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如果爱情偶有失意
01
在顾一漾离开春芍市的第二天晚上，秦如初接到了他的第五通电话。
彼时，秦如初正在写稿，看见是顾一漾的来电，便立即停下了思绪，微笑着接听，语气却故作嫌弃，说：“顾一漾先生，你一天打三次电话，当真是一日三餐啊？”
“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电话里，顾一漾笑着，“不时刻追踪着，我怕你跑了。”
“你那么不自信吗？”秦如初笑得招摇。
“因为是你。”顾一漾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软肋，将心里的底线说成婉转动听的情话。
秦如初没有接话，眉眼之间却已洋溢着幸福。
单凭着她的沉默，顾一漾猜测不出她的情绪，随即，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郑臻的声音就如不速之客，直抵电话的另一端。
“宵夜做好了。”敲开了秦如初的房门后，郑臻端着糖水进了卧室。
“郑臻？”敏感地辨认出男人的声音，电话里的顾一漾立刻紧张起来，声调不住提高了几度，“喂！姓郑的，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二十八分了，你怎么还在如初那里？你想怎样？想趁虚而入吗？”
急切的话里，掺有几分装腔作势的不悦，秦如初自然听得出来。
虽然手机是附在秦如初耳边，并未使用扩音器，但因手机本身的通话音量，郑臻毫无遗漏地听到了顾一漾的话语，那几分装腔作势的不悦，他也心里有数。
只见他放下糖水，挑眉间就夺走了秦如初的手机，配合着嚷嚷起来：“喂喂！我是来帮你陪如初的好吗！”
闻言，顾一漾又装作生气的样子，冷哼了一声，语气极为鄙夷，说：“我的如初不需要你陪。”
他的话一落，郑臻就故意朝电话一阵嘲讽的冷笑，“那你倒是自己来陪啊。”
“如初。”顾一漾无视他，呼叫着秦如初，吩咐起来，“五分钟内必须把郑臻赶出去，留着这不怀好意的小子在屋里头，你的人生安全没有保障。”
“好。”秦如初笑着，瞥一眼郑臻，“不过，五分钟不够他洗碗啊。”
“秦如初，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听罢秦如初的话，郑臻一副楚楚可怜地样子控诉了起来。
嘻嘻闹闹中，通话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才挂断。
随后，郑臻禁不住感慨，“如初，顾一漾的话越来越多了。”
秦如初正端着糖水在喝，听了郑臻的感慨，她将口中咀嚼过的红枣咽下去，随之轻笑起来，说：“你和他也越来越好了啊。”
“谁跟他好了！”郑臻第一时间摆出十分不屑的样子，“我都是看着你的面子上。”
“你是说我脸大？”秦如初故意捉字眼。
“哪敢啊！”对上秦如初佯作生气的神情，郑臻眨巴着眼睛，无辜得很。
见状，秦如初笑得嫣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宛若逗小狗一般。
而话题一落，郑臻立马又提起了新的话题，问她：“为什么你不跟着顾一漾去春芍市？”
“为什么我要跟他去？”秦如初漫不经心地回答，“何况，你不知道距离产生美吗？”
“我只知道距离产生情敌。”说这话时，郑臻板直了腰，仿若是在示意自己就是“情敌”之一。
秦如初白了他一眼，只说：“记得把碗洗干净再走。”
被无视了的郑臻连连摇头，看似十分无奈地叹了一声气，喃喃道：“我开始后悔把你让给顾一漾了。”
“哦。”秦如初抬眼看了看他，“你确定你是让？”
“……”郑臻顿时无语凝噎，半晌后只能再次感慨，“自从你和顾一漾在一起后，你也变了。”
“嗯？”
“变毒舌了。”
秦如初无所地笑着。
郑臻继续摇头叹息，随后将她搁在一旁的空碗端起来，“我洗完碗就走了，你写稿不要写太晚。”
秦如初点头，“嗯，辛苦啦。”
看着郑臻出了卧室，秦如初的目光再次回归到电脑屏幕上，与此同时，一旁的手机来了短信。
