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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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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当冬夜渐暖

 

五、当冬夜渐暖

(一)

那夜的表白之后,依照苏彤的温吞性子是不明确回复的。程靖庭深知这一点,表白不过是他心血来潮摆出的姿态,顺带回味了一把18岁的青涩时光。在最初的悸动慌乱后冷静下来,他开始进入苏彤的生活。

对于家中经常出现的不速之客,苏彤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程靖庭就知道她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程靖庭是经营着夜店的夜猫子,会在深夜到苏彤的公寓。苏彤因为在酒吧干得久了,也挺能晚睡。渐渐地,他也看出了她是在为他等门。而他也越来越习惯的往这里跑。

一般,他到的时候,她都在看书。他们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兴趣同样南辕北辙。在万籁俱寂的夜里,交谈都很少,有时候只是这样静静的坐着,他上网,她继续看书。倦了,便一同去休息。

程靖庭仿佛身处冰火两重天,在澜庭歌舞升平,回到公寓平淡如水。这一道门让他随意的出入两个世界。在感情上也是一样,红玫瑰与白玫瑰皆在他怀中。

白艾琳从北京回来,程靖庭照例去接她。过不了多久,她便要飞往英国,这次就是来收拾东西。

程靖庭是在SPA馆里见到白艾琳的。她没让他去机场接,下了飞机直接找车把从北京一起过来的工作人员和同业一共7个人带到了这间熟悉的SPA馆舒缓连日来的工作压力旅途飞行疲劳。

程靖庭进去的时候,白艾琳正在做油压。她一看见程靖庭进来,便拉着他的小拇指撒娇:“阿庭。”

按摩师顺着经脉一路疏通,恰好按到了酸痛处,白艾琳忍不住小声叫唤。按过了那一处,白艾琳皱着眉抬眼可怜兮兮的望着程靖庭,“阿庭,累死了,呜呜。”

程靖庭一记腐笑,甩开她的手,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活该。让你折腾。”

白艾琳瘪起嘴,白嫩的脸上因为屋内的暖气泛起红晕,配上表情,颇有些少女般的娇俏。

“真累死啦?”程靖庭坏笑着问,“我养你呀,还折不折腾了。”

白艾琳双手交叠垫在下巴上,歪着头笑望着程靖庭,诚实的回答:“折腾。”她一向承认自己是个事业狂,要的就是工作爱情双丰收。

按摩师结束了全套程序,弯腰在白艾琳旁边轻声说:“白小姐,您的保养已经全部完成了。您是要再休息一会儿,还是我现在扶您起来呢?”

白艾琳侧头对按摩师礼貌的一笑,“扶我起来吧。”

按摩师扶着白艾琳从按摩床上起来,帮她穿好了浴袍,识趣的先出了房间。经过了一个小时的泡浴油压,身体的疲劳舒缓了许多。白艾琳深呼吸了一下,伸了个懒腰,窝到了程靖庭的怀里。

房里温度适宜,水汽十足。白艾琳披着的浴袍恰好露出手臂全段一小截,刚做完精油保养的皮肤粉嫩柔滑。程靖庭握在手里就像是摸着一块上等羊脂玉。

白艾琳喝了一口花茶,抬起头来,“晚上我们家在维港摆宴帮从美国回来的远房堂姐接风,我爸说让你也过去。”

本来暖风拂面,鼻间尽是静心安神的香薰气息,怀中温香暖玉,程靖庭感觉舒服的都要飘飘然了。茶还在嘴里,听到这话,猛地吞咽入吼。他心中暗叹,她那软糯的口中怎么会说出这么折他兴致的话。

程靖庭皱起了眉,“你那堂姐我不是很熟啊。”

白艾琳看着程靖庭恋上为难的表情,“噗”的笑了一声,青葱玉指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陪我爸爸吃饭而已,不用这么纠结吧。”

程靖庭擒住白艾琳在他脸上作怪的手,滑溜溜的差点没捉住,惹来她一阵娇笑。

“放松点,晚上人多,我爸不会盯着你的。”

这话并没有让程靖庭放松多少,他的脸上还是吞了苍蝇一般的纠结表情。平心而论,若能选择,他还宁可和程友新吃饭,大不了被一顿臭骂,十五分钟解决问题。可是这位白先生拐弯抹角能说上三四个小时,他还不是光听就行,还得配合着答话,说出白先生想听的话,如果不对,那么就要重新来过,直到白先生觉得满意为止。

刚开始的时候程靖庭以为白闻礼因为他追到了宝贝女儿有些吃醋的心态,稍微刁难他一下。年复一年,他发现啰嗦和矫情是渗入白闻礼的骨髓的。他想,白艾琳生成这样豁达随和真是件奇事。

正当程靖庭发呆的时候,白艾琳坐直身体,和他面对面,两手捏住他两边的脸颊,说:“你顶着这张苦瓜脸去见我吧,后果会怎么样,知道的吧?”

