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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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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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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琥珀里有曾经在低泣

 

第六章 琥珀里有曾经在低泣

01

“亲爱的,睡了吗?”

“拍完最后一场戏才知道你先走了,有点失落,你居然不等我,不过也对,哪有第一天就要你等的。所以,我原谅你啦。”

“亲爱的,我现在正在回酒店的路上,刚刚打你电话你没接,我想你应该睡了,那我等下就不去找你了。但是,见不到你,我怕我睡不着呢,因为太高兴也太想你了。你知道吗,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我没想到你会那么快接受我的心意,以后我就可以向其他人介绍你说这是我的女朋友了,想想就开心,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的!”

“对了,明天是休息日,我们好好约会吧,第一次正式的约会,我一定会让你永生难忘的!就这么决定了哦,明天等着我哦。晚安,好梦!”

读完手机上的四则短信,秦如初立刻就蹙了眉,刚刚还盘踞在意识里的朦胧睡意也全然散去无踪。

反复确认了三四遍,她才相信,短信都是郑臻发过来的。

疑惑间,她想起了前一晚在片场里与郑臻十指相扣的那一幕,于是眉心里的褶皱多了几分懊悔。

现在补上解释会不会太晚了?

她想着,正要回复短信,手机却响了起来,于是她只能将郑臻搁置,接听起小瑶的来电。然而,当从小瑶口中得知,郊外几间玉器工场有几名手艺很不错的师傅,或许能帮助她镶嵌好玉镯,秦如初当即就将郑臻抛诸脑后。

于是,匆忙洗漱后,她便出了门。

可,才出了酒店,秦如初就遇见了郑臻。

是郑臻的连声叫唤,她才注意到从边上朝着她跑来的郑臻,而此时的他正捧着一束白玫瑰,西装革履的模样与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有些格格不入。

秦如初有些讶异,上下打量着郑臻,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今天的我特别帅吧?”误以为秦如初被自己惊艳到了,郑臻一脸得意道,“呐,这是我精心挑选的白玫瑰,我觉得,白玫瑰最适合你。不过,我以为你还在睡懒觉,正准备去你房间给你个惊喜呢,没想到你倒是出门了,好在我刚好看见了。噢,不对,我昨晚不是给你发信息,让你等着我吗,你怎么就跑出来了?”

“呃,我……”听着郑臻一口气讲了一大段话,秦如初想起了还未补上的解释。

“嗯?你不喜欢白玫瑰?”正当她思虑着如何开口,郑臻却瞧见了她眉心的褶皱,兀自猜测道。

“不是……”见郑臻脸色显露出失落,秦如初立刻否认。

“真的吗?那就是喜欢咯?”自认为得到了肯定,郑臻不等秦如初说完,便急匆匆地笑道,“我就知道我最了解你。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吧,我订了西餐厅,昨晚我上网搜索过了,那家西餐厅是春芍市数一数二的高级餐厅呢。然后,吃完饭我们就去看电影。嘻嘻,我也没真正谈过恋爱,不过吃饭看电影貌似是标准配置,你应该会喜欢吧?看完电影后,我们再去……”

“郑臻,对不起。”郑臻体贴又细心的安排,令秦如初禁不住无措且愧疚起来,于是,她吸了一口气,当即就蛮横地打断了他的话。

“嗯?怎么啦?”她说话时候紧蹙着眉心,郑臻看着她,也不自觉地蹙了蹙眉,有些忐忑地问道,“你不喜欢我的安排吗?”

“不是,我……我想说,其实昨晚是我利用了你。”

“嗯?”

“我不想与顾一漾纠缠不清,所以我利用了你,我故意说接受了你的心意。”

“什么?”

“郑臻,真的很抱歉。一直以来,我只把你当做弟弟,我相信,你所谓的喜欢并不是爱,因为你太年少,你以为这就是爱,但其实你只是喜欢依赖我而言。我知道我也许伤害了你,但……”

“秦如初,你现在是拒绝了我,是吗?”

