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茹看着他的背影,哀求地伸手想要挽留,她的喉咙撕痛,只能发出呜咽的嘶鸣声。
可她的夫君,还是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漫天大雪,她孤零零的犹如乞丐,泪水雪水混作一团。
恍惚间,裴玉茹感到身后有人走来。
她猛然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墨眸。
宁觎屹立于雪地中,眼底闪动悲悯与不忍。
他轻轻脱下身上的白狐大氅,缓步向裴玉茹走来,如下凡的谪仙,要来解救她于水火。
只差一步之遥,宁觎却停下了脚步,他眼中的情绪一点点收敛,再到释然,好像放下了一切,和宁观松一样转身离开。
“不要走!”
裴玉茹惊慌失措,不顾喉咙的撕痛,尖叫出声。
擦去额上冷汗,她才发现一切只是一场梦。
可梦境中的场景,确实真实发生过。
上一世,裴宝嫣诬陷她在糖水中下了红花,宁观松便不分青红皂白,让她跪在雪地中,强行将那碗红花水给她灌下。
从那之后,裴玉茹的身子便毁了,红花让她无法生育,不仅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也成为人人厌弃的废物。
回想前世种种,她已泪流满面。
但这些,都不及梦中宁觎转身离开,来得让她痛苦。
裴玉茹不明白宁觎意欲何为,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神伤。
是喜欢吗?
她不知道,也不再相信。
这一世,她只想安然的活下去,远离宁家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炼狱!
可要如何从宁家全身而退呢?
裴玉茹睡意全无,起身点燃蜡烛,坐在屋内沉思。
她与宁观松成亲半年多,却还是完璧之身,若是以丈夫不能人道,倒是可以和离。
只是怕到时候会有人狗急跳墙,做出不堪设想的事来。
可要是诋毁自己的声誉,让宁家休妻,她反倒自己沾了一身脏水,莫说是回娘家,恐怕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都无法立足了。
一声叹息,裴玉茹头痛欲裂。
“世子,你这是做什么?世子妃已经休息了!”
屋外忽然响起锦绣的喊声,接着便是沉重的脚步声。
裴玉茹倏地坐起,暗道不好。
砰!
只见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宁观松额头缠着白布,隐隐还在往外渗血,一双赤血怒眸,像是要吃人的野兽。
“裴玉茹!你个毒妇,我要杀了你!”
裴玉茹见宁观松像疯子一般向自己扑来,前世被虐打的画面涌上心头,让她心生恐惧,条件反射的起身躲避。
“夫人,小心!”
啪!
锦绣撑开双手挡在裴玉茹身前,宁观松的巴掌打到她的脸上,瞬间红肿。
“锦绣!”
“贱妇!就是因为你,宝嫣才会被赶去灾民区,受人欺辱!若是孩子没能保住,我就让你偿命!”
此时的宁观松已经失去理智,再无往日的世家贵气,凶狠地犹如市井无赖,一脚将锦绣踹倒在地。
看着忠心护主的丫鬟口吐鲜血,裴玉茹眼前闪过上一世锦绣为她惨死的画面,顿时心如刀绞。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和宝嫣争?若不是当初你趁我昏迷,设计嫁入侯府,这世子妃的位置,就是宝嫣的!”
宁观松揪住裴玉茹的头发,狠厉的与她对视,阴恻恻道:“裴玉茹,你这个下贱的毒妇,要不是有宝嫣替你说话,本世子早就杀了你!”
这一刻,他目露凶光,杀气翻腾,是真的起了杀心。
但裴玉茹知道,宁观松和上一世一样,只敢关门对她施暴折磨,却不敢真的痛下杀手。
她强忍头皮撕裂的剧痛,扯出一抹苍白的冷笑:“世子,你尽管动手,玉茹倒想看看是世子先因杀妻入狱,还是裴宝嫣先嫁入府。”
此话一出,宁观松手上的力度稍松一些,可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咬牙道:“你想害本世子杀了你,背上骂名,做梦!本世子要让你生不如死,一辈子都为宝嫣赎罪!”
宁观松揪着裴玉茹的头发,对着那张娇嫩的小脸,用力甩了几巴掌,她的嘴角撕裂,还觉不痛快。
“贱人!这点痛,比起你以前欺辱宝嫣的,根本不及半分!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悔不当初!”
裴玉茹努力挣扎,奈何力气太小,再加上前世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脱逃。
她扯动嘴角,惨笑道:“原来裴宝嫣就是这样和世子说的啊!那她可有告诉世子,当初她已经穿上嫁衣,在媒婆的见证下,已经坐上了喜轿呢?”
宁观松不可思议的紧皱眉头,喃喃道:“不可能!宝嫣说是你将她打晕,自己偷偷上了喜轿的!”
他倏地瞳孔一缩,恶狠狠扯起裴玉茹的长发,向院外拖拽。
“贱人,你休想骗本世子!分明就是你贪恋侯府富贵,打晕宝嫣,狸猫换太子的!”
这时,一道瘦小的黑影闪过,用力抱住他的腿,哭喊道:“父亲,求您放过母亲吧!”
“滚开!”宁观松将宁仪踹开。
砰!
宁仪重重地砸到红柱上,一口鲜血喷出,如拂柳般柔弱的栽倒在地。
雨水肆意冲刷少年的身体,刺目的鲜红被一点点晕开,难闻的腥臭味却在空气中越演越烈。
“宁仪!”
裴玉茹愤怒咆哮,红着眼,恶狠狠地瞪着宁观松。
两世的仇恨在这一刻爆发,她怒火冲天,脑海中全是锦绣和宁仪护她的样子。
“宁观松,我诅咒你这一生孤苦无依,爱而不得,身边所有人都会一个一个离你而去!”
啪!
院中的积水溅起层层浪花,裴玉茹头脑昏沉,已经分不清耳边是宁观松的咒骂声,还是锦绣凄惨的哭喊声。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宁观松那张狰狞可怖的面容,亦如上一世那般,拳头棍棒,像个物件一样将她摔来摔去。
“贱人,本世子就不敢对你心慈手软!今日宝嫣所受的苦,我都要从你身上找回来!”
裴玉茹摇摇欲坠,已经无力反抗,平静的看着他将手高高抬起。
反正在前世,这样的虐打,她早已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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