巧合吗?”
徐咏斯见她神情认真,便也停下回复的动作,认真回答:“不是巧合,但是她给我们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商业价值,这也是不可否认的。”
“可是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白叶想起今天庄若凡见到孟京时的表现,越想越觉得其中有猫腻,不行,她得去弄个明白。白叶起身就往外走,徐咏斯喊她:“刚回来就走,你去哪啊!”
白叶赶在下班前来到了第五感工作室,庄若凡看到她的时候默默翻了个白眼:“Sinn出去了。”
“我今天不找他,”她顿了顿,眼睛安静严肃地看着玫瑰花一样漂亮的女生,“我找你。”
坐在办公楼下面的一家简餐厅里,庄若凡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天色暗淡,人们脱离了一天的工作,或是疲惫不堪,或是喜气洋洋。有人挣脱了职场的束缚奔向家庭和孩子,有人脱下工装换上时髦个性的私服赴一场朋友间谈笑风生的约会。
她歪着头,一双眼睛亦正亦邪地看着白叶,手中的女士香烟氤氲着烟雾,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妩媚。这是白叶第一次看见她抽烟;“Sinn不喜欢我抽烟的样子,所以上班的时候我从来不碰。”
她一边说一边弹了弹烟灰:“至于孟京的事情,以我们俩的关系,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告诉你?”
白叶笑了笑:“我一直觉得我们俩其实没什么恩怨,无非打过几次照面,算是认识。”
“不见得吧。”庄若凡勾了勾唇角,“我们不是对手吗?”
“我可从来没有不自量力到想要和你作对,”白叶诚恳地说,“如果你以为我来第五感工作室是为了纠缠钟世敬的话,那你肯定是想歪了。我跟他从来都只谈的是交易,这你清楚。”
庄若凡哼了一声,没说话。白叶心想干脆就在今天把这些误会解开吧,至少在她的立场上她不认为自己和钟世敬会有什么未来,她已经分清楚了什么是一时的新鲜感,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而在钟世敬的角度,如果他喜欢自己,恐怕也不会容忍她身边有一个长期相处的异性存在。
庄若凡听了白叶的解释若有所思,她将烟头丢进烟灰缸,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不谈Sinn的事,你不是想了解孟京吗,你想知道什么?”
“他的感情史。”
庄若凡将那些过去娓娓道来。
“我是七年前在孟京的模特学校学习的,那个时候我才高中,只知道他的学校有最好的资源,那里出了世界级的名模温雅。”
果然。白叶心下了然,温雅和孟京果真是认识的。
“不过我在念书期间,从来没见过温雅,那个时候也是她最红的时候。虽然总有传言说温雅有一天会来学校给大家传授经验,但是这一天却从来没有出现。也有人八卦过温雅和孟校长关系不一般,但是谁也没抓住实锤,都只能当坊间传闻听。而我真正发觉到两人非比寻常是在一次国家级的模特大赛上,温雅是评委,休息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孟京和温雅在无人的地方窃窃私语。”
白叶屏住呼吸,她知道,重点来了。
“他们说了什么我听得不真切,似乎围绕着事业展开的,之后,孟京吻了温雅,温雅的举动有些排斥,似乎是害怕被别人看见。温雅说了一句‘以后不许这样’,然后就推开孟京走了。孟京叫住她,他问‘茸茸怎么办’。”
茸茸?
“我后来跟学校里的人打听过‘茸茸’,有人说是孟京的宠物,有人说是温雅养的猫,但是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们俩……”庄若凡忽然不说话了,她望着窗外,视线定格在了一点上,白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意外的在人群中发现了孟京。
最让她吃惊的是他的手里还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
那是他的……
“爸爸,我想吃冰淇淋!”女孩指着正对面的冰淇淋店,拉着他的手就直奔而去。
那个词语清晰地传入了白叶的耳朵里,又或许不是女孩的声音大,而是她的潜意识已经告诉她他们之间的关系。
爸爸。
孟京竟然有女儿!
白叶觉得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她最担心的事情是……
“她是不是‘茸茸’?”