她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紧接着拿起手机后，她就看见了顾一漾的短信。
——“十二点半了，快去睡觉。晚安。”
秦如初对着手机浅浅一笑，很快回复过去：“知道了。晚安。”
手机搁下后，心思忽然就集中不了，再看电脑时，黑白相衬的Word文档里兀的就浮现出顾一漾的脸。
想念才起了头，顾一漾的短信又发来了。
——“郑臻走了没？”
看完短信，秦如初刚好就听到房外郑臻关门的声音，于是一边拿着钥匙出去锁门，一边回复起顾一漾：“刚走。”
短信回复后，心里立即又期待起下一则短信的内容。
像是年少时期的恋爱，来来回回的短信，即使只是无关紧要的零碎琐事，即使只是短短的一两个字词，也足够回报盛满一颗心的期待。
02
秦如初从未想象过，在爱情尚算得意的时候，自己的事业会亮起红灯。
当编辑给她打来电话时，正在写稿的秦如初还以为对方是来催稿的，于是接听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交代，说：“稿子已经在写了。”
“如初……”那边的编辑喊了她的名字后，足足顿了三秒，才继续道，“稿子可以不用写了，之前你准备下厂印刷的新书也……”
对方沉默后，又欲言又止。
秦如初隐约察觉到不妥，登时就紧张起来，“怎么了？”
“抱歉啊，如初。”感觉到秦如初的紧张，编辑先道了歉，将未说完的话拼凑完整，“如初，新书不能出版了，你手中刚过选题的稿子，出版社也打算不要。”
“啊？”这是出乎意料之外的，秦如初顿时就觉得措手不及，惊呼道，“什么意思？”
“就是腰斩了。”编辑的语气颇为难过，“还有，我们出版社也打算跟你终止合同，不再继续合作了。”
“怎么……”对方的话像晴空霹雳，霎时间将不愿相信事实的秦如初推到噩耗前，于是，脑子里始终一片空白的她只能喃喃着问道，“怎么这么突然？是不是出版社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是出版社，是你……”
“我？我怎么了？”
“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吗？”话至此，编辑才后知后觉秦如初的一无所知，想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说你一向不牵涉到什么的，偏偏这次被指责说……唉！我也不愿相信，要结束合作这件事，我也很难受，但出版社有出版社的立场。”
“等等，你能不能先说说我到底怎么了？”越听越糊涂了起来，秦如初语气略显暴躁，语速也加快了许多。
“你……”编辑仍是欲言又止，半晌后才说，“你去News八卦网站看看就知道了。”
“好。”料想是难以启齿的事情，秦如初不再勉强，直接挂了电话。
随后，当秦如初打开电脑里的浏览器，登入News八卦网站时，她才知道，为什么编辑会那么难以启齿。
是抄袭事件。
是行内最忌讳的抄袭事件。
而且，秦如初登入网站才知道，自己出过的每一本书都在抄袭名单之上，甚至连发表在杂志上的短篇小说、旅游杂志上的游记，以及刚刚播完结局集的电视剧《云端上的蝴蝶》，无一幸免。
尔后，她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说她抄袭的贴子里的内容，就看见了谩骂。
他们说她是文圈内最恬不知耻最的抄袭者，甚至有人发起抵制她封杀她的言论。
秦如初看着一句句的谩骂，登时就气得浑身发抖。并不是经不住谩骂，只是，她从不允许自己的梦想和努力遭受诋毁。
想着，秦如初双手迅速游走在键盘上。
她想要澄清，想告诉全世界，她不接受这样侮辱性的诋毁。
可是，当满腔的盛怒转化成文字，即将被发出的那一刻，她却犹豫了，然后手指从“发送键”移至“删除键”。
紧接着，回复框上的宋体字一个一个消失。
不是她不愤怒，也不是她想退缩，只是，打了长长的一段文字之后，她的心渐渐就恢复了平静。
她必须暂时隐忍，在反驳前将所有的诋毁一一看遍，找出他们所谓的证据的破绽。
念想间，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第一个帖子。正想细细浏览时，顾一漾却打来了电话。
