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整天，晚上回到酒店后，我洗了个澡，刚穿好浴衣从卫生间出来，就听到了门铃声。
“谁？”我好奇地走到门边问道。
门外的人没有应声，只是越来越急促地按着门铃。我走过去，开了一条门缝刚想看看来人是谁，一股巨大的力量生猛地将门整个打开了。我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季凉川。他一脸倦容，领口的扣子都没有系好，也没带行李，很明显是匆匆赶过来的。
我顿时愣在门口，睁大眼睛看着他脸上渐渐浮现出的怒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竟然先开口问了一个我想问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红豆。”
我怔了怔，又问道：“那你又为什么知道我在这家酒店？”
他扬扬眉看着我道：“难道我不会挨个找吗？”
“前台服务员是不会提供客人姓名和房间号的。”
“难道我不会用美色吗？”
“好，我说不过你。你大老远跑过来找我干什么？你都是明天就要结婚的人了。”说到这里，我的心还是疼了一下。
“所以我才要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明天不打算参加我的婚礼了吗？”
我被他问得几乎哑口无言，只好沉默片刻，随便编了个谎言：“我临时有事。”
“什么事？跑到A市来旅游？”他走进来，关上房门，一点一点地向我逼近。
我不敢抬头看他，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我……”
“说啊，你平常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他的鼻尖几乎就要贴上来，带着威慑的气魄。
“我有个朋友在A市，她住院了，我要去看她。”
“什么朋友？哪个朋友？我们毕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你的朋友都有谁，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
我无言以对，只能看着他的脚步继续逼近我。
“说不出来了？你不想参加我的婚礼，对吗？因为你忘不了我，因为你害怕看见我和李紫冉在一起亲密的样子，因为你还爱着我！”
我猛地抬起头来，瞪大双眼看着他。他的眼睛炯炯有神，仿佛瞳孔的深处正燃着一把旺火般灼热地看着我。
“你回去吧，我真的是因为有事才不能参加你的婚礼的，很抱歉。”
他突然全身僵住，微微地战栗着，许久后，他平静下来，神色从容地看着我，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道：“那好，我来找你还有第二件事。”
“什么？”
“我来拿回被你偷走的属于我的东西。”说着，他在我面前伸出一只手。
“什么东西？”
“把我的平安符还给我。”他固执地看着我，语气坚定。
原来他是想取回那天晚上我趁他喝醉的时候从他脖颈取下来的平安符。
“那是我的东西……”
“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明明是你以前送给我的。”
“我只是觉得大家没有必要再留着以前的东西而已，你明天就要结婚了……”说到这里，我明显感到自己的底气有些不足。
“你不让我留着，然后偷走再自己留着，沈檬，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留着，扔了。”我又匆忙地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沈檬，你有意思吗？！”他忽然怒了。
“我没意思！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招人喜欢的人，所以你大可不必再眷恋我，你随心所欲地结你的婚就好！”忽然，我疯了一般冲着他喊道。
“好，我去结婚！”他愤恨地说出这句话来，转过身去甩开步子就向外走。
我突然毫无理智地伸出了一只手，想拽住他，不想让他离开，不想让他和别的女人结婚，不想让他属于别人。但是，当我的指尖就要碰到他的衣衫时，我还是放弃了，手指就僵在冰冷的空气里，不想前进，更不想缩回。
就在这时，他却突然猛地回头，刚要开口说话，就呆愣愣地看着我伸向他的手。
“你……”他目光灼灼，似要将我燃烧。
这只摇摆不定的手暴露了我所有的心思，我猛地缩回手来说道：“没什么，我只是提醒你要早睡，明天养足精神去结婚。”说完，我便坐到床上，一副要就寝的样子，“太晚了，你请回吧，路上小心。”
这时，他又走了过来，冷冷地看着我，那气势又让我变得惶恐不安了起来。
“既然我明天就结婚了，今晚我想最后放肆一下。”
我愣住，刚想反抗的时候，他已经将身子压了上来。我被他按在床上动弹不得，只能睁大眼睛看着他：“季凉川，你疯了！你明天就要结婚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结婚吗？”他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来，手已经将我的浴衣完全解开。
我惊恐地伸手将浴衣重新系好。这时，他又死死地攥住我的手腕，带着一抹嘲弄的笑意道：“你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哪里没看过？”
“季凉川，你这个流氓！你放开我！你……”
他猛地吻住我，带着爱意绵绵的柔情。
