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这么久来内心的纠结终于被解开，还是外星先生的牛奶起了作用，这个晚上，墨甜睡得格外踏实。
不过和外星先生说完话时，时间就已经接近两点了。她睡到早上七点，被外星先生叫起来喝粥吃茶叶蛋，再被送去上班，一路迷迷糊糊地直到看见车子驶入停车库才反应过来。
“等等！我们要一起进公司？”
“其实我也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外星先生无奈地看她一眼，“但是你这一路都没什么表示，我以为你想……。”
墨甜：“没有没有……”是她最近心力交瘁，这一路都在打瞌睡！
看她兀自纠结，白应辰轻笑着把车倒出车库，往外开了段距离才停下：“你在这下车吧。”
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但他知道墨甜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如果被公司的人发现他们一起上班，难免会传出一些不友善的言论。何况他们还是清白的，他的兔子小姐就更不应该承受那些非议。
墨甜开了车门，略显羞涩地说：“昨晚谢谢收留啦。”
白应辰回以微笑：“你的东西就先放在那，欢迎以后也来玩。”
墨甜瞪他一眼，红着脸走了。等到进入公司，她才开始惆怅起来，自己现在和外星先生算是怎么回事？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还没得到确认。
虽说公司没有规定不能办公室恋爱，但是和老板谈恋爱这种事……墨甜纠结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午休时发出了消息：“可不可以确认一下，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半晌，外星先生回复：“你这个问题，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
墨甜：“简单点！直接点！”
外星先生发了个附近的定位：“下班到这等我，晚上一起吃饭，我送你回学校。”
墨甜：“……我没让你直接忽略过去！”
接着外星先生还补了一条：“或者跟我回家也可以，宿舍那边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很无聊吧？”
虽然很清楚外星先生的为人，墨甜还是面目狰狞地狠狠回复了他：“不无聊的，我们才刚开始，怎么能就这么随随便便？”
外星先生：“也是，那就是过几天再说。”
墨甜羞愤捶桌。
这一声锤不大不小，刚好惊到了端着餐盘回来的懒羊，以及音乐组的另一个女生。两人在她旁边坐下，好奇地问：“怎么啦？火气那么大。”
自从过年回来，墨甜就应老牛的安排，开始跟着懒羊一起吃午饭了，意思是让她从懒羊那里了解到更多关于《时光》的情报。懒羊性格很好，结交的人也都不错，所以墨甜也很喜欢跟着这个从来不在二楼主管区吃饭的亲切组长混在一起。
墨甜闻言收起手机，提起筷子百转千回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之前的大纲审得怎么样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现在总觉得自己写得还不够好，还能改改，可是又不好改了。”
在座的两人都知道墨甜工作起来有多认真，完全没怀疑墨甜是在惆怅别的什么。懒羊舀起一勺汤，抬眼想了想：“廖总工作效率很高的，东西已经交到他那，结果应该很快就能出来。反正我们和美术组是蓄势待发啦，就等着廖总请的导演给我们出难题。”
懒羊语气十分无奈，听得墨甜忍俊不禁，又不由得跟着一起惆怅：“你们说，这次廖总会请哪个导演啊？”
“肯定不是上一个。上一个已经被气死了。”懒羊耸肩，“不过廖总请的导演，还要找白总帮着把关的，小墨你可以放心这一点，只要你剧本够好，导演肯定能帮你拍出来。”
当然，前提得是她的剧本能被选上，还要看剧情能被选上多少。
这件事情三个女生心照不宣，谁也没有说破。接着嘻嘻哈哈地吃着饭聊了一会儿，懒羊忽然透露了一件事情：“听说总部那边要过来人了。”
刚刚还在笑的音乐女生立刻严肃起来，问道：“几个？”
懒羊摇头：“不知道，可能是三五个。现在可靠的消息是，其中有一个过来就是领导层。”
两人间的气氛古怪起来，完全在状态外的墨甜忍不住问：“什么过来人？”
“调职。”懒羊为新晋小员工科普。
墨甜了然地点点头，但还是不懂旁边俩人在忧心个什么。不过她也没有追问，而是选择留在晚上和外星先生一起吃饭时再问。然而白应辰也不大清楚：“一罗是和我说过，这阵子会派几个总部的人过来了解我们的进度，方便以后交接班。”
墨甜的心忽地揪了一下。她问：“廖总很早就知道你会走了？”
白应辰轻轻颔首：“嗯，他一开始就知道。”
墨甜登时就有些打蔫。心想有些事情有些话题，明明你不想听见，可它就是会自顾自地渗进你的生活。
“怎么了？”外星先生注意到她的情绪，眼里漫上担忧。
墨甜摇了摇头，半天才抬眼看他：“我还是想确定一下，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外星先生一顿，张了张嘴，声音还没发出来，脸上竟然有点红了。
他竟然脸红！墨甜瞪大眼睛看着那显而易见的红晕，登时抛开了低落的情绪，内心几乎狂啸：他还是那个趁黑耍流氓的外星先生吗？
……咦等等，趁黑？忽然想到什么，墨甜透过餐厅的玻璃窗，看着外面商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眸光灵动起来。
她狡黠地伸出自己的小嫩爪，放在他那边的桌面上：“我想牵手，可以吗？”
白应辰眉毛一挑，轻咳问：“在这？”
墨甜也不回答，就眼巴巴地看着他，好像乞求投喂的小动物。白应辰与她对视不过两秒便败北了，紧抿着唇伸出手，轻轻盖在墨甜的小爪子上。