“抱歉。”

“OK!秦如初,你拒绝我,我OK的,我也没想过在短时间内能够打动你,但你这样利用我,甚至根本没有在第一时间向我解释,让我傻乎乎地乐着,去计划约会,去订餐厅,去订花,去……OK,这些都OK,我也不介意当傻瓜。但是,秦如初,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话说完,白玫瑰也落在地上,不等秦如初再说些什么,郑臻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秦如初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愧疚不已,但始终没有追上去。于她而言,该解释的都已经解释了,再追上去,也只是多说无益的对不起,还不如让郑臻好好冷静一番。

然而,她不知道,只往前数米,郑臻就已经没了大半的火气。

他想,若是她追上来,只需一句话,无论是什么,他都愿意笑着原谅。

但,他数着时间一步步往前,却始终没有等到秦如初,而,当他妥协下来时,回身看到的却是秦如初坐上了计程车离开的一幕。

这一刻,郑臻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在秦如初心里,他是无关紧要的。

如此想着,心微微疼了起来,他吸了吸鼻子,负气地迈开了步子,一路抵及一间酒吧。

正是午后,周围只有这间酒吧正在营业。

郑臻一进酒店,便要了一杯酒,他原想安抚一下受挫的心,却不想一杯接着一杯,最后却醉了。

而,手机响起来时,郑臻已经醉趴了,嘴里碎碎念的都是秦如初的名字。

见状,吧台的服务生只好接听了电话,“喂,你好,请问你是机主的朋友吗?他现在喝醉了,你能不能过来这边接他,我们这里的地址是……”

02

翌日早上。

秦如初来到片场时,郑臻已经在化妆间准备就绪了。四目相对后,郑臻抿了抿唇,别扭地偏过视线。

见此,秦如初蹙眉叹气,尔后上前,说:“听说你昨天大白天的喝得烂醉,没事吧?”

“你是在关心我吗?”郑臻故意黑着脸,语气带着不屑。

“郑臻,我朋友一向不多,但你算一个。”其实昨天晚上回到酒店后,听说了郑臻醉酒的事,她的心里充斥着歉疚,也明白自己是真的伤害到他了。

“所以呢?”听到她如此真挚的宣言,哪怕只是“朋友”,郑臻的心还是雀跃了起来,只是,像是故意要捉弄她一般,他仍黑着脸色,看也不看她。

秦如初信以为真,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是有心要利用你,我只是希望,你能爱惜自己的身体,我不介意你恨我,更甚是绝交,可如果因为我而弄垮了自己的身体,真的不值得。”

话落,她起身要走。

郑臻却连忙拉住了她,急切道:“谁说要绝交了!”

秦如初挑了挑眉,不解地看着他,问:“那是要和好?”

“我只是不想你连唯一的朋友都没有。”郑臻白了她一眼,傲娇了起来,“还有,下不为例,如果你再利用我,我就……就……就让你跟我一起上头条,让全世界的人都以为我们是一对。”

“你确定以我们两个的知名度能上得了头条?”秦如初笑道。

“……”郑臻无言以对。

“好了啦,答应你,下不为例。”收敛了笑意,秦如初伸手,翘着尾指与郑臻拉钩。

“对了,我昨天见过李……”拉钩承诺后,郑臻忽然想起什么,但话开了头,却因为不经意间看见了顾一漾而直接默了口。

与此同时,秦如初也看见了顾一漾。

顷刻间,空气就凝固了,明明整个化妆间都喧嚣着,但他们三个却像是掉进了时空的缝隙里,就连呼吸都稍显拘谨。

紧接着,是秦如初先反应过来,只见她收了目光,朝着郑臻交代两句,便意欲离开。

可,转身之际,顾一漾却喊住了她。

随之,三两步走至她跟前,顾一漾冷着声音,颇为挪揄地说道:“秦编剧见到我就着急着离开,该不是心虚吧?”

心虚?

秦如初想到的是对其假说接受郑臻心意一事,当即便有些心慌。

只是,即便如此,她依然抱着一丝侥幸,面容上强作着镇定,反问:“我该心虚什么?”

顾一漾闻言,冷冷一笑,“前夜在高尔夫球场拍摄假雪的戏,到现在我们的高尔夫球场都没办法正常营业,秦编剧,你怎么解释?”