怕顾一漾担心，秦如初直接合上电脑，然后才接听了电话。
她没有先说话，仿若怕暴露了烦心事，等顾一漾打了招呼，问了一句“在写稿吗”，她才回答：“是啊，刚坐下不久。”
听顾一漾的语气，倒是没有异样。
她也努力扬着嘴角，让说话的口吻尽量轻松。
于是，顾一漾真的没有半分察觉，只轻轻地笑了笑，说：“我刚刚冲了杯咖啡，想起你了。”
最简单的情话，总是最温馨的。
在他的温柔里，秦如初不住就红了眼眶，思念随即泛滥，委屈也席卷而来。
情绪已经几近崩溃，她拼命咬住牙，生怕让电话里头的顾一漾听出了一点小情绪，又拿手死死地捂住了口鼻。
冗长的沉默，经由电磁波的传达，似乎填了几分惆怅。
于是，顾一漾皱了眉，拿下电话看一眼，确认通话并没有结束后，才又朝着那厢的秦如初喊道：“如初？你还在吗？怎么了？”
秦如初连忙拭去眼泪，深呼吸之后，才简单地应道：“我在。”
她不敢多说一个字，就怕他听出了其中的哽咽。
正好，当顾一漾想说些什么时，有人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房门，随之秦如初听到一把男声说：“顾总，HL的总裁到了。”
“嗯。”顾一漾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朝着秦如初说，“我晚些时候再给你电话。”
“嗯。”秦如初仍是极尽简单的回复。
大抵是不放心，挂断电话前，顾一漾又添了一句，“我一定会记得找你的。”
秦如初来不及回答什么，耳边就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她恍惚记起七年前，那时候的他也是那样忙碌，常常说完“晚些时候再找你”或是“我一会再找你”，就完全忘记了她。她始终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生气，只是每一次都会失落，渐渐地，失落又变成失望。
她想，顾一漾大抵也是耿耿于怀曾经对她的冷落吧，所以才会强调“一定会记得”。
如此念想着，思念愈加一发不可收拾起来，眼泪也扑扑簌簌，在白色的棉裙上染出暗色的花影。
这是顾一漾回到春芍市的第七天，秦如初有些后悔没有跟他一起离开。
这是他们重新在一起的第十一天，秦如初十分笃定，这一次，顾一漾不会将她忘却在忙碌里。
03
翌日早上，秦如初是被一连串的门铃声吵醒的。
因前一夜与顾一漾聊了许久的电话后，她又通宵研究了好几个指她抄袭的帖子，直至天亮才趴在书桌前睡着，此刻她只觉得头痛欲裂。于是，睡意虽被惊扰，她却没有一丝力气去埋怨，只能揉着惺忪睡眼，踉跄着步伐去开门。
开了门看见郑臻，她又闭上眼睛，敷衍地喊了句“早上好”，就转身朝着客厅走去。
“你怎么这副样子？熬夜了吗？”看着她一下撞到了旁边的柜子，郑臻连忙扶住她走向沙发，敲门前就准备好的问题统统都被抛诸了脑后。
“嗯，通宵。”一碰到沙发，秦如初整个人就陷了进去。
“是不是因为网上说你抄袭的事？”她的脸上除了疲惫，根本看不出其他的情绪，郑臻想起此行的目的，却担心地蹙紧了眉头。
就在昨晚，News八卦网站的抄袭贴已经被搬到了微博，一如先前的火热关注，秦如初再次成为众矢之的。
而，昨晚一整晚，他先是打不通秦如初的手机，再后来秦如初又直接关机了。
担心不已的他本来是要过来找她的，偏偏路上遭逢暴雨，计程车在半途最僻静的小道上熄了火。
想着，郑臻看着沙发上再次陷入昏睡的秦如初，料想她根本听不到自己的问题，便无奈地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自言自语般地道：“我去给你熬个白粥吧。”
他起身去卧室给她拿了张毯子披上，然后才走向厨房。
等白粥熬好，秦如初还在昏睡中，郑臻看着正她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小瑶却打来 了电话。
因为秦如初一回到B市就更换了手机号码，小瑶只能联系郑臻，问他：“我有些事想找如初小姐，你能不能给我她的手机号码？”