程靖庭立马眯起眼睛,呵呵一笑,“知道知道,我怎么敢呢。”

白艾琳和程靖庭闹够了便起身去换衣服。程靖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晚上我不回来了,不用等我。

过了一会儿,短信提示音响起。程靖庭打开短信,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嗯。

晚宴实在维港的小型宴会厅。白家在本城的亲戚基本都来了,一张长长的西餐桌坐的满满当当。白闻礼坐在主位,程靖庭和他中间隔着白太太和白艾琳,感觉距离挺适中。人数越多,程靖庭越觉得满意,这样的时候白闻礼是没空理会他的,加之,最近他和白艾琳感情稳定,没闹出什么能让白闻礼说教不停的事情。

这次招待的客人是白艾琳从美国回来探亲顺便洽谈项目的远房堂姐,哈佛商学院毕业的。她很小就去了美国,除了外貌,俨然是个地地道道的美国人了。白闻礼尽地主之谊热情的招待,白艾琳生性外向,又在外国留学多年,和堂姐聊得话题颇多。程靖庭方能守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尽情沉默。

席间,谷暮云过来打招呼,坐下来喝了一杯酒。客套的和白家远道而来的客人聊了一会儿,她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白艾琳身上。

“艾琳啊,最近怎么那么忙啊,阿姨都好久没见你了。”谷暮云握着白艾琳的手,亲热的问。

白艾琳报之甜甜的笑容,“阿姨,我的老师从英国来了,这阵子都在北京帮他办服装秀。”

谷暮云望着白艾琳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年轻时候是该多学习,特别是跟着好老师,多学本领,少走弯路。”

说完,她又转向另一边,“白先生,白太太,你们真是教女有方,艾琳这孩子太优秀了。我们家儿子真是,要是有她一半上进,我就烧高香了。”

听了谷暮云的话,白闻礼笑的开怀,“谷总,你这话真是过誉了。阿庭现在也不差,想着做自己的事业了。”

一直低头沉默的程靖庭知道这段对话迟早会来,抬起头,露出标准微笑,望着长辈们,做出虚心受教的姿态。

“唉,”谷暮云轻微叹了一口气,“我太惯着了他。”

程靖庭表情未变,也没回应,仿佛没听到这句话。倒是旁边的白艾琳窝着程靖庭的手,一脸甜蜜的打圆场:“阿庭以前是学音乐的,隔行如隔山,转换跑道需要时间,他以后会越做越好的。”

听到程靖庭学音乐的时候谷暮云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失望。程靖庭保持着面具般丝毫不变化的微笑和白艾琳对视。

谷暮云走后,焦点又回到了客人身上,不久,晚宴便结束了。

白艾琳接到电话,要搭夜班飞机去做北京做完最后一点收尾工作。白艾琳是他老师的得意门生,这次又是在她的祖国,所以他分外倚重她。

送走了白家父母和亲戚,白艾琳和程靖庭在维港门口拥吻了一阵,恋恋不舍上了工作人员来接她去机场的车。

程靖庭站在门口目送车子走远,解开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二)

程靖庭带着轻微的酒气和疲惫回到公寓,苏彤坐在沙发上看着书,他脱了外套也在沙发上坐下来,张开双臂做了一个伸展动作。

见苏彤对他回来没什么反应,还是把焦点集中在书上,他佯装去看她手里的书,趁机凑近了一些,“在看什么?”

苏彤这下有了反应。她往旁边移动,企图拉开与他的距离。程靖庭抬头看见苏彤皱着眉一脸不悦。

“怎么了?”他伸手去捏她的脸颊,逗着她说。

苏彤把手里的书一合,站了起来,皱着眉摸着鼻子回答:“别过来,我鼻子过敏,要打喷嚏了。”

程靖庭没有反应过来,侧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恍然大悟。dior香水太过坚挺,气味还留在他的身上。他自知理亏,摸摸鼻子,若无其事的说:“累死了,刚才的客人真难缠,我去洗澡了。”

程靖庭进了浴室,苏彤也再没心情继续看书。那魅惑的香水味若有似无在她鼻腔萦绕,挥之不去。她干脆打扫起了屋子。

门铃响起,苏彤开了门,林芷珊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嚷:“彤彤,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苏彤去了厨房拿水杯,到了一杯水递给林芷珊,“珊珊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芷珊一口气把一杯水喝了个底朝天,喘了一口气说:“我回来帮厉建华拿点厚衣服,最近换季山里冷了不少。他像个木头一样,冻感冒了都不知道。”

