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理儿的嘴巴夸张地张成“O”形,正要喊叫出口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和男人说话的声音。
“还不快躲起来。”为避免情况尴尬和无法解释,凌明樽将井理儿往隔间里一推。
井理儿后知后觉,正要锁上门,却发现门把莫名其妙坏了,她只好用手紧紧地拉着门,如临大敌。
进来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便是霍负浪,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一个男人走到小便池前,解决完后便离开了。
霍负浪则走到里面空的隔间,推开一看,里面摆着一个出了故障的牌子。
而这个卫生间一共只有两个隔间。
“这里面有人。”凌明樽指了指井理儿待着的那间。
“哦,那我等一会儿吧。”霍负浪站到凌明樽身边。
“你去一楼吧,一楼也有卫生间。”
“我懒得走。”霍负浪笑笑,他正好有话想跟凌明樽说,“岛项目我确实输给了你,但是我会再赢回来的。”
凌明樽抿嘴一笑:“那就期待你的表现了。”
霍负浪拍了拍凌明樽的肩膀,离开了。
待霍负浪走出卫生间后,凌明樽才敲了敲隔间的门,对里面的井理儿说道:“你可以出来了。”
井理儿出来时,凌明樽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会跟她意外接吻。
“谢谢啊。”井理儿朝卫生间门口走去,结果又摔了一跤,还没等凌明樽问她要不要帮忙时,她就已经迅速爬起来了。
凌明樽看着井理儿的背影,心里不知怎地产生了莫名的悸动,或许是因为想到这个女人一辈子被霉运缠身太可怜了吧?他摇摇头,也走了出去。
那天的晚宴过后,井理儿再也没见过凌明樽了,但是她一直在关注他的消息,知道Eden乐园与爱琴岛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凌氏集团的动作很快,据说设计图快赶完了。
井理儿这边则一直跟着焦萱萱东奔西跑。她在工作上频频碰壁,每次都被焦萱萱骂个狗血淋头的,但她却意外地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感觉很充实,好像也渐渐忘记了霉运这件事情,只不过是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而已。
焦萱萱似乎也发现了井理儿的倒霉属性,她忍不住惊讶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能发生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意外?”
井理儿无奈,她当然也很想摆脱啊!
韩雨瞳邀请井理儿去她家里吃饭,韩雨瞳与奶奶相依为命长大,奶奶是一名算命师,据说在那片小区里很有声望,韩雨瞳从小跟在奶奶身边,耳濡目染,但她学东西总是三分钟热度,却又对什么事情都感兴趣,因此她的占卜术只能算是半吊子水平,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眷顾她,她每次都算得很准。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韩奶奶对刚进门的井理儿说道。
井理儿愣了一下:“您在说什么?”
“那个小伙子我见过,确实挺不错的,你要好好把握啊。”韩奶奶正是之前在民宿门口见过凌明樽的那位老人家。
“奶奶,你说的是他吗?”韩雨瞳从手机里翻出凌明樽的照片。
韩奶奶点点头。
井理儿不相信地笑起来,韩雨瞳也持怀疑态度:“奶奶,你是不知道凌明樽跟她是相克关系,只要一方运气好,另一方运气就会变差。
“有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啊?”井理儿问。
韩奶奶掐指一算:“这还不简单,福祸相依,只要你们彼此相爱,霉运就能消除。”
“什么?!”韩雨瞳和井理儿双双目瞪口呆。
韩奶奶笑了笑:“你跟他的缘分很深,你们的命运,在很早之前就已经相遇了。”
“怎么可能?”井理儿努力地想了想,她以前根本没见过凌明樽,难道是在大街上擦肩而过?
“这其中的奥妙,要靠你们自己去探索。”韩奶奶慈祥地笑道,眉眼弯弯,任凭井理儿和韩雨瞳怎么追问,都不肯再透露更多的信息。
吃完饭后,井理儿帮着韩雨瞳洗碗,她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井理儿连忙抹干手,拿起来一看,是霍负浪打来的,她跑到阳台上去接听。
霍负浪直入主题:“周六Yettie约我打高尔夫球,并指明让我带上你。对了,樽哥也在。”
井理儿听到“凌明樽”的名字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刚刚韩奶奶说的,只要相爱霉运就会消除,那她应该怎么让凌明樽喜欢自己呢?
这时,井理儿旁边晾在衣架上的床单动了动,韩奶奶笑着从下面钻出来:“去吧,你就算躲,命运也会让你们相遇的。”
电话那旁的霍负浪听到韩奶奶的声音,笑道:“刚刚那个声音是你家人吗?你看,她都同意让你来了。”
井理儿确实也想去,便顺着霍负浪给的台阶下,答应了下来。
高尔夫球场位于W市的郊区,球场依山而建,有三个大湖泊,风景秀丽,一眼望过去绿荫如织,坐拥无限风光。
这里属于高端场所,是供上流社会消遣时光和谈生意的好去处。
同时,井理儿对这里也很熟悉……
当她和霍负浪同时到达时,因为她的穿着实在是过于简朴,老板压根没想到她是跟着霍负浪来的,而是笑眯眯地说道:“井理儿,最近好久没见到你啦,你今天是要过来兼职吗?”
