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你妈！”

    一声暴喝突然响起！

    紧接着有“梆梆”的声音连续密集地响了几下，像是有木棍在打击着什么的声音。

    “梆——咯吱——嘭！”

    木棍在墙体上狠狠地打了一下，很快就从接近中间的地方断裂，被甩到了地上。

    巷子里传来凶狠的男声——

    “捅老子！老子把你打死了！再，再去杀死你全家！全部，全部杀……”

    语无伦次，言辞又相当的极端。

    温岁荔心头一跳，不安的感觉瞬间传达到了全身。

    她循声往前快速走了几步，看到在街道对面的巷子里，拿着半截断木棍的男人正使劲抽打着一个蜷缩进墙角的小学生。

    巷子口，小学生的书包拉链大开，里面的文具、教材和作业本被丢了一地。书包旁边，一个塑料碗被打翻，倒扣在买了还没来得及多吃几口的火鸡面上。碗里的酱汁水也洒了一地……

    “啊！啊！杀！杀我……”男人的腿剧烈地颤抖着，开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脸。

    这个反应……学医多年现在又在临床工作的温岁荔见的不多却也不陌生。

    温岁荔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打了120——

    “对！育德街这边，天天便利店对面的巷子。一个疑似药物中毒的男性和一个可能有严重外伤的小孩……”

    偶然经过的几个过路人也被这动静吸引了。

    “什么情况？打小孩这么凶！”

    有人下意识就摸出手机，边拍视频边说：“管小孩也不至于下这么狠吧？”

    “这么大要死人的吧？是亲生的吗？”

    “不对啊，那男的看着怎么不太对劲啊！”

    拿棍子的男人两腿发抖岔开站立，动作变得很机械。

    “我去！不会是磕大了吧？！”有看过禁毒宣传科普的人隐约察觉到了问题。

    有的人不明就里：“啊，磕什么？”

    “还能磕什么！报警啊！”

    温岁荔紧紧盯着巷子里的动静，在确认120马上出车后又挂了电话，立即拨了110报警。

    这头电话刚挂，巷子里的瘾君子又对孩子举起了棍子。

    “啊！”群众里有人害怕地惊呼起来。

    温岁荔攥紧了手机，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怎么办？怎么办？！！

    警察还没到，对方完全丧失理智，她根本对抗不了！贸然过去只会平白送命，还有可能刺激对方进一步伤害已经受伤的孩子。

    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温岁荔焦虑地看着街道两边，心急如焚。

    “啊！”

    瘾君子高举的棍子劈空打下，地上意识已经模糊的学生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力。

    眼见棍子落下，站在温岁荔后方的大妈害怕地闭紧了双眼。

    “我靠！”

    “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大妈睁开眼，预料中孩子被击中脑袋头破血流的骇人场景没有发生。

    狭窄的巷子里，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干脆利落地卸了瘾君子手里的棍子，将他制服在地。

    众人都松了口气，以为瘾君子再没有伤人的机会了。

    “还好还好，被救下来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那棍子要打下来了，我都没敢看！”

    “救护车呢？打120了吗？催一催催一催！”

    “110呢？有人打过110了吗？”

    ……

    不同众人的如释重负，温岁荔的神经依旧紧绷着。

    黑衣男子面容硬朗，身躯健壮，动作看着又很专业干练，在外看确实胜券在握，但他孤身一人，势单力薄。而伤人的瘾君子早已丧失理智，出现幻觉，完全被毒品控制，很难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温岁荔看看空手搏斗的黑衣男子和还在拼命挣扎的瘾君子，又看看离他们很近的受伤的孩子，眉头紧皱。

    人类对于危险的感知能力不低于动物。

    在一开始听到声响的那一刻，温岁荔的大脑已经做出了非常强烈的预警。

    尤其是看到发狂的瘾君子的时候，她更清楚地知道自己此时应该离开。可隐藏在意识深处的某些东西却驱使着她留下来，然后现在那些东西又催促着她往前走。

    于是趁着那边正在搏斗无暇顾及的时机，温岁荔一个劲冲到了被吓傻的小学生面前，一把把对方抱起来。

    把孩子抱起来抬头的那一刹，温岁荔的目光与正好看过来的黑衣男的目光一碰。黑衣男加大了压制瘾君子的力度，目光锐利：“快走！”

    温岁荔也没废话，抱着孩子转身就跑。

    “滚开！放开我老公！”

    一道尖锐的女声从身后传来，然后就是刀砍破皮肉的声音。

    温岁荔抱孩子的手发紧，没敢回头。

    即使猝不及防被偷袭，林衡手下的力度也半点没松。

    “放手！放手！啊！”瘾君子的老婆见状又朝林衡重重砍了一刀，鲜血四溅，很快就浸湿了他身上的衣服。

    后背被狠狠一推，林衡的身子往旁边一歪，按着瘾君子的手也不由松了力道。

    “啊！啊！杀！全杀了！全杀……”瘾君子使劲扭动着，挣开了林衡的束缚，捡起地上的木棍朝温岁荔追去。

    林衡不顾浑身的血想起身去追，却被瘾君子的老婆阻拦。他咬着牙夺下朝再一次向他砍来的刀，用尽全力将对方摔倒在地。掌心被破开一道长长的伤口。

    巷子外，街对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失声尖叫：“快跑！快跑！快跑！！！”

    “救命！救命啊！”

    “警察呢！快叫警察！快……”

    怀里的重量并不轻，温岁荔跑不快，却也没停下。

    快到巷口时，她看见很多人举着手，长大嘴巴朝她喊着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完全听不到，更无瑕去猜测。

    闪着红蓝色警灯的警车拉着警笛疾驰而来，一个急刹停在巷口。

    很近了。

    温岁荔又往前跑了几步。

    下一秒——

    “砰！”

    头部被击打的重力从后方传来，温岁荔打了个趔趄，控制不住地往地上摔去。

    倒地那一刻，她不自觉地伸手护住了小孩的头。

    窄小的巷子两边是很密集的房屋，平时都极少能见阳光。温岁荔觉得头有点晕，她躺在地上向上看天，发现天色都是阴沉沉的。

    这一瞬间，失去的听觉又恢复了。

    她听到了高昂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声音，听到了警察控制嫌疑人的声音，听到了医护之间沟通处理方案的声音。

    闭眼前一秒，她有些不高兴地想，她还没吃到许同言做的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