“厉叔最近怎么样?”苏彤问。

“好的很呢。山里空气好,他把烟戒了,也不咳嗽了,还长胖了几斤。”林芷珊眉角上扬,不知不觉露出了自豪的神色。

苏彤笑看着她说:“嗯,你把他养的真好。”

“那是。”林芷珊说完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我搭人家的车来的,还得跟车回去呢。”

“珊珊姐,需要什么东西就打电话给我,我给你们送去。别光顾着照顾厉叔,你自己身体也要照顾好。”苏彤边送边嘱咐。

林芷珊着急要走,“知道了。”正当她们到了门口,准备开门,这时候程靖庭恰好从浴室出来,裸着上身,拿着浴巾擦着湿法,一派闲适。

这意料之外的景象让林芷珊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吃惊的眼神毫不掩饰的射向了程靖庭。

程靖庭刚洗完澡,被温热的水汽蒸腾的还处在有些发晕的状态,摘了隐形眼镜视线也不清楚,看见生人在家里,他直接问:“苏彤,来客人了?”

苏彤措手不及,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尴尬的望向程靖庭。幸好,林芷珊化解了尴尬。

“哎呀我真来不及了,下次在认识吧。彤彤,我走了啊。”说完,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掩门而去。

等林芷珊走后,苏彤长长出了一口气,无力的在沙发上坐下,平复这被提起的神经。程靖庭早坐在那里,擦着头发,喝着饮料,好不惬意。

苏彤望了程靖庭一眼,转身进了卧室,拿出了一件棉T扔在他身上,“天气凉了,洗完澡最容易着凉了,这样晃来晃去也不怕感冒。”

程靖庭抓起棉T扔在一边,像个淘气的孩子,听不进去劝告。

“刚才来的到底是谁啊?”程靖庭拉着苏彤坐下。

“珊珊姐。”

“林芷珊?”程靖庭来了精神。

“嗯。”苏彤淡淡的应着。

“你们怎么会和她凑到一起?”

六年前,暴雨如注的夜晚,浮岛里只有一位客人。当时天气恶劣,苏彤想早些关门,便去婉约的表达希望这位客人离开的意思。谁知,那人趴在堆满酒瓶的小圆桌上,双眼迷蒙的看着她默不作声。沉默了几秒,突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小舞台走去,抓着话筒便开始唱歌。

这种情况对在这里待了两年的苏彤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很多客人喝醉之后都有突然爆发出高歌一曲的兴致。只是唱到最后泣不成声的却是第一次看见。而且不是喝醉后撒泼的哭,是撕心裂肺的痛哭。虽带着几分醉意,模糊了歌词,但着实唱得好,一下子能把人的心揪住。让人感到那份化不开的悲伤。

那个人就是林芷珊,从那天起,她便经常出入浮岛。在台上唱歌,有客人专门为了听她唱歌而来,渐渐的成了常客。原本不起眼的浮岛在这条五光十色的街上也渐渐的小有名气。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林芷珊已经分不清究竟是这里的客人还是驻唱歌手。后来,她干脆缠着这里的老板入股,名正言顺的在店里唱歌。

“她来浮岛喝过酒,觉得店不错就想投资。她和我们挺投缘的,就一起合伙了。”回忆过后,苏彤瞎编了个理由。

程靖庭继续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世界真是小。要是想太平,还是远离她的好。”

程靖庭胡乱擦着头发,水滴溅开,落的周围都是。苏彤看不过去,拿过他手里的毛巾,轻轻搓揉。

“为什么?”她一边帮他擦头发,一边问。

苏彤动作轻柔,程靖庭惬意的闭上眼,“她的过去你不知道啊?”

“知道一点。就是和那个走私的大老板的事,都过去多少年了。”桃色新闻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随着时间的推移,早该被掩埋了吧,苏彤想。

“珊珊姐现在只能窝在浮岛唱歌,可惜了那副好嗓子。”苏彤扼腕。

程靖庭轻笑一声,“你和厉叔就是一对东郭先生,引狼入室了还不知道。”

“珊珊姐怎么是狼呢?她又没害我们。”苏彤不满。

程靖庭想了想,“这倒是,她是不想害你们,就是连累你们。她原来跟的大老板家里有一位很厉害的太太。顾家的走私生意能做那么大,做那么长久,就是靠着这位顾太太娘家的势力帮助打通了黑白两道的关系。听说,顾伟铭到了国外还心心念念林芷珊。顾太太帮了他那么多,还隐姓埋名陪他逃到国外,气得不行。那件案子时间久了,风声早就淡了。顾太太这次回国就是长住,第一个要折腾的就是林芷珊。”

林芷珊的复杂过往,苏彤根本不在乎,那些豪门恩怨离她太远。这时,她也不免为林芷珊深深担忧。顾伟铭潜逃之前留给了林芷珊一笔钱和房产,算是为她铺垫好了后路,让她衣食无忧。这几年她过的很低调,应该是没有什么把柄能落人口实。这样一思量,苏彤的心就放下了一些。

“那位顾太太会怎么做?”

