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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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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马德里不思议】

 

两个人换下了穿了十几个小时的行头,倚靠在放置在阳台边的沙发上,童馨越过窦萧的臂膀,将头轻轻靠在他肩头,闭上眼,轻呼了一声“窦窦”。窦萧柔柔地抚摸着童馨的长发和脸颊。杏色的沙发、微微的清风、温和的阳光,楼下熙闹的街市传来的声音也不让人觉得嘈杂。

一切都显得那么怡然自得,没有必要和时间赛跑,因为在这里,已然没有了所谓时间的概念,只有沉浸、只有享受、只有陶醉。

七月未央,心无属,意斑斓,开到荼靡。

在一阵饥饿感中突然醒来,两个人居然就这么睡着了。好不容易在模糊的视线中辨识清楚了概念钟上的指针指向,原来都已经快5点了。午饭都还没吃呢,怪不得肚子咕咕叫的闹革命了。

回过神来,童馨才发现自己正枕着窦萧的腿呢,一阵脸红,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继续装睡吧。不晓得是不是刚才的头部活动打扰了窦萧的美梦,他动了一下好像也要醒过来了,童馨赶忙闭上了眼睛。

窦萧轻轻地用手捋着童馨的发丝,温暖如旭。本想做睡美人一直长眠着享受这种touch呢,但是肚子实在很不合作,于是童馨就应声睁开了眼,佯装貌似刚醒的样子。

“童童,睡醒了?”窦萧那惺忪的睡眼里所折射出的磁性让童馨无法招架。

“嗯,你什么时候醒的?”童馨还明知故问一下。

“就在你睁眼之前不多久。饿了吧?刚听到信号了。”说着便笑了起来。

童馨从小就是被打击大的,小时候就和爸爸抬杠,后来读书的时候,同屋的四个女人相互调教已让童馨学会了在打击中以退为守,从中寻找心理优势的门道,笑嘻嘻地说道:“是啊,现在好有食欲啊!”然后就迅猛起身,突然发现一缕头发勾在了他的一粒扣子上,“别着急,我先帮你解开。”

咕咕——咕咕——不配合的肚子,真会赶趟啊。据说在亲昵时发生的最尴尬的两件事情就莫过于肚子叫和气体泄露了,没想到今天能中奖。

童馨不好意思地看着窦萧,他正用无可奈何的笑容盯着她:“看来真的饿了,我们还是去吃饭吧。”

真的感谢他的体谅,童馨抿着嘴唇使劲地点了点。

夜幕即将降临,点点余晖如珍珠般散落于屋顶、阳台、窗户上,发出熠熠光辉,然后在不经意间滑落到人们的肩上、古老的街道,整个巴塞罗那披上这件光鲜亮丽的薄纱外衣后,显得更加妩媚。

在加泰隆尼亚广场附近,他们随意挑选了一家本地风格的餐厅简简单单吃了一顿。人在很饥饿的时候,只要能填饱肚子的东西都会觉得是美味珍馐。所以也就不能由非常态下的童馨作出判断,唯一的结论就是——她终于饱了,好开心。

当两个人带着满满的满足感走出餐馆的时候,发现广场上已经非常热闹了,60多米高的哥伦布纪念碑下,很多街头艺人将自己涂黑抹白,装扮成武士、木偶、政客或小丑,惟妙惟肖,还有很多游客围着街头弹唱的mini乐队开始跳起舞来。

当童馨正准备驻足观赏的时候,窦萧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我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吧。”

就这样,一路手牵手,童馨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拐带”到了滨海堤坝。当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站在地中海边,看着灯塔转出归航的指引的时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海?”

