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梁浅喝了半杯水,悠悠的说道:“可我为什么帮你?你又不是我的客人。”
外面传来一阵嘈杂,那男子看上去已是焦急万分。他匆匆从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也不打开,直接扔给了梁浅:“这些都是你的了,够不够?”
梁浅打开皮夹,粗略的看了一眼,满意的合上。然后走到衣架前,一边挪开衣架一边说道:“过来搭把手。”
那男子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和她一起搬开了衣架。梁浅蹲下身,用发卡撬开了一块松动的地板,地板下有一个锁孔,她从手包里拿出了一把钥匙开锁,又提起一块突出来的木板,面前俨然出现一个能钻过一人的方形洞口。
“下去吧。”梁浅站起身,对男子说道。男子倒也毫不含糊,道了声谢后便从洞口往下爬。可他动作有些僵硬,一不小心碰到了打开的木板,木板忽的砸了下来。梁浅眼疾手快,一把挡在了那男子的后脑勺,虽然男子没被砸到,可他的帽子却在梁浅突如其来的举动之下,被打落到了一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打了梁浅一个措手不及,她看到了那男子的相貌,剑眉星目,脸形瘦削,额头还沾着点点血迹。见那男子的目光陡然阴冷起来,梁浅心中一紧,捡起帽子一把按在了他头上,一边把他往下推,一边催促:“快,快走,要来不及了。”
那男子似乎无心与她多纠缠,很快便从洞口消失不见了。梁浅迅速的将一切回归原位,随后跑出后台,只见外面已经乱成一团,几个持枪的巡捕正在观众席盘查。梁浅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反应过来,刚才她帮助的那个人并不是被追债的逼到这里来的,而是被巡捕,他是犯了罪的,那她就是帮凶。
就在她思索的工夫,一个巡捕已经跳到台上,喝道:“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着蓝色长衫,带着帽子的人?!”
梁浅做出一副慌张的样子,说道:“我只顾着唱歌,没注意台下。”
那巡捕似乎也没指望能从她这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接着便去盘问其他几个舞女了。不一会儿,巡捕们无功而返,可舞厅里的气氛却也冷清下来,很多客人失了兴致,一边抱怨着,一边离开了舞厅。梁浅见歌是不可能继续唱了,正要上楼和罗菁打招呼走人,却发现薛公子还等在台下。无奈,她只得换上一副笑脸,走到他身边说道:“这是什么事儿啊,好好的歌唱不成了,也让薛公子扫兴了。”
薛公子微笑道:“只要你金牡丹在,就不算扫兴。”
梁浅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他往舞池走去:“扫兴嘛,还是有的。但是也不能毁了和您的约定不是?咱们再跳一曲吧,这曲不收你的舞票!”
薛公子自然是乐得,可两人刚走进舞池,半路突然杀出个欧阳。他已经喝得醉醺醺了,一把抓住梁浅的手,嚷嚷着:“怎么?你说好下回陪我跳舞,这就食言了?还有你——”他恶狠狠的瞪着薛公子:“你也太贪心了!今天晚上已经和她跳了一曲,怎么还不肯撒手?没想到你薛公子也是个贪得无厌的!”
薛公子脸色一变,梁浅瞧着不好,硬着头皮安慰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正想着明天一定要约您跳舞呢,您何必心急成这样?你留个电话给我,我明天打给你可好?”
欧阳公子显然已经酒劲上头,蛮横的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嚷道:“不成!我还非得让你今天陪我跳舞!你们这些舞女,不就是想要钱吗?我给你!”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夹子,直接扔给了梁浅。梁浅不敢收,又放回他的口袋,好声好气的劝道:“您喝醉了,还不让人送您回去?你看……”她指着人群中面色阴沉的冷俐说道:“红蔷薇还等着您呢,她舞技可比我强多了,您就别再斗气了!”
欧阳公子还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腕,手腕上传来的疼痛让梁浅心中恼火。她强忍着自己的脾气,这时,薛公子也上前握住了她另一只手腕,冷笑着对欧阳说道:“欧阳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就算今日金牡丹答应跟你跳舞,你也不可能压我一头!”