缠绵间，我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像紧绷在弦上的箭一触即发，像一团火焰猝然燃起。因为这一瞬间的触碰，一年来所有的隐忍和寂寞在这一刻瞬间爆发，我哭了，流着眼泪拼命回吻着他。所有当初离开他的缘由都变得不再重要，这一刻，我只想和他缠绵，和他永久地沉沦在无望的世界里。
“季凉川，你知不知道你瘦了……这一年来，你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一边吻着他，一边心疼地在他耳边轻声问着。
他尽力忍住颤抖的声音，将头深深地埋在我的脖颈间说着：“檬檬，你还爱我吗……别再骗我了好吗，算我求求你……”
“我不想看着你一无所有。虽然你不喜欢当天域的总经理，但是那也是你的事业，我喜欢你潇洒地站在我的面前，从容地微笑，所以……星海会拖累你……”
“所以，果然这就是你一年前离开我的理由吗？”他抬起头来深深地看着我。
我哭着点头，拼命地点头。
他蹙着眉头，心疼地看着我：“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你怎么就不记得？”
在这个瞬间，我就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美依请我们吃过饭后，我跟他抱怨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无法割让所爱。他认真地看着我，语气很严肃地对我道：“檬檬，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对于我，你一定要保持初心，就这样自私地每天都想占有我，而我也会一直是你的。”
那么重要的一句话，我竟然在这个时候才想起来。
我内疚地拥紧他，他也用更大的力气抱着我。我们疯狂地相拥，放肆地流泪，抒发着对彼此的想念。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户的玻璃时，我睁开眼。
季凉川在一边笑着抚摸着我的脸颊：“醒了？”
我只觉得胸口的阴郁还没有被完全驱散，我们有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今天……”
“我不去了。”他坚定地打断我的话。
“可是……”
“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他单手摸着我的脸，看着我，目光深邃。
鼻子一酸，我缩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吸收着他全身的温暖：“季董会生气的……”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去管，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说着，他在我的额头印上一吻。
“这样被你拥抱着，让我突然觉得好不真实……”
“为什么？”
“我们真的分别了好久好久，久到我一直都不敢奢望有一天还能这样被你抱着。”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傻，你以为天域一直给星海提供资助就要倒闭了？你以为天域和莱文或者李氏合作，就会发展得更好了？”
“难道不是吗？”
“你不知道张显赫和季源康有过节吗？张显赫是带着目的，表面答应和天域合作的，他根本不可能跟我们正式合作。”
没想到他喊出自己爸爸的名字，竟然是那样理所当然。
“你跟你爸爸……”我觉得心里有些难受。虽然我不喜欢季董，但是并不代表我希望季凉川因为我而选择和他爸爸保持对立的关系。
“我跟他早就闹翻了。”他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着极其平常的事情。
我低着头讪讪地道：“对不起。”
这时，他浅笑一声，用食指抬起我的下巴：“你是对不起我，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加倍偿还给我。”
“怎么还？”我反问。
“首先，从今以后你不许再离开我，不管是什么理由。”
“嗯。”我轻轻点头。
“还有，以后要学会从夫。”
我猛地睁大双眼，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而他只是轻笑，眼里布满了秋水般的光影。对于“夫”这个词，我想我是过于敏感了，和他离婚后的一年里，公司里那些愤恨、嫉妒的女人总是一遍又一遍地用“前夫”来提醒我。
他吻着我的额头，声音无比轻柔：“我们复婚吧。”
一滴眼泪轻轻落在他的指尖，兜兜转转，我还是不能离开他，无论如何，我们之间都有着剪不断的情和缘。
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季凉川的手机开始频频响起，终于，他按下了关机键，拉着我的手在A市满大街地逛。
我抓紧他的手，好像每分每秒的幸福都是偷来的。
“凉川……我害怕，我们不应该这样。你爸爸真的会生气的。”
他转过头来，表情认真地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他对我的婚姻根本就不在乎，这样的父亲，我为什么还要尊重他？”
我哑口无言，心里却没有失而复得的安然，反而那种慌乱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那我们要躲在A市多久呢？”
“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我不想回去，只想和你待在一起。”他看着我，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们这算是私奔吗？”