从庄若凡的眼神里,她看到了同样的猜测,而且她们心底的那个声音是笃定的,真相与她们的猜想相差八九不离十。
所以,这就是温雅在微博上跟姚丹宁示威的原因了?
白叶想起姚丹宁沉浸在爱情中甜蜜的模样,以及她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孟京是单身时候的样子,要是看到这一幕她该有多心碎啊。她有些不忍心告诉姚丹宁,可是她却不得不提醒她,这个男人隐瞒了她很多事情,无论是温雅还是这个孩子。
白叶把照片发给姚丹宁,她一直都没有给她答复。白叶知道她一定看见了,只不过她不想说话而已。她回到“白锦记”,这一刻她特别想看到徐咏斯,想要听徐咏斯给她一点安慰。她觉得爱情是个太脆弱的东西,不久前她刚见过姚丹宁和孟京表现得亲密无间,可是转瞬间她就又看到孟京隐藏在背地里的猫腻和虚伪。
这叫她该如何相信爱情?
桌子上摆着两瓶啤酒,在月光和灯光的双重映衬下,白叶的侧脸显得柔和又美好,可是她眼睛里的忧伤却浓重深沉,忧郁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身。
“如果是真爱会有欺骗和谎言吗?”白叶问徐咏斯。
他很坚定地看着她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白叶笑了笑:“我也觉得不会,如果相爱的两个人之间都要彼此隐瞒,那叫什么相爱。”
徐咏斯忽然想起来,他似乎从来都没有和白叶提过自己从前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了,他今天莫名有了想要跟她倾诉的欲望。白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一口一口喝着酒,像是在和他说话,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姚丹宁就是最鲜活的例子,她那么推崇爱情的一个人,如今一败涂地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白叶。”徐咏斯忽然叫她。
她仰起头,迷离的眼睛困惑地望着他。
“你有没有发现我有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发型没变,颜色没变,徐咏斯还是那个徐咏斯,她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徐咏斯拉住她的手,让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感觉到了吗?”
他的手温热,拉着她的瞬间有种触电般的感觉游走在全身,白叶微颤了一下,对上他如子夜般深邃乌黑的眼眸,那里面如同汪洋大海,汹涌着难以言说的情愫,澎湃而过的情绪让她艰涩地清了清嗓子,感觉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有点扎……”
“我剪短了。”他的嗓音低沉,微微有些沙哑。
经他一说,白叶才迟钝地感觉到手下他的胡须短短的,只剩下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她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他下巴周围有一圈黑青色的胡茬,早就不像最初几公分长了。
徐咏斯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神情很温柔地看着她:“你说你不喜欢大胡子。”
所以,从她回来之后,他每天都用剃须刀给自己修剪胡子,他怕她一下子感觉不适应,所以每次都只修剪一点点,而这缓慢的时间也给他留下了思考的空间,他用充分的时间来考虑自己对白叶的心意,直到今天他终于想清楚,他看中的就是面前这个人。
不过,她还真是愚笨,竟然真的一点都没发现他胡子变短了。
白叶定定地看着他,她心里知道徐咏斯表达的是什么,可是却不敢承认自己的想法。经过姚丹宁的事情她害怕了,她本来就对爱情畏手畏脚,现在更不敢跨过那一道障碍。
徐咏斯看出来了白叶的闪躲,却没有心急地逼她,他的声音温柔如拂过山谷轻扬的春风,洒落林间明媚的阳光,流淌天际浩瀚的星海,不疾不徐,字字笃定,却让人想要缱绻沉沦。
“白叶,我用了二千八百八十个小时认识你,用了两千一百六十个小时了解你,用了一千四百四十个小时喜欢你,还想用未来五十一万八千四百个小时陪伴你。”
他的话里藏着白叶想不到的深情,她觉得自己心跳如鼓,她的手还被他牵在手里,酥麻从指尖一直传到她的心口,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他的眼睛明亮如炬,让她不敢直视。
“你问我真爱会不会允许欺骗的存在,我说不会。我有好多故事想要说给你听,那些我的过去,我的经历,我前半生的颠沛里隐藏的全部心境。白叶,你想听吗?”