“你说梦话的时候说的。”窦萧特认真地回答。

童馨将信将疑,回问道:“原来我还会说梦话啊?我都不知道。”

窦萧点了点她的鼻子,大笑起来,“小傻瓜,哈哈——你还——哈——你还真相信呢。”

这个坏家伙一直愚弄自己,童馨回报他的自然是一顿暴打,可是他的温暖宽阔的胸膛却像是一个缓冲容器,触碰到了就随着它的形变而融为一体,反弹不回来了。窦萧紧紧地拥着童馨,说:“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这里,所以先带你来这儿啊,呵呵。”

不远处热闹的吉他伴奏、歌声以及膨胀的鼓掌欢笑冲入耳中,他们循声而去。吉他手欢快的从指间拨抚出一个个节奏明快的音符;演唱者一边用那低沉厚重的嗓音勾勒着狂野的弗拉明戈艺术的起源,一边用手中的响板和出清脆的伴奏;而最抢人眼球的必然是身着鲜艳红色大摆裙的舞者那充满魅惑和爆发力的节奏舞步。

热情、魅力感召着周围很多游客都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融入他们便是感受吉普赛文化和西班牙的安达卢西亚民间文化的最好方式。

刚好今天穿了一件吊带和大花的大摆长裙出门,这种场合下没有必要考虑羞涩和腼腆了,怎么都要对得起这身衣服啊。童馨纵身跃入了欢悦的人群,临摹着舞者的姿态,一只手张开五指翻动着手腕,将脸侧转贴近手臂;另一只手拉着裙摆,时而挺拔着身躯踩着节奏,时而快速的转身,任裙摆滑出一道道美丽的圆弧。

一个人跳怎么过瘾,很快童馨就把窦萧也一起拖了进来,这是他们第三次共舞——热情奔放的西班牙弗拉明戈。

湿润的海风里,火热的氛围中,浅浅的灯光下,一场疾雨却不期而至。大概大帝觉得他们太hot了,嫉妒了起来。

两个人牵着手一阵急奔,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屋檐便钻了进去,还好是夏天,这才有雨趣而无淋漓之苦,其实就算找不到遮风避雨之处,童馨也觉得很浪漫。

不知道是不是落汤鸡的样子实在很不好看,窦萧就这么一直凝视着自己,童馨发觉自己的脸竟然一下子烫了起来。

实在很想快点回酒店换一身衣服,于是就提议早些回去。可是当童馨意识到自己可能给了一个错误的信号时,好像为时已晚。窦萧那炙热温柔的唇舌已经完全将自己燃烧起来,有力的双手不仅仅只是将自己的躯体围绕,更是灵魂。童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爱他,她知道。

雨水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微响,留下一个椭圆的水痕,淡淡的印在玻璃上。

门在身后沉沉的关上,那温柔的吻由轻颤的双唇渐渐漫延到脸颊、眼帘以及更远。酥酥麻麻的感觉连同无边的热意,传遍四肢百骸。他爱她,她非常知道。

不等这个水痕散开去,又有一个椭圆叠了上来,玻璃上开始显出斑驳凌乱的水痕。

窗外的灯光透进来,优美的曲线隐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阵阵电流使童馨情不自禁地让低低浅浅的呻吟溢出口中,她伸出手去抚摸窦萧的头发、肩膀还有宽阔的胸膛,让指尖在他身上的每一处留下一抹柔柔的触碰。

玻璃窗上的椭圆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密密急急的雨点打在窗上,仿佛打在心上一般急切难耐,一道道的水痕顺着玻璃,滑下去,滑下去……

可能是因为初次出国还无法很快适应时差,也可能是昨夜的缠绵想让自己清醒地去回味,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童馨眼眸的时候,她便醒了。看着面前这张曾经第一眼就让自己怦然心动的脸,童馨的心依旧会怦怦乱跳,在乱跳之后,她感觉到的却是难以名状的幸福,一股甜蜜让她忍不住凑过脸去偷偷地亲了一下窦萧的嘴唇。

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他熟睡,想象着昨晚那勾魂摄魄的一幕一幕,这一切都发生得如此美妙,和着雨声他们就这么完美的交合了。童馨知道他爱自己,而不仅仅是爱自己的身体。

