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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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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月是故乡明

 

蒋眠对香港最初的印象还是电视剧里,有骑摩托的女警,有豪门的斗争,有一桩桩血案,也有着谜一样的时尚气息。犹如突然出现在她世界里的陆一舟一样,让人觉得看不透。

初到香港,陆一舟将蒋眠安排在他在浅水湾的一栋别墅里。别墅里有一个菲佣,还有一个姓陈的阿姨,似乎从很早就开始照顾他。

对于蒋眠的到来,两人连私下议论都没有,好似已经习惯,陆一舟这么带女人回来,养一段日子再送走。而那段日子,陆一舟和蒋眠过得也不像是情人一样,他偶尔才来,多是深夜,看一眼沉睡的蒋眠,偶尔躺在她身边睡一会儿,她还没醒来,他就离开了。

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李好的事情,陆一舟始终没安排,蒋眠第一次主动联系他,才发现,连他的电话都没有。去问待她不错的陈妈,陈妈给了蒋眠吴修的电话。

蒋眠托付吴修找陆一舟,吴修告诉蒋眠,陆一舟这几日在英国,蒋眠哦了一声要挂掉电话。

吴修道:“不如我们见一面吧?”

“嗯。”

“我派车去接你。”

挂掉电话,蒋眠去找陈妈,说是要出门,正和菲佣准备过中秋的月饼的陈妈道:“去吧,先生每日来电话,都问你每天出不出门。”

“我以为,他带我来,把我放在这里,是不想我出去。”

“你又不是个小玩物,他关着你干吗?”

坐在椅子上托着下巴看着陈妈,蒋眠道:“陈妈,我是第几个他带到这里的人?”

陈妈包月饼的手停都没停,淡然地道:“如果你知道这是哪里,就不会问这样的话。”

“这是哪里?”

抬头看着这座不小的宅子,陈妈感慨:“这是一舟妈妈的房子,从他妈妈去英国之后,这里就留我们看着,莫说来女人,他自己都不常来的。”

“为什么不常来?他与他妈妈关系不好?”

陈妈这种在豪门大户中做事情的从来都不会多言,她只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蒋眠也没多问,笑了笑便上楼换衣服。之后吴修派车来接,蒋眠跟着车去了柴湾。

找到吴修的时候,吴修正站在一块墓碑前,随着吴修的视线看去,墓碑上的照片是个少女,似乎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她瞪着清澈的眼睛看着镜头,仔细看了看,蒋眠才认出那是李好,还不曾被岁月改变了容貌的李好。

“这是她多大的时候?”

“十七岁,还没遇见陆一舟的时候。”

“吴修,李好是怎么和陆一舟认识的?”

吴修扭头看向蒋眠道:“怎么说呢,一见钟情,之后用一辈子时间想要走进他心里,走到最后才发现,他是没有心的?”

蒋眠道:“所以他从没爱过人?”

微微一笑,笑得高深莫测的吴修道:“你算吗?”

蒋眠和吴修对视,吴修又道:“我跟了陆一舟十五年,在女人这件事儿上,如果说对于李好,他尚且还有抱歉,那么对其他那些女人,他完全只是为了生意,他太自持了,自持到让人根本猜不透他,直至你的出现。蒋眠,你是陆一舟这十几年,第一次产生冲动想要带在身边的女人,也是第一个让他对我发脾气的女人。”

“为什么?”

“因为,你们走到这一步,我功不可没。在广安的时候,你带走他的隔天,我就有了消息,可是知道房子的主人是你后,我却没动,我任陆一舟和你住了那段日子,任他陷入一场感情里。”

“你为什么要这么干?”

