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商不奸。
我和杜白包下两间地字号房,半年,按照市价应该是三两银子,但是老板免去了一半的房钱,还主动把我们的地字号房升成了天字号。
“这间房不得了,前恩科状元、当今尚书大人赶考时住过,最适合这位气质不凡的小兄弟了。”老板一路上,把杜白夸得天花乱坠。
我本以为他是看出杜白身上的潜力,打算提前讨好,直到一天我提前回来,撞见杜白正往火盆里烧东西,才知道他打得是什么鬼主意。
为了驱散房中的烟,杜白房中窗户大开,微风吹来,半页纸从我身侧飞过。
我信手一抓,低头去看——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情诗?!
我连忙又抓了几张没烧得过来的纸,打开一看,全都是酸溜溜的情话,有的大胆、有的含蓄。
我拿着罪证怒气冲冲地质问他,“好啊,你去斗诗会,合着是去招蜂引蝶去了?”
杜白把我手上的信纸拿过来,看也不看,一股脑扔进火中,“不是我,是客栈老板代我收的,每个小姐需要给他两钱转交费。”
我心情稍微平复,拿起桌上的桃子,泄愤一般咬了一大口,小声嘟囔,“他代收是他的事,你干嘛要收下?”
“他答应分我一半。还有,你近日来吃的糕点,还有此刻你手上的水果,都是她们送的。”
我连忙“呸”了几下,想把手上的桃子扔掉,掂了掂,又觉得实在是浪费食物,只好艰难地吃干净。
火越烧越小,屋里的烟味也散得差不多。我起身去关窗户,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不待我说话,杜白便走过去。
我隐约听到他跟人在门口说了几句,再回来,手上拿了把折扇。
“又是情书?这次还挺别致,居然题在扇子上。”
我伸手想去抢,杜白却抬手一把将扇子投入火中,表情也是许久未见的冷凝。
不让看就不让看,生什么气?
泥人也有几分脾气。
一想到杜白为个不知名女人写的情书同我置气,我心底的火也冒了起来,掠过他就要回自己的房间。
他却叫住我,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近日来可同什么男人打过交道?”
“这可就多了。”
我扳着手指头一一给他数。有调戏民女的纨绔,有城中的小乞丐,有卖面具的小贩,有赌钱的赌棍……
“原来你这几天生活如此‘丰富多彩’。”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在他话里听出几分咬牙切齿来,“我是问你,有没有让你觉得很特别的男人?”
我重新把那些人在脑子梳理一遍。
其实除了杜白,所有男人在我眼中都是同一张脸,何来特别之处?只不过当下我绝对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谁让他刚才惹我生气?
见我摇头,杜白表情复杂,说不上是喜是忧,只是嘱咐我不要轻信任何陌生人。
第二日,我如往常一样,顺手收拾了一个偷钱袋的惯偷。突然有鼓掌声从身后传来,回身看去,是一个穿着蓝色直缀的青年,颀身秀目,温隽雅致,而且内力极深。若不是他故意发出声音,我未必能注意到他。
我拿着偷来的钱袋,凭着记忆沿原路返回,找到了还在馄饨摊吃饭的失主,将钱袋归还。
见天色还早,我又去城南转悠了一圈。
这期间,那个蓝衣男人一直跟在我身后,也不出声,如同影子一般。不远不近的距离,无论我怎么运功,都甩不掉他。
我停下步子,作出比试的架势,语气不善:“寻仇还是切磋?正好本姑娘今日有空,阁下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我接着!”
男人行礼,“不不不,在下不是为了寻仇,也不是为了切磋。在下姓陆,表字双元。颇为欣赏姑娘侠义心肠,想与姑娘见上一面,交个朋友。昨日特送上请柬邀姑娘今日一叙,却迟迟等不到答复,还想着是在下心不够诚,所以姑娘拒绝了。所以亲自来请。”
“请柬?”什么时候的事?我一时怔然。
明明是初春时分,男人却打开一把折扇,扇啊扇的。
我看了折扇一眼,觉得有几分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抓不住。
他扇了一会儿,见我仍然不为所动,忽而意味深长地笑了,“啊,我知道了,那请柬怕是被有心之人藏了起来。这样,今日阳光大好,姑娘可愿意同我泛舟游行?”
我自然是不愿意。
可他下一句话却让我动了心思。
他说:“京城是个男女结缘的好地方,你难道没发觉,你的那位朋友,近日结识了一个妙龄女子?那女的来头可不小,听说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小女儿十六公主。他们此时,怕是正在湖上泛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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