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飞应该已经跟他交代过了。”梁浅不以为然道:“这一趟干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等明天再去找他也不迟。”
蓝又姝没再说什么,两人带着穆云飞和佣人们一同去吃了晚饭,梁浅便换上行头出发去爱丽丝。正值黄昏,橙黄的夕阳照射在她的身上,映的珍珠散发出温暖的光泽。她刚一走进爱丽丝,几个西装革履的青年便围了上来。一个梳着油头的青年打趣道:“许久没见金牡丹了,我们几个这几天正打听你转去了哪家舞厅高就呢。”
梁浅笑道:“我哪舍得你赵公子啊,不就是去南京玩了半个月,哪就让您想我成这样!”
“南京?”另一个细眼薄唇的青年眼睛一亮,上前一步说道:“我就是南京人啊,下回要是你再去南京,可得找我当向导!”
梁浅嗔道:“怎不早说?欧阳公子都不知道我这回走了多少冤枉路!南京是个好地方,要是下回有幸再去,我必得找您做导游!您可不许敷衍我!”
姓欧阳的青年嘴里说着:“哪儿能呢!”却被一个身形单薄的青年挤到后面,那青年拿出一张舞票说道:“金牡丹,上回你可是答应我了,不能食言。”
梁浅默默的扫了一眼其余两人,那两人脸上皆有不忿之色,正恶狠狠的盯着拿着舞票的青年。她微笑着走到那两个青年中间,挽着两人的胳膊说道:“我今天是代别的姊妹当班,只能与一人跳舞,便要上台表演了。你们三位都是青年才俊,而我的确已经答应过薛公子,下次他来要与他跳舞。不如你们二位留个电话号码,改日我打给你们,还请你们不要拒绝。”
赵公子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这先来后到的道理,我懂。佳人在此,又何必急在这一时?”说罢,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笔,又喊来服务生要了纸,写好电话号码之后,将纸半塞到梁浅的胸前,对她眨了眨眼睛。又和薛公子道了别才离开。而那欧阳公子,则是瞪着薛公子冷哼一声,便走到吧台喝酒去了。
薛公子见两人都走了,这才递上舞票,做了个“请”的手势。梁浅妩媚一笑,将舞票和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塞进了手包里,挽着薛公子的手来到了舞池。
舞池里人头攒动,衣香鬓影,梁浅的裙角随着舞步纷扬着,她的身姿纤细如柳丝,舞步轻盈如浮云。一曲舞毕,薛公子赞叹道:“不愧是爱丽丝的跳舞皇后,名副其实。”
“薛公子过奖了。”梁浅笑吟吟的挽着他到一旁休息。薛公子从服务生的托盘里拿了两杯酒,一边将其中一杯递给梁浅,一边眯着眼睛,勾着唇角说道:“香槟,美人与歌,这曲子真是应景啊。只是可惜,金牡丹这么美的花朵,只能让谭老板一人欣赏了。”
梁浅与他碰杯,酒杯发出清脆的声响。她似笑非笑道:“一人欣赏的才叫金牡丹,要是人人都能欣赏,不成了路边的野花了吗?”
两人饮完一杯酒,梁浅便与薛公子告辞:“我要上台了,薛公子请自便。”
薛公子笑道:“我哪里都不去,就在下面捧你金牡丹的场!”
这薛公子向来出手大方,此刻他要捧自己的场,梁浅自然是乐意的。于是便说道:“那就多谢薛公子了。要是过会儿我下场早,一定再陪您免费跳一曲!”
两人又纠缠了一会儿,梁浅才得以补妆上台。因她是临时来代班的,所以舞厅只按着丝丝的配置给了她两个伴舞。梁浅在后台看着两个正在换衣服的伴舞,心中不爽——要知道,两个伴舞和她往常的四个伴舞在表演效果上是不一样的,当四个伴舞在台上围着她时,会有一种众星捧月之态。而两个伴舞一左一右的站在她两边,简直就像一朵干巴巴的花和它仅剩的两片叶子,总让人觉得萧瑟。不过她再烦恼,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那朵快要枯萎的花,身后却突兀的传来一声轻笑:“不过才离开了半月,怎么菁姨竟狠心的将金牡丹的叶子都拔掉了?”