“因为这是李好的安排,我要帮她做完。”

蒋眠看着吴修,又看墓碑上的李好,她不知道在李好爱着陆一舟的时候,吴修是怎样的心情,可是和李好相识三年,她知道李好的心思。所以,蒋眠道:“这不是她的安排,而是你的。李好说过,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不会再陷进去,是你觉得不甘心,才以李好的名义,将我和陆一舟推到这一步。可是无论对我,还是对李好,经历过那些事情之后,我们早就学乖,我们不可能再拿余生去开一场玩笑,去触碰自己不能触碰的人。所以无论你想的是什么,抱歉,我不想做,也做不到。”

“蒋眠,现在已经不是你做不做的问题,而是陆一舟是否能放下你。”

“嗯?”

“陆一舟这种人和狼一样,对待猎物,要么不爱,要么一口咬死。”

“他不爱我。”

“那是你不懂他。其实在这件事儿上,我与你说,是我在做局,可是如果陆一舟不肯走进去,谁也没办法强迫他。”

山上吹起秋风,不知是风冷还是被吴修的话吓到,蒋眠在外套里缩了缩脖子。往后谁都没再说什么,吴修送蒋眠回去。

彼时别墅的灯还亮着,包完月饼的陈妈正在等着月饼出炉。菲佣不在,她招手要蒋眠过去坐,又拿了刚出炉的月饼与蒋眠一起吃。

虽在陆家谨言慎行,但是对于蒋眠的事情,无论是大宅还是外面都是有传闻的,今日一起吃东西,也是无事可说,陈妈问起了蒋眠的事情。

“我生在一个叫玉山的地方,现在家里已经没人了。”

“没人?”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去世了,爸爸是三年前去世的,家里还有一位继母,不过我回不回去,她应该不会很在乎。”

没想到蒋眠身世这么坎坷,陈妈一时无言,定了定神才道:“那你是怎么跟陆先生认识的?他可不是寻常的人。”

“算是孽缘吧,应该快结束了。其实我和陆一舟都明白,他不会娶我,我也不会嫁给他,彼此在一起,不过就是寂寞的人抱在一起互相取暖而已。既然是这种可有可无的关系,总有一天会厌倦彼此的。”

以前见的都是缠着陆一舟不放、从陆家拿了下辈子都花不完的钱才肯离开的姑娘,陈妈还是第一次见蒋眠这种,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要,是这姑娘真的心无旁骛,还是准备放长线钓大鱼?

在陆家做事几年,虽然没有跟着老太太的吴妈资深,但也有些眼力的陈妈也看不懂她。

而那个晚上,从英国回来的陆一舟,赶回礼顿山的陆家大宅,陪着陆家老太太吃了晚饭。

陆家老太太早年丧夫,凭着铁腕带陆家一步步崛起,又在家产风波中一手扶起陆一舟,可以说这个被她亲手培养起的接班人,什么都好,唯独心太狠,即便已经杀出重围,也不肯过得轻松些。

陆家的饭桌上,陆一舟照旧陪着老太太吃素,难得在饭桌上开口的老太太道:“又一年中秋到了,这桌上还是咱们两个。”

“您要是想热闹,要一帆带孩子来大宅陪您。”

“再亲,也是旁系,倒是你什么时候能带回一个?”

“这比较难。”

“对你还有难的事情?你也不小了,心该放下了,孤苦一辈子有什么好。”

并未有顶撞的意思,陆一舟道:“您不也是这么过来的?”

“我是我,你是你,我倒是生了你父亲三兄一妹,你呢?到如今还是一个人。”

“我有我的打算。”

“整日的打算累不累,算了,我懒得管你,我累了,你回去吧。”

吴妈搀扶着老太太离开。

陆一舟起身送到楼梯口,目送老太太上楼才离开。

上楼,换下旗袍,吴妈给老太太梳头发,一边梳,一边说起了蒋眠的事情。

“小陈说,那个女孩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做事也很得体,只是问不出来路,吴修那里也不肯说。”

“他的人,你们还想问出来路?中秋快到了,明日派车把她接来大宅吧,陆家总不能怠慢客人。”

“陆先生那边?”

老太太捻着佛珠:“我要做的事情,何时还要通报他一声?”

