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改善药的苦味,里面加了金银花的花瓣,还有少许红枣切成小块,外加紫薯本就是甜,才融合成了这样的味道。”
宋荟乔从桌子底下端上来一个托盘,里面就有所有材料的配比,她挨个展示。
江彩儿一口没动,睨了一眼身边正在细细品味的甄青雀,没好气道:“区区一个药膳就把你哄住了?你家可是做糕点的,能不能有点出息?”
“害,我这也是实话实说嘛。”甄青雀赶紧放下手里的药膳,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道。
端坐在一边的林妙意会到江彩儿话中暗示,这便开了口,故意找茬。
“怎么,方家是雇不起厨子了吗,我们这么多人上门做客,你们就拿药膳来糊弄?”
方柠儿此时拍了拍手,乐曲再次响起,众人面前的竹渠开始有潺潺水流进过,自主位流向末尾。水流间还掺了各种花的花瓣,将花香送到了所有人面前。
“诸位小姐误会了,其实今天的曲水流觞略有不同,奏乐开始,每一道菜前的牌子都有一道题,只有答对了题的小姐才能享用那一道菜品。”
这曲水流觞的规则由方柠来介绍,她比方紫怡聪明,表述也更细致,让人挑不出错处。
“其中有诗词、音律、牌九和投壶。”
江彩儿胜券在握,她久居元城贵女之首的位置,凡是闺阁中的游戏就没有她不在行的,要是想赢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罢了。
“花样倒是不少,可我记得三小姐不通音律不懂诗文,是准备全程由你二姐姐代劳吗?”
方紫怡看了一眼身边的宋荟乔,笑道:“自然有人替我参加,不必江小姐费心。”
“这第一道甜品叫藕花深处,将莲藕切块后灌入米粒和蜂蜜蒸熟,只要引用一句诗词来赞美今日宴会,便可品尝。”
这一道题江彩儿三人组是断然不会参加的,就算他们实在是心动,面子上也过不去。
但其他看热闹的贵女就不会有这种顾虑,这一次宋荟乔的摆盘清淡温和,与餐盘相呼应,增添了食欲和趣味,中间有个女孩忍不住,先吟了半首诗后赶紧动了筷子。
作为第一个品尝美食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脸上。
“真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尝这样的糕点呢!真是比甄小姐家的乳酪还吃。”
听她这么一说,甄青雀的脸色一沉,她家里可是开糕点铺子的,被人这样拿来比较肯定高兴不起来。
有她作为第一个,直接提高了期待值,之后的贵女争先恐后,就是为了尝一尝这道糕点。
“第二道菜是秋月照白璧,只要诸位能作一首带月字的诗句,即可尝尝。”
作诗不比吟诗简单,需要每位贵女自己思考,并用纸笔写下,考验的事所有人的才情,最终对比词格、立意、创新,一较高下。
宋荟乔代替方紫怡赋诗,众贵女们都来了一个来回,就算是硬憋也都交上了几句。
其中除了林妙、宋荟乔和方柠以外,其他人的诗句都是中规中矩。
特别是江彩儿的那句飞花月当窗,闲人几岁同。可谓是毫无新意,就连平仄也不相符。
落了下风就要自罚一杯酒,宋荟乔亲自为她斟满,笑意盈盈。
“江小姐请。”
宋荟乔代替方紫怡敬酒,可江彩儿并不吃这套,似乎她的动作是事先算好的,一抬手就打翻了这杯酒,一滴不漏地泼到了宋荟乔身上。
“怎么,江小姐输了比试恼羞成怒了?”方紫怡不满她的做法,从旁调节。
“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她还作无意地道了歉,可脸上没有半点歉疚。
之后的牌九桌上,宋荟乔一人打三家,之前她只玩过麻将,这牌九还是方紫怡临时找人教她的,好在她有基础,学得又快又好。
贵女之间打牌九也是要有彩头的,可若是谈钱那就落俗了,他们以花计价,最后赢家可以在输家身上挑走一支珠钗或是一个香囊。
宋荟乔带着方柠连赢了三局,把江彩儿和甄青雀气得在拍桌底下猛掐大腿。
“怎么?江小姐这就心疼了?”