“怎么做?”程靖庭望了苏彤一眼,“把林芷珊的路都堵死呗。她想再复出唱歌那是不可能的。像林芷珊这样当过明星,风光过的,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受人冷落,无人理睬。《甲方乙方》那部电影还记得吧,那唐丽君一开始觉得演出烦,歌迷影迷烦,结果没有了难受成那样。”

苏彤当然记得那部电影。以前过年,程友新和谷暮云势必是在维港,家里就留下他们三个孩子。那时候保姆也回家了,饭菜就是去附近小饭店买来的外卖,窝在家里看看电视,一个正月也就过去了。那段时间的电视台就充斥着这些贺岁片。年复一年,翻来覆去的看,台词都熟的能背出来。

“其实林芷珊和走私案根本搭不上边。顾伟铭爱惜她,不让她沾染生意,不让她抛头露面。她的那些消息都是顾太太去了国外授意别人放出去的,就是要让林芷珊的名气彻底臭掉。这次浮岛出事,估计就是顾太太看林芷珊过的还挺滋润,心里又不平衡了。”

“唉,”程靖庭叹了一口气,微睁开眼,“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苏彤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想起刚才程靖庭身上的香味,心底微微震动。她扔下毛巾,起身,“我困了,去睡了。”说完,径自去了卧室。

程靖庭去浴室吹干了头发,把屋子里的灯都关了以后便上了床。苏彤右边侧卧,只占据了床的一小部分。程靖庭一上来便往她那边挤,贴着她躺下。

“别压住我,喘不过气了。”苏彤企图让从背后将她从手臂到胸前完全环住的手移开。但程靖庭没有放松,反而收的更紧。

苏彤知道只嘴上说说是不可能起作用的,便用手自己去移。结果,他的手松开了片刻,用从腰间滑上来,还是将她紧紧环住。这样的姿势,反而让两人贴的更紧。

面对这样的情况,她只能微微的叹气。背后的程靖庭露出闷闷的笑声,就像淘气的孩童,别人不让做什么他就偏要做什么。他刚被暖风吹干的头发,柔软而温暖,搔的她的后颈发痒。她移动着身体企图逃开。

“别乱动,睡觉了。”程靖庭在她耳边佯装严厉的说,像是她故意捣乱不让他睡觉似的。

苏彤果然不再动弹。一室安静,睡意袭来。在浴室用她的洗发水、沐浴乳冲洗过后,程靖庭满身都是植物的清新香气。比较过后,他才觉出刚才的香水味确实刺鼻,让人不舒服。鼻尖是她的味道,耳边是她的呼吸,他越来越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三)

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程靖坤拉开窗帘,窗外日头高挂,阳光明媚,卧室一地温馨。他对着暖阳伸了个懒腰,心情舒畅不已。

程靖庭走出卧室,苏彤已经在厨房准备午饭了。他拉开椅子,在餐桌胖坐下来。声响惊动了苏彤,她转过身,看了一眼闲适的坐着的人。

“你起来啦?”她转过头把刚切好的豆腐放进锅里。

“嗯。”程靖庭刚睡醒,眼神朦胧,嗓音沙哑,“你怎么这么早就开始做饭了?”

苏彤搅着汤锅,回他:“12点多了,哪儿还早。”

程靖庭侧头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快12点半了,他整整睡了快11个小时。

“我睡了这么久。你怎么没叫我?”

苏彤原本准备做完豆腐羹就结束,但是程靖庭起来了,她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跳冷冻鱼,用微波炉迅速解冻。

“你又没醒,睡得还挺好。”苏彤不以为然的回答。

“我睡得可不好。” 程靖庭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你半夜是怎么回事?”

苏彤正开着水龙头清理鱼,漫不经心的反问:“什么怎么回事?”

“突然抖了一阵,动个不停,脸色还不好,是做噩梦了吗?”

