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玉与宋荟乔将方家商会的生意交托给了方柠之后便启程去了云州，只不过路上宋荟乔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并未曾随行，而是悄悄去见了商浅碧。

    “我怀疑一个人，想让浅碧姐姐派人替我盯着，不过那人警觉得很，一般人可办不来。”

    商纵不在府里，宋荟乔上门拜访都觉得身心舒畅多了，没有压力人也自在，在商浅碧面前她甚至都能坐在商纵的位置上跷二郎腿。

    商浅碧平日也没什么规矩，自然不会放在心上，摘了两颗葡萄抛着吃：“你这意思，是想让我亲自盯梢？”

    “我这不是觉得浅碧姐姐的功夫无处施展，也是怕你一个人在家里烦闷啊。”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商浅碧翻了个白眼，想到公子离开前的嘱托只能认命。

    这几日宋荟乔也不便露面，只能藏在商家找些事做，想到已有几日未见辰明，打听道：“最近辰明的功课如何了，既然我这几日要暂住在商家，顺道就考考他的学业，虽然经商之道要学，可诗书经论也不能全然荒废啊。”

    “这你可就白担心了，公子出门时将辰明少爷也带走了。”

    “他俩什么时候变成穿一条裤子的亲父子了？”

    晚膳时宋荟乔吃多了，在后花园里散步消食，商家的宅子实在是太大了，且处处都是灯火通明，每十步路便有一盏莲花灯。商纵不愧是财大气粗，府里摆放着许多贵重玉器，就连几只孔雀都专门设了一个别院养着。

    她逛了小半个时辰，小腿都酸胀了，还是没能绕回自己的住处。

    长廊通向一座水上亭台，碧瓦飞甍，雕栏画栋，让宋荟乔忍不住走近观摩。就在行至别院石阶时，她撞见了一位曾在三合楼见过的侍婢。

    “不好意思，我见这小院实在别致才想过来看看，不曾想是姑娘的住处。”

    宋荟乔正在脑补着商纵和这个侍婢的关系，没想到这侍婢却浅浅一笑，解释道：“宋小姐误会了，这处是商公子的书房，我方才不过是来替公子点灯。”

    点灯？

    宋荟乔转头望向透着烛火的小院，好奇道：“商纵不是不在府上么，为何还要点灯？”

    “这盏灯是为宋小姐而点。商公子早就猜到您会来商府暂住，担心您这段时间无事可做，便嘱咐我们将宅子里的烛灯点满，方便您无事时闲逛。商公子说这里也是您的家，只要您自在就好，府中没有您去不得的地方。”

    侍婢作答时一直含着笑意，语气真挚，语速平和，一下让宋荟乔愣了好久才道谢。

    “商府藏书算得上是元城之最，宋小姐若晚上睡不着，可以进去看看。”侍婢察觉到宋荟乔的好奇，便出言指引。

    “正好无事，那我便去看看。”

    见宋荟乔迈入书房，那位侍婢为其斟好一杯茶后便离开了，独留宋荟乔望着两人多高的巨型立式书架发呆。

    她以为方是玉的书已经够多了，与商纵想必也是小巫见大巫。这里的书籍分为好多类，多的是经商典籍，少的是名家传记，倒是和商纵的个性相匹配。

    宋荟乔绕了一圈，发现这个地方除了关于天榆的书籍最多以外，还有一些是西津与楚国的国史记载，另外在书柜的最底下竟然还有一个药壶，是最近用过的。

    宋荟乔闻了闻这个药壶内部，发现其中残留的味道恰好是商纵身上的香料味，看来她一直误以为的上品香料竟然是因为长期服用药物而产生的香味。

    商纵表面上身体康健，并不像是有什么隐疾的模样，要说最奇怪的是他这些年都一直未曾娶妻，难不成是因为……

    毕竟是个人隐私，宋荟乔不好过多探究，便将东西放回原位继续翻阅那些书籍。就在她随手拿起的一本门派猎奇小说中夹着的一张纸条，正好是夹在药师谷的那一章节中，那张纸条上写的是辰明的身世。

    商纵也一早就知道了辰明的身份？他一直都未曾言明是在担心辰明的安危？

    思索了一小会儿，宋荟乔放弃了去窥探商纵的想法，这个人的思维从来都凌驾于他人之上，宋荟乔这么一个还停留在第一层的小人物，怎么可能参透人家的心思呢。

    这两日宋荟乔没少关心商会的情况，在方柠的经营之下，香料生意和摆件营生都做得不差，只不过有些在背后耍手段的小人，也没能逃过商浅碧的洞察。

    “所以你就把人抓到商家来了？”

    听着前院的动静，宋荟乔看着正四仰八叉坐在红木椅上龙吸水的商浅碧。

    商浅碧耸肩，抽空回了一句：“不然任由他们找商会的麻烦吗？”

    “你说的也对。”

    其实她这些日子藏在商家不出面，就是想看看元城会不会有新的动向，如果引蛇出洞忽略了事件本该有的走向反而容易被发现。

    宋荟乔心中又联想到了另一件事，嘱咐道：“你随便教训教训他们，然后把人赶紧放了，再派人悄悄跟着，他们去向谁复命。”

    “这些小事不用你嘱咐我也懂，公子说近期眼红咱们商会的人可多着呢，等他回来定要一个一个清理。”

    宋荟乔看了看天色，见时候不早，问了一句：“我让你帮我请的人呢，什么时候来？”

    商浅碧这一日几乎是从元城的东边跑到西边，她用手指掐算了时间，估道：“以夏家马车的速度，如果夏夫人酉时出门，大约还有半刻就到了。可你为什么突然要见城主夫人？”

    “我有个秘密不知道要和谁说，思来想去也只有城主夫人能帮忙，她在元城不论是贵妇圈还是贵女圈都举足轻重，只有将这件事告诉她才能得到最大的反响。”

    商浅碧试图理解，但失败了，反馈道：“你们女儿家的事可真麻烦。”

    宋荟乔认为她这话说得有歧义，便纠正道：“你不也是女儿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