天渐渐亮了起来,童馨决定起床好好洗个澡欣赏一下巴塞罗那的清晨,也不至于忍不住再亲吻窦萧,惊扰了他的美梦,毕竟体力活之后还是需要好好休憩的。

裹着柔软的浴巾,站在窗口凝望着蓝蓝的天空,这种清澈的湛蓝在北京可能也就秋天能看见,平时实在是很少。童馨翻出相机拍下我们最美好时刻的天空。

她想起以前曾看过一部很感人的电影,男主角每次想念女主角的时候,便会躺在屋顶上拍下当时的天空,若干年后,他们重逢了,却因为岁月和现实等种种原因不得不再次分开,分手的时候,他将所有的照片都送给她,代表了他想念她的每一天。

童馨转过身来,看着熟睡的窦萧,想,从现在起,她也想记下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不管将来是否能在一起,现在每一天的美好,她都想留下来。

“离开之后,再见以前,每一天都是我想你的日子。”

浩君把所有的照片送给小柔,连同那些青春美好的岁月,那些拍下的天空,阴霾的、灿烂的、无云的、高远的……

“这就是所有我想你的日子,把它全送给你。从此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又有谁希望和相爱的人走到这步田地呢?童馨希望窦萧能每天都将她给他的照片好好保存,等到百年之后留给子子孙孙们去见证他们的爱。

旅行依旧快乐的进行:巴塞罗那很热情,点燃了两个人蕴积在心中许久的激情;巴塞罗那很惟美,成为了见证他们美好爱情的画卷;巴塞罗那很古老,让他们在寻找那第100对爱人的历史恒河中留下了自己的身影。

除了浪漫外,法国另一项“大餐”则是Shopping。

当女人进入免税店,就像饿过火的老鼠掉进了米缸,周围一大群女人正在如捡到宝一样淘着其实也不便宜的商品,尤其是化妆品。童馨却更喜欢买衣服,所以在巴黎机场的免税店里,童馨的兴奋更多地源于可以给窦萧的朋友以及自己的朋友带回去他们喜欢的礼物。

童馨拽着窦萧的胳膊,烦死人不偿命地询问着他,他朋友的喜好,买完他的就开始按照同事的shopping list一一购买,当然更少不了给戴娟买件精致的礼物。

童馨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的视线从柜台挪回了窦萧身上:“窦窦,你觉得我这么叫你酸吗?”

窦萧对她的思维跳跃能力极为佩服,笑着说:“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其实也还好了,挺亲昵的,习惯就好了。”他顿了顿,还是说出了全部的实话,“第一次听可能会有那么一点吧。”

“哦,昨天给戴娟发短信,她说酸死了酸死了,让我赔偿她亮白整齐的牙。”

“呵呵,那你准备改口叫什么啦?”

窦萧就是理解自己,因为童馨想到了很好的解决方法:“要不我们复古一下吧?现在流行。”

窦萧笑了起来:“不会是叫相公吧?”说完就更加肆无忌惮地张开了嘴大笑起来。但突然看童馨严肃下来,他渐渐合上了嘴,“没想占便宜噢,没生气吧?你说叫什么?”

童馨哪有生气,只是逗人之前自己一定要严肃,否则收不到很好的喜剧效果。她定了定气,说道:“叫周郎怎么样?”

“也行也行,”话音还没落,窦萧才发现自己已经上当了,他差点就揪起童馨来施刑了,“小妮子,耍我呢,你敢说我是狼?”

就这样,童馨又发现了窦萧的一个优点,头脑刚好介于简单和复杂之间,适合娱乐,哈哈。人太复杂了,别人阴不着;太简单了,自己又没有办法及时领会对方的幽默所在,会使这种下套的效果减色不少。所以呢,窦萧刚刚好。

飞机微微转了向,使两个人的座位刚好垂直于光线的来向。原来没有云彩的映衬,夕阳依旧是那么美妙,就那么赤裸裸地散发出那耀眼的橙红色,透过窗户,落在窦萧熟睡的脸庞上,童馨拉下了遮光板,看着他就让自己很安心,幸福的感觉就会滋溜溜地从某个角落钻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巴塞罗那的热浪还没有从自己身上退去,兴奋的神经始终稳定不下来。难道是初次踏出国门,终于将土包子的称号从头上挥去?难道是这些地区的食物含兴奋剂类成分,那怎么窦萧睡得跟头八百年没睡过觉的猪一样呢?

