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并不意外他会知晓这事,或者说,谢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都逃不过谢景瑞的眼。
沈娇如实说了想求来那套茶盏的事,以及表明被拒绝。
谢景瑞许久看不出神色,半晌才道:“接下来呢?你是不是打算用你这具残破的身体,去攒钱财?”
沈娇身形微颤,消瘦的肩膀止不住的抖动,声音有些颤抖,“我不会。”
她从小接受礼数教诲,断然不会做出这种自轻自贱的事。
“你不会?你这种事还做少了?”谢景瑞旧话重提。
见她低头不语,心里一肚子火气,“你是哑巴了吗?”
沈娇深呼吸开口,“我不会做对不起三爷的事。”
谢景瑞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扯了下嘴角,“你最好说话算话。”
他带着沈娇如床榻,一手架着她双手桎梏在头顶,手腕传来钻心的痛,沈娇止不住痛呼。
谢景瑞顿时停了动作,端详她痛苦的脸,末了没了兴致,整理了衣衫。
“他拉拽你,你就不知道还手吗?蠢货。待会我差人送药来,好好用,下次再这般败兴致,我饶不了你。”
他甩袖离去。
没多久,绿意探头探脑的进门,给她擦药的时候眼泪啪啪往下掉。
“府里惯事捧高踩低的,连个看门的家丁也敢欺负到你头上来。”
下人之间消息灵通,这事绿意知晓了,旁人也无从避免。
不过是又添一笔笑料罢了,沈娇没当回事。
反过来安慰她,“无碍,我只是在确定一件事。”
绿意眨着泪汪汪的眼看她,“确定什么?”
沈娇摇摇头,不肯多说。
她在确认,谢景瑞对她是否还有几分旧情,这关乎到她能不能顺利进行自己计划。
如今她确定了,谢景瑞对她还是留了几分情分的,不论是看在她人身上,还是样貌上。
她看着手腕处上药包扎好的伤口,仄平了唇角。
会亲那日,沈娇找出了最体面的一件衣衫换上,又挽了个精神的发髻。
对着铜镜瞧了瞧,又有了几分还是大家闺秀时候的模样。
绿意眉眼也染上了几分喜庆,“今日瞧见了夫人,可要与之多说几句话,不可像上次那般只知道哭了。”
沈娇道:“我知晓了,你好似个话多的嬷嬷。”
绿意嘟囔,“我年龄可一点不大呢,你快些去吧,早些去早些瞧见人。”
谢景瑞在院中等候,有些不耐的整理衣袖,听到开门声,朝着往来,瞧见沈娇穿着,有种见了往年岁月之感。
不禁片刻愣神。
经陈茹骄拉了拉他衣袖,才倏然回过神来,面色依旧寡淡,但心底不耐消了大半。
他不再看她,冷声道:“既是准备好了,便快些出发,莫要耽误了我的事。”
陈茹骄娇笑道:“不过是约了去寺庙赏雪梅,算不得什么要紧事,还是沈姐姐一年见一次她娘重要,多停留些时候也是没关系的。”
谢景瑞安抚她道:“我尽快回来。”
沈娇想起今日能见母亲,竟也有了几分近乡情怯,坐在马车内,两只手无意识的搅动。
途径热闹的街市,还会轻掀开帘子一角,朝着外面看两眼。
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她转头看去,与谢景瑞对视上。
“大哥过两日就要回去,届时你可要去送行?”
他摩挲着腰间白玉仙鹤穗子,那是陈茹骄送给他的定情信物,他一直随身带着,旁人碰都碰不得。
早先沈娇为之宽衣时不小心碰到,叫他发了好一通脾气,此后再没敢碰过。
她垂眸思忖,轻声道:“我与大爷并不相熟,犯不着前去践行。”
“那可有什么话要带给他?”谢景瑞又问。
沈娇顿了下,依旧摇头。
谢景瑞面色稍虞,摸着穗子不出声。
马车停在了一处僻静院落外,谢景瑞跨在快马上,与之道:“你且叙旧,我四处走走,晚些时候来接你。”
似是想起什么,他眯了眯眼,警示道:“别动逃走的念头,除非你想绿意的脑袋当蹴鞠踢。”
沈娇欠身,“奴谨记在心。”
谢景瑞望着这般平静的她,欲言又止,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口,仄平了唇角,一言不发的离去。
沈娇入院中,瞧见朝思暮想的母亲从屋里端着篓子出来,妇人穿的朴素寻常,早已看不出贵妇人的模样。
“娘。”沈娇这一年来无处诉说的委屈,都化作了眼泪。
徐霜丢下手中篓子,朝着她来,沈娇正欲将其抱住,却被徐霜抓住了双臂。
她双目猩红询问:“你怀了谢景瑞的孩子没?”
沈娇微怔,呆愣原地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还没怀上?要是不怀上,以后日子可怎么办?陈茹骄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徐霜自顾自的说着,像是魔怔。
沈娇苦笑道:“谢景瑞不会让我有孩子的。”
徐霜问:“那怎么办?你如今不凭借他,还能靠谁?你爹的冤屈谁去洗脱?你有考虑过吗?”
她盯着沈娇衣裳看了会,骤然发狠撕扯她,“穿这么好回来做什么?想向我证明炫耀吗?你倒是过好日子,怕是早把你爹的死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沈娇眉心染上疲惫,不愿再多说什么。
她向来报喜不报忧,苦楚都往肚子里放,不敢与之说。
怎料却换来这么一句。
她其实很很早就发现了的,这些年她一人生活,枯燥乏味的生活,以及前后半生的落差,导致了她性格愈发执拗。
似乎觉得只有她怀了谢景瑞的孩子,才能得到谢景瑞的协助,殊不知他根本不会为她去淌这浑水。
“娘,谢景瑞不会帮我们的,我们只能靠自己。”沈娇如实道,她不会企图去塑造谢景瑞的形象粉饰太平。
“还有,娘,我需要一个人帮我。”
谢景瑞来接她时,唇角带着笑意,沈娇上马车便嗅到淡淡的梨香。
中间这段时间,他去见陈茹骄了。
沈娇给他问礼后,坐在了角落里。
谢景瑞看了眼她被扯坏的衣裳,眉头微蹙,终是一句话没说。
马车没有行径多久,骤然停下,不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外面车夫说:“三爷,有个女子昏倒在了马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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