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晴倒了一杯水递给周然,接着兀自坐到餐桌旁吃麻辣烫,面前立着iPad追剧。
周然握着水杯,心事重重地埋下头,他内心挣扎缠斗了大概有十分钟,才抱歉地问时晴:“时晴,你有没有发现Candy最近两天和平时不大一样?”
时晴不小心咬到一颗辣椒,呛得她眼泪都飙了出来,她赶紧拿过枣泥奶茶插上吸管,猛地吸了一大口:“你什么意思啊?”
周然喝了口水,嘴里索然无味:“最近两天我观察到她的口红色号变浅了,还把刚做的草绿色指甲洗掉换成透明色护甲油,以前她上班喜欢穿职业装,可前两天她陡然换了种风格,开始穿长长的布裙和民族风衬衣,她好像开始走文艺路线了。”
时晴看到周然双眸里满满的疑惑,心虚地又吸了大口奶茶,躲开他的眼神胡乱猜测:“或许,糖只是想尝试新风格吧?女孩子嘛,图新鲜很正常,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周然:“使出反常必有妖,我才不觉得这事正常呢。”
时晴拿起一支蟹排细嚼慢咽:“那你应该直接问糖啊,你问我也不会知道答案呀。”
她心累地皱眉,不明白大家为什么喜欢找她倾诉情感。
周然:“我也想直接问她,可是我不敢嘛,而且自从上次发生不愉快地对话后,我就没和她聊过闲话了……时晴,你和糖走得挺近,你觉得我还有机会吗?”
望着他期许的眼神,时晴尽管于心不忍,但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周然端杯喝下大口水,催促追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时晴又从麻辣烫塑料盒里拿出一支热狗:“第一,唐糖对你没感觉;第二,唐糖不寂寞,不需要你的好;第三,你应该自己去问她。”
周然被她的话打击得有点深,靠在沙发椅背沉默地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茶几上还剩有半杯水。
可能是周然鼓起勇气向唐糖询问了情况,唐糖也坦白了自己的感情,两人的关系正式定位为同事兼好朋友,彼此小心翼翼地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友谊。
时晴发现对门装修很快,不到一周她就看见搬运工人们上上下下,源源不断地搬新家具进去,周六下午还请有家政公司打扫卫生,周然在里面负责监工。
时晴不禁怀疑周然单恋失败的后遗症就是乱花钱。
直到有天下班回家,她无意中听到对门有动静,猜想是周然搬进去了,作为邻居兼同事,她认为有必要祝贺周然乔迁之喜,便匆匆放下挎包,在冰箱里拿了一盒酸奶,然后走到对面敲响了门。
在门打开的瞬间,她将酸奶递到开门人面前:“祝贺你搬新家。”
紧接着,她就傻眼了,并且感到牙有点酸,因为开门的人是钟朗。
钟朗穿着黑色的休闲居家服,脚踩深棕色棉拖鞋,看模样不像是周然的客人。
“谢谢。”
他抿笑着接过酸奶。
时晴立马回过神,紧张地舔了舔唇瓣向他确认:“朗总,你现在住这儿?”
“对啊。”
钟朗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酸奶。
时晴五官纠结,不解地问:“可是这房子不是周然租的吗?原来是你租的?”
钟朗站在她面前,双臂枕胸倚着门框:“房子是以周然的名义租的,但所有的开销是我付的,我才真正住在这里。”
他眉眼带笑,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
时晴不由自嘲地笑了笑:“我明白了,你是和周然合起伙儿来骗我对吧?”
钟朗的笑容慢慢变得僵硬,身姿也赶紧站直,不好意思地解释:“其实,我是想要给你个惊喜,你感受到了吗?”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尽管脸上还努力保持着面不改色。
时晴正经地仰望着他:“惊喜?没有。我为什么要感到高兴?就因为你住我对面?”