墨甜小手一颤，吞着口水慢慢翻过手掌。倏地，对方与她十指扣住。
白应辰的指头较细，皮肤也不像听说里男生的手那样粗糙，骨节很分明倒是真的。被温热的触感包裹着，墨甜竟然也被感染得有些害羞起来。
“他们都在牵手。”她小声解释，“这种待遇我也不能少。”
白应辰笑着轻轻捏她一下：“怎么什么都争？”
这一下子，最近情绪敏感的墨小姐又不开心了：“你不喜欢吗？”说着她想抽回手。
白应辰立刻留住她：“没有不喜欢，只是昨天……我后面想想，有点担心会不会太急了，我不想做出你讨厌的事。”
墨甜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于是从玻璃桌上支起身子，改用双手包住外星先生的手掌。
“我们就是我们，不用和别人作比较的。”她认真地说，“我们的时间啊，本来就比其他人短暂，这一点我们都很清楚嘛，所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啦，所以……其实这样我很开心的。”
她晃了晃被自己包住的大手，心里猛地漫上一股不舍。如果现在停电就好了，她好想立刻就能抱住她的外星先生。
曾经的她以为一辈子很长，除了努力工作，其他事情都可以慢慢来。慢慢遇到对的人，慢慢表白，慢慢牵手相拥，慢慢走在一起。完全不像现在，刚刚在一起，就要争分夺秒，预备着以后长久的分离，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是夜，外星先生开车把墨甜送到校门外。好像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墨甜并没拖拖拉拉地下车，和外星先生挥挥手，他便目送她进校门，而后开车离去。待他离去后，墨甜的手上还留着他的温度，心里也像被蜜填满了一样开心。
她对他日常的问候，终于从信息变成了语音：“外星先生，晚安。”
白应辰披着寒霜到了家里，灯光亮起，他点开手机，将刚刚已经听到了的，墨甜发来的语音重新播放了几遍。电话那头的声音甜甜的，听得人即使在化雪的寒冬中，都能从心口生出无限的暖意。于是他也按下语音键，扬起唇角温和地答：“嗯，晚安，我的地球姑娘。”
“所以你们就在一起了？这才过去几天啊，我的甜！你的进度条是不是拉得有点快？”
仍然是上班的一大早，萌萌的大嗓门再次响起。
虽然墨甜也觉得这个进展速度匪夷所思，但她更怕萌萌会往不好的地方猜，于是她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进度也没什么不对嘛，反正就在一起了。”
“也是，你们也不是刚认识。”萌萌说完话锋又是一转，“那也不对啊，你不是刚被他拒绝吗？”
墨甜一本正经地回答：“这个其实之前我们之间有点误会。”
“什么误会？”
“嗯……他对我动心程度的误会吧，大概是低估了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拒绝我之后他很后悔呢。”
“嘁！”萌萌酸了，“你少自恋，我才不信，你也是，他回头你就立马答应，就不能有点骨气晾他两个月？”
墨甜一噎，苍白地为自己辩护：“你不了解情况。”
她也想有骨气啊，她也想晾啊，可是现实是哪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她去浪费。他们的时间，从一开始就不多。
其实她早猜到了萌萌会这么说，在向萌萌坦白她恋爱了这件事上，她也犹豫过。可她实在不想把所有情绪都憋在心里，所以，至少她可以向最好的朋友分享自己的快乐。
好在萌萌没有太打击她，只说：“那你好好努力吧，你老板长得那么帅，又有才华又多金的，肯定会有不少莺莺燕燕盯着，以后你就好好和竞争对手们对抗吧！”
“你在说什么啊？”墨甜蓦地急了，“外……他才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被盯上？”
“……不和你说了！”墨甜生气道，“看你的书去吧！”
原本好好的心情又被搅乱，墨甜唉声叹气地靠在车窗上。她怎么一下子又觉得，这段感情不大真实了？外星先生这么多年孑然一身，她只凭着一个错误，和不断弥补错误，真的就入了他的眼吗？
外星先生对她，真的是那种想要独占彼此的喜欢吗？
自从在一起后，外星先生几乎每天下班后都会带着墨甜外出吃饭逛街。一个人科普心理变化路程，另一个人科普广袤宇宙奥义，他俩竟然每天都聊得很有趣。
今晚白应辰倒是头一次看到墨甜心不在焉，好像她之前那满满的宣泄不完的快乐一下子就都不见了。于是他开口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墨甜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外星先生在跟她说话。
“知道什么？”她疑惑地反问。
白应辰看了她一会儿，停下脚步说道：“我以为你知道了，周五我要出差。”
在墨甜讶异的神情里，他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所以你是怎么忽然不开心了？”
N市的护城河水已经稍微开化，泛着粼粼的光。左右无人，墨甜干脆转身抱住了白应辰，就像抱住一棵笔直的大树一样。
“之前在我家那边，你待了几天？”她闷闷地问。
白应辰也环住她，如实回答：“三天。”
“那你一个人去玩了很多地方？”
“嗯，第一天见面时你给我推荐的地方，我都去了一遍。”
墨甜把头垂得更低，侧脸用力抵在他的胸膛上：“外星先生，我们抽空一起去旅游吧？”哪怕一次也好，“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更多的地方。”
白应辰微微诧异：“你想去哪？”
墨甜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只要是你想和我一起去的，哪都可以。”