她退缩了:“你……让我考虑下。”
徐咏斯笑的邪性:“怎么了?我的告白小抄不精彩?”
白叶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被他牢牢握住,她不得不去面对他强烈的攻势,然后乖乖认怂:“你总要给我时间矜持一下……”
“我现在喝多了,明天我可说不出这么多话了。你考虑清楚。”
不知怎么,白叶眼前又浮现出了许翎的那张脸,她始终是自己心中挥之不去的那道坎。她咬了咬嘴唇,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于是问徐咏斯:“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脸上泛起笑容,然后将她的手往下移,移到了自己的心口处:“你在这里。”
“不是这个。”白叶摇了摇头,她想听他关于从前的解释。
徐咏斯却误会了,他以为白叶还想要听自己的表白:“虽然我脑子里储备的知识很多,可我也是会紧张的啊。”
言下之意,他想不出还能说什么了。
白叶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次他没有继续阻拦。她看着他的眼睛里氤氲着妖娆的雾气,默默地一动不动凝着自己。
“等到什么时候你愿意跟我坦诚不公,我们再谈这个话题吧。”
“我欺骗过你吗?”徐咏斯问她。
“或许有。”
他看白叶慢慢消失在黑暗中,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去,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欺骗过她吗?在他的印象里没有。
他把桌上剩下的酒喝完,借着涌上来的酒意唱起了歌。他就是一个游荡在外四处漂泊的落魄艺术家,他有什么事好骗她的。十五岁的时候他就走上了画画的道路,靠着自己的本事远赴意大利留学,期间心比天高的事没少做,可惜最后也没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最后只好灰溜溜地回国。
离家之前他立下的誓言好像一件也没做数,除了这么多年来他是真的没跟家里要过一份钱。他说他会荣归故里,带着含金量最高的艺术之星的奖杯,只可惜这个愿望永远都休想实现了。
徐咏斯想起曾经有人跟他说过,他的后半生会和一个女人牢牢拴在一起,那个时候他还不信。他以为自己生性浪荡,过惯了无拘无束的生活不可能有人约束的了他,却没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真的栽到了一个天真到对一切事情都抱有美好幻想的女孩手里。
有些时候,还真是不得不信命。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再反抗,就这么听从命运的安排吧。
他站在镜子前,最后一次看着蓄胡须的自己,然后将剃须泡沫涂遍了自己的整个下巴,打开了刮胡刀的开关。
白叶早早地就被徐咏斯叫到了店里,她头也没洗,只因为电话里徐咏斯说出了十万火急的大事。
她看着面前带着巨大的能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穿着露脐短T恤、外搭浅蓝色牛仔外套的不速之客,默默地关上了“白锦记”的店门。
现在的情形还是不太适合迎接外人的。
她给这位客人倒上了一杯柠檬水,然后温和有礼地说:“请坐吧,温雅小姐。”
温雅足足比白叶高了一个头,可当她坐下之后,逆天的长腿微蜷,又觉得那张脸小的不像话,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她的脸很有辨识度,不是明艳动人的长相,可是却正是欧美人喜欢的类型。
她几乎可以说是未施粉黛,白叶估摸应该是平时工作期间时浓妆艳抹太多了,所以现在抓住一切时机让皮肤呼吸。
“没想到你能认出我。”温雅的声音透着一丝淡淡的沙哑,却很有气场,让人不自觉就对她紧张起来。
“像您这样的名模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很容易就被认出来的。”白叶说。
温雅点点头,她环视了一下店面,在这个面积不算大的地方,竟然能发掘那么多稀少且质量上乘的古着,不禁感到很奇妙。她也曾在国外访问过一些古着店,国内的是第一次来:“你的店经营的怎么样?”
“托您的福,最近的订单很多。”
温雅笑:“我还可以给你介绍更多大单子。”
白叶不动声色,难得沉住气地问她:“有条件的吧?”