“什么?!”秦如初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即愣在了原地。

“导演,不介意让秦编剧去处理下高尔夫球场吧?”顾一漾无视掉秦如初的反应,朝着不远处的导演交代一声,便拉着她离开。

等秦如初回过神时,人已经被顾一漾拉出了化妆间。

只见她蹙着眉,下意识地挣脱了束缚后,才咬了咬牙,强调道:“我自己会走。”

片刻后,两人便来到了高尔夫球场。

此时,高尔夫球场确实仍暂停营业中,秦如初跟着顾一漾进入场内,尔后在顾一漾的示意下,她看到了宛如喷泉般的水花满布半个球场。那是高尔夫球场上的自动喷水器,主要用于清洁工作,但很明显,有一半的自动喷水器目前正处于罢工模式。

见状,秦如初立刻皱紧了眉头。

下一秒,顾一漾淡漠的声音飘入了她的耳朵里,他说:“不知道秦编剧找的是什么清洁公司,我们有一半的自动喷水器都被堵塞了。这批喷水器刚装下不久,我不希望重置,我也相信,秦编剧并没有钱配一批全新的喷水器。”

秦如初抿了抿唇,建议道:“我找清洁公司的人再来清理一次。”

“不必了。”顾一漾冷哼了一声,“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你该不会以为,对方收了钱后还会好好给你卖力吧?”

“你……什么意思?”他说的那句俗语,令她不自觉地代入曾经那段纠葛。

“我没有时间教你俗语。”顾一漾一听便知道她误会了,却不愿解释,只淡淡地说,“有那个揣测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好好解决眼前的问题。”

“那你想怎样?”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你亲自疏通这半个球场的喷水器。”

“什么?”

“那个谁,把工具给她。”

秦如初还在错愕之中反应不过来,而下一刻,顾一漾已经喊来工作人员,将用以疏通喷水器的工具交予她。

看着手中的工具,紧蹙眉头的秦如初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确实是她该负的责任。

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咬紧牙关,转过身,毅然地朝着高尔夫球场走去。

而她的身后,顾一漾的目光始终紧随不离。

其实,早上得知高尔夫球场的情况,他就让管理人员联系了清洁公司,只是,当看见秦如初与郑臻亲密不已的模样,他便吃起了醋,一心只想将她拉到自己身边。于是,他将她“拐带”到高尔夫球场,趾高气扬地要求她亲自处理喷水器。这像是个恶作剧,但看着蹲在草地上认真疏通着喷水器的秦如初,顾一漾却感觉不到一丝快意。甚至,他禁不住纠结了起来,笨拙如她,万一被喷水器或是工具刮到了手该怎么办。

好在,清洁公司的工作人员很快就来到了现场。

但,因为使错力而在众人面前摔了个脸朝天的秦如初却误会了他,以为他故意要她难堪。刹那间,她的脸上填满了愠怒,狠狠瞪了顾一漾一眼后,她骂道:“顾一漾,这样很好玩吗?”

顾一漾没有解释什么,他只是皱紧了眉头,似乎对盛怒着的秦如初很不满。

如此,两人无声对峙着。

等顾一漾想说话时,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同时,秦如初也掉头,迈着喷喷然的步伐离开。

出了高尔夫球场,秦如初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周围。

直至感觉心里灼热着的委屈终于消停了下去,她才长叹一声,走进旁边的小亭子。

然而,才刚刚坐下,秦如初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可是,一句轻轻的“秦如初”里莫名匿着些许诡异,一钻入耳道就直入心房。紧接着,熟悉却可怖的气息,瞬间加速了心跳。

那声音,她记得。

因为记得,所以愤恨,所以反感。

不详的预感如黑色的燃料,被倒入心房,混入了艳红的愤怒与铅灰的厌恶里,她有些忐忑不安,不愿意回头,不愿意面对那段过去,可,那人却还在唤着她——

“秦如初,这些年来,你有没有想我啊?”