“是。”

陆老太太一句话,带来的结果就是隔天早上,蒋眠刚睁眼,陈妈就拉她下楼。楼下是陆家派来的司机和吴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着不出众的蒋眠,吴妈道:“我是陆家的吴姐,老太太说小姐是陆家的客人,中秋节留在外宅过,太怠慢了,特请您去大宅热闹热闹。”

“大宅?”

蒋眠不知道这里面的意思,但是陈妈知道,催促着蒋眠上楼换衣服,又担心她没伴手礼,要老太太不高兴,于是包了昨日烤的月饼让她带上。

直至上了车,蒋眠都是蒙的,车开进陆家大宅,她竟恍然有种要见家长的感觉。

所以下车的一瞬间,蒋眠下意识地问吴妈:“陆一舟回来了?他也在这儿吗?”

“陆先生是前日回来的,只是他另有住处,时常会回来陪着老太太吃饭。”

“那我?来这里……”

“到了大宅,就算老太太的客人。”

蒋眠还要再说,就听大宅内,一个低沉的声音道:“阿吴,人来了吗?”

“来了,来了。”

蒋眠被吴妈拉进大堂,趁着那几步路的机会,蒋眠才想起给陆一舟发短信:救我。

短信发出去的时候陆一舟正在公司开会,他看到那条信息,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打电话到别墅,陈妈才说,蒋眠被老太太带走了。

华光初上的礼顿豪宅,路灯依山设立,蜿蜒而上。陆一舟的车自山道上飞速奔驰,人也因为急躁扯开领带,虽然已经想到老太太会找蒋眠,却没想到这么快,陆一舟恨不得此时飞到大宅前将蒋眠拉出来他才放心。

陆一舟的车停下,火都未熄,直奔大宅而去。

陆家的大宅对蒋眠这样的外人来说,是豪宅,但对从小生活在这里的陆一舟来说,这更像是一张吞人的巨口,一不小心,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每次回来这里,陆一舟都未曾有过家的感觉,他独住的地方也没有,倒是在蒋眠狭小的屋子里,他反而觉得舒服。

陆一舟进宅,吴妈正穿过正厅为老太太和蒋眠送茶,见陆一舟来,吴妈冲着他点了点头,对内屋的老太太道:“老夫人,陆先生回来了。”

“来了就要他进来,难不成还要人请。”

“您带了我的人来,倒先挑起我的不是了。”

陆一舟人未到声先至,让一下午都局促的蒋眠突然心安下来。而随着声音看去,蒋眠就见进门的陆一舟是笑着的,那种笑容生疏僵硬,假得十分自然。

陆一舟进屋,蒋眠正陪老太太看戏,陆家老太太虽然在生意场上处处先人一步,但平日在宅子里还是守旧的,插花、念佛、看戏。而此时蒋眠陪着老太太看的正是梅派的《宇宙锋》。

蒋眠自是看不懂其中的深意,老太太也不多说,偶尔问她些家中事。

起码这一日,老太太已知她父母双亡,知道她情路坎坷,只是入狱过的事情,蒋眠总要说,想借此撇清和陆一舟之间的关系,老太太却不给她丝毫机会。

吴妈停下戏,老太太看向陆一舟:“罢了罢了,你为何来,我还不知道。”

“您既明白,人我带走了。”

陆一舟上前就要拉起蒋眠,蒋眠随他刚要站起来,陆家老太太便开了口:“我什么时候教过你,越过长辈做事?真是越大越不懂规矩。蒋小姐是我的客人,你凭什么带走?”

老太太语调虽不温不火,心中却已明白蒋眠在陆一舟心里的位置。

和陆老太太在一起,蒋眠没学会别的,但是这一日,心里却有个规矩二字,所以这时候陆一舟要带她走她反而觉得这样对长辈无礼,下意识地拉了他一下,陆一舟见她有顾忌,便也没强求。

“规矩都是给守规矩的人定的,像我们这样本来就不用守规矩的,何必守它?”

“强词夺理。蒋小姐,他这样的人,你到底看中他哪里?”