钟朗闭嘴轻咳了声:“对呀。”
时晴尽力抑制住想朝他翻白眼的心情,摇摇头转身回屋。
钟朗朝她背影喊:“时晴,其实我住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
无奈时晴不想听,她头也不回地冲钟朗挥手再见,可就当她进屋要关门时,一声清亮的“喵呜”使得她动作一顿。
时晴回头,看见钟朗的脚边趴着一只橘色加菲猫,那只猫正好奇地打量着她。
“它就是闹闹吧?我听唐糖说过。”
时晴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猫咪吸引,她又走出门蹲在了闹闹面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它圆乎乎的脑袋。
钟朗低头看着他俩,语气竟有一丝欣慰:“是啊,它就是闹闹,是只两岁的小母猫。”
时晴揉了揉它的头,双眸闪着喜欢的光:“好可爱啊,而且它不怕生人。”
钟朗:“也可能它认为你不是外人。”
时晴:“朗总,你最近土味儿情话看多了吧?”
她说话间将闹闹抱在怀里站起来,不自觉地对钟朗炫耀:“你看,它还让我抱。”
钟朗抿唇开心地笑着,眉梢眼角宠溺满满。
“小猫咪抱着太舒服了。”
时晴愉快地逗着闹闹的下颌,闹闹舒服地眯着眼,十分享受她的抚摸。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停在8楼,包靓妹牵着乐乐从里面走出。
包靓妹的目光一出电梯就落在了钟朗脸上,还没等她露出惊喜的笑容,钟朗立刻条件反射地后退关门。
与此同时,时晴怀里的闹闹也被电梯停稳的声音吓得睁开眼,再看到金毛狗乐乐时,它的反应和钟朗完全一样,无奈主人在“危急关头”竟然把它关在了外面,闹闹只好伸出爪子死死地抓紧时晴的衣服,整只猫僵硬地贴在了她身上。
时晴:“……”
包靓妹浑然不觉地牵着乐乐走到她面前,笑着指了指对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刚那帅哥就是上回的‘普通朋友’吧?”
时晴皮笑肉不笑地抱着猫。
包靓妹的表情好像已经洞悉了一切,暧昧的眼神在她脸上飘了一会儿才劝她:“Sunny啊,你也别怪我这姐妹多嘴,这帅哥真心挺不错,你看,为了追你竟然都搬到这里来了,你呀,也给人家一个机会啦,我看好你哦。”
“呵呵。”
时晴继续苦笑。
“汪汪汪。”
乐乐兴奋地冲时晴打招呼,时晴因为抱着猫不便摸它,就只对乐乐笑了笑。
包靓妹的目光最后落在闹闹身上:“这是你俩的吧?儿子还是女儿呀?几岁了啊?”
时晴:“……两、两岁。”
熟悉的嫩黄色暗花墙纸和糖果色的布艺沙发,米黄色的光线铺满客厅各个角落。
钟朗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时晴刚才送他的酸奶,这会儿插上吸管吸了一口。
时晴坐在他身旁抱着柠檬水,眼神习惯性地到处瞎瞄,但就是不落在钟朗身上:“说吧,你住我对面的另一个原因是什么?”
钟朗抬手蹭了蹭鼻尖,干巴巴地解释:“就希望尽快找出你想要的联系。”
他故意说得模棱两可,时晴果然先入为主地代入“钟朗和小说的联系”。
时晴这才看向他:“你是有什么线索了吗?”
钟朗撇嘴耸肩:“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才来和你当邻居呀,这事儿不仅事关我,更事关你,你也不能置身事外吧?”
时晴无奈地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杯:“可我完全没有头绪啊,这种事很玄学。”
她说着说着忽然想起钟朗第一次来她家时的奇葩举动,恍然大悟般直直注视着他:“朗总,你上次来我家表现得那么奇怪,是不是和这你所说的‘联系’有关?”
钟朗重重地叹了口气,承认得很爽快:“没错,我当时就想着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产生这种联系的东西,所以才到处转了一遍。”
时晴失落地垮了肩,撤走视线:“显然你什么也没发现。”
钟朗握着酸奶盒子站起身:“我上次好像没去你家阳台。”
“阳台?”