“我欧阳明压不过你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欧阳公子用力一扯梁浅,直接将她甩在身后,摔在了地上。梁浅怒火中烧,在一个舞女的搀扶下起身,冷冷的对欧阳明说道:“我敬你是客人,但也请你不要太放肆了。这里是爱丽丝舞厅,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欧阳明迷蒙着醉眼,上前猛的打了梁浅一巴掌,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踩上我几脚!叫你一句金牡丹,你就真拿自己当个角儿了?不过是个卖弄风骚,以色待人的妓女,也配说话?!”
梁浅一怔,随即拿起服务生托盘里的酒瓶朝欧阳明的头上打去。酒瓶“砰”的一声炸开,欧阳明的头上瞬间留下一道暗红色的血迹。他摸了一把,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手上的血,随后怒喝一声:“还看什么热闹?给我教训她!”
说罢,从人群中闪出几个男人,梁浅见过他们,都是欧阳明的狐朋狗友。她一边心想今天怕是讨不到便宜,一边握住手里剩下的半截酒瓶,毫不畏惧的瞪着面前几个人。还没等对方动手,梁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断喝:“欧阳明,你这样胆大包天,是连咱们谭老板的面子都不给了吗?”
梁浅回头一看,只见穆云飞正沉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罗菁,正一脸担忧的看着梁浅。欧阳明认得穆云飞,嚣张的气焰立马熄灭了,硬挤出一张笑脸说道:“哪儿能啊,我也是喝醉了,没想起她是谭老板的人。给谭老板陪不是了,请谭老板不要与我计较。”
穆云飞还没说话,一个舞女就跳到梁浅身边,冷笑道:“喝醉了?这儿喝醉的岂止你一个人,怎么别人就没和你一样发酒疯?”
梁浅恐怕欧阳明记恨上那舞女,将她拉到身后,对欧阳明嗤笑道:“是啊,怎么?打了人就推到酒上面?与酒何干?不过就是欧阳公子平常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人罢了。而且,你与谭老板道歉做什么?你不应该与我道歉吗?”
欧阳明弯下去的腰又直了起来,冷哼一声道:“我给的是谭老板的面子,与你有什么相干?”
纵使梁浅在冷静,此刻也被气的浑身发抖。欧阳明胆敢打她,羞辱她,无非就是因为她是个舞女。他迫于她是谭老板的人道了歉,这道歉也不是给她的,而是给谭老板的。她?她算什么?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她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
穆云飞见她状况不好,上前几步来到她身边:“谭老板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咱们走吧。”
梁浅看了他一眼,见他对自己眨了眨眼睛,心知谭老板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便也不再与欧阳明多做纠缠,与罗菁道别离开了爱丽丝。出门之前,她听到罗菁对欧阳明说道:“……金牡丹是我们爱丽丝的招牌,你说打就打,是不是太没规矩了……”
梁浅怀着一腔愤懑走出舞厅,外面正在下雨,五月的雨阴冷连绵,叫她不由打了个激灵。穆云飞撑开伞给她打着,看起来有些郁闷,似是想安慰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梁浅苦笑一声,说道:“我没事,今天还有谭老板给我撑腰,没遇到谭老板之前,我的境遇比这不知道惨了多少倍。”
穆云飞支吾半晌,终于吐出一句话:“梁小姐,老板不会就这么放过欧阳明的。他明知您是谭老板的人,还敢侮辱您,那就是在打谭老板的脸!”
梁浅点点头,向路边那辆笼罩在漆黑雨幕之下的轿车走去。上了车,一个男人坐在她旁边,看着她肿起的半边脸,面无表情的说道:“他动手了?”
梁浅轻叹一声:“所以我喜欢绅士,不喜欢人头猪脑的莽夫。”
男人盯着她,问道:“胳膊,还是腿?”
梁浅一边拿出镜子检查自己的伤,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腿吧,我以后不想在爱丽丝见到他。”说罢,又嗔怪的看着男人,道:“这天下着雨,您何必特地跑来?”
男人嗤了一声,似笑非笑道:“原本只是路过,只是现在一看,也不枉费我来这一趟。我问你,今天要是没有我,这事儿你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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