陆家老太太这些年都是深藏不露,话能说三分绝不说五分,但此时却直白地问起两人的关系。蒋眠一怔,陆一舟才要开口为她挡枪,老太太就道:“算了,横竖也是你们的事情。我乏了,你们玩你们的吧,不过人是我的客人,待中秋之后,你再接走。”

老太太话已至此,陆一舟也不敢强求,起身送老太太,蒋眠也跟着送到楼梯口,两人目送吴妈搀扶着老太太上楼。

楼下只剩他们两人,陆一舟和蒋眠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最后还是陆一舟先开腔:“你就这么来了这儿?”

蒋眠低头看看自己平日在家穿的衣服:“我醒了人就在床边上了,别说找衣服了,脸都是匆匆洗了一把,不过我下午就给你发信息,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没回答她的话,上下打量蒋眠的陆一舟道:“你下午也是这么与老太太说的话?”

“我小心翼翼还来不及,哪里敢这么开口。”

“看来也是拿软柿子捏。”

“谁是软柿子?”

陆一舟玩味一笑:“还能有谁。”

“你如果是软柿子,我是什么,我怕是连棉花都不如。”

听她的气话,陆一舟哈哈笑了起来,总担心有人听到,蒋眠着急:“别笑了。”

陆一舟:“怎么,怕了?”

被陆一舟说中,蒋眠道:“没有。”

陆一舟:“老太太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是不是什么坏人,你既然来了,就住到中秋后,衣服我明日让人送来一些。”

蒋眠:“我能不能不住?”

蒋眠话音刚落下,送老太太上楼的吴妈下楼:“蒋小姐跟老太太有缘,老太太刚还说蒋小姐像年轻时的她,直说人坦率呢,蒋小姐就当陪陪老人家。”

蒋眠微微一笑,抬眼去看陆一舟,陆一舟一脸这是你自找的表情。

那日还要再说什么,陆一舟被老太太叫去,蒋眠等他到夜里也没等到,隔天听说他有事儿出门了,会赶在中秋前回来。竟然没人管,蒋眠只能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她不知道,走的时候,陆一舟已经安排好一切,若不然,只要蒋眠在大宅的消息放出去,怕是还没等到他回来,这人或许就不见了。这也是陆一舟迟迟不愿将蒋眠带到人前的原因,因为比起要蒋眠做箭靶,倒不如让他自己来。

陆家虽人丁单薄,但是极为讲究中秋这种合家团圆的日子。

中秋前一天的下午,吴妈要出门为老太太取新做的衣服,老太太要她带蒋眠同去,加急做一身。没办法推辞长辈的好意,蒋眠便跟着吴妈去了。让蒋眠没想到的是,这一次意外出门,竟能让她和故人再见。

旺角的一家旗袍店,吴妈把她交给老板,便去干货店取东西,蒋眠随意选了一件就坐在大厅等她。虽然是闹市的旺铺,但是因为做衣的成本太高,整个下午店里都没什么人。

等到快午后,才有人进来,以为是吴妈的蒋眠抬头看向门口,发现进门的是个衣着得体的少妇。她未看到蒋眠,而是怒斥牵着的小鬼,要他别再闹。可小鬼根本就不听,屁颠屁颠地跑到沙发旁,躲在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蒋眠背后。

“方峙,你给我过来。”

小孩子看着女人,摇头。

女人才要发飙,突然愣住了。她看着从她进门就认出她的蒋眠道:“蒋眠。”

“温荨。”

无论是蒋眠还是温荨都没想到,别离多年之后,她们能在与江城相隔千里的香港再见。

旗袍店内,老师傅听的还是评弹,吴侬软语似穿过时光回到多年前的上海,蒋眠不知道那时的光阴场景是否和书中写的一样,十里洋场,灯红酒绿,尽是人间未了的情事。但今日茫茫人海中再见温荨,她竟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孩子依旧很别扭,不想试新衣,温荨见了蒋眠,也懒得再管,把孩子交给带来的用人,自己坐在沙发上和蒋眠道:“蒋眠,我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在沙发旁转悠的小男孩长得十分好看,眉眼是温荨的精致,气质却不知承袭了谁的狷狂。

“我也没想到,温荨,这是你的孩子?”