苏彤准备开炉的手突然停住了。是又开始了吗?她心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又强迫自己立即挥去了。

“可能吧,我自己没什么感觉。睡眠一向不怎么好。”苏彤一直背对着程靖庭,他看不见她脸上停留过的紧张表情。

“睡眠不好?”程靖庭微一皱眉,侧头思索了一下,继续说:“那我找找张阿姨,看看她有什么老方子。你记得以前我妈有一阵也是睡不好,整天心神不宁的。她就去找老中医开了个方子,我妈喝了一阵就好了。”张阿姨是程家的一开始请的保姆,在他们家做了十几年。

程靖庭说的苏彤还记得,不过那是谷暮云更年期刚开始,心烦潮热,睡眠差,和她的根本不是一回事。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张阿姨现在你家做保姆?”苏彤问。

“好几年前就不在我家做了,本来我妈是不让她走的,我妈那么挑剔的人,难得有一个用的顺心的保姆。但是她家里小孙子没人带,一定要回家,我妈没办法也就同意了。张阿姨现在正式退休,在家带孙子,我家有事了就回来帮帮忙。”

在程家生活的那段日子,苏彤以为在记忆中早就淡了。但此时突然提起来那些故人,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陌生,过往的片段画面还会在脑海中自动的划过。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能暂时隐藏,不会永远消失。

“程伯伯和谷阿姨呢?他们身体好吗?”苏彤一半是真心,一半是礼貌的问。

“我爸嘛还是老毛病,心脏不好。年轻的时候忙工作不肯抽时间做手术,年纪大了,又不敢做手术了,怕在手术台上下不来。现在就是养着,医生说不起情绪波动就没没什么大问题。我妈嘛,”说到这里,程靖庭微叹了口气,“心病难医。”

正在将葱切段的苏彤手一歪,差一点就割到了自己的手指她这小小的意外被眼尖的程靖庭瞄到,皱着眉头出声提醒:“小心一点。”

苏彤放下菜刀,稳了一下心神,然后迅速切完了葱段,洒在做好的红烧鱼上。转身端盘上桌,对程靖庭说:“开饭了,盛饭去。”

程靖庭利落的起身,乖顺的盛好了两碗白米饭。近12个小时没吃东西,他已经是饥肠辘辘,抓起筷子立马开动。苏彤先装好了一碗汤,让他先喝。他尝了一口这白玉似的豆腐汤,默默的放下了。

苏彤的口味清淡,做菜绝不多放调味料,食物基本没什么味道,她自己能吃得津津有味,别人就不行了。程靖庭对这些淡而无味的东西实在无法下咽,但也只在心里暗暗叫苦,面上并不表现出来。就像现在,悄悄的把筷子转移到了别的地方。他又夹了一块红烧鱼。放进嘴里,脸色一变,猛吃了几大口饭。

“这鱼怎么样?”苏彤问。

程靖庭努力的保持着平静的神色,“今天好像比往常多放了一点盐。”

“你不是嫌菜淡吗?”苏彤诧异,她平常素食为主,荤腥都是为程靖庭做的,夹了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立马皱起了脸,“味精和盐放太多了。”本来是怕鱼做的没有味道,不合他的胃口,不知不觉就不停的加盐和味精。

“下次你要在家里吃还是叫外卖吧。”苏彤的脸上掩饰不住挫败的神情。

苏彤虽然从小失去双亲,但也算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长大。在程家的时候,张阿姨做的一手好菜,一日三餐打点的妥妥帖帖。后来跟着厉建华开酒吧,就在餐馆里解决。她自己就从来没操心过吃饭这件事。

菜的味道是不好,但是听到苏彤口中的“家里”两个字,程靖庭心里一甜,望着她笑的甜蜜多情。

“叫外卖那还在家里吃干嘛。晚上我给你露一手。”程靖庭兴致满满的说。

下午,程靖庭开车载着苏彤出门。他把苏彤放在书城,让她先逛,自己去了利嘉城专门卖进口食品的地下超市。自从浮岛停业整顿,除了附近的小超市,苏彤已经好久没出过小区。不是周末的书城空空荡荡,只有零星的顾客,书城的工作人员攀着梯子整理者高层的书架。

这样的环境让苏彤悠然自得,流连在一排一排书架之间,好似闲庭信步在自家书房。

另一边超市里的程靖庭采购得也很顺利,挑到了自己要的食材迅速结了帐。

苏彤挑了几本书坐在准备坐在书吧里消磨一个下午的时间,可是刚翻开第一本,程靖庭就已经到了。她恋恋不舍的准备把书放回原处,程靖庭把那一叠捧起来就要收银台结账。

“家里要放不下了。”苏彤在程靖庭身后小声的提醒。她的一居室一个人是足够,现在加进他的东西就显得有些狭窄。

程靖庭好像没听见似的,把卡递给收银员。面上不动声色,脑里转了起来,那个房子两个人住是窄了点,该换了大点的了。

回去的路上,程靖庭接到澜庭店长的电话说是有份急件让他赶紧回澜庭签一下。他调转车头去了澜庭。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酒吧街,苏彤站在澜庭门口的时候,回头望着对面冷清的巷口,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们从后门进去,要经过一个走廊去办公室。店长已经在那里等,里面光线不好,见到程靖庭身后的女子,店长脱口而出:“艾琳姐也来啦。”