闻言，郑臻伸手摇了摇秦如初，一边朝小瑶说：“我在她这边，你等等。”
“喂？”被摇醒之后，秦如初迷迷糊糊地听到郑臻嘴里吐出的“小瑶”二字，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的她，敷衍着朝着电话那厢低低地打了声招呼，眼睛又情不自禁地闭上了。
“如初小姐，我是小瑶。”听着秦如初睡意未清的懒散声音，小瑶想着郑臻，脑子里不知觉地就闪过两个字——同居，心兀的有些失落难过，但她未有表现出丝毫，只有些抱歉地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但是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你，是关于网上指认你抄袭的那些帖子的。”
“嗯？”听到“抄袭”二字，秦如初顿时清醒过来，整个人也坐直了起来。
“如初小姐，你在听吗？”只听到一个字的回应，小瑶小心翼翼地又问了句，似乎秦如初那一个“嗯”字不足以让她明确她的在意。
“我听着呢。”秦如初吸了吸气，“你说吧。”
“好。”小瑶也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储足勇气才能说出下一句话似的，只听她说，“网上那些抄袭的帖子，我怀疑是薛姐做的。”
“什么？！怎么可能？！”秦如初错愕不已，第一时间就是否认。
“我不是故意挑拨离间的。”小瑶紧张地解释，“我跟了薛姐也蛮长一段时间了，虽然她待我也算不错，但她的做事风格也确实……确实狠辣。我一直觉得，薛姐是很欣赏如初小姐的，所以其实有这个猜想，我自己也不是很能接受。但是，这件事我不是没有证据的，上次我听到薛姐打电话，她让电话里头的那个人调查你的事情，还吩咐对方着重从你的写作生涯入手。虽然，我听到的内容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可是如初小姐都不继续担任编剧了，有什么需要调查的呢？再说，就算要调查，也会让我去调查啊，为什么偏偏不吩咐我？”
小瑶说的，到底算不上的证据。
秦如初沉默了半晌，还是选择相信薛默，朝小瑶回复道：“一定不可能是薛姐做的，小瑶，或许是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小瑶顿了顿，才继续给出下一个证据，“但是我质问薛姐的时候，她并没有否认。”
没有否认，大多数时候就是默认。
秦如初一时之间语结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她没有单凭小瑶的一面之词就将罪名套到薛默身上，可是，苦恼无措之际，她禁不住胡思乱想。
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薛默。
与小瑶的通话结束之后，秦如初依旧还犹豫无措着。见她失了神，郑臻盛了一碗白粥递给她，劝道：“别想了，先喝完粥吧。”
“嗯。”秦如初接过粥，下一秒又放下，“我还没刷牙呢。”
“难怪我觉得空气里一股臭味。”见她还不算失魂落魄到严重的地步，郑臻长出了一口气，故意玩笑完，又道，“对了，我刚刚帮你手机充电了。难怪昨晚一直打不通你手机，原来是没电了。”
“哦。”
郑臻话落，卫生间传来含糊的一声应答。
紧接着，手机铃声荡漾而起，是秦如初的手机响了。郑臻走进一看，是顾一漾，于是喊她：“顾一漾打电话给你了。”
“哦！”
又是含糊的一声应答，但很快秦如初就从卫生间跑了出来。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一接通电话，顾一漾就板着声音，略带责备地说：“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告诉我？要不是郑臻打电话给我，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秦如初，到底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你的事情我要从情敌那里听说？！”