看着身边的小鬼,温荨道:“离开九江之后,我就嫁给方绍了。”

蒋眠道:“那江河呢?”

放下茶杯,已经褪去少年时桀骜之气的温荨道:“蒋眠,爱情和婚姻是两码事儿,我喜欢江河,可他救不了我。别说我了,你怎么在香港,来工作还是学习,有住处吗?”

温荨是知道蒋眠身上发生的那件事儿的,可是她没说,蒋眠也不知道怎么跟温荨说跟陆一舟的关系,只道:“来办事儿,应该快回去了。”

“办什么事儿?”

蒋眠不知道可以,但是进了方家这么多年的温荨明白,能来这里办事儿的人,非富即贵,那不是蒋眠可以触碰的层面,蒋眠算是她人生中不多的好姑娘,她不想蒋眠涉险。

“一点私事。”

“和谁家有关?”

“谁家?”

“蒋眠,你知不知道,这里只为几家做衣服,外面的要排一年都不一定有位置,而这里面任何一家,都不是你能面对的,你老实告诉我,你是跟谁来的?”

蒋眠是真的不知道陆家在香港是什么段位的人家,此时此刻,她更不知道怎么跟温荨说她和陆一舟的关系。

温荨似也看出了蒋眠的为难,便没再强求,只道:“蒋眠,你不想说,我不强求,但是你要明白,能把你带来这里的人,不一定爱你。”

“我明白。”

“你不明白,这只是一时的好。”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香港,一排排双层巴士颜色炫目,就如同她未经世事的少年时。那时候她能选,能反抗,能做任何事,可现在,她累了,就想静静地蹲在一个角落里,当谁也看不到她。而她和陆一舟,就像偶遇的路人,陆一舟蹲在墙角躲雨,打开的伞正好遮到她而已,她只求这把伞在雨停的那一刻收回就好。因为那样,他们之间才是平等的,不会有谁欠谁更多。

“我真的明白,温荨,跟他在一起,是因为太寂寞的时候,他恰好出现了,所以就走到一起了。没准有一天,彼此遇见觉得更温暖、更新鲜的人,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你甘心吗?他会遇见更好的,可你呢?”

“人嘛,谁也不知道下一步会走到哪里,活好现在就算了。”

快六年时间没见,听蒋眠如此说的温荨只觉得心疼,她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情,才会变得如此淡然?

“温荨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那么多事儿都过来了,我真的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不等温荨再说,方峙换衣出来。不过几岁的孩子,一身中式袍子,已有了大人的气度。

回头看一眼温荨,方峙道:“我可不可以不这么穿?”

“那你得去跟方绍谈。”

方峙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

见他这样无奈,蒋眠扑哧就笑了,方峙因此看向她,在小孩子眼中看出不满,蒋眠道:“抱歉。”

方峙颇为无奈地道:“算了,我也知道很难看。”

那天给他换好衣服,方家人来说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温荨不得已离开,走前不仅给蒋眠留了电话,还不死心地追问了那人是谁。

本来和陆一舟的关系就不清不楚,蒋眠便道:“那家姓陆。”

听到姓陆,温荨一愣,方家和陆家的关系历来不错,她所知道的陆家男人要么是从一而终的君子,要么都是情史复杂的浪子,至于掌家的陆一舟完全就是怪物。

想了想,温荨在上车前猜道:“是陆行流?”

“陆行流是谁?”