“呵呵，来找你的时候什么都没带，陪我去买几件衣服吧。”
“嗯。”我点点头，突然又放宽了心。也许就像他一样，只要爱的人在身边，便有了勇气和力量来面对任何阻碍。
我们随便找了一家男士服饰店，走进去以后，几个服务员上来热情地迎接我们。寒暄几句以后，我拉着他从这个柜台看到那个柜台，挑了一件纯蓝色的衬衣和蓝白相间的条纹衫，拿到他面前给他比画着：“这两件不错，你喜欢哪件？”
“没想到，你一直都记得我喜欢穿的样式。”他凝视着我，眼里都是绵绵情意。
我怎么会不记得？这一年里，对你的想念从来没有停止过，吃早餐的时候总会在眼前突然出现你的幻影，你文质彬彬地系着衬衫领口的第一枚纽扣。你有好多纯蓝色的衬衣，每次都是我小心翼翼地为你叠整齐再放进衣柜里。晚上临睡前，我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冲两杯牛奶，等到杯子里滚烫的温度渐渐冷却时，才发现泪水早已爬满了脸庞。
我们在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里的每个细节我都记得，犹如熟悉自己的每寸肌肤一样。
从服饰店出来以后，他表情凝重，似乎有话要说。
我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你有话要问我？”
他蹙着眉头，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问。
“你问吧。”我道。
“你跟杜晓航的事。”他话只说了一半。
我知道他还在介意那次我在医院吻了杜晓航的事，我只能低着头，心怀内疚地道：“那天……我在镜子里看到你要进来了……就……就利用了他，我怕……”
他一下子眉头舒展，像是解开了一个缠绕在心头千年的结。他搂住我，哭笑不得：“檬檬，你是真的想气死我吗？”
我内疚过头，说不出话。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吻了他，我失眠了多久？”他挑眉，表情透着微怒。
“我只是……”
“好了，以后不要再做出这种幼稚的行为，很伤人，懂了吗？”他揉揉我的头，开始教育我。
我乖乖点头，他也不再计较，面色恢复以往的温柔。
之后，我们又去A市有名的商业街逛了逛，他从始至终都牵着我的手。有的时候，我的掌心微微出汗，刚想从他的大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时，他便像受到惊吓一般又紧紧地拉住我。他回头热切地关注着我的每一个眼神，害怕我跑掉，害怕我再一次说离开。每当看见这样的他，我总是心生怜惜。
也许，有了真爱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变得脆弱。
回到旅店后，他突然从背后紧紧搂住了我，深情地柔声细语道：“檬檬……”
“怎么了？”我倚在他温暖的胸膛上问道。
“我是不是在做梦？”
我扭过身，双手捧着他的脸：“这一年，你过得好吗？”
他闭上双眼，吻着我的掌心：“不好，很不好。”
“你是不是不好好吃饭？你都瘦了。”
“我没有心情吃东西。每天早上醒来，旁边都再也看不到你了……我们明明很幸福，你却突然那样离开了。”
我一阵心酸，窝进他的怀里，轻轻抱着他，将脸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对不起。”
“你知不知道，这一年里，阿呆很想你。”
我“扑哧”一笑，轻捶了他一下：“你又贫。”
“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檬檬，我们要个孩子吧。”
他轻轻吻上我的唇，从浅淡的触碰到缠绵的深吻，我就这样闭上双眼，颤抖着睫毛，感受着那份奢侈的幸福。
这时，门铃突然响了起来。我像做贼一样，突然睁开眼睛推开他，死死地盯着房门。
“我去看一下。”他说着便走了过去。
我轻轻点头。
季凉川走到门口，从猫眼里看了一下才打开门。我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季董家的老管家老张，他穿着笔挺的西服，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面色祥和。看到他我才明白，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躲不过去了。
“少爷，老爷很生气，让我现在就将您带回去。”
“我不回去，告诉他，我是不会和那个女人结婚的。”
“少爷，李氏千金已经一气之下回去了，老爷现在叫您回去只是想找您谈话，还有沈小姐，老爷吩咐请少爷将沈小姐也一并带过去。”
季凉川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拉了拉他的手，平静道：“走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晚上九点钟，我们一起回到了T市；九点三十分的时候，就被带到了季董家。
推开门，屋子里的大灯都亮着，用人全都不在，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季董一个人端坐在那里，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那副表情不怒自威。
“你知不知道整个李氏企业的人都在等你？从董事长到普通职员，还有李小姐，她一个人从早上等你到现在。”季董站起来，绷着一张铁青的脸，仿佛已经隐忍了许久的怒气。