本来她说去她老家，把他一个人走过的地方重新走一遍的，可想想那些地方她都再熟悉不过了，外星先生也未必想去再走一次。
结果白应辰忽然说：“那就重新去一遍你推荐过的地方吧。”
墨甜讶然抬头。
“怎么？”白应辰相应地垂头，带笑看她，“你不想去？”
“也没有。”墨甜重新低下头，努力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不过我想去没去过的地方……不如五一的时候我们能去多远是多远吧！”顿了顿，她遗憾地补充，“毕竟我暂时还没有年假，想要出门就只能趁着五一了。”
她希望能和他一起走过更多更远的路。或许这样，她就会觉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更真实一些了。
不过外星先生听了她的话，却考虑得更多了些。之后他说：“我有一个主意。这周我需要准备一下出差的事情，周六你也要加班。那么，”白应辰揉了揉墨甜的脸颊，“今天你跟我回家一趟吧。”
墨甜一下子就松开了他，表情惊疑不定：“什么？”
白应辰失笑：“你跟我回去录个指纹，晚点我让一罗发些东西过来，东西就定在周日你休息的时候送到家里，你帮我收货，之后等着我回来弄。”
原来是这样？墨甜暗暗松了口气：“那我周日一早就去你家？”
“嗯，到时我会发你地址，免得你记错。”白应辰说完，轻咳一声看向护城河，“东西可能到得有点晚，到时候你就住在我那里吧，我周一早上回来，顺便送你上班。”
墨甜有点不开心，问：“你刚回来就要上班，不休息吗？”
外星先生模棱两可地说：“看情况吧。”
墨甜开始遗憾：“你要是有肉体瞬移的本领就好了。”
外星先生再次失笑：“那恐怕有人从一开始就要被吓死了。”
想想也是哦，要是那天黑灯瞎火的突然瞬移出个人……墨甜打了个激灵，讪讪一哂，“好吧，那我等你回来！”
两天后，外星先生按照原定计划，带着老牛和砖师父去了B市，到总部处理新的宣传片等一系列事情。
墨甜是在他走的第二天，才从懒羊那听说消息：“小墨，你的班可没白加，听说最后定下的宣传片，有一半都是选用了你的大纲和剧情……唔，就是宣传片的整个故事都套在了你的框架上，我们和美术组下午就要开始忙活了。”
“是吗？”墨甜满脸惊讶，“我还不知道。”
“没事，反正功劳簿上肯定要记你一笔的，估计是老牛忙得忘了说。”懒羊说完，转而叹了口气，“那他应该也没说，下午总部来人的事吧？”
“啊？总部的人下午就来？”刚好端盘路过的鸽子一声怪叫，“不是说那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小姐也要来吗？那她赶得也太不巧了，白总不是昨天刚走？”
懒羊白他一眼，说：“白总又不是不回来了。人家这次怕是要提前做好战斗准备。”
她的话音刚落下，食堂门口就进来了一群陌生人，各个穿着精致笔挺的西装，阵势极大。墨甜也被吸引去了目光，只见这群眼生的人里，看似是领头人的年轻女性环顾了食堂一圈，随后问道：“辰哥平时也在这里用餐？”
声音不大不小，但能让这一片正在吃饭的人都听得见。接着带他们往前走的公司员工说：“白总一般在自己的办公室。”
女人颇为遗憾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被各种纷杂的目光追了一路也毫不在意。
“看来这就是那位醉翁之意不在酒了。”鸽子鄙夷地看着对方背影“啧”了一声，和同伴在墨甜邻桌坐了下去。
墨甜不禁又往女人走远的方向望了望：“她是谁啊？”
懒羊表情耐人寻味：“白总的追求者咯。”
墨甜原本听得心里一紧。然而能让好脾气的懒羊都这副模样，她倒是好奇起来了：“你们好像对她的敌意很重？”
隔壁桌的鸽子嗤笑：“这位大小姐，我和牛哥有幸在总部见过一次，她在那边，天天就散发着一种信号：‘老板，我不想努力了，快来包养我’。”
墨甜被他模仿撒娇的语气弄出一身鸡皮疙瘩，啼笑皆非：“那她怎么进到公司的？白总不会欢迎这样的员工吧？”
“这可不好说了。”懒羊摊手，“谁让人家是皇亲国戚呢？廖总的亲戚好办事，她近水楼台先得月呀。”
皇亲国戚？作为一个刚入职场的小新人，墨甜一心想要好好表现，做什么都加倍卖力，根本没想到，公司里还会有皇亲国戚这种人存在。
印象里这种情况基本只会出现在那些不入流的小公司，或者是庞大的家族企业吧……墨甜有点失落，下午闷闷不乐地想问外星先生情况，她刚摸到手机，办公室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谁是墨甜？”
所有人都看向门口站着的人，OL妆加上很富有攻击性的明艳五官，在他们这一群时常加班时常不修边幅的死宅群体里，显得格外脱俗。等到所有人的目光再转了个方向……墨甜一头雾水地站起来：“我是。”
这种在学校里惹了事，要被约到教学楼后面挨打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墨甜后悔了，她不应该考虑的，她应该直接去问外星先生。
小会议室里，林澜正在浏览墨甜刚刚整理出的资料。从她严峻的脸色就能看出，事情大概不怎么美妙。墨甜稍稍不安地坐在对面，手里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鸽子和阿瓜正在窗外小心偷窥 ，一边疯狂地发消息给她：“小墨你别慌，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我们立刻联系牛哥救你！”
墨甜差点笑出来，不过她没敢回复，很快又把目光定在前方。
小会议室里也不止她和林澜两个，还有木桩组长和一个跟着林澜从总部过来的人。林澜翻了翻手里的东西，皱眉问：“这就是你的全部履历了？”
墨甜点点头：“我去年秋天刚入职。”
木桩也帮着她说：“小墨还是新人，而且当时C组出了点情况，导致小墨前期没什么进展。”
墨甜心里想说她有好好自学成才的！只是，她做出的成品确实太少了，平时到处帮帮忙打打杂，因为前期接触不到《时光》，做测试都很少轮到她，才导致工作履历上几乎就是一片空白。