“不是他最好,蒋眠我中秋事忙,过完中秋联系你。”

目送一大一小离开,蒋眠又回了店里,等到将傍晚的时候,都不见吴妈来。店里的裁缝很客气,本该早早就下班了,但他一直陪着蒋眠等。那一下午,她知道人家的老店已经开了一百年,裁缝师傅还给影星胡蝶做过衣服。给陆家做衣,也已经几十年,虽没有点破,但裁缝话里话外的态度都是恭恭敬敬的。

最终蒋眠等来的也不是吴妈,而是陆一舟。

吴妈本来是要来接蒋眠的,但是观塘那边的事情耽搁了,便联系了陆一舟。

那时候的陆一舟正在处理陈家的事情,陆一舟对陈家这一战,完全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原本他有更简洁利落的方式可以解决,但是因为这里面有李好的一条命,他下手的时候自然残忍很多。

后来,常来陆家与陆家老太太一起礼佛的高僧,见陆一舟第一面时就说 :“一看这双眼睛,就是杀过人的。”

那年,他不过二十岁,外人眼里的长房幼子,弱冠少年,却在一夜之间翻盘,不仅将陆家旁支一网打尽,更断了他们东山再起的一切机会。

就是这样一个冷傲自持的人,却在陈家折戟,所以,这个仇他不能不报。

可如今对陆一舟来说,报这个仇轻而易举,麻烦的是当年陈家、关家和他的事情中,蒋眠也牵涉其中。

尤其是五年前,广安关氏集团的老板关驰的女儿关灵均死在西雅图的时候,吴修也在同一个城市、同一条街巷上。而那场为救李好,才精心设计的绑架,因为关灵均的反抗戛然而止。

生意场上的人,为了利益,凶残卑鄙,不择手段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些债,兜兜转转还要他自己还。

接到吴妈的电话,陆一舟将事情交给吴修,匆匆赶去旗袍店。

那天因为等的时间长,店主人怕蒋眠无聊,便问蒋眠,要不要试试老旗袍。蒋眠已经要人家等,便没推辞,所以陆一舟赶来推开门的时候,光影斑驳的小店中,瘦弱的蒋眠站在镜子前,她随着门声回头,只是一眼,就让陆一舟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上海,似乎也曾经有这样一个姑娘,这么看过他,他因为没忘了那双眼睛,所以兜兜转转找到了现在。

那日陆一舟接蒋眠回去,而广安那边,傅思睿和陈蔚打了一架之后,因为找不到蒋眠,一直不肯离开广安。而知道蒋眠下落的陈蔚,辗转又找到柯浩凯和郁磊了解蒋眠来广安的事情,也从那些人口中知道带走蒋眠的应该是那次在秀场救她的人,只是那人是谁,珠宝商那边却不肯透露,陈蔚隐隐却觉得蒋眠是危险的。

所以从蒋眠走之后,陈蔚也一直在找蒋眠的下落。晚上俞静音和傅思睿一起喝酒的时候,傅思睿再次说起陈蔚的不好,俞静音和傅思睿吵了起来,彼此大吵之后,俞静音说陈蔚是愧对蒋眠才对她念念不忘,傅思睿为什么。

傅思睿才说出,幼年时与蒋眠在上海参加作文大赛的偶遇,那次大赛,失败的傅思睿被父亲赶下车,他一个人在大雨里走,是在他之后出来的蒋眠递给了他一把伞。

虽然相识的场景比较俗气,但是傅思睿却记住了蒋眠那张脸。那件事儿之后他从没想过与蒋眠再见,直至在九江一中重遇。他以为那是他和蒋眠之间的缘分,却没想到,在他之前,老天已经安排了陈蔚给蒋眠。

小酒吧里,昏黄的光下,傅思睿问俞静音:“你呢,干吗喜欢陈蔚那路货色?”

“什么叫那路货色,陈蔚比你帅多了好不好?”