“我是不会和她结婚的。”季凉川冷眼看着他的父亲，语气坚决。
季董突然将目光转移到我的身上，我立刻做贼心虚一样低下头不敢看他。
“沈小姐，你出尔反尔的时机拿捏得真好。”
“不关她的事，是我找的她。”季凉川上前护住我。
“我不管你们俩谁找的谁，我问你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逃婚的事情，现在天域和那边的公司闹得很僵，有可能连上个月接下的项目都要……”
“够了！”季凉川打断季董的话，“你的脑子里除了天域还剩下什么？我不是你挣钱的工具！”
“你！”季董终于红了眼，愤恨得咬牙切齿。
“季董，是我不好，是我出尔反尔，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吗？”我上前一步说着。
“挽回？你知不知道刚才来了多少媒体？明天报纸的头条都会是天域集团的总经理逃婚的事情，到时候天域的信誉怎么挽回？”
我蓦地说不出话来，从来没有想过事情会如此严重，亦如，我一直都以为两个人相爱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只想和她在一起，天域我也可以不要。”季凉川一把搂过我，将我揽入他的臂弯之中，从指尖传给我坚定的力量。
“你不要？你说你不要，我辛辛苦苦为你拼下来的事业，你说你不要！别人家的儿子要创业、要开公司，没个几年打拼连门儿都没有，你大学一毕业就是总经理，拿着高薪，穿着名牌，你以为你不屑一顾的这种生活在别人的眼里也一样是一坨屎吗？”季董瞪着通红的双眼，额上的青筋瞬间凸起，他颤抖着双手，伸出右手的食指直直指向季凉川的鼻子。
季凉川却丝毫不为所动：“我不想再重复我的话。”
“好！那我问你，当你一无所有的时候，你没了天域，没了钱，没了房子，没了车，她凭什么还要跟你在一起？你拿什么来爱她？”季董突然又指向了我。
季凉川微微一怔，扭过头来深深望着我，不久，又转过头淡淡地说着，仿佛底气不再那么足：“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
“你相信？那她呢？”
我低着头不说话，不是因为我真的会因为季凉川一无所有而离开他，而是我无法再正视季董的眼神，那种眼神是我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脆弱，令人生生心疼。
“如果你不能认同我们，不让我们在一起，那我只有带着她离开这里。”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季董猛地后退了一步，仿佛觉得自己是幻听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季凉川。
“我说我要带着她离开这里。”季凉川面无表情，语气决绝。
“你这是要跟我断绝关系？”季董双手紧紧握拳，发出咯咯的响声。
“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也只好如此。”他淡淡地道。
“凉川，不要……”我拉紧他的手，心里慌乱一片。
“好啊，你走啊！”季董怒吼道。
季凉川闻言，拉着我的手毫不犹豫地扭头走出家门。
“站住！把你身上所有的银行卡、现金，还有房钥匙、车钥匙，都给我留下！”
季凉川扭过身去，从身上掏出了钱包还有一串钥匙，轻轻地放在茶几上，冷冷地看了一眼季董，便拉着我走出了门。
这时，身后一声绝望的怒吼震碎了我的心。
“凉川，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为天域的事业、天域的未来打下基础，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季凉川猛地僵住身子，眼睛里是痛楚，是无奈，但是他还是没有转身，拉着我离开了。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扭过头去看季董，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偌大的客厅里，满脸的寂寞忧伤。刹那间，他倒在沙发上，颤抖地从怀里掏出一瓶白色的药瓶，艰难地扭开瓶盖，艰难地咽下药片。这一刻，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明明都是爱，却为何都变成了一种伤害，好像一年以前的我，好像现在的季董。
黑夜里，季凉川走在我的前方，紧紧拉着我的手，穿过不知名的大街小巷，走在迷离的霓虹灯下，谁都不再言语。爱让我们义无反顾，即使现在的我和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凉川，你后悔吗？因为我，你一无所有了。”
他扭过头冲我微笑，亦如以前那样明媚的笑容：“跟着我，你后悔吗？以后，除了爱，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我紧紧捏住他温暖的掌心，表示我的决心，因为我已经没有了言语的力量，我害怕话一出口，眼泪也会随之而来。
“我们就这样牵着手走一辈子好吗？”
“好。”他笑着对我说。
在一片灿烂的星空下，他许给了我一个最温暖的承诺。
我和季凉川无处可去，只好暂时回到红豆家里。当红豆开门看见我们俩的那一刹那，我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了忧伤和痛苦。
“所以，你和你爸爸断绝关系了？”红豆问季凉川。
“是。不好意思，今晚打扰你了。”
我们坐在红豆家客厅的沙发上，简单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