待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认错了人,心中暗暗不安。果然,程靖庭的眼神狠狠的射了过来。不过,苏彤好像没听到这句话,自顾自的往里面走。

“苏彤,你先到里面坐,我签份文件就好。”程靖庭说着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转身,一脸不悦,“以后看清楚再叫。”

店长一脸尴尬,赔着笑脸回答:“这里太暗。”

“那就把灯都装上,缺这点钱吗?”

程靖庭转身进办公室之前,对惴惴不安的店长嘱咐道:“今天看到的对谁也不许说。”

等程靖庭在澜庭处理完事情,带着苏彤回到家里已经到了晚饭时间。他在厨房做饭,苏彤就坐在餐桌看书。只要转个头,就能看见她。程靖庭这时觉得小房子也不错,随时都能在身旁。地方大了空空荡荡反而没了乐趣。

见她看书看了好久,都没声音,他觉得闷了,趁蔬菜真在锅里焖的时候,转身过去张望她手里的书。

英文版的《叶芝诗集》。

“这书英国人现在都不看。”程靖庭拿着锅铲搅动锅里的蔬菜,说。

“我爱看。”苏彤不理会他,平静的回答。

程靖庭不再多评价她的古典浪漫主义情怀,专心做饭。他煎了烤肉,把蔬菜切块爆炒好,调制好酱料,铺到白米饭上,最后打了一个蛋在上面,完成了全部工序。整个过程不过半个小时。

程靖庭把饭端到苏彤面前,微笑着说:“日式烤肉丼饭。”

看着这个饭,酱汁鲜亮,荤素搭配,卖相和营养都很好。原本他说要做饭,她以为只是他说着好玩,没想到做出来真有那么点意思。苏彤尝了一口,有些吃惊的望着程靖庭,问:“这是谁教你的?”

“在伦敦的一个日本同学。”程靖庭边搅拌碗里的饭菜,一边说,“在欧洲,黄种人总是少数,经常凑在一起,也不管什么中日韩的,在外国人眼里都是亚洲人。那个日本同学在家里做饭请我们去吃,说是日式丼饭。我一看,不就是我们这里的盖浇饭吗?尝了味道还不错,就看他做了一遍,然后按自己的口味改良。味道怎么样?”

“不错。”苏彤在心里默默的叹息。这世界上就是存在程靖庭这么一种人,天资傲人。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做什么都比别人出色。从小,要学好什么或是取得好成精,她就必须勤学苦练。而他,轻轻松松就能掌握。就拿他学琴来说,每个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的天赋难得。

做法确实是按程靖庭的口味改良的,肉的分量很足。苏彤吃了几片就开始觉得腻,只好吃些蔬菜调节。程靖庭看她把肉都拨到一边,不满的说:“别光吃草,吃点肉,看你瘦的。”

“你才别只吃肉,营养均衡身体才会好?”苏彤不甘示弱。

“我哪里身体不好了?健康的很。”程靖庭反击道,“你们女人怕胖光吃草,瘦成排骨有什么好看的?”苏彤平时吃的也不多,白艾琳虽然常年住在国外,和欧美人比起来已经是苗条纤细的身材,但设计师总待在模特堆里,也是时不时就来个节食,保持身材。

苏彤突然停住了筷子,抬起头望着他,“我们女人?还有哪个女人?”

苏彤这句话一出,原本温馨的晚餐气氛立即急转直下。程靖庭愣住了,听出她话里有话,明白下午的澜庭里的事,她并不是没有听见。

他默默的放下筷子,生出一股烦躁。她如果好好的问,他也许会好好解释。可是在饭桌上这样带刺的问话,让他不由的想起以前母亲也是这样挑住父亲的话头,两人便争吵起来,家里就没了太平。

“苏彤,”他叫着她的名字,声音低沉冰冷,“你没有立场指责我吧。想想你自己,我们不过半斤八两而已。”

她的心坠入深深海底,黑暗一片。那另一个她果然还是存在的。

“是吗?我做了什么?”