林澜又扫了一眼墨甜，叹了口气道：“你的母校虽然不错，但你才本科学历，还没毕业，这条件放在我们公司，有点拿不出手。”
墨甜愣了愣，心里登时不大舒服。
那边林澜又问：“你还有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资料？有过什么获奖作品、成绩吗？毕竟这是要载入第一本设定集的，你不能给公司抹黑吧。”
林澜的这话令木桩皱起了眉，墨甜一时也很难受。
还有什么能说的……墨甜飞快地思索起来，却因为紧张而导致脑内有些混沌。半天，她终于想起一个不知道算不算的小成绩，林澜却抢先一步，烦躁地说：“好吧，那小墨你最近就赶赶进度，木桩，你现在就给她安排几个单子让她做，我个人是不想写出注水数据的，这样对公司没好处。”
散会后，墨甜回到办公室，立刻被鸽子等人围住安慰起来：“你算上实习期刚入职半年，现在游戏还没开测呢，能有多少业绩啊？总部派来的人也太苛刻了！”
木桩也凑过来说：“小墨，单子我挑了几个简单的，你先能做几个是几个。”
墨甜向木桩表示了感谢，接着便去桌前做木桩分配的任务，连着忙了两天，总算赶出一点业绩。又是中午，听见懒羊吐槽林澜被派来的身份竟然是白总新助理，墨甜心里也很无奈，只能强行乐观地开导自己：“至少林助理对工作还是很上心的，上面派的任务她都在严格的完成。”
现在林澜每天至少都会催她三次，让她赶紧交出成绩来支持她的工作。
懒羊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小声：“我看她就是刚刚上任，急着给白总留好印象呢。小墨你不知道，林助理上学时是心仪廖总的，结果盼到廖总和女友分手，廖总突然重遇初恋，在一起没多久就开花结果了。接着她在婚宴上遇到了白总，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咱们守身如玉   的白总身上。”
墨甜嘴角抽了抽。
懒羊耸肩：“这些在我们女生间都不是秘密了，现在大家都在猜，林助理是怕白总也跳出个初恋，才放弃了毕业出国深造的机会，跳到咱们这攀关系。说是过来分部学习，其实另有打算哦！”
顿了顿，懒羊意味深长地笑起来：“不过白总好像对她没那个意思，小墨你放心的，你的机会绝对比她的大。”
“……噢。”墨甜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半晌才脸上一红，“什么机会？”
懒羊偷笑：“没什么，你加油！”
墨甜只得跟着傻笑。她最近倒是发现了，之前学长学姐们说在游戏公司上班累是真的。这才忙碌两天，她的黑眼圈就已经很明显了。
不过也多亏了加班，她才和她不忍打扰的外星先生说上了话——有人告诉了正在出差的外星先生，她被临时安排了一堆任务，自那天起每到晚上九点她就会收到一条来自外星先生的消息：“到宿舍了吗？”
如果她忙得没注意到，十分钟后外星先生还会给她打来电话，温柔地警告：“最后一班车已经出发，地球姑娘该回宿舍了。”
来自外星的老板男朋友，出乎意料的很实用呢。只是，每天藏着从心里溢出来的小欢喜，也很不容易啊。
星期日一早，墨甜掐算着时间，先去公司加了一上午的班，中午顺便在食堂吃了个饭，才按照导航到了白应辰家里，打开指纹锁。
喀喀，要不是外星先生早就买了这个房子，她大概会多心一下，以为外星先生是怕她忘带钥匙吧……
一个人待在外星先生的家里，难免有些不习惯。墨甜小心翼翼地在客厅和客房里徘徊，想着干脆打扫一下？结果她发现根本没有打扫的需要，外星先生家里干净得出奇。尤其厨房，简直就是空的，好像只有客厅的饮水机和水杯，是他在这里生活过的证据。哦，还有个例外是在她初次来时，他在楼下便利店买的小奶锅。
在这个装饰风格十分温馨、却毫无生气的家里，外星先生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真的不会寂寞吗？墨甜转过几圈，坐回客厅的落地窗前问：“外星先生，我可以给你的厨房里稍稍添点东西吗？”
等到白应辰打来电话，墨甜点的晚饭都到了。电话一接通，那边静悄悄的，墨甜有点担忧：“你开完会了？”
“嗯。”白应辰的声音有点疲惫，“你怎么今天还去加班？”
墨甜一愣：“谁和你说的？”
“这几天我在听着公司的情况。”
是因为总部派了他不信任的人，他不放心？可如果整个公司都在范围内，岂不是她和懒羊说的话都……
不过他没提起，墨甜便没多说。话题很快转移到了他的快递上，墨甜疑惑：“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又大又沉的，堆在客厅里，我都拿不动。”
“是你大概会喜欢的东西。”白应辰心情颇佳地说，“墨甜，我明天到家。”
“嗯？我知道啊。”墨甜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墙壁上的时钟。看着上面的指针在走，她仿佛都能感受到，外星先生已经离她越来越近。
电话那边忽然没了声音，墨甜不安地问：“怎么，是时间推迟了吗？”
“没有。”那边声音带着些疲惫，却很温柔，“我只是想多和你说一句话，想听听你的声音。”
墨甜心弦一颤，一时间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最后且惊且羞地问：“你、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平时都不会说出这种话……”这话说完，墨甜又发觉自己险些忘了，外星先生是不会喝醉的。
正不知道怎么继续话题的时候，外星先生温润的声音传来——
“墨甜，我想早点见到你。”
虽然打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一场注定短暂的、虚幻到像是一场梦的恋情，可是，这一刻她真的好开心。
“嗯。”墨甜歪头听着电话，笑得无比幸福，“我也想早点见到你呢。”
等她再次醒来，外星先生已经在家里了。桌上放着给她买来的早饭，他人则在客厅里装着一些机械，看着满地狼藉不难猜出就是昨天到的快递。