“既然你们都这么坚定，就一定要好好在一起，你们就先住我这里吧。”红豆笑了笑，表情却很是生硬。
当晚，我和季凉川睡在我的卧室里。半夜，我突然被红豆推醒，睁着惺忪的睡眼跟着她来到阳台上。
她看着我的眼睛，问道：“沈檬，我知道你一直都忘不了季凉川，但是杜晓航怎么办呢？”
“我和他分手了。”我平静地道。
红豆愣了一下，反问：“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
“红豆，你知道吗？当初我选择和小肚子在一起，真的不是拿他当垫脚石，我真的是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可是……可是当我看见凉川在午夜花喝得醉醺醺的，身上还戴着我送给他的平安符时，我这一年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发现自己根本忘不了他，所以我那天约了杜晓航出去，和他说清楚了，我……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很坏，总是把感情当儿戏，想在一起就在一起，想分手就分手。”
红豆看着我不说话，许久之后，她才露出一个笑容：“你不用怕我会误会你，从始至终我都愿意相信你，你是善良的，不愿意伤害他们任何一个人，所以你也不用瞒着我。”
我忽然很感动，扑过去紧紧抱住她，很久没说话。这一生我能和美依、红豆这样的女孩做朋友，我已经比别人幸运太多了。
回到房间以后，看着季凉川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心里突然就踏实了。
再困难的日子，以后有了你，我都会勇敢起来，我们牵着手一起面对那些风风雨雨。
一大早，季凉川就出去了，临走前他只是委婉地跟我说了几句，但是我知道他是去找朋友借钱去了。从此以后，他要一个人面对巨大的压力找房子，找工作，养活我。
我和红豆道别以后，也拿着简历开始四处找工作。贺总那里我是肯定不会再回去了，先别说我愿不愿意，就算我想回去，现在连季凉川都不再是天域的总经理了，我又怎么能在他那样的人手底下站得住脚？
走在大街上，刺眼的阳光照在头顶上，我坐在街边的一个长椅上休息，翻出手机来随便看了看新闻，没想到竟然翻到了经济版的头条：惊爆！昨夜天域总经理逃婚，李氏与季氏彻底闹僵！
标题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林林总总地写着逃婚的季总疑似去寻觅前妻，即沈氏企业千金，两人旧情复燃并私奔。还未经允许放了我们的照片，我想告他们，却没那个精力。
为了省钱，我开始坐公交车。我将一块五钱扔了进去以后，司机立刻嚷嚷起来：“喂喂，这辆车是两块钱，你还差五毛呢！”
“可是车身上明明写着一块五一位的。”
“那是老早以前的价格了，现在早改成两块了！你是没钱，还是太长时间没坐过公交车了啊？”
我懒得和一个司机为了五毛钱争论，又扔了五毛钱进去，走到后面稳稳地坐下，心里却不由得一阵苦笑。我沈檬居然也会坐上公交车，居然也会为了五毛钱让人看不起。
公交车到站后，我匆匆下了车，找到路边的一家律师事务所。这家律师事务所的楼层不高，建筑也很古老，但是如今有一份工作总比没有要好。
在一间装潢简约的办公室里，我坐在人事经理的对面，拿出简历给他看，他热情地接了过去。
刚看了两行，经理的笑容突然僵在唇边：“你在翔日工作过？”
“是的。”
“翔日不是天域的顾问律师团吗？仔细一看，你跟新闻上照片里的人长得还真像啊……你该不会是沈氏企业的千金吧？”
我顿时觉得有些尴尬：“是。”
经理皱了皱眉头，摸了摸胡子，一脸尴尬地憨笑着说：“这个吧，我们公司不算什么大公司，目前也很缺人手，但是，名声毕竟很重要啊，再小的公司也经不住外面那些风言风语的八卦新闻啊，更何况天域的总经理逃婚这件事又闹得沸沸扬扬……这……”
“我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淡淡地说道，便拿起包站起来就要走。
“呵呵，没事没事，要是我们公司需要你的话，到时一定联系你。”
“再见。”我冷冷地说了一句，收拾好简历表走出了门。
从大楼出来，我又一个人徒步穿梭在各大律师事务所里。每个人都说我具有一个优秀律师应该具备的专业头脑和傲人的口才，但我明白，通常这些话都是为了铺垫后面的“但是”而准备的，不是说我工作经验不够就是说公司不缺人手，更有直接的经理一看见我就说他们公司的职员形象很重要，更何况我是一个律师。我笑了笑后只能转身离开，不离开还能怎么样呢？谁都想要活下去，谁都想要风风光光地活下去。
忙碌了一天，正要搭乘公交车回红豆家的时候，我竟然接到了季阿姨的一通电话。
“喂，檬檬吗？”
“是我，妈……季阿姨，有事吗？”
季阿姨微微一怔才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到1号路这里来一下，我有事情找你。”
“好的，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以后，我立刻改乘了去1号路的车。半个小时以后，我下了车，在路边看见了许久不见的季阿姨。季阿姨仍旧满脸笑容，只是这笑容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
“季阿姨，您找我？”
“跟我来。”季阿姨笑着拉起我的手，那暖暖的温度竟然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每次看见季阿姨的笑容，我都会不自觉地想起以前，那个女人也曾经这样温和地拉着我的手，对着我笑。