时晴随他站起来,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阳台上:“我家阳台很小,没什么好看的。”
“万一我们忽略的地方才是关键呢。”
他边吸酸奶边与时晴擦肩而过,时晴觉得有几分道理,也鬼使神差地跟着他走到阳台外。
她家的阳台的确很小,连一张长点的椅子都放不下,所以时晴平时除了收晾衣服外,几乎不会去那儿。
这阳台不仅面积很小,而且也没有安装灯管,因此晚上特别黑,两个人站在阳台上时更显逼仄。
时晴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功能,和钟朗一起仔仔细细地几乎瞧遍了每块地砖和每寸墙面,可并没有发现一丁点的蹊跷之处。
她突然觉得这样的行为幼稚得可笑,索性关掉手机的手电筒模式,打算转身回客厅:“你自个儿慢慢研究吧,我不陪你玩了。”
“喂。”
钟朗急忙拉住她的胳膊,不料被时晴敏捷避开,但当时晴一条腿刚跨进客厅时,她另一只脚的拖鞋却被钟朗不小心踩着了。
阳台太小,这种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时晴呼吸一紧,重心向前扑下去,钟朗立刻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时晴在跌落瞬间手忙脚乱地抓紧钟朗胸前的衣料。
由于阳台与客厅之间是一道玻璃滑门,所以那处空间就更为局促,在时晴碰到他胸前衣料时他敏感地颤栗了一下,重心突然就偏了,接着他也往前倒下去。
时晴瞳孔倏地放大,在电光火石间伸手按住钟朗的肩膀,钟朗也在她摔落地上的刹那调整手的位置,护在了时晴的后脑勺。
最终,他俩呈上下的拥抱姿势倒在地上。
钟朗窘迫:“……”
时晴心跳急速、满脸通红,懊恼地质问:“朗总,我们的相处为什么总会有偶像剧脑残情节?”
钟朗面红耳赤地试图用开玩笑也缓解尴尬,他的声音紧张而富有磁性:“依照偶像剧情节,我这时应该吻在你唇上才对,你说是吧?”
时晴感觉脑子热得快要炸开,情不自禁就翻了个白眼。
“我只是开个玩笑。”
钟朗预备起身时还不忘握住时晴的手臂,将她也拉起来。
时晴重新穿好拖鞋,红着脸剜了一眼走向沙发,她将手机随便扔在沙发上:“你在阳台也什么都没发现,对吧?”
钟朗理亏,目光不敢看她,低眸继续吸着酸奶:“是啊。”
时晴抚额,半边身子倒在沙发里:“我猜就是无用功。”
“或许……”钟朗思忖了小会儿,斟酌着回答,“其中的玄机很普通,只是我们没有参透,误以为会是很奇怪的东西呢?你比我更想知道其中的关联,对吧?”
时晴抬起眼帘,咬牙目不转睛地望向他。
钟朗又吁出口气,把手里喝完的酸奶盒扔进垃圾桶:“当然,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不得不放弃你的梦想,你很善良,那我就更不应该袖手旁观。你的小说再也没有侵入我的大脑后,这段时间我冷静地考虑了很久,为了我们俩都能真正回到生活的正轨,我才会搬过来住你对面,这件事关系你我,说不定我俩走得越近越容易发现问题所在?”
虽然这莫名其妙的联系让人找不出丁点原因,虽然钟朗搬到对面动机不纯,虽然钟朗的说辞冠冕堂皇……但时晴还是说服自己相信他,就像钟朗说的,这是他俩的事儿。
“那好,甭管有没有用,但你说得没错,我愿意与你合作,找到原因、解决问题、皆大欢喜。”时晴从沙发上“腾”的一下站起身,朝钟朗正式地伸出右手,“朗总,合作愉快。”
钟朗缓缓递出手与她相握,唇角扬起:“合作方式是?”
时晴眯眼笑了笑:“从朋友做起吧。”
钟朗心头一热,明白这是时晴对他三次表白的回复,若不是两人中间隔有一张玻璃茶几,他真想把时晴拥入怀里。
不过,也多亏了这张茶几让他的冲动得到冷却,因为下一秒时晴就松开了他的手:“明天还要上班,你如果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要收拾收拾早点睡。”
时晴脸上的红霞还未消散,抱歉地提了下唇角。
钟朗的手滞在空中几秒后才尴尬地收回:“那好,你早点休息,晚安。”
他说完便往门口去,时晴跟在他身边,一直将他送到门口。
时晴的“从朋友做起”是在给双方看清这段感情的机会,尤其是钟朗。
作为一个为读者造梦的写手,时晴写作时将感情看得更全面,包括对感情危机的预判,但钟朗即便在商业上叱咤风云,可在感情方面却太稚嫩,她需要让钟朗通过相处明白可能他们并不适合。
当然,也可能合适。
时晴愿意把决定权交给他。
“噗。”
卫生间里,时晴吐出口温水,然后对镜刷牙。
电动牙刷的声音有点吵,但时晴仍从间隙里听到有人敲门。
工作日大清早敲门的只有包靓妹,原因一般是她多买了份早饭,时晴嘴里还含着泡沫,懒懒散散地揉着头发开门。
“怎么是你?”
