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宋荟乔刻意将香囊送给秦淮，为的就是让莺贵嫔看见她的能力，那样华丽隆重又有新意的东西只要是女子就会被她吸引，况且莺贵嫔可是一位调香达人，怎么会对这样的东西视而不见呢。

    宋荟乔可那一位香料上苦下功夫，可以说是她这些时日以来最拿得出手的一味香料，加上碧云岛上的花草磨成粉末，可以说是天下无双。

    她一路跟着宫女进到了崇隐别院的最南边，也就是守卫们说的禁域。

    进了这里才发现里头是别有洞天，漂亮的池塘上有一座弯弯的竹制作拱桥，池塘上飘着一些绿的不同层次的扶贫，偶尔有鲤鱼探出水面，吐了一口泡泡，又重新钻入水底。

    紫藤花架上安了一个秋千，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赤脚坐在上头，慢慢悠悠地摇着，手里还抱着一只狸花猫。

    宋荟乔最先看到的是这个女人的侧脸，她有精致的鼻梁，花瓣似的嘴唇，还有如小山一般的眉峰。

    “随便坐吧，崇隐别院没有什么规矩。”

    她声音清亮，状态和姿容看上去分明还是个未嫁的女娘啊。

    看她怡然自得的状态，介绍崇隐的语气，宋荟乔颤颤发问：“这座别院……是您的？”

    “这座别院最开始是陛下赏给本宫的，只是本宫觉得这地方太大了，冷冷清清的，也怪没意思的，便将这里变成了驿站，接纳往来的客商。”

    贵妃不住在宫里，反而住在京都的驿馆，太离奇了。

    看来这位贵嫔娘娘不是普通女子，应该不好糊弄。

    “听说这个香囊是你送给四公主的？”

    女子语气温和，吐字发音都十分优雅，指了指桌上呈放的香囊问道。

    这会儿宋荟乔总算明白了，为何天底下都说陛下宠爱莺贵嫔胜过庄妃与皇后。

    有这么一个苗条曼妙又温柔的女子在身侧，要换成宋荟乔也喜欢啊。

    出于臣民的礼节，宋荟乔还是选择俯身回话，以表敬重。

    “这枚香囊正是民女所制，民女听说四公主想要摘下天上的星星送给贵嫔当做贺礼，只是那井中的星星难以捕捉，民女便想着以这样东西代替。这枚香囊不比天上繁星璀璨夺目，想来是配不上贵嫔娘娘的。”

    莺贵嫔对她花里胡哨的表述充耳不闻，直截了当道：“这里头的香料是你从碧云岛寻来的？”

    “正是，民女在半个月前曾乘船去过碧云岛一趟，如今已和碧云岛岛主达成约定，由我们商市代为售卖碧云岛上的奇珍。”

    “香料算是不错，只是制香的方法太过单一，没有办法将其中的味道最好的发挥出来，真是暴殄天物，这枚香囊你还是拿回去吧。”

    原本宋荟乔都已经准备好接受夸奖了，没想到画风一转，莺贵嫔还指出了她的错处。

    “之前民女就听制香的老师傅们说贵嫔您的一手制香之法天下无双，如今听了您的指点确实是民女学艺不精，能被贵嫔名指点是民女的福气，往后必勤加苦练……”

    莺贵嫔应该是个火暴脾气，不等宋荟乔说完就出言打断了。

    “本宫知道你的图谋，皇商选拔从来是万里挑一，你使些小伎俩本无伤大雅，你可以算计别人，却不能算计本宫的女儿。”

    被洞察了心事宋荟乔一下慌了神，赶紧跪了下来。

    “民女知错，请贵嫔责罚。”

    宋荟乔以为自己这次总该是栽了，但下一刻莺贵嫔话锋一转，到让她摸不着头脑。

    “起来吧。我记得四公主曾夸奖过你有个容貌俊俏的夫婿，何时带来见上一见。”

    这……合着她们母女俩，都是颜狗？

    “虽然本宫无法助你成为皇商，但若你们夫妇实在有趣，本宫倒是可以赏赐你们些别的物件。”或许是发觉了宋荟乔的呆滞，莺贵嫔缓解了气氛。

    “贵嫔得陛下荣宠，若是想要解闷多的是法子，何需民女帮忙？”

    “本宫只是给你指一条明路，至于你要不要走，与本宫无关。”

    宋荟乔正愁不知如何作答时，她又添了一句。

    “我听说你夫君的母亲是云州陆家的嫡女，碰巧本宫的母家也在云州，本宫幼年时候还曾和陆家有过交集呢。”

    宋荟乔以为自己是个聪明人，没曾想在跨入别院之前，所有底细就都被摸得一清二楚了。

    “你也不必紧张，但凡是出入崇隐别院的人祖上三代都得清白，不过是些浅显的消息罢了，难道还有京畿处查不出来的？若你夫婿对陆兰年的生平有兴趣，自可让她来见本宫。”

    三言两语，宋荟乔就猜到了莺贵嫔的兴趣，她连方是玉的母亲是陆兰年都调查到了，平时一定酷爱吃瓜。

    既然陛下为了莺贵嫔专门开设了崇隐别院，又特意恩准崇隐别院作为接纳商户的驿馆，一定是考虑到了莺贵嫔的爱热闹，毕竟人多的地方就有瓜产生。

    这么说来，李戎的种种行径，是不是也能告知莺贵嫔呢？

    晚上宋荟乔和方是玉针对“如何顺利拿下莺贵嫔”一提案促膝长谈。

    “她和你娘是旧相识，要不然你过去直接卖惨，把付卓的事挑明了，请莺贵嫔做主。”

    宋荟乔左思右想，确认了莺贵嫔是聪明人，也只有商纵那样的老狐狸才能与她一较高下。

    方是玉端了一碗茶上来，戳破了她的幻想：“后宫不得干政，就算莺贵嫔知道了，凭她今日对你的态度，她就不可能帮你。”

    “方少夫人，今晚崇隐别院后厨做了云州特色宵夜，可要一起用些？”

    此时林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宋荟乔知晓她是带来了消息，便起身随林妙走去庭中。

    “怎么，莺贵嫔把你震慑得连话都不会说？”

    见宋荟乔今夜出奇缄默，林妙舒眉打趣。

    “你怎知我见了莺贵嫔？”

    宋荟乔以为莺贵嫔居后院一事是辛秘，没想到林妙这么轻巧就给说了出来。

    林妙轻笑，带着些自豪的语气开口：“你之前瞧不上周璜那些狗腿把戏，偏偏这些把戏叫我得到了不少好东西。”

    周璜从到了别院那日起就总是请那些内侍和婢女吃喝，一来二去将关于崇隐别院的秘密都套了出来。

    “莺贵嫔原本姓颜，是云州颜家人，五年前入宫。据我所知他们颜家和陆家早年间颇有往来，只是在颜家搬离后就断了联系。”

    宋荟乔将今日与莺贵嫔的谈话如数告知，林妙倒觉得这是个机会。

    “既然她提出想见方是玉那便见一见，明日你从我这儿拿些茶点去请教莺贵嫔制香之法，说不定会有奇效。”

    宋荟乔狐疑地盯着眼前笑得灿烂的女人，很难不怀疑她是不是也在夹带私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