季阿姨领着我进了街边的一栋旧式的老楼房里，楼里没有电梯，只能爬楼梯，一直爬到七楼才停下。季阿姨拿出一串钥匙，开门将我领了进去。这里是一套小公寓，里面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只是墙面还没有刷油漆。
季阿姨将我拉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慈眉善目地看着我，对我说：“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和凉川以后就先住在这里，这是我原来用自己的钱做投资用的，季源康不知道这处房子。我知道你们两个肯定都不习惯，但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们将就将就，行吗？”
“季阿姨，您不讨厌我吗？都是因为我，才害得凉川和季董闹翻……”
季阿姨将手搭在我的手背上，笑着说：“我都明白的，檬檬，什么都不用说了，还有，别叫我‘季阿姨’，你还是我的好儿媳妇。”
我猛地一阵心酸，泪水源源不断地流了下来：“我还能叫您‘妈’吗……”
季阿姨看着我点点头，那种暖心的笑容仿佛让我回到了小时候，我撒娇地扑进妈妈的怀抱里，头顶传来妈妈一阵又一阵亲昵的呼喊声，那声音全都是喊的我的小名。
“我能抱抱您吗？”
“当然，傻孩子。”
我流着泪水扑进季阿姨的怀里，好温暖，像记忆里小时候的温度。
“檬檬，说这话可能多少会给你带来压力，但是凉川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希望你能好好照顾他，行吗？”
“嗯。”我在季阿姨的怀里重重地点头。
“还有……”季阿姨搂着我，声音忽然有些低沉，“年轻的时候，我曾经离开过季源康。那阵子因为季源康还没有天域，他什么都没有，我家里的人反对我和他在一起，我就理所当然地觉得父母说的话都是对的……那阵子他受了很大的打击……”
我安静地听着，季阿姨继续道：“所以……我知道你和凉川都对他不满，但是我没有立场说什么。因为我知道他太明白事业对于一个男人的意义，所以他才会做出这么多伤害你们的事情，可他只是为了他的儿子罢了……我这么说不是让你原谅他，只是希望你能考虑到他也是为了凉川，不要过于怨恨他，行吗？”
送走季阿姨的时候，我不敢说对季董完全不怨恨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了解他的苦心了。季阿姨又将一打钱递到我的手里，我三番推辞后，季阿姨还是硬生生地将钱塞回了我的手里。我心里感动一片，只能连连道谢。
之后，我一个人在冰冷的地面上坐了很久，我不知道我们未来的路该如何走。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接通后，是季凉川淡淡柔柔的声音：“檬檬？你没在红豆家吗？你在哪儿？”
“凉川，我在1号路这里。”我将事情说了一下。
挂断电话没多久，季凉川便赶到了我们的新家。
他的身影刚刚出现在门口，我就上前去紧紧拥抱住了他：“凉川，我现在只剩下你了，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离开我了……没有你，我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你看。”他从旁边拿出一个袋子来，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我们的傻兔子阿呆。
我将阿呆紧紧抱在怀里，刚刚露出笑颜，又突然瞪大眼睛看着他：“你今天回我们以前的家了？”
“嗯。”
“那……钥匙……”
“我去找他了，跟他说我有东西要拿，拿了阿呆出来就把钥匙还给他了。”
“你们……”
“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好了，不要瞎想了。吃过饭没？我们出去吃饭吧。”
“不，从现在开始，我们要过节俭的日子，我亲自下厨给你做饭！”我笑着对他说。
他却笑不出来了，笑容僵在唇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檬檬，对不起，现在的我还没有办法给你富裕的生活。你放心，明天我就会努力找工作的，然后，我会赚大钱，会结婚，会买大房子，会生好多好多的小阿呆，我们要一起变老，看着我们的小阿呆们长大……”
还没有听完，我的眼泪已经哗哗流了下来。他的声音也逐渐地哽塞起来，于是，我们紧紧相拥，在这个小小的房子里，许下一个又一个美好的承诺。
我的厨艺已经在自己独立生活的这些日子里逐渐好了起来，在我们新家小小的厨房里，我亲自为他做饭，像个居家小女人一样。他从身后轻轻搂住我，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将头埋在我的背部。
“这里油烟味太大，你去客厅看电视吧。”我伸出一只手推了推他。
“不，我想陪着你。”
“凉川？”
“你从来不干这种粗活，我心疼，真的。”
“凉川，你知道吗？以前，我很喜欢在别的女人面前穿得金光耀眼，我很享受活在别人羡慕的眼光里。但是，现在我并没有后悔，因为现在的我活得比原来要真实，要有意义。以前的我活得太空虚了。今后，我想做个好女孩，做你的好太太。”
他更加用力地抱紧我，喃喃低语却只有一句话：“檬檬，对不起……”
许多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这句话时常被人们所用。它看似单调，却是最真实的一句话，因为往往它都是发自内心。
我们坐在客厅小小的方桌边一起吃着最简单的家常菜，桌子很小，对面的他离我那样近。以前，我们在别墅吃饭的时候，那张长长的餐桌将我们之间的距离拉得好远，虽然环境惬意，但还是觉得每一顿晚餐都是那样寂寞。现在不一样了，他就在我的对面，像个邻家大男孩一样笑着吃我做的饭，我能将他的眼睛、鼻子、唇尽收眼里。