她惊讶地拿下牙刷,口中泡沫太多舌头捋不直。
钟朗黑色西装搭配墨蓝色衬衣,笔挺地站在门口,抱歉地张了张嘴:“不、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已经收拾完了。”
时晴匆忙低头快步走回卫生间,以没洗脸的模样见异性,怎么想怎么丢脸。
门没关,钟朗默认被邀请,他迟疑了不到两秒就大喇喇走进。
卫生间里水声哗啦,他自顾自地走到沙发处坐下,茶几上那个简单的乐高还是只完成了一半。
凭时晴开门时那邋遢的状态,钟朗推算她还得忙上至少半个小时,便开始无聊地拾掇她的乐高,那是个哆啦A梦模型,不过还缺少上半身的头。
时晴的余光注意到钟朗正在琢磨她的乐高,想到老板已经精致体面地出门了,而她个小员工居然还在邋里邋遢地洗漱,洗脸时忍不住自惭形秽了好几秒。
她一面搽脸一面问他:“朗总,你为什么起这么早?”
钟朗在认真地组装乐高:“习惯了,以前算上了堵车时间,这里离公司这么近,应该是不用了。”
“哦。”
时晴应了一声不再有后话,但比平常加快了洗刘海、吹头、化妆的流程,至少是过去的1.25倍速。
“我收拾好了。”
时晴穿着风衣长裙来到客厅,肩上挎着酒红色皮包。
钟朗已经完成了一大半乐高,听到时晴的话后他赶紧放下手里的小组件起身。
“那走吧。”
他走在前先开门出去,恰逢邻居包靓妹清晨遛狗。
乐乐见到钟朗开心得汪汪叫,幸好包靓妹拽紧了牵引绳,乐乐才不至于像上次甚至上上次那般热情地扑过去。
包靓妹明显又误会了,暧昧的眼神钉在了钟朗脸上:“昨晚你们……”
她的语气拖沓且不单纯,笑容兴味正浓。
“哦,”钟朗瞬间反应过来,打断她解释,“我是今早过来的,我和时晴是同事。”
“哦,这会儿又是同事了啊。”
包靓妹笑得眯了下眼,狗叫声在走廊里尤其清晰,乐乐每叫一下,钟朗的心脏就随之猛颤一下。
眼见包靓妹牵着乐乐走近,而时晴的身子又堵在门口,他只好伸手制止,不好意思地向包靓妹道歉:“你好,这狗可以牵远一点吗?我…….我、我狗毛过敏。”
包靓妹的假睫毛还没落干净,今天换成了棕色美瞳,她眨了眨眼:“过敏啊?那太可惜了,毛孩子多可爱啊,以后Sunny遛狗的话,你都不能陪着一起出去,就没法享受天伦之乐啦。”
钟朗无语,但所幸包靓妹没有再牵着乐乐往前多走一步。
“咦,不对啊。”包靓妹皱了皱眉头,“昨天那只加菲不是你的吗?”
钟朗清了清嗓子:“是、是我的,我只是对狗毛过敏。”
“哦,这样呀,唉,那以后你和Sunny就不能猫狗双全了,真可怜啊。”
包靓妹同情地看了钟朗一眼,又对坐在门口换鞋的时晴挥手:“Sunny啊,我先走了哦,你家男人对我家乐乐过敏,我们就没法同乘一部电梯了,再见。”
时晴唇角抽了抽,干笑着点头表示回应。
“狗毛过敏,这理由蛮恰当嘛。”
时晴与他并肩站在电梯里,微微垂眸不想去看门上反射的两人形象。
钟朗轻轻勾唇:“我也是临时才想到。”
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在门上时晴的影子。
时晴盯着小白鞋鞋尖,右手握紧皮包带:“你以后早上不要来找我,容易被误会。”
钟朗舌尖磕绊了一下:“没关系,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从朋友做起吗?既然是朋友,又是邻居,一起上班很正常啊,你要是避嫌会不会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总能用辩证思维将时晴说得哑口无言。
时晴脑袋短路了两分钟,待她想好怎么回答时,两人已经走出小区。
钟朗:“你一般早上吃什么?”
