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是玉有一副好容颜，他的出现让许多贵女们都看直了眼睛。

    有些消息闭塞的姑娘家不认识方是玉，投去惊羡的目光，左右打听。有些消息灵通的知道他是什么来头，选择闭口不言，等着看好戏。

    而江彩儿就属于消息灵通的那一类，她上下打量着方是玉，气焰嚣张。

    “你就是那个从乡来的二少爷？没想到还算是一表人才。但这是元城贵女的宴会，你一个男子怎么能贸然闯入，你没见过世面不要紧，难道方家也没教过你规矩？”

    从方是玉的一个行为引到方家的规矩，江彩儿还真是不放过任何拉踩的机会。

    “扰了诸位小姐的雅兴是在下不对，但若是她有什么地方冲撞了诸位，我方是玉替她给诸位道歉。”方是玉微微低着头，将宋荟乔护在身后，不给江彩儿任何接近的机会。

    这句话却把甄青雀给逗笑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盛况，上赶着调侃。

    “一个主子替奴才道歉还真是闻所未闻，方家果然是与众不同，小姐是草包也就算了，少爷就是个孬种，被一个小小的丫鬟牵着鼻子走。”

    草包和孬种这两个词让方紫怡甚至不悦，她没压住怒火，上前就甩出一个响亮的巴掌。

    “甄青雀，你好大的胆子！我好心邀请你来赴宴，你竟三番两次出言羞辱！我父亲怎么说也是朝中重臣，比你外公都要大二品，你竟敢妄议方家，妄议我们兄妹！”

    甄青雀捂着脸，一脸惊恐。

    贵女们之间就算言辞有多么激烈，也不可能放弃礼数公然动手，方紫怡这么一巴掌下来，她以后怎么在人前抬起头。

    “你！你敢打我！”甄青雀红了眼眶，愣在原地。

    这一场面让方是玉始料未及，可他仍不忘在众人面前解释。

    “她不是丫鬟，是我方是玉的夫人，还请诸位不要为难她。”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

    江彩儿也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呢，她不相信方家的少爷竟然会娶一个奴婢做妻子。

    这边方紫怡也是一愣，大哥我人都打完了，你搞这么一出，现在要担心不应该是她们怎么对付我吗？

    “别磨磨蹭蹭的了，江彩儿你是不是怕输啊，到底敢不敢跟我比试一场？”

    关键时刻只能靠自己，方紫怡就算心虚，面子上也不好表露，大声询问。

    再推脱下去江家的面子也挂不住，江彩儿一跺脚只能答应。

    “比就比，我既然能赢你一次，就能赢你第二次。”

    一场筵席不欢而散，方紫怡和方柠被大夫人叫走训话，只留下宋荟乔和方是玉俩人。

    “你怎么冲进来了？”

    宋荟乔记得他今天也是有早课要上的，算算时间，这会儿也没到休息的点啊。

    方是玉看着面前的曲水流觞，还有地上散落的牌九，便知道这都是宋荟乔的注意。

    “我就是恰巧路过，看到她们为难你，忍不住就闯进来了。”

    其实根本不是恰好经过，他早就听说方紫怡和元城贵女们的关系不好，万一真在筵席上起了纷争，那些世家小姐背后还有仰仗，她除了一身的胆量外可没有别的了，若自己不来她要如何收场呢？

    看着宋荟乔一脸茫然的表情，他舒了口气，关切道。

    “方才可有受什么委屈？若是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和她们明着发生冲突。”

    对面人脸色焦急，让宋荟乔心中暗爽，循序渐进的攻略果然是有用的！

    方是玉你完了，你开始坠入爱河了。

    她佯装委屈地偏向别处，语气里带着酸味：“以我目前的身份，肯定不能和他们硬碰硬，但如果日后我成了方家二少夫人，那可就说不准了。”

    方是玉像是识破了她的诡计，淡淡一笑，也不知道安慰个一两句。

    等了半晌，宋荟乔站不住了，回过身质问他。

    “刚才的话我可都记住了，你现在反悔已经来不及了。”