“凉川，还吃得惯吗？”
“嗯。”他笑着点头，一脸幸福的模样。
“对了，凉川，你明天先不要去找工作了。”我忽然想到。
“怎么了？”
“我们去看家具吧。其实，我从小就有个梦想，想跟自己的老公一起去挑选家具。谁知道我们结婚的时候，房子不用挑不说，连家具都是现成的，根本没机会实现这个梦想。”
“呵呵，那阵子你就算跟我一起去选家具，应该也没什么感觉吧？毕竟那阵子你又不喜欢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我焦急地吼道。
说完，我顿时满脸通红，而季凉川就坐在对面看着我。
“其实……我跟你结婚前就……”
“就怎样？”他故意装傻，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讨厌！吃饭！来来，夹个鸡腿给你！”我把嘴巴噘得老高，拿筷子夹了一个最大的鸡腿到他碗里。
“不用，我吃菜，你多吃点肉。”他又把大鸡腿夹回到我的碗里。
“哎呀，不行，你看看你现在多瘦！”
“你也瘦了好不好？还是给你吧。”
突然，我们看着对方，轻声笑了起来。也许，这才叫真正的夫妻吧，每天家长里短，为了一个小小的鸡腿让来让去，生活得充实而快乐。
吃过饭，我们一起钻进小小的厨房里刷碗，我在这边洗好一个碗，就递到季凉川那里，他再负责将碗放进橱柜里。
“此生有贤妻相伴，夫复何求？”他开始耍贫嘴。
“哼！我告诉你，本姑娘认真起来万事皆成！”
“呵呵。”
洗完碗后，我们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相拥着一起看电视。真的好久没有和他这样安安静静地相偎在一起了，所以，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格外珍惜。
晚上，我们躺在还没有装修的卧室里，里面只有一张简陋的大床。我躺在他的怀里看着天花板发呆，他吻着我的额头和我聊天:“在想什么？”
“凉川，我们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呢？”
“你什么都不用想，所有的一切都由我来考虑，我会靠自己的力量努力赚钱，然后你可以不用上班，每天做好饭在家等我。我会把每个月的工资都一分不差地交给你，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像以前那样，然后等我们赚够钱换大房子，我们就生孩子。”
心里一阵酸酸的感觉，他和我都是一样的娇生惯养，现在却要他一个人来承受突如其来的生活压力。
“你会不会压力很大？”我抬起头问他。
“怎么会呢？只要你还可以过上原来那样衣食无忧的日子，我付出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禁不住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深情地吻着他，想给予他温暖。
他微微一怔，轻轻地推开了我，轻声对我说：“檬檬，今天不行。”
“怎么了？”
“今天太匆忙，没准备安全套。”他轻轻一笑，将我搂在怀里。
他曾经那么渴望要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却考虑到种种原因不能要。我的心里一阵难过，我明白的，都明白，只是爱肆意横流，让我失控而已。
许久以后，我们相拥而睡，艰难地克制住欲望，度过漫漫长夜。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给季凉川做早饭，只是少了以前的高级音响，再也没办法放出典雅的钢琴曲了。
我煎了两个荷包蛋，倒了两杯牛奶，摆在餐桌上，去房间里叫他：“季少爷，起床啦！”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冲我微笑：“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当然是为了伺候你啊，还有，我们一会儿要去看家具！”
“嗯。”
我们坐在餐桌上面对面吃早餐，我匆匆吃好了以后，硬生生地坐在他的大腿上，挤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他笑着问我。
“那个……早上没有音乐，我可以唱给你听。”我知道以前那些奢华的日子里，每天早晨他都喜欢听一些轻音乐，这会让他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你会唱歌？”他皱着眉反问我。
“当然了！”
“哦，对，我想起来了。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在午夜花的舞台上抢了百合姑娘的话筒，然后一个人唱了起来，很不错，好听。”
我贴在他的耳边，随便唱了一首歌。他双手搂着我的腰，含笑倾听。
唱完以后，我面露羞怯地盯着他看：“好听吗？”
“嗯。”
“真的？”
“真的，以后每天早上都唱给我听吧。”
“嗯！”
吃完早餐以后，我们手拉着手漫步在大街上，一直走到车站那里，再一起等车，一起上车，在拥挤的车里，我们仍旧手牵着手。
我们像新婚夫妇一样，在家具城里溜达来溜达去，从墙纸、瓷砖看到灯具、装饰画。等订购了一大堆东西以后，我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拎着几桶油漆挤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我们今天就把油漆刷了吧。”