哎呀,应该还是终于能和窦萧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让自己兴奋不已,不过这种事情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被谁知道了都肯定笑死自己,说自己思春。不行,不行,我要低调,含蓄是美,内敛是美,想到这里,童馨不禁为自己以及很多有过与她相似经历和想法的道貌岸然者感到好笑,没想到笑声还是脱口而出。

这次意外不仅打扰了窦萧的美梦,还遭到周围几个人的白眼。童馨赶紧堵住自己的嘴巴,向邻居们一个一个致歉。

窦萧睁开惺忪的睡眼:“听到谁狂笑了吗?还是我做梦?”

“没人笑啦,你做什么梦哪?乖乖地快睡吧!”于是帮他拉上滑下的毯子,拍着他的大胳膊哄他重返neverland。

老是出糗,还是别让他知道了,不然以后准会提议给自己出本精品集的。

回到T城,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曾经以为到过的哪个城市都给不了自己这种感觉,但是T城,仅仅来过几次便已让自己萌生了温暖的感觉,等待着拿托运的行李时就已经急不可耐地想冲回家了。可能这就是爱的力量。多么期待假期最后的几天可以好好和窦萧在一起度过属于两个人的时光!

回家的计程车上,由于整个行程都没有踏踏实实地睡觉,所以靠在窦萧宽厚的肩膀上,很安心,童馨很快就迷迷糊糊了起来。回到家中,先扔下行李,好好让家里软软的沙发给了自己的屁股一个大大的拥抱,终于回来了!

接过一个电话,窦萧告诉童馨,他爸爸想看看她,这让童馨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准备饭菜,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知道该穿什么,不知道……这场处女秀对自己来说真是生死攸关啊,网络论坛上面关于婆媳关系的生动故事比比皆是,每每宿舍姐妹们讨论起来,都觉得着实让人哭笑不得。而童馨将来真的很想和窦萧在一起,所以生死存亡在此一搏了!Fighting,谁说人生不是一场战争呢?

整个晚上和第二天上午,童馨心里的小鼓就咚咚咚地敲个不停,不禁慨叹年轻啊,稍微再老点,估计得送医院去了。怪不得谈恋爱这种劳心劳力的浩大工程只适合年轻人,你说中老年人怎能禁得起如此的心灵折腾?

不过话说回来,奔三的身体怎么都不如花季雨季的少年了,所以也许从心理承受能力来说早恋是正确的。只可惜当初自己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都不知道用来做了些什么事情。

这次去超市感觉像是过大年,童馨欢天喜地地挑选各色菜品,颇有准备年夜饭的架势。满满当当的大包小包一路哼着小曲回了家,走到家门口,放下所有东西,童馨深深吸了一口气,门的那面就是窦萧和窦爸爸。

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童馨暗暗对自己说。强作镇定地轻按了下门铃,没多久,门慢慢打开,出现的不是窦萧,让童馨的确有些惊讶,不过聪明如她,依然甜甜地叫了一声:“伯父好!”

“你就是童馨吧?进来吧。”客气有余,态度却冷得让人一下子打了个寒战。可能就是很多故事中先给晚辈一个下马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童馨迅速从地上提起东西,一边走进屋里,一边继续扬起嘴角询问道:“伯父,累了吧?”扫了一眼鞋柜,情侣拖鞋还在,看来窦萧出去了,可是这个时候他怎么会不在呢?

“还好,谢谢关心了。”

又是一句很冷的话,童馨把东西提到厨房,趁着这几分钟,又做了几次深呼吸,告诉自己要调整好状态,用自己的真心换取窦爸爸的真心。妈妈从小就告诉我“我心换你心”,“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会对你好的”,“人都是善良的”。

童馨重新微笑着走出厨房,看到桌上的三个茶杯,些微的热气还在慢慢腾起。感到很奇怪,但是这个时候也无人可问。

她继续站着,没敢坐下。

“童小姐,先请坐吧。”坐倒是好事,可是这个生分的童小姐称呼真的又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下。