“我去英国之前,你和程靖坤就搭上了吧。”他心中的猛兽渐渐苏醒。

他的话,一字一句像冰冷的刀尖,割在她的心上。

“是啊,”她的眼里死灰一片,“你去英国了,难不成还让我等你么?谁知道你是回来还是不回来。我总要过下去的。”

程靖庭摔门而去,几乎每次都是干净利落的离开。屋子里死寂一片,苏彤坐在椅子上,久久无法移动。这个夜晚,半是欢喜,半是心碎。一如她的人生,幸福总是海市蜃楼。

(四)

自从吵了那一架,程靖庭想人间蒸发,没了音讯。苏彤又恢复了单调而平静,不论是生活还是内心。他们是走不下去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提醒着她这个事实。但每次他来,内心的小小的希望火苗总会被点燃,然后不顾一切直至燃烧殆尽。

恼怒过后又是若有似乎的想念。不过程靖庭依旧没有消息,却是另外有人来造访。顾俪进门的时候神色慌张,看的出情绪很不安。苏彤让她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茶给她。

“苏彤。”顾俪看着苏彤的眼神都有些神经质。

“怎么了?”苏彤被她搞得既莫名其妙,又跟着开始紧张。

“我,我觉得,”顾俪断断续续,混乱的说不下去。

苏彤握住她的双手,让她的心神安静下来,“你别急,到底怎么了?”

顾俪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了力量,人也镇静了下来,清晰的开口:“我好像怀孕了。”

苏彤听了一惊,瞬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呆呆的看着纠结的顾俪,“你确定吗?”

“我也不能确定,就是有点感觉。”顾俪补充到,“苏彤,要不你陪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苏彤吃惊,“这不是应该你男朋友陪你去吗?”

顾俪面露难色,“我和立淇的关系还没有公开。还是你陪我去吧,苏彤,求求你了,我也没别人可找了。”

苏彤只能陪着顾俪一起去了医院。一路上顾俪一直絮絮叨叨的说万一真怀孕怎么办,又把前因后果全都说了。原来,她和刘立淇一直秘密交往,出了苏彤和程靖庭其他人都不知道。她和原来的相亲男也没断了关系,要是普通分手还好,要是因为怀孕的事分手,那真是让两家人都颜面无存。所以这件事,她压根不敢找别人,又不敢一个人去医院,就想到了苏彤。

苏彤面无表情的听着,突然想到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顾俪不敢去大医院,怕碰见熟人,只找了间正规小诊所。护士帮她填表格,她说是单位要检查,和同事一起来做检查。苏彤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跟着做了检查。

“苏彤,你就陪陪我吧,别让人看出来了。”顾俪小声的对苏彤说,她只能一脸无奈的跟着进了检查室。

坐在小诊所走廊的长椅上,手上捏着白纸,苏彤盯了许久,上面的字迹渐渐模糊,最后只能看清顶上检验结果单几个最大的字。

顾俪从另一边走过来,步伐轻快,笑意盈盈,“苏彤,怎么样?结果都正常吧?让我看看结果。”

苏彤仓皇的抬起头,把那张白纸塞进包里,勉强笑了笑,“正常,我们走吧。”

“嗯。”顾俪挽着苏彤的手往大门口走,在她耳边轻声说,“没怀孕。”

回去的路上,顾俪和来的时候判若两人,沉闷之气一扫而空,像是轻快的蝴蝶恨不得飞上天去。苏彤没什么变化,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

“可吓死我了,万一是真的,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好,幸好。只是虚惊一场。苏彤,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顾俪自顾自的高兴了好一阵,终于注意到了苏彤。

苏彤坐在车里,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她转过头,说:“没事,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有点头晕。”

“那我们去吃点东西吧,维港的自助餐怎么样?”她这几天自己的臆想吓得不轻,都没好好吃饭。

“不用,还是送我回家吧。”

顾俪没有多做挽留,把苏彤送到家便掉头又往市中心开。她在车上就约好了其他朋友逛街、吃饭。

苏彤回到家里,坐到沙发上立马把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拨了程靖庭的电话。电话那头一直是单调的等待音,直至挂断。连播了几次都没人接。她只好改发短信。

“有急事,速回电。”

把短信发出去,等了几分钟电话还是没有响起来,苏彤坐立难安,又拿起了电话。

“真的有事,赶紧回我电话。”

苏彤就这样握着手机在沙发上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紧张的坐起身,拿起手机,里面没有任何短信或来电。她在睡梦中短暂的平静被打破,惴惴不安的心情重新袭来。她点开通讯录,找到另外一个号码。

“喂。”电话很快就通了,里面传来了沉稳的男音。

“坤哥,我找不到阿庭,你知道他在哪儿吗?”苏彤顾不得客套直奔主题。

“他在维港,有晚宴,你直接过来吧。”程靖坤回答。

“好的,谢谢。”

苏彤挂了电话,急忙出了家门,打了车去了维港。维港是这座城市最早的五星级酒店,历史久远,每年定期的维护和翻修让这里又保持着与潮流同步的新鲜华丽感。苏彤搭电梯上了顶层湖山景观厅,在门口被侍应生拦了下来。

“小姐,没有请帖不能进去。”侍应生一张扑克脸口气是礼貌的,但眼神却不自觉地从头到脚打量了苏彤一番。

里面的人都是高档西装和晚礼服,自己米色风衣加牛仔裤与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苏彤自知理亏,只得婉转的说:“不好意思,我是来找程靖坤先生的,麻烦能帮我叫一下吗?”