梁浅回头,只见一个身穿黑色薄纱礼服裙的女人正站在自己背后。那女人的头发烫成最时兴的大卷,鬓边戴了一朵红玫瑰,眉眼弯弯,面如凝脂,正微笑着看着梁浅。梁浅温和的笑道:“可不是!不过还好,菁姨虽生着我的气,却也没叫我成了光杆司令!冷俐,你今日也当班?”
冷俐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答道:“可不是,没想到今天和你金牡丹碰上了。”
“对了,我听说……”梁浅突然凑到她旁边,轻声道:“这段日子,你和一位公子走的很近。你与他有戏?”
冷俐啐了一口,摆了摆手:“哪能啊!你认识经营美玉护肤油的那个欧阳家公子吗?他呀,这一个多月总来找我跳舞。有戏倒不至于,不过托他的福,我做了好几条裙子呢!”
梁浅一边庆幸多亏方才拒绝了欧阳公子,一边揶揄道:“一个月你就做了好几条裙子?看来这位欧阳公子出手阔绰的很啊!他肯为你这朵红蔷薇一掷千金,不就说明他心上有你吗!”
冷俐心中很是受用,面上却淡淡的:“就算是,又哪能跟你比呢?你的谭老板啊,那真是把你放在心尖上捧着。自从有他在,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把你从爱丽丝带出去了!”
梁浅笑而不语,她们聊天的功夫,一位舞女已经上台开场了。冷俐是第二个上场的,见那舞女已经快唱到末尾,忙和梁浅告别,去一旁准备去了。她准备好了,前一个人也唱完了,看到孤身一人走到台上跳舞的冷俐,梁浅不由得质疑方才自己那句“光杆司令”是否有些太过恶毒。
不过也怨不得她。冷俐这种人,要不时时敲打一下,就能肆无忌惮的爬到她头上耀武扬威。从前,冷俐不知挖了多少次她的墙角,要不是谭老板与她的关系并非寻常的恩客和舞女,恐怕早就生了二心了。
冷俐跳的是一曲《蔷薇一园香》,一曲舞毕,梁浅带着自己的两个伴舞上场了。她今日跳的是《教我如何不想她》,她的拿手曲目。她一边唱一边媚眼如丝的从台下热情的观众脸上掠过,她看到了薛公子,他正和其他人一样,从服务生那里买了金色牡丹绸花往台上扔。舞台上不止有金色牡丹,还有红色的蔷薇绸花以及紫罗兰绸花。这些绸花在表演结束后,会有人分类收集,并拿到罗菁那里。罗菁会按每种花的数量给她们提成,是舞女收入的其中一项。
突然,观众席后的一个身影将她的目光从雨点一般的绸花转移,只见一个穿着深蓝色长衫的人正匆匆走过,他戴着黑色宽檐礼帽,看不清脸,只能从他的身姿和步伐中判断他是个年轻男子。爱丽丝舞厅的男人,要么是来消遣的,要么是来工作的,可这人,行色匆匆,还不时警惕的环顾四周,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不过梁浅也并未过多在意那人,而是全心全意的唱着歌。待她唱完一曲,台上尽是铺天盖地的金色牡丹。
她回到后台,开始准备自己的下一曲。冷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两个舞女在后台,见到她,那两人笑着与她打了招呼。往常她只需要上最后一场压轴,今天却得唱上两场,不免有些口干,便来到后台的化妆间喝水。她刚拿起水壶,突然从门外闪进一个人,吓了她一跳。定睛一看,面前气喘吁吁的人正是方才她在台上见到的长衫男子。那男子见到她,神色颇为意外,似乎是没想到这里会有人。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还是梁浅先开口:“客人不能来化妆间的。要是您来见哪个舞女,烦请到前面等。”
那男子犹疑片刻,说道:“我不是来找人的。实在是……没办法了,我被人追债,慌不择路来到了这里,想着来这里暂时避一避。”
梁浅默默打量他几眼,笑道:“你往这里躲,就不怕你的债主来个瓮中捉鳖?要我是你,就想办法逃出去。”
那男子急道:“你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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