“谢谢伯父。”童馨只能这样回应着,柔软的沙发却只带给她如坐针毡的感觉。

正在她构思着如何继续话题时,坐在沙发那头的窦爸爸一脸严肃地开口了:“童小姐,本来我也不会干涉窦萧的感情生活的。可是现在,子欣,噢,就是他女朋友,已经怀孕了。为了我的孙子,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干涉了。”字字掷地有声。

“怀——孕?”一声惊雷!童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女朋友?那自己是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很久,大脑停止了转动。

不知道这样的沉寂持续了多久,童馨说不出话,因为张不开口,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她动不了,因为无法动弹,更因为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直到开门声打破了死一样的静寂,她好不容易突破那个定格的姿势,站起来迎向窦萧,现在只有他能拯救自己。

可是得到的最终答案却是,我最好先暂时离开。

从窦萧的手中挣脱开来,是不是意味着就要彻底从他的世界中逃离?童馨真的不舍得。她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是出租车能让她最坚决地离开。其实她并不想给窦萧压力,她知道此时最难受的莫过于他,夹在窦爸爸、子欣和自己之间的他,当是心如刀割。

此时,童馨愿意相信他是爱自己的,虽然当时在他家自己的确很绝望,但是她真的相信他是爱自己的,只是无法放下自己的责任,而童馨也不想让他做不负责任的人。生命,毕竟那么宝贵,她知道的。

她,不想让她爱的人进退维谷!

随便到了个地方,童馨就下车了。拖着行李箱,毫无目的地走着,昔日热闹繁华的街头此刻却变得冷清异常,霓虹闪烁、人声鼎沸却只能显得我更加落寞。童馨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身上地中海的气息都还未来得及消散,他们便已经分开了,难道这就是再一次的天意弄人?

T城那么大,此刻却只有孤独寂寥的一个小小的自己在人群中流离。

告诉自己不要哭,哭泣只会让自己变得更可怜,童馨现在真的不想让谁来可怜我,同情自己。告诉自己,没有泪水,没有开导,她一样可以渡过这个情劫。童馨伸出右手,又拦了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送我去了机场——那个还留着他们一双双脚印的地方。

一个人徘徊在候机大厅里,偶然经过的脚步声和身影都只如虚如幻,买到明天最早回C城的飞机票。童馨躲在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大脑一片空白。

角落让自己感到安全,童馨在里面,便觉得不容易受到侵害。她终究还是忍不住从包里掏出相机,翻看着里面那两个快乐的身影。他那温暖的声音还在自己耳边萦绕,他那温柔的指尖还在自己身上游走,他那热情的注视还在自己眼中灼烧……那一切都是真的吗?都是真的吗?为什么那一切都是真的?

爱情到底有多伟大?曾以为有爱就可以战胜一切,不管是精神的还是物质的。看到灿烂的光芒中伸出一只有力的手,童馨以为那就是上帝派来带自己去幸福之地的一只手。那么相信它,当放心地交出自己还扒在岩壁上的双手后,那只手却突然消失在空气中,毫无预兆地。童馨就这么又被重力深深地拽入那阴暗的谷底,摔得粉身碎骨,满地鲜血。

难道,爱情的产生就是用来让人受伤流泪的吗?终于再也忍不住,任凭眼泪夺眶而出,不想和任何人联系,只是想让眼泪流干,去祭奠那美好的回忆。

直到哭累了,居然就那么睡着了。梦中的冬天,好冷,有好大的雪,好不容易找到了回家的路,只要过最后一座桥就可以到达那个温暖的地方了。可是眼前的这座小桥,显然经过冰雪长期的冻结已经出现了好多裂缝,童馨全然不顾,因为家就在那头。

她贴着冰冷的桥面小心翼翼地匍匐着前进,可是桥突然断了,自己从空中生生坠下,摔到已结成薄冰的河面上砸出了一个窟窿,身上被锋利的棱角划出一道道口子,掉入了刺骨的河水中,渐渐下沉,下沉,童馨很疼,很冷,没有力气抗争,去支撑着游到对岸,只能在水中慢慢窒息。

这是第一次没有人送、没有人接、也没有人在乎来去的飞行。一如既往的好运气,童馨拿到的登机牌还是靠窗的座位,她傻傻地坐在那里,不想吃、不想动,只想快快地回到那个只属于自己的、还能容纳自己的屋子里。

窦萧,一个爱自己的、自己爱的人。但是他女友,到底是女友还是前女友童馨不得而知,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应该得到一个健全的家,那是责任,不能因为爱,或者说只是他们的荷尔蒙问题毁了本应属于另一个人的快乐一生,己所不欲又怎能勿施于人呢?