老板平时不怎么上网,压根不知道井理儿现在是霍负浪的绯闻女友。
“兼职?”霍负浪奇怪。
井理儿解释:“我以前在这里做过高尔夫球潜水员。”
“这是什么工作?”霍负浪闻所未闻。
“就是潜到水中捡起掉进水池中的高尔夫球,每捡一个球就能得到五角钱。”
霍负浪听得同情:“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怎么来做这样辛苦的工作?”他完全无法想象她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竟然要潜到水底去,就为了捡五角钱一个的高尔夫球?
“其实还好啦,当成是游泳或者潜水就行了。”井理儿乐观地笑了笑。
Yettie和凌明樽差不多是同时到达的,凌明樽见到井理儿时顿了一下,凛冽的目光似乎在说:为什么你也来了?
“井理儿怕我出来鬼混,所以非要跟着我。”霍负浪笑了笑,故意伸手揽住井理儿。
凌明樽瞥了一眼霍负浪放在井理儿肩膀上的手,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老板很快为他们安排好场地,井理儿之前在这里认识的一些女同事纷纷围住井理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哇塞,井理儿,你现在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我也想当酒店试睡师,能不能带带我?”
“妈耶,你竟然能跟霍负浪这样的人交往!”
……
她们的主要工作是端茶倒水和陪打球,之前特别瞧不起井理儿当高尔夫潜水员,甚至会嫌弃她每次潜完水回来身上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那时候井理儿在这里完全是被排挤的对象,好在她一直觉得知心朋友有韩雨瞳一个就够了,所以也没去在意。
如今看到她们阿谀奉承的模样,井理儿感到有些恶心,不想再与她们交谈,却又被她们堵着不给走。
“井小姐挺受欢迎的啊。”Yettie话里有话,嘲讽地笑道。
她们说话的声音那么大,凌明樽大老远都能听到井理儿以前在这里当过高尔夫球潜水员的事情。
霍负浪过去替井理儿解围,他亲昵地将井理儿搂到自己身边,笑着跟那些女人说道:“不好意思,她是来跟我一块儿打球的,而不是来陪你们聊天的。”
那几个女人露出不悦的表情,撇撇嘴走开了。
霍负浪将自己的宝贝球杆递给井理儿:“你也玩一下吧。”
井理儿拿过球杆,以前她在这里兼职时,老板很喜欢她,会教给她一些打球的技巧,因此她的球打得还不错,她跟老板只是简单的朋友关系,却也被同事们渲染成她将靠美色上位。
但是,有见过靠美色上位还得潜到水里去捞球的吗?这么简单的逻辑,同事们竟也想不明白,好在那些流言蜚语对井理儿也没什么影响,因此她懒得澄清,一段时间后,便清者自清了。
井理儿低头看着草地上立好的高尔夫球,上面有金色的烫印,花纹精致,在阳光下发着光,她微微诧异,这款高尔夫球她再眼熟不过了,因为这款球常常被打到很偏僻的水池里,那个水池的池底长满水草,井理儿每次一边捞高尔夫球就一边骂打这个球的主人,因此对这款球的记忆非常深刻。
“这是樽哥的专属高尔夫球。”霍负浪笑着调侃道,“这人就是这么装,连高尔夫球都要定制。”
井理儿的脑海里闪过三个大大的感叹号,这么说,当她正在水底辛辛苦苦地捞高尔夫球时,凌明樽正站在草地上悠哉地挥着球杆,难道这就是韩奶奶所说的很早之前的相遇吗?这是什么鬼缘分?!哪有人这样相遇的?
“愣着做什么?”凌明樽见井理儿盯着高尔夫球都快盯穿了,似乎对这个球很有意见。
井理儿回过神来,轻轻地踏脚调整着姿势,她将球杆举起,正对着高尔夫球挥去,按照她的认知,这样打肯定能打出一个特别漂亮的球,但偏偏她的手莫名其妙地抽了一下,杆子擦着高尔夫球过去了。
凌明樽、霍负浪和Yettie看井理儿的准备动作,还以为她很专业的样子,视线跟随着杆子望向远方,结果回头一看,那颗高尔夫球还正正地立在草地上。
“……”三人无语。
霍负浪为缓解尴尬打趣笑道:“你是不是在玩假动作?重新来吧。”
井理儿接下来又打了几个球,虽然球打是打出去了,可是要么只在草地上滚动几米,要么就打偏了,还有一个球竟然神奇地打到草地上后反弹,朝井理儿的脑门飞去,伴随着“哎哟”一声惨叫,井理儿捂住瞬间起了个大包的额头。
她觉得今天的手气是真的背,明明她的高尔夫球技术没这么烂的,结果丢丑得连个初学者都不如。
霍负浪连忙跟服务员要来冰袋,敷在井理儿的脑门上,陪她回包房休息。
井理儿一走,凌明樽的高尔夫球打得很不顺心,Yettie看穿他的心思:“怎么?你很在意那个女人?”