“程总啊,小姐您贵姓啊?”

“免贵姓苏,就说苏彤来找他。”

“好,您稍等。”

适应生转身进了宴会厅,苏彤坐到角落的沙发上等。这里之所以叫湖山景观餐厅,就是因为能俯瞰市中心被山环绕着的宛如夜明珠的湖。这样的美景就在苏彤的眼前,她却心焦的根本无心观赏。

程靖坤很快就从里面出来,直接走到了她面前。

“彤彤。”程靖坤还是一如从前,温润和善,风度翩翩。

“坤哥。”苏彤看见程靖坤眼里闪出光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找不到阿庭,我找他有急事。我打他电话他也不接,短信也不回。”

“急事?”程靖坤极少见苏彤如此慌张,忙安慰她,“你先别急。今天晚上是行业酒会,阿庭一个晚上都在里面,可能没听见电话响。”

“你帮我找他一下吧。”苏彤虽然焦急,却没有忘记嘱咐,“不要让别人知道是我找他。”

程靖坤眉头皱了一下,“好。”

程靖坤正准备去里面找程靖庭,转身要走,手臂突然被从后面拉住。他回身,不解的看着苏彤,却见她眼里透出惊恐。他顺着她的眼神望去,谷暮云、程靖庭和白艾琳正从里面并肩走出来。

苏彤抓着程靖坤手臂的手越来越紧,身体也下意识的靠的越来越近,恨不得把自己埋在他的身后,这样谁也不看不见。

苏彤瑟缩在身后,程靖坤反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怕。”

幸好,谷暮云刚出大门口就被熟悉的朋友叫住,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另一边聊天。白艾琳眼尖,看见了程靖坤,便拽着程靖庭往他这边来。

“二哥,这是谁呀?”白艾琳亲昵的问程靖坤,眼神一直往苏彤这边飘,“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啊,刚才怎么不带进来呀?”说完,还对程靖庭眨眼,一副等八卦的模样。

程靖庭在旁边冷眼相对,冷若冰霜的搭腔:“是啊,这是谁啊?”

听见程靖庭的声音,苏彤忍不住望了一眼,他身旁站着顾盼生辉的美丽女子,一脸冷淡的望向她这里。那千言万语就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再找到出处。

“别胡说,这是我朋友,找我有点事。”程靖坤微笑着对白艾琳说。

白艾琳依旧笑的暧昧,“牵着手的朋友那肯定是顶好的朋友啊。”

苏彤这才是意识到自己在极度紧张下的失态。她默默的松开了手,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程靖坤说:“程先生那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

“我送你。”程靖坤也没有与他们多做纠缠,领着苏彤离开。

苏彤走到电梯口都没有再说一句话,电梯的镜面门映出她僵硬的脸色,程靖庭看着很着急:“彤彤,我去悄悄的把阿庭叫过来。”

一直沉默的苏彤开了口,声音小而飘忽:“不用了,坤哥,我已经没话跟他说了。”

电梯门打开,苏彤走进去,挡住了要跟着进来的程靖坤,“坤哥,你去忙吧,我自己能回去。今天真是麻烦你了。”说完,按了关门键。

程靖坤回会场交待了几句,便坐了电梯匆匆下到底层。大堂里已经没了苏彤的身影,他跑到大门外,问了门童,往左边的路走去。不去几步便看见了坐在路边花坛边缘的苏彤。

她单薄的风衣和长发在夜风中飘起,像是一朵飘零花朵寒风中颤抖。

程靖坤静静的看了苏彤一会儿,往日画面纷纷浮现,纷乱之中,沉默、隐忍的她似乎从未改变。他走过去,伸出了手,放在她的面前。

“彤彤,天大的事,有坤哥在。”

苏彤不带丝毫犹豫的抓住了眼前的手,也立马感受到了回握的力量。手背按着嘴唇,终于认不出抽泣出声音。

十岁,是这双手拉着她经历父亲的葬礼。十八岁,是这双手抱着她离开人生最不堪的记忆。现在,又只有这双手,救她逃出这可笑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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