童馨反复地告诉着自己,告诉自己的内心是强大的。

下了飞机,童馨打开手机,编辑了条短信:“窦窦,我选择离开,对不起。”手机不停地响着,可是童馨再也没有勇气接听,她怕自己会哭,让窦萧难受;她怕自己会改变主意,会让窦萧难以抉择,所以她选择了静默。

窗外乌云密布,不知道是天空为自己哀怨,还是C城根本就不欢迎自己回来。一路魂不守舍地在机场大巴到达终点站,在司机师傅过来拍拍肩膀后才意识到耽误人家吃饭了。童馨提着行李准备在繁华拥堵的市区打车,步行街不准停车,所以还得走到弄堂里面。

刚走了没几步,一阵瓢泼大雨突然袭来,让路人都没有准备,大家跑的跑躲的躲。童馨只想快点回家,于是固执地站在雨中挥动着胳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溅起了大片大片的脏水。一辆空车从童馨身边开过,好像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很快地刹车,庆幸老天还是垂青自己的,于是拖着行李箱疾奔过去,错过这辆,下一辆真不知道得等到何时了。

脚下一个坎,再加上地滑,上一秒还在幻想自己钻到没有大雨淋头的车厢中的美好景象,下一秒自己已经硬生生地摔倒在了地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可是童馨发现已经有人打开车门坐了进去。愤恨之余才发现好疼好疼——左脚踝崴了,而右膝盖上血一滴滴地往下淌,混着那脏脏的泥水。

童馨,一个人的街上,雨天天黑,路灯和车灯都亮起来了,可是心里却分明地暗着。她就这么让雨水不停地冲刷着我的脸,洗去脸庞的泪痕,拭去膝盖的血渍,拖着湿漉漉的行李箱一瘸一拐地走着,身体的疼痛终究没有盖过心理的疼痛,像被打了麻药一样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中。

没有力气洗澡,没有心情处理伤口,没有意志再看到光线。于是脱下湿淋淋的衣服,拉上窗帘,钻进平日里干干净净的被窝强迫自己睡觉。可是一闭上眼,泪水还是会涌出眼眶。原本以为泪水总会流干,干了就好。可是好像不是,童馨揪着被子,蒙住头,一阵阵撕心裂肺地哭号起来。

抽泣、发呆、回忆、阵痛……循环往复,交替搓擦着心里那个滴血的伤口,时间的分分秒秒对她已然失去了意义。

这是她的初恋,却像是一场绝恋。

庆幸还是睡着了,一阵阵猛烈的疼痛将童馨从昏昏沉沉中催醒。正准备下床去喝水,可是还没有站起来便已经倒在了地上,新痛旧伤让她不禁失声叫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才发现左脚踝完全都肿了起来,才想起来昨天好像在雨中崴得还不轻。极力地尝试去站起来走几步,但是只能是做无用功。

老这样子也不行,过几天还得上班呢,不能像个僵尸一样单腿跳着去工作,爱情没了,不能连饭碗也丢了。所以,童馨还是决定去看医生。

人倒霉的时候,叫什么来着,喝凉水都塞牙。在这个并不炎热的夏天,凉水却塞住了童馨大大小小所有的牙缝。“趾骨骨折”,当拿到诊断证明的时候,童馨知道这下要做残疾人了。她躺在北医三院的骨科诊室里面,等待着医生给自己上石膏,还好这个夏季出奇的凉爽,至少长痱子的可能性会小一些,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还没等多久,一副崭新的拐杖就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窦萧扛着拐杖走到童馨面前:“我想,这个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童馨惊呆了。

“没有怀孕。”窦萧一字一句地解释,“那是我爸爸骗你的,他只是想要你离开。”说着他又叹了口气,还是那个温柔的声音,“可是你怎么问都不问问我呢?难道,我就这么不让人信任?”