他的责备里，满满的紧张在意。
秦如初心一暖，横眼瞪向了郑臻，一副“背叛者不得好死”的凶狠模样。
郑臻摆了摆手，回以“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
“秦如初，你听没听到我说的？”噼里啪啦的一段话之后，秦如初没有给予任何的回应，顾一漾不住提高了音量，“总之，我订了下午的飞机票，等我过去我们再好好解决。”
“不行！”秦如初闻言，立刻拒绝，“我自己能解决，你要是过来，公司怎么办？”
“公司无所谓。”顾一漾冷静道，“我只在乎你。”
“可我更在乎圣海集团。”将感动默默藏好，秦如初强调，“如果你坚持过来的话，我今晚就搬家，让你找不到我！”
“你威胁我？”顾一漾已经蹙紧了眉头。
“你不在乎的话，自然不会被威胁。”
“你是在用激将法吗？”
“是的，但你知道，我说到做到。”
“秦如初！”顾一漾直觉被她逼到了墙角，却还是不得不妥协，“罢了，我输了，谁让我舍不得你输。但，我不在你身边，你真的可以处理好这件事吗？我不在，你难过的时候，真的没问题吗？”
“这个时候，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了。”
他承认他输了，秦如初也扬起了嘴角，这不是爱情上输赢的较量，不过是因为他的妥协令她终于不觉得她是负累罢了。
04
顾一漾到底是不放心，当天晚上，他又给她打了电话，陪着她聊了许久，直至她假说累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其实，秦如初也知道，他不过是怕她一个人时，难过会翻倍。
异地恋最大的痛苦是，你难过悲伤时，我却连拥抱都无法给予。无能为力的感觉，容易令人堕入绝望，尤其难过时，愈是想念对方，就会愈加觉得无力。
于是，秦如初选择将想念搁置，一心扑在网路的帖子上。
只见秦如初已经将个人情绪搁浅，只以局外者的身份，略过所有的谩骂，一边浏览着网络上的帖子，一边逐一记录着所谓的证据的漏洞。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正觉得疲惫的秦如初起身洗脸时，苏望凯打来电话。
“怎样？网上的诽谤没对你造成影响吧？”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苏望凯就直入主题。
“算是有吧。”秦如初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现在倒没影响了，我在收集证据的漏洞。”
“哦？”那厢的苏望凯轻哼了一声，笑道，“倒是长进了不少啊，心里承受能力也增强了。”
“我记得师傅说过，无论是怎样的磨难，都是成长的机会。”
“我还以为，你会躲着哭鼻子呢。”
“哭过的。”秦如初不好意思起来，“但冷静下来，就明白，哭并不能解决问题。”
“嗯。”苏望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点头微笑，随后直接进入解析的部分，说道，“不过，如初，自从你接了《云端上的蝴蝶》之后，所涉及的风波一场接着一场，你是不是得罪人了？以你的脾性，得罪人的几率很小，但是如果不的得罪人的话，对方不会一而再地将你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师傅觉得，之前的绯闻和现在的抄袭风波，都是一个人做的？”秦如初顺着他的话，揣测起来。
话落后，她自己兀的摇起头来。
先前的绯闻，从丑照引发的私生活混乱一事，她直接就想到了李彬健。
但现在李彬健已经在服刑了，他根本谋划不了抄袭事件。
“只是我感觉而已。”当秦如初独自陷入沉思时，苏望凯又继续道，“毕竟，这些事情都是你接下《云端上的蝴蝶》之后发生的。”
“唔……”秦如初心不在焉地应了声，随后想起小瑶的那通电话，犹豫间，她小心翼翼地问苏望凯，“师傅，如果……如果我说，我涉嫌抄袭这件事是……”
“嗯？是什么？”
“师傅，你有多相信薛默？”