“就我们两个？不请人来吗？”季凉川问道。
“请人要花钱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呵呵。”
我的话一出口，季凉川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他不说话，面色忧郁地看着窗外匆匆而过的白云。
我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掌，说道：“凉川，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我相信你一定会让我幸福的。”
这时他才扭过头来，冲我微微一笑。
刚回到家，我就去厨房做晚餐，季凉川一个人全副武装起来，从卫生间开始刷漆，忙活了一晚上，才把卫生间的油漆刷好。
累了一天，我们倒在卧室的床上，刚闭上眼就睡着了。
第二天，我们又爬起来一起奋战，从客厅一直刷到卧室、厨房，等所有的墙面都刷干净了，两个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累得气喘吁吁。
“檬檬，你这两天先到红豆家住着。”他伸出大手在我的头上揉了揉。
“啊？为什么啊？”
“刚刷完油漆，空气不好啊，常识！”
“那你呢？”
“我得在这里等着搬家公司的人。”
“不要，我跟你一起吸收甲醛。”我钻进他的怀里不依不饶。
“听话，过几天就好了。”
被季凉川劝了一个晚上，我终于百般不乐意地噘着嘴收拾了一下随身用品出了门。临走前，我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他，跟老妈子一样千叮咛万嘱咐着：“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不要为了省钱不吃饭啊！”
“嗯。”
“要好好照顾自己，晚上别开窗户睡觉，白天要十二小时通风。”
“嗯。”
“还有啊……”
“呵呵，你就别为我操心了。你晚上不要趴着睡觉，再累也不许趴着，听到没？”
我笑着点点头。
“还有，不要总挑食，我不在可没人吃你的剩饭了，不要给人家红豆姑娘添麻烦。”
“嗯。”
“还有，不要想太多，开开心心地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们的未来交给我。”
我含着泪重重点头。
“还有……”
“季凉川，你跟个老头子一样啰唆！”
“你得听我唠叨一辈子呢。”
“嗯。”我扑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吻着他。
我们在一块儿缠绵了半个小时，跟生死离别一样，最后季凉川终于拍了拍我的脑袋，把我轰走了。
红豆一开门就傻了：“怎么了？两人吵架了？”
“没有啦，新房刷漆，我被他赶出来了。”我大大咧咧地进屋，把一个小包扔在了客厅沙发上。
“哦。那他怎么办？”
“他说要等搬家公司的人，所以我还要在这里暂住。”
红豆走过来问我：“哦，这样啊，那你吃饭了没？”
我挥挥手道：“忙了一天，哪有时间吃饭啊。”
“正好，我也还没吃，正做着呢，你等会儿吧。”
“嗯。”我点点头，猛然想起季凉川也还没吃呢，便急急忙忙钻进厨房。
“红豆，还有多久？”
“急什么啊，马上就好了！”红豆一边炒菜一边不耐烦地嚷嚷。
“快快，他还没吃饭呢！”我急得直跺脚。
“啊？你要给他送过去啊？”
“对啊！”
“马上就好啦！”
红豆刚做好，我就急急忙忙地盛了一盒饭菜，二话不说赶了回去。
门没锁，屋子里没有开灯，昏暗的月光在门口形成一道光束。我走进去以后，一缕苍白色的烟雾弥散在眼前。季凉川背对着我，趴在窗台上吸着烟，身影萧瑟寂寞。
这样的背影让我心疼了起来，我拿着饭盒走了过去。
他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看我：“怎么回来了？”
“凉川，你还没吃饭呢，我给你送饭来了。”
“嗯，谢谢。”他上前来拿住饭盒，在月光下微微泛白的指尖令我一阵心疼。
“凉川，怎么不开灯？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他轻笑一下，摸摸我的头。
我搂住他的脖子，仰望他的眼睛：“把烟戒掉好不好？”
“好。”
“你每次都这样，不管我提出什么要求，你都这么快答应。”
“呵呵。”
“凉川。”
“嗯？”
“对不起。”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他搂着我，低头问我。
“没什么，我今天不走了。”我固执地看着他的眼睛道。
他无奈地一笑，用像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对我道：“乖，听话，这里空气不好。”
“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爱上别人吗？”
“不会。”
“我不信！”
“为什么不信？”
“男人都花心，你更是男人中的男人！”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不再微笑，表情严肃地看着我：“檬檬，等我找到了工作，不用担心经济问题了，我们就复婚。”
“复婚和不复婚又有什么区别？在我的心里，我就是你的妻子，你是我唯一的丈夫。”
他看着我不说话，眼里溢满了璀璨的流光，而后吻上我的唇，相贴的唇间满是淡淡的柔情。
“凉川，如果我死了，你还会娶别的女人吗？”
“不会。”
“真的吗？”
“真的。”
“那我们说好了啊，你不许反悔！你今生今世只能爱我一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