03

见到李彬健的那一刻,秦如初不住蹙紧了眉心。

多年前的种种恩怨,他带给她的痛苦梦魇,全都历历在目。想起来那些折磨了自己无数个日夜的梦魇,她的眸子里霎时就填满了恨意与愤怒。而,咬紧牙关的同时,她也握紧了双拳,怒视着前方不到一米距离的李彬健,一边强迫着自己抹去脑子里纷飞的记忆画面。

那些愤恨里,有着从未卸去的惧怕。

可是,秦如初很清楚,她不能示弱。于是,静默了数秒后,她才开了口,冷漠着声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自从上次在上海远远一见之后,她没想过会有再见的一天。

或者,确切地说,她根本不想有这么一刻,尤其是,在随时都能遇见顾一漾的地方。

而,看着秦如初瞋目切齿的模样,李彬健斜眼浅笑,目光却细细轻描着她的每一寸神情,像是非要从中看见一丝惧怕。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因不甘示弱,早些年愚笨又怯懦的秦如初此刻却将心里的害怕隐藏得极好,不露半点痕迹。

秦如初像是不一样了。

李彬健一边打量着她,一边想着,忽然觉得接下来的“游戏”愈加有趣了。于是,挑眉时候,他笑容里的诡异愈加猖狂。紧接着,只听他的声音故意暧昧起来,身子也一步步逼近,说:“当然是来见你。”

在他的逼近之下,秦如初一步步后退。

抿唇咬牙时,她本就紧蹙着的眉心愈加深切起来。

他的花言巧语,伴着既挑衅又诡黠的笑意,令秦如初抵触之间更觉得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仿若意识到继续谈下去会令自己陷入困局,秦如初吸了吸气,转身意欲无声离去。

然而,李彬健却拉住了她。

刹那间,像是触电了一般,秦如初只觉得浑身一抖,紧接着她猛然甩手,慌慌张张地踉跄两步,退到一旁后。

尔后,对上李彬健玩味的眼神时,她眼底的惊慌与警惕无所遁形。

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李彬健讥讽般地笑了起来,说:“看样子,你一直都很想我呢。”

“是啊。”秦如初咬了咬牙,吸气间努力压抑下那一阵心悸,而后仰起头来,将憎恶武装在脸上,说,“我想着你怎么不去死呢。”

她伶牙俐齿的样子,令他忽然想起了她为了顾一漾来质问他的那个午后。

兀然,眼里的玩味与嘲讽褪去了大半,替而代之的,是不明的恨意。

随后,宛若是将眼里的恨意漫漫卸在了紧握着的双拳里,李彬健再一次露出笑容,说:“听说你和顾一漾还藕断丝连着。”

他本是出差来春芍市办事,却因为岳父得知郑臻讯息,要他劝郑臻回家,他便拨通了郑臻的号码。碰巧,郑臻因为秦如初而流连酒吧,借酒消愁却醉得一塌糊涂,他迫于无奈,在酒吧服务生的拜托下前往酒吧接他,却也意外地从郑臻口中得知了秦如初与顾一漾重遇一事。

那时候,他的心禁不住就想起了某个人。

由恨而起的报复之心也蓬勃起来,搁置了整整七年的怨恨,仿若在那一霎遇到了烈火,乘着狂风,燃烧得热烈。

而,上一秒还在揣测着他眸中的恨意,下一秒却听他提及顾一漾,秦如初不住一怔。

直觉告诉她,这并不是偶遇,李彬健是有备而来的。

她不敢回应些什么,怕泄露了有关顾一漾的讯息,怕重蹈当年的覆辙。可是,转念一想,她却又担心起来,怕他口中的“藕断丝连”四个字会再次将自己变成他手中的利器,一刀刺中顾一漾。

想着,稍稍犹豫后,她强调道:“我和顾一漾早已经因为你恩断义绝了。”

“是吗?”李彬健闻言,依旧笑着,意味不明地问道,“他还恨着你?”

“是的,恨不得我死。”

“那还真是可惜呢。不过,既然这样,那我应该把要还给你的东西转送给他才是。”

“什么意思?”

“就是当年我们在宾馆的视频啊。”面对她略带惧意的警惕眼神,李彬健笑得张扬,“你不知道吧,当年被你砸坏了的摄像器材,后来被我修好,就连那段视频都修复完好呢。我还记得,当年在宾馆里,你的第一次……”

“别说了!别说了!”