时晴不暇思索:“主要看公司楼下的早餐店哪儿排队少我就吃啥。”
钟朗吊起了高低眉:“哦,这样啊。”
时晴站定偏头看他:“现在你有三个交通选择,第一,和你以前的习惯一样,坐私家车;第二,坐地铁,地铁口就在前面一百米左右;第三,共享单车,但你首先得在手机上下个软件。”
钟朗不是傻子,明白她话里的内涵,两个人做朋友尚且要顾及对方的习惯,更何况是更亲密的关系。
“我愿意妥协你的习惯,那你呢?”
他把问题当足球踢给了时晴。
时晴:“我平时习惯骑单车,但是……我觉得单车和地铁都不适合你。”
或许她隐藏的后半句是“就像我不适合你一样”,但她没说出口。
钟朗很聪明,他完全能举一反三。
“嗯……怎么说呢?‘磨合’是处理好亲密关系的必要步骤,‘改变’也一样,我愿意去‘磨合’和‘改变’,那你呢?你愿意吗?即便是做朋友?你把我暂时想成……小唐?”
时晴又被他噎住了:“当然。”
钟朗风淡云轻地笑了:“那现在的问题就很容易解决了,既然您的早饭主要集中在公司楼下,这一路的交通工具并不重要,所以,我捎你吧,我们是朋友,别和我客气。”
他谨慎地握住时晴的手腕,时晴惊讶地盯着他却没有反感的情绪,钟朗这才拉着她转回小区里的露天停车场。
因为不清楚今天的交通工具选择,钟朗让司机小张和助理周然直接坐另一辆豪车去公司。
时晴刚打开后座车门,坐在驾驶室的钟朗就回头看着她请求:“坐前面来吧,陪我说说话,我很少开车,旁边没人不习惯。”
时晴没多想,关上车门改坐进了副驾驶,在“咔”的一下插上安全带时才顿悟:“不对啊,你平时坐后座,旁边也没人啊。”
钟朗顾左右而言他,缓慢将车使出停车区域:“这里去公司只用几分钟,早餐时间很充足。”
时晴无语地舔了舔唇瓣,抱着皮包规矩坐着,目光直视前方。
她能感受到钟朗的余光时不时落在她的侧脸,所以偶尔会不大自在地偏头看向窗外。
“其实今早开门时,你的发型挺好看的,还有俩鹿角,我是第一次看你掀起刘海露出额头,怎么出门就把它摘下来了呢?是因为公司的员工外形规章制度里不允许戴那种东西吗?”
钟朗忽然想到今天第一眼见着她的情形,虽然邋遢,但邋遢得真实可爱。
时晴叹了口气,向他科普解释:“那是洗脸发带,洗脸的时候避免弄湿头发才用,不会有女生把戴着它去公司的。”
钟朗:“是吗?我觉得很可爱。”
时晴:“我也觉得那个发带很可爱,我和小小、唐糖都有同款。”
钟朗:“不止发带可爱,你也很可爱。”
时晴:“女生都有可爱的一面,不止是我。”
钟朗:“可我只想了解你。”
时晴:“……”
她登时又被堵得没话聊了,轻轻笑了笑再次看向窗外。
雅亭公寓距离晴空集团的确挺近,几分钟后就抵达了公司楼下,钟朗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和时晴一起乘电梯上一楼。
他平时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公司楼下的早餐店的确很多,不禁“哇哦”一声。
时晴抬头看他:“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钟朗的错觉,他从时晴的眼神里又读出了“试探”的狡黠,时晴似乎无时无刻不在选择中让钟朗正视他们之间的差异。
但差异并不代表不合适。
钟朗的眼神扫视过那些早餐店,最后将目光落在一家面馆上:“你说过的,哪家人少就吃哪家,走吧。”
他说着又欲牵她的手,但时晴这次机警地抬手错开:“朗总,这里人多……”
钟朗落空的手转而插进裤兜:“朋友才拉手腕,恋人是拉手,你看,不关这里人多的事,是你想多了。”
时晴囧:“……”
钟朗歪了歪头示意:“走吧,面馆人少。”
时晴点了一两肉丝面,钟朗点了二两牛肉面加一个荷包蛋。
其他店里的顾客还得等等才有桌子,而这家面馆永远坐不满,果然是“人少”。
人少就意味着生意差,时晴后悔对钟朗说“哪家人少吃哪家’的答案了,最终受苦的是自己的味蕾。
这家面馆的面条的确不够好吃,味道下得比较重。
“好吃吗?”