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好,所有的利益必将带来等价交换,这是徐咏斯告诫她的。
温雅审视着这个看起来柔弱单薄的女孩,她小小的身体里蕴藏了比她想象中更坚韧的力量。她不禁轻笑了一声:“看来你已经猜到我要说什么了。”
“或许你可以更明确地告诉我。”
在这一场无声的博弈里,温雅并没有占到上风,相反透过白叶坚定的神情,她能够猜到让这个看似不堪一击的女孩妥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她将墨镜戴上:“看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她站起来,瞬间拉大的身高差距让白叶微不可察地抖了抖,在她的气场下,自己再是表现出镇定自如也还是会从心里感觉到一丝压迫和打怵。
看到她即将走出去,白叶害怕此后就没有机会再和她这样谈判了,她对着温雅的背影喊道:“姚丹宁是无辜的。”
温雅回过头,白叶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她说:“可是她妨碍了我。”
白叶冲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你能听我说句公道话吗,在你们的感情里,姚丹宁才是受欺骗的那个人。她和孟京在一起的时候,不知道他有孩子,更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所以我希望她能识时务一点,在我给她警告的时候就能知趣地退出。”温雅的声音显得有些冷酷,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叶,就像高高在上的女王,“请你向她转达我的态度,不要试图在这种时候插手我和孟京的感情。”
白叶咬着嘴唇,即使姚丹宁不幸做了第三者,那也是被孟京骗的。就算温雅不来找自己,她也会劝姚丹宁离开他,因为这不只是感情问题,更是道德问题。
“我知道。”
温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推开了关着的店门。门外阳光灿烂,让猛然受到光线刺激的白叶用手遮住了脸,她看到温雅迅速上了门口等候已久的商务车,车子不带一丝停留地绝尘而去。
再见到姚丹宁已经是三天后。
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曾经光彩夺目的眼睛疲惫不堪,应该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坐在咖啡厅里,她低垂着头,明显心不在焉,白叶和简念和她说话好几次她才听见。
白叶和简念对视一眼,都对姚丹宁现在的状态表示忧心忡忡。
在刚刚过去的几天里,姚丹宁和孟京争吵了无数次,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和前妻,让姚丹宁差点就崩溃了。她恨自己傻,与孟京相处了这么久竟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察觉到。
“其实你不用自责,庄若凡当了孟京三年的学生都不知道,何况是你了。他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潜伏精英,你玩不过他的。”
简念问姚丹宁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姚丹宁内心纠结无比,在此之前她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人,无论相貌、身家、性格孟京都无可挑剔,是她二十多年来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却偏偏是个拖家带口的。
真是造化弄人啊。
姚丹宁说:“他和温雅五年前就离婚了,是温雅抛弃了他和孩子。”
“为了发展她的事业吗?”
姚丹宁点点头:“她现在后悔了,想要重拾和孟京的过去,但是她想没想过,当初她自己选择舍弃,现在又跑回来跟别人索取是一种很不讲道德的行为!”
她有些激动,想起那天晚上孟京终于将一切坦诚不公地告诉自己,她就像吃了苍蝇屎一样难受。孟京说的很清楚了,他和温雅早就离婚了,是温雅突然回来想要复合,和他没关系。
以姚丹宁的脾气真想把温雅骂个狗血喷头,好马不吃回头草,当年做错的人是她,凭什么现在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对自己横眉冷对,自以为是地认为孟京还会像从前一样宠着她?
姚丹宁不是没有自己的底气,她看得出来孟京真喜欢自己,和自己绝不是逢场作戏玩玩那么随意简单。唯一横亘在他和温雅之间,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就是“茸茸”,他和温雅那个七岁的女儿。
孟京将“茸茸”保护得很好,他从来没有和姚丹宁说起过她,同时也没有告诉过“茸茸”他交往的任何一个女人。对姚丹宁来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代表他并没有给“茸茸”找一个后妈的打算,或者说暂时没有。
姚丹宁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哭出声的欲望,她红着眼睛,微微颤抖的身体显示出她内心历经着极大的波动,她隐忍不发,因为她想要听到孟京最真实的想法:“你做好选择了吗?”