“长得帅的都没良心。”

“长得不帅的也没良心。”

手指用酒水在桌上画着陈蔚的名字,俞静音道:“我也不知道,第一次在相亲桌上看到陈蔚,我就觉得他特别冷,那次他特别直白地拒绝了我。我不甘心地追问为什么,他也不告诉我。就是为了问一句为什么,我时不时就约他,不然就去他公司找他。那时候我只想要个答案,没想要到这么久,久到我爱上了他。傅思睿,你说人是不是都是贱,你爱蒋眠,蒋眠不爱你,蒋眠爱陈蔚,陈蔚不爱她,等到大家都失去了,追悔莫及,再回头,谁都回不来了。既然这样,早点明白多好。”

“都像你脑子这么简单就好了,爱情这事儿,说不清楚,不经历过失去,永远不知道这人对你来说多重要。”

傅思睿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很重要,或许比很重要还重要。”

“如果有一天,蒋眠喜欢上别人,是真爱那种,你会不会祝福她?”

傅思睿一口饮尽杯中酒:“那要看他喜欢的是谁,如果是陈蔚,永远都不会。一个人能错一次,但是不能一直错下去。”

“那如果,她爱上比陈蔚还危险的人呢?”

“她不会,一个受了那么重的伤的人会小心的。”

呵呵一笑,小女孩的时候也是四处玩的俞静音十分不屑地道:“在爱情上,哪有什么小心。”

香港陆家,因为陆一舟的话,蒋眠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披着毛毯跑到阳台上坐着。实在寂寞,她就点了一支烟,刚吸一口,就觉得背脊发凉,回头向楼下看,就见不远处陆一舟也拿着一支,正一边吞云吐雾,一边看着她。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抽烟撞在一起,陆一舟皱眉,蒋眠却觉得特别尴尬,讪讪一笑,主动将烟灭了。

陆一舟见状道:“下来。”

“啊。”

见她发呆,陆一舟又道:“下来。”

蒋眠披着毛毯跑下楼,陆一舟不同在外面西装革履、一副铁面无私的样子,穿着一身米白色的开司米。

两人穿过陆家宽阔的草地,走到大宅对面的小木屋里。

陆一舟将门打开,那里面是个很大的木工房。

似乎已经很久没人用过,屋子里面尘土飞扬,蒋眠打量四周问他:“这是干吗的?你以前玩的地方?”

“是吴妈告诉你的?”

“不是,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有钱人家都会有这么一个地方让孩子玩。”

“老辈才玩这个,这是我父亲的工房,他离开陆家之后,就很少有人来了。”

陆一舟翻了很久,才从架子下翻出一个小小的木牌,将木牌丢给了蒋眠。

她就光一看,脸就黑了。木牌应该是很好的木头,正反面分别刻着繁体字:吸烟罚款,一次百元。

“无聊。”

“拿着,以后我见了你吸烟,我罚你;我若吸,你见到可以翻倍罚我。”

陆一舟说什么都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让人很难反驳他。反正吸不吸在自己,蒋眠没再强辩,擦干净小木牌跟他一起离开。

长夜漫漫,大家都没心思睡觉,陆一舟要人端了热牛奶给蒋眠,便在院子里陪着她。

除了在一起那段时间,他还很少有这么闲适的时候,可以什么都不想地缩在一处只看星星和月亮。初秋的天气很冷,蒋眠把自己包裹得和熊一样,缩在椅子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和乱蓬蓬的头发,犹如还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怡然自在。

许久蒋眠想起温荨的话,问他:“陆行流是谁?”

陆一舟皱眉,道:“你问他做什么?”

“今天见到一个朋友,问我是与谁来的,我提了陆家,她以为是那位陆先生。”

“陆家一位近亲,算辈分的话,要叫我叔叔。”

喝牛奶的蒋眠扑哧就笑了,自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陆一舟也没管她,任她平复呼吸之后再开口。

“叔叔?他多大?”

“与我差三岁。我父亲是老太太最小的儿子,算是长房的幼子,自小被宠溺着长大,所以很别扭,也很叛逆。”

“叛逆?能有多叛逆?”

似乎是中秋的原因,几乎从不说起父母的陆一舟道:“走了最不寻常的路,娶了最不该娶的女人。”

“所以那女人是你妈妈?”

陆一舟的手搭在胸前,他静静地看着蒋眠,眸子波澜不惊:“不,我母亲是被抛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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