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夏其实并没有真的天天跑去孤儿院,做这行真的有时候忙得根本停不下来。所以杨雪虽然说是那样说,她没去也没有说些什么。
今天周五,忙了一天问夏到四点才歇下来喝口水,在茶水间和云谏聊了会儿天,被云谏取笑她这个实习生比他还忙。
问夏瞪他:“实习生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我们不忙你们怎么清闲。”
“有道理哦。”云谏拍了拍她的头,“加油,表现好说不定到时候毕业可以转正。”
外头是同组的同事在叫问夏,她哎了一声回应,举着杯子和云谏的碰了一下:“好啊,到时候就得请你吃大餐了。”
“我等着呢。”
问夏回到工位,同事告诉她杨老师有事找她,问夏赶紧走到杨雪的办公室门口敲了门,等里面传出一声“进”,她才推开门进去。
杨雪低着头,在一个棕色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她也没抬头,听到问夏进来的动静,“待会有空吗?”
“有的。”
“那你和我出门一趟。”
“好的,去哪儿啊?”
杨雪收了笔,合上本子,才看向她:“天使孤儿院。”
问夏坐在杨雪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发呆,其实她心里是有点疑问的,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也知道就算问了,或许也得不到答案。
杨雪并没有跟着她一起进去,只说待会会过来接她。问夏在大门口遇到蔡院长,和她打招呼,却发现蔡院长的视线落在远处,问夏目光顺着看过去,只能看到杨雪那辆红色的车屁股。
“蔡院长?”
“啊问夏,你又来了啊,真是有心。”蔡院长收回眼神看着问夏,扫过她胸前的工牌,上面工工整整的字体写着她的公司、部门和职位,“上次都忘了问你是做什么的了,没想到你竟然是记者呀。”
问夏抿着唇笑:“还是实习呢。”
蔡院长扬着唇,眼角却似乎没什么笑意,语焉不详:“小姑娘,未来可期。”
问夏其实来也没什么干的,好在上次那个老板没多久又送了东西过来,和吴院长忙上忙下给小朋友们发,问夏知道应该是杨雪买的。
发完东西她就陪着几个小朋友在做手工,一边和他们聊天。教室的另一角,馨宁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说话,自己做自己的。
问夏眼神经常瞄她,有几次会撞到馨宁偷看她们这边,她收回视线在心里笑,果然还只是个小朋友。等陪这边的几个小朋友做完,问夏抱着小凳子坐到馨宁旁边。歪着头看她。
馨宁手上握着画笔,瞪她一眼,“走开。”
她是打算拿着画笔涂出颜色,调料盘里盛着各种颜色,可是问夏却发现她只用了黑色,小巧的鼻子上也沾了点,倒是添了分俏皮。
问夏从包里掏出片湿纸巾,捏住小姑娘的脸,馨宁不愿意,手里握着画笔要往她脸上划拉被问夏躲开,黑色滴在她的白色短袖上,“别动,你脸上沾了颜料。”
“不用你管!”
问夏细细帮她擦净,馨宁叫了两句倒是安静了下来,“你的名字是哪两个字啊?”
小姑娘不挣扎但是也没理她。
问夏擦完就松开她的脸,把湿纸巾扔进垃圾桶:“其实我知道,有椒其馨,胡考之宁的馨宁,对吗?”
馨宁转了个身背对着她,声音有些闷:“听不懂。”
问夏却轻轻地笑了。
问夏从孤儿院出来时,天色还没完全黑透,她走了几分钟在公交站对面看到杨雪那辆异常晃眼的红色的车。
杨雪开着车窗,手肘搭在上面,秀气的指尖夹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她看着窗外出神,整张脸沐浴在落日的余晖里,那么清冷的人也不免染上一丝柔和,以及问夏敏感的神经察觉到的悲伤。
说实在的问夏迄今为止并不知道杨雪让她时常来孤儿院干什么,是单纯的想看看孩子抑或是背后有她想调查的不可告人的事情,可问夏竟然无法拒绝。
在实习报到的前一晚,她在云谏那里打听到杨雪的信息,于是便提前在网上搜了她的一些资料。漂亮的女人总是会让人更注意到她的感情信息,可问夏从一堆的绯闻里捕捉到那些关键而沉重的字眼。
她曾经是一名卧底记者,扒出了国内最大的经营偷拍视频的团伙。这个团伙建立的网站大量贩卖偷拍女性、猥亵女性的视频,而这些视频大多是在人多拥挤的公共场所。
杨雪几乎是以身入局才让网站最大的运营者被抓获,那时候各大平台都是对她的夸赞和表扬,她却没有接受过任何采访。新闻永远是短暂的,热度过去之后似乎没人再记得。
问夏花了几个小时,看完了那些资料。网页里寥寥几笔,写完了杨雪的大半生,那些简短的字句里没人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问夏是尊重且深深敬佩着这样的人的,因此在见她第一天,才会郑重地称她一声:“老师。”
香烟燃了一大截,烟灰被风吹散在空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问夏收拾了下心情,走进杨雪,在副驾驶的车窗敲了敲。杨雪回过神,摁了开门的按键。
夏天的晚风也是带着热气的,但问夏却很享受,手伸出窗外,五指抓拢,感受风从指缝穿过。杨雪偏头看了她一眼,“不好奇吗?”
问夏收回手,笑着回她:“其实是好奇的,但是师父吃的盐比我吃的饭都多,您不说我就不问。”
杨雪哼笑,这是她喜欢问夏最重要的点,懂事识趣,“再过段时间会让你知道的。”
“那就谢谢师父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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