孟京脸上面无血色,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早就收到温雅的复合请求了,只是迟迟没有给她准确的答复。在他心里,温雅是他年轻时候的挚爱,在一个男人二十六七最好的年纪,他遇上了此生的最爱,他几乎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了温雅,那个年轻高傲不可一世的女生。
温雅太有野心了,从她迈入模特这一行开始,她就只有一个目标——当上国际级的名模。她每天在练习室苦练基本功,而他就在门口安静的守候,她将全身心放在自己的事业上,而他就甘愿舍弃一切做她的随行保姆,替她解决生活起居还有一切待人接物的琐事,就为了能让她心无旁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到底是年轻,在孟京的温柔乡里,温雅终究还是短暂的沉沦了。他们秘密结婚,很快就有了“茸茸”。但是温雅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孩子的意外出现,让她险些断了自己的模特生涯。
模特圈更新迭代太快了,一旦她隐退很快就会被人遗忘。生产前后的两三个月,她陷入了极度的抑郁和自暴自弃,看着开始走型的身体,她沉浸在对未来的极端不确定里,每天都在哭泣中度过。
如果不是孟京成天成夜的寸步不离,可能温雅早就想不开做了轻生的举动。
孟京还记得产后第二天,温雅就在为自己的复出做准备。身边就是哇哇大哭的婴儿,可她硬是狠下心给自己缠上了束腰,对孩子的哭泣不管不顾。产后的她白的像纸一样,浑身上下半点血色都没有。
“孟京,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生过孩子。”她声音冰冷,看着他就像一个陌生人。
他心中凄凉,强压下喉头的苦涩,这个女人用命为他生下了这个孩子,他也应该为了她的梦想拼尽一切。
他说“好”。
一个月后,温雅就恢复了曾经的身材,她复出了。
她说:“孟京,外人面前要和我保持距离。”
他说“好”。
两年后,摆在她面前的是纽约vs大秀的邀请函。
她说:“孟京,我们离婚吧。”
他说……
他什么也没说,长期的聚少离多早就让他失去了拼劲和活力。他看着曾经无比深爱的女人,只觉得她对自己说话的样子面目全非,早已不是记忆中的她。
离婚后,她只身飞往了美国。他带着他们的孩子,不,从那之后,就是他一个人的孩子了。
有人说,男人过了二十七岁之后,再也不会对一个女人付出自己的真心了。因为他的热情和爱早就遗失在了上一段刻骨铭心之中,他耗尽了力气再也拼凑不回支离破碎的初心,所以面对下一任都是有所保留的,或者只是将就着得过且过。
所以当姚丹宁遇上温雅,她害怕失去的无助便显得尤为明显。她没有底气,更没有安全感,她找不到一个理由可以确保孟京选择自己。
于是,她只能动用自己的无赖,还有以自己的可怜和弱小搏得孟京的怜悯之心。
“我怎么办?”
孟京看着她久久没有回答。然后,他伸出手想要抱抱她,可就在他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他却咬咬牙起身走了。
姚丹宁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地哭了出来。
白叶听完姚丹宁的倾诉,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里和姚丹宁一样难过,她紧紧地、用尽全部的力气握住她,想让自己的体温多少能让她不要那么凉。
“我让他做出选择,我想知道在他的心里,我到底有多重的份量。”
姚丹宁绷紧了面部表情,她看着自己的两个好朋友,似乎想要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告诉她们自己没事。可是她用尽了力气都笑不出来,她觉得心底破了一个大洞,北风呼啸穿过,让她本就脆弱的心灵千疮百孔。
“你们不用太担心我,一切都会好的。”她这样说。
可是她们都知道,事情不会是姚丹宁嘴上说的那么乐观。就好像答案其实已经呼之欲出,只是谁都不愿意主动开口承认它。
那是一道疤,每个人都看到了它的存在,只是都选择性的当做看不见。
白叶问徐咏斯:“如果你是孟京,你会怎么选择?”