多年来如梦魇的一幕随着他的话语立刻清晰在眼前,秦如初当即捂住耳朵,拒绝听下去。此刻的她,既气又怕,既痛又伤,既无助又无奈,浑身更是哆嗦不止,即使连连深呼吸,也只能暂时停住回忆,却无法消去话语里的颤音。

“你,到底想干吗?!”

于是这样一句咬牙切齿的质问,顿时就将她苦心武装的强势瓦解殆尽。

她还强忍着泪水,还强作镇定,可她痛苦又惊惧的样子已经出卖了她的情绪,李彬健乜着眼看她,心境舒畅不已。

只是,于他而言,这还不够。

所以,他又迈了步子,将她逼至亭子下的某根柱子,说:“我想帮帮顾一漾,让他再看清楚一点你,看清楚你的身体,看清楚你的下贱,看清楚我们当初如何享受那一场云雨之欢……”

“够了!李彬健!”

“不要再说了!”

“不要再说!”

“呜呜……”

他非要她回忆起过去最为不堪的一幕,她一而再地顽抗强压,最终却还是崩溃了,脑子里一幕幕的,都是他压在她身上的狰狞模样。

见她抱着头撕心裂肺地痛哭着,他脸上不住漫起诡谲的笑意。

04

顾一漾见到秦如初时,她正抱着头独自蹲在亭子里。

周遭的空旷,以及突然吞噬了阳光的厚重云层,将她的哭嚎声粉饰得十分凄厉。

心疼之际,顾一漾以为是自己做得过分了,气哭了她。可,转念一想,他立刻又否定了,记忆中温顺的秦如初都很少落泪,更何况如今无时无刻都将倔强武装起来的她呢。想着,顿觉不妥的顾一漾立马上前。

“如初?”

“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如初?如初?秦如初……”

一连几声的呼唤,哀嚎着的秦如初始终像是听不见,只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里,只有在他轻拍着她肩膀时,才像是感觉到他的存在一般,有了反应,但却是因抵触而往后退去的举动。

见状,顾一漾立刻蹙了眉。

他是心疼她的,只是她的抵触多多少少令他不悦了,他不喜欢在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被当做了入侵者的感觉。

随后,宛若是心有不甘,他忽地身子前倾,将她搂进了怀里。

而,突如其来的拥抱带给秦如初的,似乎只有恐惧。哪怕呼吸里有着顾一漾的气息,可她却不因多年来的心心念念而安定下来,反而像是触到了危险气息般,猛然尖叫挣扎起来,嘴里碎碎念着一遍又一遍的“不要”,像是在求饶。

顾一漾一怔,已经渐渐习惯了秦如初的冷漠,他怎么也想象不出她此番低声下气的模样。

更何况,就算是从前的秦如初,也不曾如此失态过狼狈过。

他忽然想起前阵子在片场无端端失控的秦如初,虽只是听说,他却不由地将眼前她的失控安放在他未曾出现过的那一日。于是,想象着饱受注目却孤立无援又狼狈不堪的她,他的心禁不住泛起疼痛与悔意,拥住她的手也添了力气。

秦如初还在挣扎,像是一只受了惊的刺猬,抵抗时候也弄痛了他。

但他却毫不介意,只低着声音,温柔地一遍遍在她耳边轻抚道:“不怕不怕,我在呢。如初,我在呢。”

即便不能安定她的心绪,可拥抱与蜜语却是他目前唯一力所能及的。

许久之后,筋疲力尽的秦如初才放弃了挣扎,只是断断续续的哭泣却未有止住。

心疼不已的顾一漾始终没有松开拥抱,仿若是怕她还有逃跑的力气,所以只腾出一只手,拨通了司机的电话。

将秦如初送回了酒店后,顾一漾以为,她会将他拒在门外。

但,她没有。

失魂落魄的她完全靠着潜意识跟着顾一漾走回了自己的房间,随后,进了房间,她便径自入了卫生间。

顾一漾来不及反应,卫生间的门就已经被反锁了。

他本想举手敲门,却又在犹豫间放下了手,尔后转身走到饮水机旁,为她接了一杯温水。

半晌,秦如初才从卫生间出来。

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顾一漾安心之际,递上了水杯,轻声说:“先喝杯温水。”

秦如初犹豫了下,抬了抬头,终究没有对上他的眼,但却接过了他递来的水杯,轻抿了两口,又道了声“谢谢”。

气氛有些尴尬,秦如初想起方才狼狈失态的自己,无措得只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你……”沉默间,顾一漾意欲问起她失控的缘由,但话才出口却兀的止住,随之,只听他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饿不饿?”