    “谁说我要反悔了？”

    方是玉问得真挚，好似一切顺理成章。

    诶？

    宋荟乔这是……被他反撩到了？

    没过半刻，大夫人身边的丫鬟便来请宋荟乔过去回话。

    想想也知道，自己带着方紫怡闯了这么大的祸，大夫人偏袒女儿，肯定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按到她身上，估计运气不好的还会找个由头把她赶出去吧。

    “我跟你一起去。”

    方是玉跟她想的一样，这种时候当然不能让宋荟乔受罚。

    “我暂时还能应付，要是你跟我一块去了，保不齐大夫人连你都要一块责罚。”

    宋荟乔让小厮赶紧送他回去，自己一步一顿地磨蹭着往大夫人院子里去。

    这才走到门口，就又听见了大夫人刘氏的高喉咙。

    “瞧瞧你做的荒唐事，你什么时候跟那个村妇玩得这么好了？人家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才是你亲娘呢，要是你爹知道你这么没规矩，还不随便找个人家就把你嫁了，下半辈子你就哭去吧！”

    不得不说，刘珍音还是个性情中人，骂起女儿来一点也不收敛，方紫怡果然是亲生的。

    “爹才不会这样，而且哥哥会帮我求情的，您都没看见今天江彩儿多过分，要不是……”

    方紫怡还要为自己辩驳，刘氏就把她的嘴给堵上了。

    “要不是我替你拦着，江家夫人早就上门教训你了！”

    听到一半，身后传来脚步声，宋荟乔转头一看连忙鞠躬：“见过老夫人。”

    “里头都吵成这样了，你就在这干站着？”

    老夫人应该是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了，瞥了她一眼，拄着拐杖脚步不停，抬手指了指屋内。

    “怎么说我也是个外人，大夫人训话，哪有我插话的分。”宋荟乔搓了搓手，识相地跟在老夫人身后往里走。

    老夫人轻哼了一声，嘟囔道：“等你嫁给了是玉就不是外人了，该插话的时候就得插话。”

    不知怎么了，这老太太对宋荟乔的态度越发和善，都会说笑了。

    “老远就听见你训话了，这么多年骂过来也没见她有个长进，难道你就没想过是方法用错了？”

    宋荟乔不帮忙自然有人帮忙，老夫人适时迈进屋里，打断了刘珍音的老生常谈。

    刘氏起身行了礼，将主座的位置让了出来，自己坐到左侧。看见跟在后头缩着脖子的宋荟乔，不忘发难。

    “江家夫人遣管家来传话了，若咱们不能交出这个刁仆，恐怕就要伤了两家的和气了。”

    老夫人连正眼都没看刘氏，落座后将拐杖递给了念安姑姑，轻蔑道。

    “和气？江家和咱们家什么时候有过和气？”

    忍住，宋荟乔你一定要忍住，不能笑出声。

    江彩儿未免也太玩不起了，自己在方家受了委屈回家就跟亲妈告状，还要让自己去道歉，简直荒谬。

    “江家也嚣张了这么多年了，如今不过就是挫挫他们的锐气。小乔做得不错，若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真要欺我方家无人了。人我们是不会交的，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如何。”

    老夫人这话分外霸气，让宋荟乔在袖子底下竖起大拇指。

    “可是……”刘氏还要再劝，却被打断。

    “要不是你这个好女儿不中用，我们方家何以至于被他们压着这么多年。要我说就该让你这个好闺女多和小乔学一学，省得日后在外头被人欺负，还得跑回娘家哭诉。”

    跪在地上的方紫怡瘪了瘪嘴，得了，又绕回来了她身上。

    管教女儿刘氏自认没本事，当然不敢拦着老夫人替她管，谁知今儿老夫人不知怎么就转了性子，还给方紫怡下了令。

    “半个月之后的蹴鞠比赛，只许赢不许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