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么过去,究竟算什么呢?
捉奸?
杜白又没有承诺过我什么,我哪里来的立场?再说了,我这么气势汹汹过去,碰到他后要说些什么?
——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一起泛舟吧。
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无数个尴尬到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闪过,一时之间,速度也慢了起来。
途中,我看到了一家成衣店。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进去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再出来时,我已成了一名风度翩翩的青年。
“还能认出我原来的样子吗?”我紧张地问陆双元。
陆双元忍笑,上下打量我,睁着眼睛说瞎话,“认不出,伪装得非常成功。”
我心中着急,眼睛瞥到他手上拿着的折扇,伸手抢了过来,“你这扇子能借我一用吗?”
“自然。”
半刻钟后,我和陆双元出现在镜湖上的一艘游船中。来到船头后,我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
离我们这艘游船不远的地方,是一艘装饰豪华的红漆双层画舫,其中侍女来来往往,杜白正和一个女人站在栏杆后说话。
那女人背对着我,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仅凭一个雍容华贵的背影,和从袖口露出的白皙手腕,就足以让人想象出她的花容月貌。
面对如此佳人,杜白的脸上也是难得的柔和表情,唇角微扬,看上去十分愉悦。
“呀,果然是十六公主嘉仪,京城第一美人,你的朋友艳福不浅。”陆双元感叹,语气中的艳羡半真半假。
我手下一用力,木条断裂的声音伴着陆双元的哀嚎一同响起。
我回过神,急忙道歉,“实在对不起,陆兄,我一定给你买一个新的。”
陆双元拍拍我的肩膀,大度挥手,“不必了,这扇子就当是我送给你的。”
我心不在焉地道谢,回身看去,杜白面前不知何时放了一把古琴。他席地而坐,指尖随意拨弄了几下试音,侧身和公主说着什么。
公主欢呼几声,连连鼓掌。
下一秒,活泼轻快的古琴声响起,曲声蕴含着勃勃生机,连我们这边撑船的船夫都停了动作,侧耳倾听。
“阳春白雪。”我喃喃自语。
“是挺阳春白雪的。”陆双元在一旁煞有介事地应和我的话。
“我的意思是,这首曲子名字叫‘阳春白雪’。”
这首曲子武林盟那边人人都会,我很喜欢,在家乡同杜白出门踏青,总是会央求他弹奏一曲。可惜他这个人吝啬得很,我死乞白赖求十次,只有一次他会勉强同意。
原来,面对喜欢的人,他是会主动为别人弹奏的吗?
我心中黯然,不想再看下去,转身就要回船舱,“阿伯,我们回岸上吧。”
船夫还没应声,陆双元先把我拦下来,“这副表情可不好,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侠女。既然我与武姑娘是朋友,自然要帮一帮的。阿伯,去画舫那边。”
接下来的时间,无论我问什么,陆双元都但笑不语,脸上的笑神秘莫测。
我心中愈发不安,仔细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两只船将要靠近的那一刻,陆双元的袖中飞出一颗石子,直直朝杜白二人射过去。情急之下,我徒手抓住,虎口震得发麻。
“你这是做什么?”我质问他。杜白他们二人此时来到了底层楼梯处,这里没有栏杆,稍不留神就会掉入湖中。
他笑得无辜,“帮你出气。顺便帮你测试一下,那个姓杜的,到底对公主的感情有多深。”
“不需要。”我瞪他一眼,声音恶狠狠。张开五指,日光下虎口处正慢慢往外渗血。
“好吧好吧,我保证不对他们两个人动手了。”陆双元见我要动怒,双手举起妥协。
陆双元虽然看上去不是很靠谱,但却也不像是会出尔反尔的人。眼见两只船要正面迎上,我连忙让船夫调转方向。
等我回身,正好撞上几颗的石子同时朝画舫飞去。
我彻底怒了,“你不是说不会再出手吗?”
“我只是说不会对他们二人出手。”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石子避开正中央的杜白二人,朝他们身边的侍女袭去。外力之下,端着盘子的侍女一个趔趄,慌乱间撞上了公主。
公主还没站稳,另一个侍女也撞上来,她徒劳地抓了几下,扑通一声掉入湖中。
画舫上一下子乱了起来。
我立马就要跳水救人,却被陆双元拉住衣袖。
“怕什么,杜白在旁边,公主不会有事的!”
我提高声音,“杜白不会水!”
话音还未落,我口中那个“不会水”的杜白也跟着跳了下去,只游到一半,人就开始往下沉。
陆双元“哎呀”一声,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好了,这下你可以去救人了。”
不待他闪身离开,我一脚把他踹下去,“你去救杜白,我去救公主。”
初春时节,湖水寒冷,我游到公主身边时,她已经神志不清,拼着命抱住我后就要往湖底沉。
我从后揽住她的腰,以半抱的姿势将她带到画舫上,逼出她体内呛进去的水,扯过侍女手里的披风将人盖严实了,陆双元才磨磨蹭蹭地把杜白带上来。
公主人无大碍,因为受了惊吓还在昏迷。我不想在此时此刻见到杜白,所以在他出现之前,施展轻功离开了。
夜晚,我在房中盯着柜子里的包裹发呆,第一次思考是不是要离开杜白身边。
这个念头在脑中盘旋了一盏茶的时间,我最终还是关上了柜门。
再等等,最起码要等到他科考结束。
敲门声响起。
我原以为是杜白,但是这敲门声杂乱无章,远不像他平日那样有规律,让我有些迟疑。
会是谁呢?
打开门,杜白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除了一个青瓷碗,还放着几包药。
“这是驱寒的药汤,赶紧喝了。这几包药一天一服,喝完即可。”
下午的事他还是知道了。
杜白嘴唇发白,说话间还会偶尔掩唇咳嗽几声,明显落了风寒。
“你自己喝药了吗?”
按照往常,我早就在一旁殷勤地为他煎药、鞍前马后,可是此时,却连一句连贯的话都说不出,只能沉默地拿起碗。
“喝了。这碗专门给你的。”杜白面色苍白,衬得一双眸子愈发黑亮。
“哦。”我磨磨蹭蹭端过药碗放到嘴边。
他声音沉沉,“公主醒来后,四处打听究竟是谁救的她,说找到了,一定要下旨求皇上赐婚。”
“咳咳、咳——”药喝到一半,呛得我满眼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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