“你先吃饭。”白应辰灵活地转动着扳手，回身看墨甜一眼，“吃完这个也该装好了。”
“这个？”墨甜揉眼睛。
“书房里还有一个。”白应辰认真地装着机械说。
墨甜：“……我是问这个是什么。”
白应辰一顿，眼里起了笑意：“《时光》全套的VR设备。”
墨甜放下刚拿起的包子，满眼好奇地绕着才装好一半的庞大设备看了一圈，接着在白应辰身边蹲下。白应辰停下动作，她立刻就把身子一倒，靠在了他的手臂上。
白应辰看她一眼，问：“怎么了？”
墨甜摇摇头，圈住他的手臂：“欢迎回家啊，外星先生。”
微微一怔，白应辰笑着拿指头刮了一下她的脸颊：“快去吃饭。”
“遵命！”墨甜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回桌边。
白应辰出差回来的第一件事，是先否决了林澜做他助理的提议。尽管林澜强调了无数次“是廖总让我来做你的见习助理”，白应辰还是礼貌地回绝了。
为此廖老板还特意打了电话来，然后白应辰当着林澜的面，又礼貌地回绝了廖老板一次，十分符合他在工作上认真严格绝不妥协的作风，也让林澜当即没了女强人的样子，含着眼泪去了行政组。
“等等，”白应辰叫住她，“记得及时把手上的工作交接给严谨。”
林澜脸上刚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恹恹地答：“知道了，白总。”
事情发生在二楼的私人办公室，不用听人传，墨甜自己就看到了。总觉得某人是在故意做给他看似的，墨甜私下里说：“外星先生，你有点过了哦，给人家点面子嘛。”
对此，外星先生面无表情地反问：“她是给过你面子，还是给过我面子？”
从一早来到公司，被林澜“辰哥辰哥”地叫着，外星先生的表情就没和煦过，这在公司算是一个很反常的事，现在外面还有同事在传，“林助理真厉害，能让白总把笑容都收了。”
外星先生的话，墨甜没什么好反驳的，甚至心里还有点开心。毕竟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她之前被林澜说，也很不开心。
被白应辰说过后，林澜出现的次数明显少了很多。上交补充的履历在即，墨甜也以为有关林澜的事情已经结束。
直到她收到一条来自表姐的消息——“甜甜，总部有人想挖你来B市了，你怎么看？”
收到消息的时候，墨甜已经做好了木桩给她塞的所有单子，老牛也看过了，认为这些对于她一个新手来说完全足够。履历表马上就要交上去，所以墨甜看到表姐的消息，十分吃惊，当即就去过问了外星先生。
白应辰也有些讶异，他问：“怎么回事？”
墨甜老实巴交地背过手：“外星先生你大概不知道，我在总部做程序的表姐，副业是画漫画。我喜欢写故事嘛，从高中毕业到现在，我和表姐合作了不少漫画故事，然后表姐那边的同事朋友看到了她的漫画，很喜欢，就向表姐打听了我……”
“打听过，所以总部向分公司要人？”白应辰若有所思地问，“哪个项目组的？”
“嗯……《入梦》。”
白应辰一顿，垂下眼帘思量起来。
墨甜有些局促地站在他桌前，开口道：“要不，我先回二楼？一直待在你这好像不大好。”
“谈工作的事，有什么不好。”白应辰含笑说完，闭了闭眼，接着墨甜便被一股力量催动着，不由自主地到了他身边。
他伸手轻轻一拉，墨甜似被抽走了力气一样坐在了他腿上。
“白……”
“叫我名字，”白应辰轻声打断她，“不然我会有上班不务正业的罪恶感。”
可您就是在不务正业啊……墨甜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开口：“白、应……应辰？”
被叫到的人十分安心地拥着她，“你想去吗？总部那边。”
“啊……”
“如果你去了总部，我们就可以对公司的人公布关系。”白应辰说，“虽然不会很正式地宣布，但至少，我不希望你因为没有名分这种东西，感到委屈。”
名、名分？！
“可是我们会分开的。”墨甜小声。
白应辰颔首：“所以我想了想，觉得你可以去总部，一罗和他太太能帮助你茁壮地成长，我也会放心些。”
墨甜心里微动，缠着他的颈子说：“没关系，我……我没有那么在意名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度过这段时光，只要这段记忆能一直在我脑海，我就知足了。”
白应辰沉默须臾，叹气说：“好吧。”
他对着她清澈的眼眸，多余的话全都哽在了喉咙，再难说出口。
其实，想要一个名分的是他啊。虽然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有这种私心，但是，他是那么想要让人知道，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曾经属于他。他也曾对一个地球姑娘，不可抑制地动过心。
这个令他动心的小家伙正说着：“要我离开这边，我肯定是舍不得的。我还希望等你走后，能够替你看着这个由你一手带起来的公司慢慢成长呢。”
白应辰无奈又爱惜地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轻轻吻上去，“好，听你的。”
下班跟着白应辰回家体验设备时，墨甜还帮白应辰听了廖老板的电话。电话那头刚一接通，廖老板虚弱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老白，早上真是对不住了……”
对方的声音里夹着重咳，生了什么大病一样。
墨甜一时间不敢说话，表情探究地看白应辰。白应辰专注地开着车，淡淡下达指示：“你跟他说，我准备退货。”
不过墨甜就坐在驾驶位，加上正在扭身看白应辰，声音估计是能很清晰地传入电话那头。因为那边立刻就给了回应：“跟谁说？”
墨甜赶紧解释：“是跟您说。”
廖老板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发出疑惑的声音：“墨小姐？”
墨甜看了一眼白应辰，说：“是我。”
“我打错电话了？”
“……”很明显不是。
“等等那老白呢？”
