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至十月,全国多地天气依然燥热。
池乔下了车,正巧碰见她这期节目的搭档,张行昶。
张行昶比她大几岁,也早两年出道,算是她的前辈,所以她叫了声“张老师好”。
张行昶调侃道:“我俩同龄人,不用叫老师,把我叫老了都。”
池乔笑笑,客套说:“老师称呼不分年龄,您身上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这一声应该的。”
“嗐,哪有啊,我就是笨鸟先飞,勤能补拙罢了,我看过你演出的视频,一听就知道,非常有天赋。”
两人在收到邀约前没有接触过,估计他也不认识池乔,这番话纯属商业互吹,她便没大当回事。
今天彩排,明天晚上录制。
他们凑在一起讨论,希望最佳呈现效果。
池乔对张行昶倒也不完全是奉承,毕竟这是她在舞台上第一次男女合唱,经验不足,而他有很多想法、巧思。
可抛开这些,池乔隐约觉得不对劲,是出于女性的警惕心——
对方和她肢体上的接触似乎有些多。
从独自离开家,去庆城求学的那天起,她就知道,从今往后,只能靠自己保护自己。
所以她不敢对一切人和事掉以轻心。
而作为生来处于力量、社会地位劣势的女生,两性之防更是重中之重。
她相信自己不是过于敏感。
但张行昶又没有出格的举动,不能将之判为性骚扰。
她暂且先按下不提。
结束时已经挺晚了,张行昶问:“我们打算去吃个夜宵,要不要一起?”
池乔摇头婉拒,说经纪人对她的身材要求严,这个时间点连水也要慎喝。
张行昶不强求,带自己的助理走了。
回酒店路上,小朱说:“乔乔,我跟你说,这个张行昶,好像感情史挺丰富的,女朋友交了一个又一个,前阵子好像谈了个网红。就是藏得好,没爆出来。”
池乔不大关心,“圈子里也挺常见的吧。”
她入行时间虽不长,但私底下也听说过不少关于男明星的八卦边角料。
“他还立的是单身,尊重女性人设,”小朱啧啧感叹,“也就粉丝会信了。”
她话音一转:“不过虞越这么多年都没爆出过绯闻,真是娱乐圈一股清流了。”
池乔好笑,她真是把双标演绎得淋漓尽致啊。
小朱是虞越的死忠粉,从学生时代开始粉的,她也是为了他才进公司。
不过,因为他年少成名,影视、音乐双栖发展,一年到头在外跑通告,她们都没机会见他。
秋日干燥,池乔喝着去火的凉茶,边刷着手机。
无意间看到一则纽约的金融股市新闻,鬼使神差地点进去。
跟他没有关系。
即使她为自己的心意盖上一层布,偶尔的,就像现在,大数据会猝不及防地掀开,让她直面。
纽约暴雪、街头枪击、民众游行……理智上知道他不会出事,还是会有意无意地关注。
矛盾的是,她从不会主动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到酒店了。
池乔关掉手机,撇开所有杂念,回房间洗漱休息。
而此时的纽约是上午。
沈临洲在赵铭家里。
赵铭业余爱好多如牛毛,其中一项是烹饪。加之他喜欢热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吆三喝四地叫人来家里吃饭。
这天他又一时兴起,准备做醪糟火锅,买了一堆海鲜。
他叫来的有白人,有华人,他们不会白吃白喝,自带了很多酒、水果,摆满一屋子。
沈临洲什么也不干,倒了杯威士忌,往沙发上一坐。
赵铭路过他时,踹了一脚,“不是,我说大少爷,你好歹搭把手吧,我请你来当佛像供着的吗?”
“嗯,”沈临洲下巴一抬,“我不介意你拜一下。”
赵铭笑着啐一口:“去你的。”
“Honey,我上次买的那只很漂亮的高脚杯,你放在哪儿?”
叫他的是他的女朋友Elia,一个金发碧眼,高挑苗条的白人。
她中文很烂,和赵铭用英语交流。
赵铭找出来递给她,Elia亲了他一口,表示感谢。
Elia倒了杯红酒,碰了下沈临洲的杯子,“沈,Martin说,你回中国追女朋友了,没有追到吗?”
他喝下一口,瞥了眼赵铭,说:“他胡说的。”
“不是追女朋友?”
他纠正:“不是女朋友。”
赵铭走过来,亲昵地攀着Elia的肩,“我早和你说过,他死不承认。”
Elia不解:“Why?难道他不喜欢她吗?”
“因为工作才是他的恋人。”
赵铭揶揄:“他亲口说的,女人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阻挡他攀登高峰。”
“我什么时候说的?”
这番话未免也太中二了。
沈临洲简直要起鸡皮疙瘩,怀疑是他信口编造的。
“原话我不记得了,意思大概就这么个意思。”
Elia大笑道:“沈,难道你还是处男吗?What a pity。”
美国人性观念开放,很多人十几岁就有性经验了。对他们来说,性和烟酒一样,只要想,就可以尝试。
可不是遗憾么。
赵铭说:“那估计不是,不过我敢肯定,他二十六岁的时候还是只雏鸡。”
沈临洲面无表情朝他扔了一个西柚,他稳稳当当接住,问Elia:“给你榨西柚汁好吗?”
“OK,I love it。”
赵铭走时,还叮嘱女朋友,不要给沈临洲介绍女伴,让他孤寡着就好。
但沈临洲虽是纯正的东方面孔,但五官生得立体,加上身形高挺,在白人里也十分受欢迎。
他光坐在那里,就会有人主动来找他搭话。
陌生或熟悉,他都并不热衷于社交,这更多的只是他为自己谋求利益的一种手段。无利可图时,他就会懒怠下来。
那些面孔,白种人,黄种人,在他眼里变得千篇一律,像扑克牌面一样,是某种符号的象征。
他意兴阑珊地靠着沙发,杯壁被冰块镇出水珠,刺着掌心。
一个个英文词汇变成流水,从耳边淌过,只留下湿痕。
他浅笑着应和,所有人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你醉了吗?”对方试探地问。
旁边的人说:“你不知道,沈的酒量很好,我们三个人都未必喝得过他。”
“是吗?”
刚才问话的人惊讶,又瞟沈临洲一眼。
“一直听Martin提起沈,但这还是第一次见,我原本以为,他很难相处。”
有人开玩笑说:“难道你现在觉得,他很好相处了吗?还是说,你被他的皮相蛊惑了?你也没嗑药啊,怎么神志不清了?沈可是公认的难追,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女朋友。”
“但纽约,哦不,美国,能有这么帅的中国男人,难追一点怎么了?只要他不专属于男人。”
她们笑开了。
也许是因为Elia提到池乔,在被低声议论的间隙,沈临洲思绪拐了个弯,自然而然绕到她身上。
无法用什么具体的词或语句来形容定义这个女孩子。
懂事,体贴,努力,聪慧……太笼统,概述她的一面都尤显不足,何况她某些时候,会从中跳脱出来。
比如初次发生关系的那个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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