童馨一边掉眼泪一边答非所问:“太好了,太好了。”

“你看你,我一不在你身边,就成了这个样子。”窦萧无奈地刮了下童馨的鼻子,“看来我得搬来C城了,好好照顾你这个大小孩。”

包扎石膏并不像想象中那么复杂,将一条石膏袋用水浸湿,等略微放掉些热后,放在童馨抬起的脚跟到小腿处,在它冷却凝固前就抓紧时间用那长长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包扎好后,窦萧收好童馨的一只鞋。

她颤颤巍巍地扶好拐杖,慢慢地琢磨着应该如何协调动作,如何发力。这时才体会到了残疾人的辛苦,没走几步就累得不行,手腕和腋下生疼生疼,再加上右膝盖的伤口刚刚处理过,所以再苦再痛都让眼泪化作唾沫狠狠地咽下去。

平日里,再不起眼的一个小小台阶都成为了童馨的障碍,要不然就得先把拐杖放上去,撑住后,右腿跳上去,这样很稳却耗时过多;或者干脆提着拐杖直接单腿跳上去,这样很快却耗能过大。汗水滴滴从额头冒出、滚下,她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拭。

在窦萧的悉心照顾下,石膏生涯也不是很难过,加上自己惊人的复原速度,三周童馨便摆脱了沉重的石膏,每天开始拄着拐杖如蜗牛般步行去上班了。窦萧还会特别勤奋地来看望她、照顾她,耐心地帮她做物理恢复治疗。

慢慢地撤掉拐杖,让童馨撑住他尝试着自己走。当残废的那只脚丫子第一次触碰到地面的时候,居然只能条件反射般地弹回来,原来人真的很脆弱,只不过一个多月不使用它,它的功能就退化了这么多。做完训练后,窦萧还会轻轻地给童馨揉捏脚踝,让局部血液运行加速。

他们仿佛回到了之前的生活状态。

而后来,童馨才知道,窦萧为了自己,彻底跟家里闹翻,愧疚感动之余,更多的,是给了童馨足够的勇气,让她坚信,他们真的可以继续走下去。

当窦萧提出,想自己开一家公司的时候,童馨无比赞同,她甚至递交了辞呈,跟窦萧一起白手起家。两个人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不忙的时候,就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让公司小有规模。期间,童馨兼做秘书和财务,忙得不可开交。窦萧心疼不已,总觉得自己亏欠她。可是在童馨看来,窦萧给她的,有当初的一个选择,便已足够。

四年以后,公司终于上了轨道。童馨以为,她总算熬过了冬天,可是,她等到的,却是窦萧的一句分手。

具体的情节,童馨怎样费力都想不起来,她只记得,窦萧跟她说:“这不是战场,我不是齐王,我不需要钟无艳。”

哎,R先生。

你知道吗?我最近总是忘东忘西的。工作丢三落四,日子也过得一团糟。一管牙膏,花了一周的时间,我才终于记得购买它。那些老旧的日子,却如同昨日,一幕幕清晰无比地在我的记忆重现。

电视上说,这是初老症:越近的事越容易忘记,越久以前的事越容易记得。

可是,老天,我今天居然晕倒了!

连最近忙着恋爱的戴娟都提醒我,要我去医院好好检查一番。许久没联络的陈勤也来关心我,他目前已经做了新郎官,陈太太正是之前送给他唱片的那一个。

其实,我的身体能有什么毛病呢?大不了就是一死。

R先生,你知道的,现在一无所有的我,什么都不怕。

只是,看着周遭的人都各自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另一半,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样想起来,多多少少让我觉得寂寞。

为什么你还是不出现?

或许,我与你只能见最后一面。

【我脆弱,

像泡沫、因泡沫、被戳破,

我脆弱,

像薄膜、因薄膜、捆压破,

自信过、像贝壳、被碾过,

我还能相信些什么,

当承诺和温柔都被挥霍,

剩我一个一个人执着,

又算什么。】

无须挂念的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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