“他在开车。”
“……哦。”廖老板挂了电话。
墨甜一言难尽地看着白应辰的手机屏幕：“我是不是耽误你们的正事了？”
刚好遇到红灯，白应辰停下车，笑意很深地伸出一指点了点自己的头，“他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现实，现在正责问我怎么不戴蓝牙耳机，害他在你面前形象受损。”
“……”
“不过没关系，他本来就没什么形象可言。”
墨甜笑得肩膀直抖，忽地瞥见红绿灯已经切换，赶紧催促：“快集中注意开车啦！”
说到底，他们的感情也不算偷偷摸摸，至少两边最重要的朋友都知道了呀。尤其到了白应辰家里，墨甜发现廖老板竟然悄悄给她发了消息，义正词严地让她劝白应辰给他留点面子，让他暂时留下林澜他们，趁着最后的时间好好帮他把几人磨砺一下。
大老板亲自发话，墨甜没敢怠慢，立刻汇报给了外星先生。外星先生却很迟疑地反问她：“我该留下他们吗？”
“这个您应该比我清楚吧？”墨甜跟着他到书房里，“您不是一直都有自己的处事方法吗？”
“有些人让我知道了，我做的也不一定都对。”白应辰思忖道，“不过我还是坚持认为，我最多可以留林澜到游戏内测。”内测开始，他离开，林澜也要被送回总部，他得让她离墨甜远点。
对此墨甜没有异议。白应辰对她笑了笑，一手掀开设备上巨大的塑料罩。瞬间，与他简洁风格的书房格格不入的VR设备被展现在眼前。
墨甜早上已经看过组装好的设备，但当白应辰开启按钮，两架设备忽然随着灯光的节奏一步步开启了舱门，露出里面宽敞的沙发座舱，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设备前面，被固定在墙面的两张带鱼屏与各自的三个附属小屏几乎同时亮起，最上面的投影仪也开始工作，将屏幕的“Ready”字样投放在对面墙壁的幕布上。
墨甜张了半天嘴，才找回之前的语言，眨眨眼看白应辰：“不过你刚说的，有些人是谁？”
“……”白应辰无语地揉了揉她的头，替她戴好配套手环，“遇到BUG记得用录屏记下来。”
这就是白应辰想出的办法。既然现实里的假期太短，无法让他们玩得尽兴，那他们就在游戏里环游世界吧。
白应辰先看着墨甜登录，之后说了句“原地等我”，便自己登录进去，加了墨甜的好友并且用内部指令传送到了她身边。
“现代地图还没做好，不过唐朝和清朝的时光线已经加进来了，清朝的NPC没布置完。”白应辰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回头问墨甜，“你想去哪个时间线的家？”
墨甜正学着他的模样召唤地图。看了半天，她心情复杂：“不管哪个时间线，我家那里应该都是一片荒野吧？”她家那边历史上没什么名胜古迹，大家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也不一定。或许有小村庄，或许是个城镇？”白应辰思忖了一下，“那就到清朝看看。”
《时光》的特点之一，便是它根据不同时期的地球版图，挑选了几个著名的时间线来复原了地球全貌。虽然做不到完全还原那么夸张，也可能在时间的缝隙里对不起一些不出名的小国，但是不可否认，《时光》已经做得很精细。
毕竟刚开始体验，耐心还是有的，墨甜和白应辰选择坐马车从附近的一个大城赶到L市所在的位置。沿路偶尔有两个茅屋或是一个小村庄，里面还有NPC在耕田赶鸭子，墨甜看得嘴角就没放下去过：“我感觉好像真的来到了古代。”
白应辰笑了笑：“刚开始接触游戏，我也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地球人这么会玩。”
墨甜略一分析：“是不是廖总拉您入坑的？”
白应辰点头：“我们不能太过影响地球原有的文明进程，经过一罗提议，我发现做游戏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那和您一起来的同胞们呢？他们不会也都在做游戏吧……”
白应辰又摇头：“我们分散在世界各地，样貌也由自身数据的差异而变成了不同的人类模样。就算见到了，互相之间也认不出来，更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联络。母星在这方面管制得十分严格。”
能遇到一个有素质的外星先生真是太好了啊。墨甜暗暗感叹，突然又感到好奇，起身坐去了外星先生身边。
“外星先生在那边是什么样的呢？”
“你是说外貌？”
“喀喀，”竟然被猜到了，墨甜有点不好意思，试图掩饰过去，“我是说，各方各面。”
白应辰想了想，说：“外貌无法描述，但可以告诉你，我在母星是心理科研机构的副院长。”
“厉害！”墨甜震惊，“你们那也会有很多分院吗？”
“每种研究机构只有一个。”
“那你……”不会是个老头子吧？
白应辰像是猜出她的心思，淡淡一哂，继续说：“年龄在母星，或许比你眼前看到的我年轻还要一点，因为两边计算时间的方法是不一样的。”
顿了顿，他补充道：“其实地球的二十年，在我的母星大概只能算作三年。”
一时无声。墨甜把头靠在他的手臂上，与他十指相扣，自豪地说：“真好，我的外星先生不管在哪都那么优秀。”
白应辰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也要变得很优秀，不要让我失望。”
墨甜睫毛一颤，问：“你对我有期望吗？”
“当然。”外星先生微笑，“你可是，让我真正融入这个星球的人。”
说的也是。最近墨甜才发现，原来外星先生的表情也可以很丰富。他是真的有着各种各样、和人类一样的情绪，他也会有不舍和想念。
一切都是源于和她在一起。
L市的大致所在地，果然还是一片荒芜的丘陵，而且荒芜得过分，简直寸草不生，看得墨甜备受打击。
“至少景色还是取材了现代的。”白应辰忍笑安慰墨甜，“这边你比较熟悉，看看还认不认得路，带我到处走走？”
墨甜依旧一脸惆怅，有种不远万里回到家里，结果家被洪水淹了的感觉。好在很快她就从无家可归的感觉中走了出来。他们发现这边的地图竟然有漏洞！真的是漏洞！墨甜在前面带路走，走着走着整个人就掉进了地缝里，那诡异的画面就连外星先生都被惊了一下。