“大概……大概是比相信你还要更相信她吧。”苏望凯回了话，隐约觉得不对劲，随意一联系，便问，“你想说，你怀疑薛默？”
“我……”秦如初有些尴尬，“我是说如果，如果是薛默策划的……”
“没有如果！”不等秦如初话说完，已经知道她的暗示的苏望凯当即就表明态度，随后更质问起来，“你听谁胡说八道了？”
“我……我就是听说的。”秦如初有些不知所措，“师傅，我不是不相信薛默。”
“如初，我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这件事绝对不是薛默做的。”苏望凯深吸了一口气，强硬的声调并未降低分毫。
“我知道了。”宛若是找不到任何更有意义的对白，秦如初咬了咬牙，说道。
“你怎么突然怀疑上薛默？”那厢的苏望凯又一次深呼吸，继续追问，“是从哪里听说的？”
“呃……”秦如初支吾道，“就是电视台的朋友。”
她不想让小瑶背负上造谣的罪名，但她没有想到的是，只是一句含糊的电视台朋友，苏望凯就联想到小瑶。
毕竟，薛默偶尔也会和苏望凯谈起秦如初，在他负责《云端上的蝴蝶》最后的剧本时，他也曾与小瑶有过小小的交集，知道她是如初的粉丝。
如此想着，苏望凯的心越来越愠怒。
不消片刻，他翻找出小瑶的手机号码，拨通后劈头盖脸地就骂了起来：“小瑶，你这丫头也太不知好歹了吧？！跟了薛默那么久，你还学不会小心说话吗？薛默平时怎么教你怎么待你的？你怎么这么忘恩负义，转身就胡说八道，污蔑她说她设局陷害如初？你这么故意挑拨为的是什么？！”
他语速很快，骂得小瑶莫名其妙地呆愣在原地。
她才刚下飞机不久，一开机就接到苏望凯的这通电话，整个人完全懵住了。
倒是她身旁来接机的郑臻一字不漏地听全了苏望凯的责骂，随之一把夺过小瑶的手机，回骂道：“谁忘恩负义了？！你是谁？我听你口气像是认识如初，既然认识如初，那你怎么不支持支持如初，现在是如初被人冤枉污蔑，不是薛默！薛默做了什么她自己知道，小瑶是富有正义感的女孩，她也不屑跟她为伍！骂完了！但你再打电话过来，我还是会继续骂你！”
学着对方一口气地骂完脑子里所能想到的话，郑臻立马就挂了电话。
这时，小瑶才恍惚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你为了如初辞职了，还过来帮忙照顾她，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郑臻说着，叹了一口气，“还有，要不是你通风报信，我也不知道薛默就是幕后搞鬼的人。其实之前我就觉得她信不过了，像她那种只注重自己利益的人，大概是想从如初身上得到什么吧。”
“不用谢的。”小瑶笑得腼腆，随即想起先前的揣测，欲言又止地问道，“我其实有个问题想问你，可是，可能不大好。就是，你和如初小姐，是……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啊？”郑臻错愕地看向她，随之爽朗笑道，“我只是她的好朋友而已。”
他用“好朋友”来定义两人的关系时，嘴角的笑容仍然有些失意。
但小瑶却看见，他眉眼之间，有着对秦如初真挚的祝福。
05
不过短短的两日，秦如初再次被挂在微博的热榜话题之上，也再次与“滚”字再续前缘，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网民们让她滚出的不是娱乐圈，而是写作圈。
秦如初看着充斥着话题主页的谩骂诋毁，心里明白，大多数网民不过是被水军煽动罢了。她整理了两日，也才发现，那些所谓的证据根本都是伪证，或是把A写手抄袭B写手的调色盘当做是她抄袭别人的调色盘，或是把别人抄袭她的证据当做了她抄袭别人的证明，总而言之，帖子里的所谓证据，全都是张冠李戴子虚乌有。
而，抄袭事件爆出之后，很多人只是扫一眼证据，就跟风责骂。
虽然有某些读者认真研究，为她出言，反斥发帖者居心不良，但往往这些支持的言语存活不到几个小时就被幕后操作者铲平。
事已至此，秦如初已经了然对方的恨意。
只是，对于那些一开口替她说话就受到网络暴力的忠实粉丝们，她始终心怀歉疚。