方紫怡坐在一侧察言观色,看到江彩儿脸色惨白,不由心里得意。
今儿江彩儿这身打扮可都是花了大价钱的,哪怕是一对耳铛或是一根步摇都能抵得上这场筵席的一半花销,任谁也会心急。
“谁说本小姐会输了,这一把本小姐手气好得很。”事到如今她只能嘴硬,暗暗给甄青雀使眼色,让她给自己放水。
宋荟乔可没给他们机会,一手牌丢在桌上,输赢已定。
“天色不早了,再玩下去江小姐也不会赢,您头上这根金钗,我就笑纳了。”
宋荟乔正要抬手,却被江彩儿一把推开:“你干什么,谁允许你碰我了。”
“江小姐,您弟弟尚且知道愿赌服输,您怎么输不起?”
被她推得一个踉跄,宋荟乔勉强站稳,不解其意。
“谁说我输不起,我是主子,你是奴才,不管是在岳阳书院也好,在方家也罢,等你什么时候身份能越过我了再学别人强出头。就算我输了,也轮不到你来取这彩头。”
原来她是在介意自己的身份。
确实,被一个奴婢连赢四场她脸上无光,想借机发火也是正常。
但这对宋荟乔来说刚好是一个好机会。
“江小姐若是因为岳阳书苑的事记恨我,那我一定要与你解释,分明是您弟弟江琪在岳阳书院仗势欺人。我过去不过是请夫子作证,组织了一场公平比试。”
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那宋荟乔不介意以此为饵,引江彩儿上钩。
“江琪技不如人已然认输了,您在这曲水流觞上却拒不认账,好歹是庄妃娘娘的妹妹,所言所行应当为元城贵女的典范,可您看看您今日行事,真的能作为元城贵女之首吗?”
戳人痛处这件事,若宋荟乔甘当第二,自然无人敢称第一。
其他的贵女们头一次见一个奴婢刁难江彩儿,纷纷屏息听着,不敢插话。
不等江彩儿作答,宋荟乔再次开口,把气氛再抬高了一个层次。
“我看江小姐也不如自家弟弟,在蹴鞠场上耍阴招赢了我家三小姐也就算了,如今众目睽睽之下,您还想故技重施再继续耍无赖吗?输赢对你来说就真的比脸面还重要了?”
听到这里,方紫怡简直是乐开花了,她从没在江彩儿面前将腰板挺得这么直过。
“谁耍阴招了!你血口喷人,分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摔倒,直接输了半场。”
旧事重提,甄青雀作为始作俑者之一,比谁都激动,立即跳了出来。
“好,今日就请诸位做个见证,我们相约半月之后城西蹴鞠场,江小姐敢不敢再与我家三小姐比一场?若您赢了,我家小姐当街驾马游街,承认您是元城贵女之首。若您输了,也得骑马绕城,高呼您佩服我家小姐。”
这可都是事先没串通好的,方紫怡被她的嚣张语气吓了一跳,这堵得也太大了,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把一整年的脸面都丢光了啊。
“手下败将,再比又有什么用呢?”
林妙见事态严重,迈到江彩儿身边,想拒了这场比试,但方紫怡却不同意。
这是她唯一翻身压过江彩儿的机会,她不能作罢:“是没有必要,还是不敢?”
江彩儿被她的咄咄逼人所激怒,扬起手来,要和方紫怡动手,宋荟乔动作快,连忙握住了她的手腕,随即被一个声音打断。
“住手!”
众人纷纷扭头,只见一个衣袂飞扬的男子立在回廊之中,男子剑眉星目,轮廓俊美,绝非池中之物。
方是玉?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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