等到外卖送来，两人下线吃饭，外星先生忽然问：“晚上要留下吗？”
墨甜差点被呛到：“不、不了吧……早上总是你送我去上班，万一不小心就被公司的人撞见呢？而且萌萌快回来了，我得收拾收拾宿舍。”
其实宿舍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主要是公司人多口杂，而外星先生又那么引人注目，她可不想每天都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流言蜚语中工作……就算有些没有恶意，她现在也不想遭受一点打击，与其一时光鲜成为他人的谈资，不如就这么悄悄地度过这段时光。
外星先生淡淡“嗯”了一声，没有坚持。墨甜也就没再多说，默默地吃饭，默默被外星先生送到学校门外，和以往一样挥手作别。走出几步，感觉到周围有路过的女生在窃窃私语。墨甜回头，果然外星先生还没走，身影有些落寞地靠车看手机。
线条优美的车，清俊潇洒的人，想不吸引人的注意都难。墨甜抿了抿唇，折回去，开口道：“怎么还没走？”
她踮脚去看他的手机屏幕，发现他打开的竟然是和她的消息对话。只是他没有输入内容，而是在浏览之前的记录。那一页她发了一个大大的可爱表情，下面配着一句“那我等你”。
墨甜看着这段早就忘了什么时候给他发的消息，时间仿佛有一瞬的停顿。下一刻，白应辰倾身向前，拥住了呆在那里的她。
“怎、怎么了？”他一直没开口，她有点紧张。
白应辰轻颤着吸了一口气：“想到回去只能一个人测BUG，好像有点无聊。”
墨甜忍俊不禁，猛然从心口涌出的情绪却是酸涩的。
“好啊你，”她轻轻捶他，“留我就是想骗我一起加班？”
白应辰不再说话了，只是把她抱得紧了些。
虽然是大学，天色也很黑，但毕竟是校门口，两人又不是张扬的性格。白应辰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很快便把她放开：“到了记得告诉我。”
“好。”墨甜走之前，飞速地还了白应辰一个抱抱，才轻盈地踮着脚尖跑开几步，再朝他挥挥手，“明天见！”
“明早我来接你吧。”
“嗯？”
“明早见。”外星先生果决地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墨甜僵在原地。
在拒绝无效的情况下，墨甜就这么多了一个勤勤恳恳的司机先生。
所谓的怕被公司的人看到这个借口根本起不到作用。但是在那之后，外星先生似乎就养成了准点接送她的习惯。直到某一天，潜心看书到游戏都很少玩了的萌萌忽然把头从书海里拔了出来：“甜甜你要在学校里出名了。”
“怎么回事？”已经很少关注学校事宜的墨甜被吓了一跳。
萌萌转过椅子，似笑非笑地看她：“我昨天去图书馆，有两个低年级的小姑娘说是特别羡慕一个大四的学姐，每天早晚都有一个帅哥开车接送，那说的不就是你吗？”
墨甜一脸无语，试图辩解：“我们很低调的……”基本都是早上见面她上车，晚上一到校门，她就下车，真的很少很少停在原地说一会儿话。
“那也架不住一天两遍地增加存在感啊。你数数这都几个月了，说实话我都佩服你……”萌萌话锋一转，“你老板真的还可以。我要是有个帅哥天天任劳任怨地接送，我估计要跟他一辈子。”
“哈哈哈……”墨甜面无表情地干笑几声，继续浏览景区列表。
萌萌探过头来问：“还没想好去哪？”
“没有呢，”墨甜很纠结，“好像有意思的地方都在游戏里见过了。”
“呵。”萌萌也面无表情起来，“天天听你说……《时光》真那么厉害？照你这么说都能抢旅游业的饭碗了。”
“那倒不至于。”墨甜含蓄地评价，“《时光》比起现实世界，还是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点。官方推荐旅游还是以实物为准。”
萌萌翻白眼。
两人继续各忙各的。不多时，墨甜收到了一个来自表姐的消息：“累死了，最后一个画完了啊，这就是结局？”
墨甜没有急着回复，而是先点开了丘雨发来的链接。是一条长长的条漫，主角是仍然身材娇小但是艺高兔胆大的白兔小姐，以及狗狠话不多、温柔又低调的金毛先生。
这个系列，她只写了五个小故事。从相识到表白，两个不同种族的小家伙顺其自然地选择了跨越种族在一起。
“暂时先不写了，至于以后写不写，还不确定。”墨甜点击转载，仍然是什么字都没配。
以往她和表姐业余合作条漫，转载之后作为脚本君都会唠叨两句什么。只有这个系列的故事，她什么都没说，因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好像不管说什么，到最后她都会很难过。
不知其情的丘雨表示遗憾：“喜欢这俩家伙的人还挺多呢，都说我画动物比画人有天赋。可是你为什么不写这个了啊？就那个之前想挖你的小姐妹，她听说你不写这对儿了，最近看见我就在我耳边叨咕，让我问你原因。”
丘雨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墨甜故作轻松地回复她“反正就是暂时不想写了嘛”，而后直接借口洗澡下了线。
虽然她很感激那个素未谋面想要挖她过去的人，因为对方，她的资料上又多了“微博人气脚本君”的称号。可是那个小段子是根据她和外星先生改编的，而现在，她想到关于外星先生的事情，几乎就只剩下难过了。
她希望她的小段子能给人带来快乐。可惜，快乐原本就是一个很短暂的东西。她的快乐渐渐消失，她也只能遗憾地暂时退场。好像上个星期她还在风雪里悲伤着情场失意，这么快，路边的小花都开了一簇簇，墨甜发觉，她和外星先生仅有的相处时间也已过去大半。
八月初他就要离开。现在，她在挑五一出去旅游的地方。
“甜甜啊，”同样不知情的萌萌趁着她去洗澡，在门外调侃，“要我说你五一干脆领着你老板去见家长算了！还能弥补一下你们过年留下的缺憾。”
“已经弥补了。”墨甜无精打采的声音透着水声传出来，“不仅补了缺憾，还补了BUG……再说怎么可能见家长嘛，我们又没打算一直在一起。”
“啥？感情你们闹着玩呢？”
“不是啊……”