想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回到微博主页，便将整理好的证据与澄清声明一同更新到微博上。
长微博的最后，她表达了对一路上始终支持着她的忠实粉丝的感谢。
紧接着，再不愿意留在满满负能量的微博界面里，她选择退出微博。
但，不过片刻，房外的小瑶就敲开了她的房门，一脸掩不住的惊喜神情，说：“如初小姐，你看到了吗？顾先生公司的律师代表团居然代表你发布了律师函，声称对此次抄袭事件的始作俑者必定追究到底！而且顾先生也转发了，上面的宣言简直太帅太棒了！我都忍不住要封他为偶像了！”
听了小瑶的话，秦如初登时就愣住了。
见秦如初沉默地看着自己，一脸的失魂，小瑶以为自己话没说清楚，连忙地上了iPad。
秦如初看向iPad屏幕，也看到了律师函，确实是圣海集团律师代表团的官方微博发布的，而且顾一漾的微博也紧随着转发，并附言：我的女人，由我来捍卫！躲在阴谋背后的那个人，你给自己挖了坟！
顾一漾霸道的王者之气，瞬间折服了众多的女网友。
秦如初只稍稍往下一刷，就看到了大片大片的点赞与褒赏。
看着秦如初不自觉地露出浅然笑意，小瑶由衷地道：“如初小姐，有了顾先生和他背后的律师团的支持，我们一定能洗脱冤屈的。”
“是呢。”难掩幸福笑意的秦如初出声赞同，一边拿起手机，拨打起顾一漾的手机号码。
虽然不让他过来B市，但来自深爱的人的支持和拥护，总是最无可比拟的力量。
但，手机附在耳边，秦如初的期待被机械性的女声消减了一半——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她嘟了嘟嘴，有些不高兴，手机撤离耳边后，又按下重播。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未能接通，请稍后再拨……”
仍是那个声音那句话萦绕在耳边，秦如初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刚刚还在发着微博呢，怎么这会打电话却不能接通了，到底在干吗？”
“如初小姐！”
秦如初呢喃着，忽然就听见了小瑶的惊呼。
“坏了坏了！”只见片刻前还弥留在小瑶脸上的惊喜幸福忽然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她说，“我刚刚一刷新微博，就看到顾先生的微博也被水军侵占了，那些支持者的言论统统被压到很后面！甚至还有人说顾先生涉嫌恐吓！”
闻话，秦如初禁不住皱紧了眉头。
再次接过iPad时，她确实看到满屏幕的谩骂，甚至还有人喊话，煽动网民一起抵制圣海集团。
“怎么办？”
耳边是小瑶急切的声音，她却仿若失聪一般，没有给予一丁点反应。
本是支持她的言论，却成了一把利剑，回刺到他的心上。
秦如初黯然神伤起来，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再一次连累了顾一漾。
想着，她再次拨了顾一漾的手机号码，一分钟前，她想跟他道谢，可一分钟后，她只能跟他道歉。
然而，直至半个小时过去，秦如初依旧没有打通那个号码。
就在秦如初拼命地想要拨通顾一漾手机的时候，小瑶已经在微博上与水军掀起对骂。
等秦如初终于放弃拨打顾一漾的手机号码时，小瑶唯唯诺诺地拉了拉她的衣角，一脸歉疚神色，说：“对不起，如初小姐！”
“嗯？”秦如初莫名不解。
“我和郑臻在微博上跟水军对骂，骂不过他们。”小瑶十分无措，“而且刚刚他们还人肉出郑臻的位置……”
“什么？！”秦如初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感激，抓起手机就拨通了郑臻的号码，“你没事吧？”
“没事啊，那些人骂不过我就人肉，简直下三滥。”宛若是知道秦如初这通电话的用意，郑臻无所谓地笑了笑，又企图用体贴的举动来安抚她的慌乱，说，“我在咖啡店里呢，我给你买了焦糖玛奇朵，很快就过来。”
“你小心点，别再替我说话了，咖啡我也不要了，你直接过来吧……”
“安啦，我——啊——”
“郑臻？郑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