偏偏钟朗还煞有介事地问。
“咳咳,你说呢?”
时晴没好气地喝了口手边的白开水。
钟朗放下筷子,唇瓣上沾有亮晶晶的油渍,他抽了张纸巾擦嘴:“一般般,不过和你一起吃早饭很开心,所以还蛮好吃的。”
他说话时笑意盈盈,时晴略羞愧地低头,确实看见钟朗吃完了面条……
为表达歉意,时晴去星巴克买了两杯拿铁咖啡。
当走进大厦楼厅的等待电梯区域时,钟朗才面临了真正的选择。
普通电梯or总裁专用电梯?
公司员工看到钟朗和时晴一起走进时,眼神差不多都有意无意地落在他们脸上。
但由于之前他俩的绯闻就甚嚣尘上了,所以这会儿已经趋于平静,没有再得到特别过分的关注。
当时晴懂事地要随着其他员工走进普通电梯时,钟朗却挽住了她端咖啡的手臂,普通电梯门逐渐合上,电梯里同事们的眼神目不转睛地锁定在他俩拉扯的手臂上。
时晴更囧了。
“和我一起吧,”他低声说,“现在和他们一起乘电梯,你会浑身不自在。”
时晴看他眼神诚挚,又确实不想接受其他人审视的目光,便随他走到总裁专用电梯。
她自觉充当了周然的角色,按下电梯的“上行键”。
钟朗明白这是她潜意识里的小小避嫌举动,所以也就由着她去。
两人走进电梯,时晴皱眉喝了口咖啡,坦然告诉钟朗:“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种被关注的感觉。”
钟朗几不可查地叹气:“如果我说我也不喜欢,你相信吗?”
时晴不解地偏头,显然不信。
钟朗勾了下唇:“就像你说的,不喜欢也可以去尝试,有时候尝试过后就习惯了,又有时候尝试过后就战胜了令你不喜欢的不适或者恐惧感。”
时晴错开他的眼神,她发觉自个儿在辩论方面可能永远也胜不了他,钟朗这会儿已经用她之矛攻她之盾,这没法愉快玩耍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你说得没错。”
电梯刚停在十六楼,她就迫不及待地往前一步,两侧钢板门稍稍敞开掌宽的距离,时晴就立刻钻了出去。
钟朗:“……”
唐糖本来就纳闷,怎么周然会一个人先到公司,居然没有去接朗总?
这会儿看到钟朗一个人走近,手里还端着星巴克咖啡,心中疑惑解开了一半,另一半的问题是——咖啡是谁买的?
根据周然的八卦嗅觉和发散思维,他肯定清楚一二,但这个名字在唐糖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停留。
她赶紧起身朝越来越近的钟朗鞠躬问好,待钟朗满面春风地走进办公室,她才松口气坐回椅子上。
唐糖不关心那个人是谁,只关心那人是不是时晴。
于是,她拿过手机快速给时晴发送微信:“过分了,居然不给我带杯星巴克上来。”
时晴怔了:钟朗该不会幼稚到炫耀这个吧?
不过想想昨晚钟朗在她家阳台的幼稚行为,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时晴赶紧宽慰唐糖:“这次没考虑周到,下次补偿。”
唐糖兴奋地继续回复:“哈哈哈,朗总手里那杯星巴克果然是你买的,你知道吗?这是我头一次看朗总喝这个,你太牛了。”
时晴:“……”
上当受骗被套话了。
唐糖的兴奋没能持续五分钟,就被钟朗叫进了办公室。
她紧急抹平唇角,起身理了理上衣衣摆,在推门而入的上一秒换成了标准官方微笑。
唐糖在钟朗办公室待了十分钟左右,出来时整张脸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丝毫没有进去前的清丽秀美。
“天,我去哪儿找这么个人啊?”她坐在办公桌前苦恼地双手蒙脸,“一般男生才会了解这方面吧?对哦,男生。”
唐糖放下蒙脸的手,一个男生的形象蓦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