徐咏斯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是。”
“我说假如,让你在前女友和现女友之间选择……”
他粗暴地打断了她:“首先,不要试图以这种方式套我的话,我的感情很简单,把握当下。至于你问我孟京会怎么选,那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诉你,对于他而言,孩子胜过一切,不管他身边陪伴的是哪个女人,他都想要给他的女儿最好的。”
“所以你有几个前女友?”
徐咏斯语塞,他无可奈何地看着白叶,她真是想方设法要套出他的底细:“如果说没有你信吗?”
白叶诚实地摇摇头,不可能的,这不符合徐咏斯在她心目中“情圣”的人设。
徐咏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又帅了。”
“没有。”
白叶知道他想问自己看没看出来他刮了胡子,其实他刚刮完的那天她就注意到了。虽然她没说,但是心里其实觉得特别暖,他一直把她的话记在心里,知道自己说不喜欢大胡子的男生,不喜欢皮肤黑的男生,其实这些条件都算不上什么,只要她喜欢,所有条件都可以为那个人量身设定。
武筝风风火火地从外面推门而入,对外面的物流工人招呼:“搬进来吧!”
白叶看着两个巨大的箱子被搬进来,打趣地对武筝说:“怎么,淘金去了?”
武筝神秘兮兮地看着白叶,故意卖了个关子道:“你知道我这次去国外打听到什么了吗?保证你听了之后,想立即把简念送给我,感谢我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资源。”
“出卖朋友的事我可不干。”
“不是出卖,是心甘情愿。”武筝笑嘻嘻地拿起剪刀,一刀划开箱子上的胶布,露出里面包裹着里三层外三层塑料袋的服饰。
“在国外每个月都会有古着市场的拍卖会,会上出现的衣服都是大牌的精品,还有各个时代的精品成衣,我这次去就拍到了不少好货,价格嘛,不过是吊牌价的四分之一左右,你们快看看。”
白叶看他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掏出来,几乎都是ysl、Chanel、lv等大牌子的包包,不仅成色新,而且都是些如今市面上看不到的款式和配色。包的下面还有几件成衣,与之前温雅拍走的西装套装差不多,都是设计感极强,一出世就能遭到疯抢的衣服。
武筝兴奋地把自己的见闻说给他们听:“我跟你们说,拍卖行真是个好地方,不仅便宜而且质量也好,要不是有点渠道一般人还进不去呢。”
白叶感觉好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听得津津有味。武筝说他在拍卖行里遇到了一位常客,不仅经常买进也会卖出自己的衣服。
那个优雅的贵妇人叫米歇尔,是个颇有眼光的业余“女淘家”,参与各种拍卖会成了她充实时尚历史知识的好机会,她和武筝聊了很多,比如20世纪30年代的风格在现如今依然影响了很多设计师,就像她最喜欢的夏帕瑞丽的作品现在随着大众欢迎度的直线攀升,以至于她都有些竞争不过那些后起之秀们了。
米歇尔说:“时尚好像螺旋梯,总是在不停地重复。”
从前,她也觉得二手货就代表着过时,可是实际上那些古着才真正具备了经久不衰的意义。三年前,她买了一件让•巴杜在20世纪30年代设计的黑色大衣,衣服剪裁完美,风格超越时空,让她现在还觉得穿而不厌。买的多了,她也会定期清理那些不再适合她年龄的衣服,当然每一件衣服不管穿过几次都会保证完好无恙,因为流传往往会赋予这些衣服更加独特的意义和使命,让它们穿梭在各个年代,成为不同阶段人的情有独钟。
白叶感叹:“这位米歇尔太太说的真有道理。经典的东西就是要被人知道,才能真正体现出它的生命力和设计师创造它时的神韵。”
“所以嘛,我就说你有眼光,早早地发现古着的魅力。现在好了,我也陷进去了。”
她们把新品一一拿出来,将衣服熨烫好挂起来,包包用清洁剂清理干净摆放好,首饰和摆件都归置在合适的地方,白叶给这些商品拍好照片然后上架,没过多一会,就有蹲守的粉丝果断下手拍下了白叶最喜欢的一个lv包。
白叶很欣慰:“现在古着越来越受到大家的认可了。”
徐咏斯说:“现在是时候让大家更深入了解古着的文化了。”
白叶对上他的视线,想起他们曾经无数次促膝长谈要如何才能把古着的事业发扬光大,在任何服装产业的背后,都离不开起中蕴含着的文化哲学。而徐咏斯对古着做出了一个总结,就是在变化中不变,将“旧服”穿出“新颜”。
只有让这种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每一个热爱古着的人,他们才会与古着保持超强的黏性,并源源不断地吸引更多人加入古着的行列中来。
而不知不觉间,在这条创业的路上,她和徐咏斯已经一起走了这么久。
白叶有些感慨,她看着徐咏斯,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你呢?当初为什么选择和我一起做古着?”