没法解释清楚，墨甜很郁闷。不过鬼使神差的，她还真的在入睡前反复琢磨起了见家长。他们俩怎么可能一起去见家长？但是……
墨甜久违地辗转反侧。
隔天需要加班，从公司出来已经很晚了。墨甜悄悄坐上白应辰的车，直接奔往学校附近的奶茶店。
白天在公司，两个人即使见面也只能眼神交涉，有时候甚至只能擦肩而过，这样想想墨甜根本就不甘心。于是两个人忽然有了个约定，只要白天在公司没能说上话，墨甜和外星先生就要找个地方随意地逛逛，或者找个安静的小店，聊他们几个月也没聊腻的话题。
因为话题一直在增加……
之前墨甜都不知道，外星先生其实很健谈。不过后面她又私心地想，这件事只有她知道就够了。比如现在，幽静的奶茶店里，老板正在低头打着游戏。她和白应辰坐在角落，也在打游戏……
“哇这个格斗模式……节奏太快了！”几场下来，墨甜手都按酸了。这还是在外星先生体贴地给她带了笔记本外接键盘的情况下。反观那边外星先生，用着笔记本的键盘，操作亦行云流水，手指优雅都像是在弹钢琴。
“我果然是个休闲玩家。”墨甜哭丧脸喝奶茶。
外星先生笑笑：“那就换个节奏慢一点的模式。”
于是两人又玩了几场。墨甜扶额：“要不我们去试试种地？”
外星先生忍住了笑：“好。”
话音落下，他稍稍侧了一下头。墨甜也抬起了眼，奶茶店老板正一脸好奇地看着白应辰的电脑：“这啥游戏？单机联机？”
“是网游。”墨甜抢先解释，“名叫《时光》。”
奶茶店老板挠头：“没听过，我去看看。”
墨甜微笑，接着看一眼时间：“有点晚了，该回去了。”
白应辰颔首，帮她装好笔记本和键鼠，两人默默离去。留下奶茶店老板坐在他的电脑前直挠头：“没开测？那他俩咋玩的？”
坐进车里，墨甜直笑：“这算不算宣传了？”
“算吧。”白应辰也笑，“好在他没有拍照。”
“哎？前期不是也可以放些图片上去？只是不能录视频……”墨甜还记得这些规定。
白应辰温声打断她：“我最后的界面，是刚刚和你的战绩。”
墨甜：“……”她的兔几输得好惨。这要是被人照下来传到网上，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叫这个名字了。现在她已经决定以后都不打格斗场了。
奶茶店离学校很近。想到萌萌说的，墨甜撺掇白应辰把车开远了点：“外星先生，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平时如果有什么问题，墨甜都会直接问的，很少会先申请。白应辰迟疑了下，“刚好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
墨甜没防备的心里一跳：“你先说？”
白应辰：“你先说。”
墨甜抓安全带，“呃……那我说，就是，”紧张兮兮地停顿了一下，她鼓起勇气看白应辰，开口道，“我想问……我可不可以告诉我爸我妈，我谈恋爱了。”
沉默半晌。墨甜小声问：“不可以吗？”
时间一点点过去。外星先生表情平静地看着她，眼里却有情绪汹涌：“……和我？”
墨甜呆了呆才明白过来，鼓气瞪他：“除了你还有谁。”
看起来气鼓鼓的，脸颊却红红的，水盈盈的眼里全是认真。墨甜解开安全带，抓住他的手：“我知道，现在快五月了，但是……这段像梦一样的时光，我希望它不只是一个梦。我希望它是一件真正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我希望……要是有一天我妈催着我相亲了，我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想去，我能说我旧情未了，说我忘不了我之前喜欢的人，说我……想等他回来。”
最后的几个字，好像用掉她全部的力气才说出口。墨甜抹了抹眼泪，抬起眼笑：“当然有些话只是我一时冲动说出来的，不过，半真半假，我是真的想告诉爸妈，我和一个优秀的人恋爱了。”
白应辰轻轻把她捞进怀里，闭了闭眼。如果真是一个优秀的人就好了；如果他能一直活在这里，不会伤害到她就好了。
“对不起。”他说。
“嗯，对不起。”她低喃回应，也伸手抱住他，用力地，想把自己嵌进他的胸膛一样。
两人默契地沉默了一秒，然后笑开：“既然都觉得对不起，那就没关系了。”
耽误了些工夫，时间确实有点晚了。萌萌已经发了消息：“甜甜啊，你今天还回不回来？”
墨甜咬牙切齿地回她：“我哪天没回！”
白应辰看她两眼，情绪已然恢复正常：“四月末我要出国一趟，出差，帮一罗搞定最后一点事情。”
墨甜还在回着消息，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扭头看他：“这不是已经快四月末了？”
“嗯。二十九号的机票，最早二号结束。”
“……”
竟然被墨甜盯得有点发毛。白应辰轻咳一声：“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办护照还来得及。今年五一四天假，你在三十号的晚上出发，我们可以在外面玩三天。”
这个反转有点让人猝不及防。墨甜的眼珠总算记得转动：“出国，去哪里？”
白应辰答：“加拿大。”
墨甜一愣，下意识地说：“我没有护照，也没出过国，但是……”说着说着她自己就转了个弯，眼里也绽放起光彩，“但是没问题，我们就去加拿大！”
虽然她没有办护照的经验，但是她有外星先生啊！虽然是出国，但是她已经拿了好几个月的工资，感谢她没有月光的好习惯！墨甜激动地欢呼。赶在四月的最后一个晚上，她一下班就直奔宿舍拿行李箱，之后在萌萌的嘘声里，欢快地飞到了枫叶之国。
虽然这个季节的街头看不到漂亮的红枫叶，但是她能看见枫叶之国街头帅气的外星先生了！并且她已经决定，出国回来就和爸妈说她谈恋爱了。就算这段感情很快就要无疾而终，说出来可能会有点折腾，但是在那之后，她大概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折腾了。
最近她时常产生一种错觉，好像她计划的人生里，拥有现在这些美好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