“啊?”秦如初后知后觉地抬头看他,但对眼的刹那又慌张低头,说,“不饿。”

“哦。”顾一漾点头,一边思虑着下一句对白。

“那个,你可以回去了。”然而,顾一漾还没找到下一个话题,秦如初便直接下了逐客令,只是,话落稍瞬,她又补上了一句感激,说,“今天的事,谢谢了。”

“哦。”顾一漾又点了下头,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见他环顾了一圈房间,便兀自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颇有些无赖地说,“我突然有点头晕,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会儿吧?”

秦如初微微蹙了蹙眉,自是想说“介意”,但话到了嘴边,手机却响了起来。

于是,拒绝之词来不及出口就被硬生生地吞咽下去。

随后,秦如初从包包里翻出手机,只用十数秒就结束了与郑臻的通话。

虽然只是一两句话的回复,但顾一漾却来了醋意,只见他皱着眉心,开口便问起了郑臻,说:“你真的跟他一起了?”

秦如初看了他一眼,将手机搁到一边,不答反问:“你不是头晕吗,还问那么多?”

“头晕就不能问问题了?”顾一漾淡然回复后,话题却依旧紧锁在郑臻身上,又道,“他不适合你。”

“他适不适合我,我比你更清楚。”

“思想幼稚不成熟,根本无法照顾你。”

“那我照顾他总是可以的。”

“秦如初……”

“顾一漾,看样子,你并没有不舒服啊。”气氛霎时从尴尬过渡到相互对峙的状态,秦如初斜着眼,打量着顾一漾,“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能不能请你先离开?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下。”

她再次下了逐客令,语气却没有方才那般缓和。

顾一漾默然了一下,随即捂住了腹部,一边奔向了卫生间,一边回复:“我突然肚子不舒服。”

秦如初看着卫生间的门闭合上,哑然皱了眉。

他这是要无赖到底了吗?

05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秦如初的目光再次落到电脑的右下角时,顾一漾已经躲在卫生间里超过了半个小时。想着,疲倦不已的她又打起哈欠,手也不自觉地抵至眼角,轻轻摩挲了几下。

尔后,再看向卫生间紧闭着的门,她不住叹起了气。

已经提醒过顾一漾好几次,但他就是装模作样不出来,秦如初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他似乎是铁了心要赖在这个房间里,哪怕与她隔着一扇门。

秦如初倍感无策,只能合着眼深呼吸,随后摇晃了两下脑袋,将目光重置在电脑屏幕上的扫雷游戏中。然而,困意似乎愈加浓重起来,趴在书桌上的她漫不经心地点了两下鼠标,眼皮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垂了下去。

渐渐的,她合上了眼眸,昏睡了过去。

当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为一点时,顾一漾才有了离开卫生间的念头。他本已准备好邀约秦如初共进午餐的对白,但却没有想到,他开门出来时,秦如初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想到她还没吃饭,他不禁皱了眉。

可是,想要叫醒她时,他却注意到她眉心里的褶皱,当即便不忍心扰了她的清梦。

看着熟睡中的她,他禁不住便回忆起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他记得,有一次她熬夜写论文,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去给参加系内篮球赛的他加油,最后却因为太累而睡在了一旁,错过了整场比赛。他还记得,带她去上海见姐姐顾一宁的时候,他最享受的就是每天睁眼就能看见她的那一刻,那时她睡床上,他打地铺,每天醒来都会趴在床边,故意扰醒仍然熟睡着她,然后道一声早安。