如果说是为了她,白叶肯定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可是徐咏斯最初留在店里也确实不是因为喜欢古着,那个时候他单纯是被白叶的梦想感动,或者说在她的身上他看到了曾经自己的影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古着慢慢了解,对白叶慢慢了解,他好像自然而然就和“白锦记”融为了一体。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也不是因为主动或被动的选择,更多的其实是宿命的安排,命运将他们牵在一起,直至成为不可分割的整体。
徐咏斯似笑非笑,眼中的光芒温柔而坚定。
“因为是你做的。”他声音低沉而富有力量,缓慢地说着直击白叶心脏。
她怔了怔,感觉柔软的内心被赋予了源源不断的希望,汩汩流动的是滋养的肥料,让她浑身每一个细胞都感受到了充盈和满足。
“谢谢。”她觉得心情有些复杂,温暖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一直在旁边被忽视掉的武筝忍不住发声,打破了两人之间涌动的怪异的情愫。“老板,你不会还没和老板娘表白吧?”
徐咏斯瞥了他一眼,很认真地回道:“她还没接受。”
武筝的矛头立马指向白叶:“老板娘,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还想去哪找比老板对你更好的人呢?”
徐咏斯也随着武筝的话,做出了“你真不识好歹”的表情。白叶受不了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走到一边默默地刷手机,就在这时简念的电话来了,武筝浑身像打了鸡血,激动地跳起来:“开免提,开免提!”
白叶斜睨了他一眼,武筝立刻会意,见风使舵地站在白叶一边指责徐咏斯:“老板娘不答应你肯定是你做的不够贴心,你再花点心思嘛。女孩子心思很好猜的,动动脑子好吧。”
白叶满意地点点头,按下了免提键:“喂……”
简念的声音刚传出来,白叶就迅速换回了耳机接听,气得武筝捶胸顿足,自己笑得一派阳关灿烂:“怎么了?”
“这不是前阵子温雅穿古着上了热搜吗,我有个朋友,Ela潮流杂志的主编联系我,说想要给你的古着店做一期专访。但是我现在马上要去巴黎,所以不能陪你一起参加采访了,我就想把你的联系方式先给他,他问你一些问题你就正常回答就好,也用不着紧张。”
Ela杂志在业内还算有点名气,白叶听后自然很高兴,有这种专业的杂志主动上门采访,肯定也少不了简念的功劳。她谢过简念,然后问她去巴黎做什么。
“出差啊,要待上一个星期呢。”
白叶叮嘱她注意安全之后,收了线,看着武筝眼神放光地看着自己,迫切地问道:“她要去巴黎?什么时候?”
“现在……”
白叶话还没说完,武筝就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我先走了!”
她愣愣地看着武筝消失在视线中,回头问徐咏斯:“他也去了吗?”
对方回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白叶忽然叹了口气,她怎么觉得有点心疼武筝呢。他是个单纯得有些犯傻的男孩子,对简念一直是无怨无悔的付出,只可惜简念对他却从来没有一点超越友情的想法。
而且,还有一个谁都没看到的潜在的情敌。
白叶似是自言自语地说:“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悲多喜少?”
“那是因为没和我徐咏斯谈恋爱。”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你想试试吗?我一定不会让你哭。”
“抱歉,暂时不想。”
“没关系,不想的话我明天再问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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