一旦想起过去,情绪便不安分起来。

顾一漾吸了吸气,将脑中的记忆片段小心收拾,那些岁月静好的过去,是这些年来他梦中最美的片段。

随后,他缓步上前,而后俯下身子,轻轻伸手过去。

他怕她就这样趴在桌子上睡觉,醒来后手脚都会麻痹,于是就想将她抱到床上。然而,始料不及的是,他才碰到她,她就被惊醒了。

“啊——”

于是,随着她的尖叫,顾一漾被推开。

那一霎,他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失落,不解,又不知所措。

紧接着,“啪”一声,桌面上的水杯被不小心扫落,砸在地上。

秦如初喘着粗气,一脸惊慌地看着顾一漾,足足十秒之后,她仿佛才认出眼前的人,随之尴尬道歉,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事吧?”掩下了心里的难受,顾一漾皱着眉,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秦如初吸了一口气,眼睛看向地面时,注意力却被一抹殷红吸了过去,“你的手被玻璃划伤了。”

话还未落下,她已经紧张不已抓起了他的手。

随即,她也记了起来,方才杯子落地时,玻璃弹起,而他下意识地拿手替她挡住了那块玻璃。

念想间,秦如初蹙起了眉头,咬住了唇。

面对她的在意,顾一漾窃喜之余,也连忙打量起她,说:“我不碍事,倒是你,没有被玻璃溅到?”

他说着,手再次伸了过来,可秦如初却默不作声地侧了身,避过了他的手,然后走向了角落的柜子。

看着她的背影,顾一漾有了拥她入怀的冲动。

可是,脚正要提步,念头却兀的被理智击碎。他想起早上时她在他怀里剧烈挣扎的样子,他想起片刻前想要抱她却使得她惊恐万分的一刻,于是,顿时之间,就像有一阵冷风刺入了心房。

失落感伤时,他也恍惚意识到秦如初的不妥。

即使她抗拒与他有任何牵扯,可是,却不该是这种失了控的惊恐。

想着,顾一漾不住忧心起来。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候,秦如初已经抱着医药箱过来。

看了一眼他手背上的伤口,她一边打开医药箱,一边说:“伤口有点大,创可贴贴不到,我给你用医药棉垫贴一下吧。”

顾一漾没有说话,直接就将手递过去给她包扎。

等包扎后,他贴心地蹲下身想去捡拾玻璃随便,秦如初却连忙拉住了他,阻止道:“还是我来吧。”

“我来吧。”顾一漾一只手挡开她,一只手捡拾着玻璃,“要是你被划伤了,我可不懂包扎。”

“抱歉。”秦如初抿了抿唇。

“你刚刚就道过歉了。”听出了她口吻里满满的歉疚,顾一漾抬眼,朝着她莞尔浅笑。他正思虑着如何开口询问她的不妥,见她回以淡然笑意,他犹豫了一下,便试探着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啊?”秦如初闻声,微微一怔,而后有些不自在地回道,“就……有点不舒服。”

早在他送她回来之后,她便有了被探问的心理准备,但他并没有问起,她也就以为,他要成全她的若无其事。

顾一漾看着她,目光细细地扫过她的神情,“哪里不舒服?是因为什么事不舒服吗?”

“好了,不用捡了。”秦如初直接避开了问题,拿来垃圾桶示意他将玻璃扔进去,说,“等下我让清洁阿姨来扫一下就好。”

“如初……”

“时间也不早了,你……”

“那就不如一起吃个午饭吧,你也饿了吧。”

“不必了,我不想……”

秦如初拒绝的话一出口,顾一漾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横断了她的话语。于是她抿抿嘴,无所谓地笑了笑,示意他接电话。

然而,顾一漾拿出手机一看,当即就皱起了眉。随之,只见他的拇指轻划过屏幕,铃声便断了。

秦如初看了他的手机一眼,问:“是梁舒舒吧?”

顾一漾没有回答,只笑着问她:“你想吃什么?”

“你回去吧,以后我的事就不要管了。”秦如初吸了一口气,轻扯着嘴角,“梁舒舒对你很好,你也不要辜负她了,不要再跟我纠缠不清了。”

“所以,是因为梁舒舒吗?”

“嗯?”

“因为她,所以你故意接受了郑臻?”

“不是……”

“如初,梁舒舒不是我的女朋友,从来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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