“别胡说。”凌明樽擦了擦脖子上冒出了许些汗珠,凸起的喉结微微滚动着,在白衬衫的领子间若隐若现,看上去十分性感。
“既然不在意,那我就不客气了。”Yettie笑道。
“你想做什么?”凌明樽奇怪。
Yettie的笑容却绽得更大了:“我相信霍负浪肯定觉得我更重要。”
Yettie跟霍负浪认识七年了,她之前是霍氏集团的老员工,去年才跳槽去的Eden乐园,她之所以会这样做,无非是想证明给霍负浪看,自己就算离开他了也能行,而这次岛项目负责人也是她争取来的,她知道凌氏和霍氏两个集团水火不容,跟凌明樽走近,必然会刺激霍负浪。
果不其然,自从她回国后,霍负浪就频繁地跟她联系。
“别闹。”凌明樽紧张起来,他了解Yettie的性格,知道她向来说到做到,绝不手软。
Yettie没有给凌明樽继续劝说的机会,她转过身,朝透明玻璃包房里的井理儿招了招手。
井理儿看到Yettie在叫自己,放下手中的冰袋,走了过去。
Yettie待井理儿走近,一个漂亮的挥杆,地上的高尔夫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然后落入水中。
Yettie笑着问井理儿:“刚刚听这里的员工说,你以前做过高尔夫球潜水员?”
井理儿点点头。
“那你能把刚刚那个球给我打捞起来吗?为了好找,我特意挑了个粉色的。”
井理儿一愣,没想到Yettie会提这么无理的要求。
凌明樽怒从中来,喊了声“Yettie”的名字。
Yettie笑起来:“我刚刚在跟凌总打赌呢,我说凌总喜欢你,他非要否认,所以就想测试一下。”
井理儿更加懵住了。
“中国不是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凌总,你这招待得有些不周啊,都没法满足我这任性的条件。不过也是,井小姐你是霍负浪的朋友,我自然是没法拿你威胁他,但是我真的挺想知道,若你跳入这水中,他会不会为你担心?”Yettie朝井理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凌明樽扶额表示头疼,Yettie平日里跟他耍脾气也就算了,竟然还针对井理儿。
好在方才出去的霍负浪回来了,他笑嘻嘻地跑到他们身边:“你们还在玩啊?”他看了看井理儿的额头:“不要紧吧?”
井理儿摇摇头:“已经没事了。”用冰袋敷了之后,肿起的大包微微消了些。
Yettie刚刚说的那番无理取闹的话才就此打住。
他们坐上摆渡车,去更远的地方打高尔夫球。
井理儿鉴于今天的手气不太好,不敢再碰杆子了,坐在太阳伞下安静地看着。
凌明樽打高尔夫球的样子很帅气,他低眉凝神时,侧脸的轮廓立体而优美,利落地挥出球时,身体跟着稍稍扭转一下,直筒的休闲裤衬得修长的腿更长了,白色的衬衫,搭上冷峻的气质,当他仰头时滚动着的喉结,充满了禁欲的味道。
井理儿不知不觉看呆了。
凌明樽、霍负浪和Yettie三人继续往前走,井理儿懒得挪动,而且她今天出门前忘了擦防晒霜,怕自己长时间暴露在太阳底下会晒成一颗煤球。
井理儿望着凌明樽的背影,想着韩奶奶说的话,真的只要她跟凌明樽相爱了,霉运就能解除吗?井理儿对凌明樽确有些许好感,但还谈不上真的爱,凌明樽就更不用了,应该只想离自己远远的吧?
井理儿忽然想去测验一下凌明樽对自己的看法,让他注意到自己,她站起身来,去跟老板借了一套潜水服。
凌明樽的余光不自觉地往太阳伞下扫去,却发现井理儿不在那里了,座位是空着的,他心一颤,环顾四周。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闪过一个穿着潜水服的女人,他一眼认出是井理儿。
井理儿正朝着池水走去。
这个女人想干吗?凌明樽似乎猜到了几分,她该不会真的听Yettie的话吧?
凌明樽往前走了几步,但来不及了,井理儿整个人已经扑通跳入了水中,水面上激起水花。
Yettie循声望去,满脸诧异:“刚刚那是井小姐?”
凌明樽大步走到池水边,水面上风平浪静的,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霍负浪完全在状况之外:“发生什么事情了?”
凌明樽紧紧地盯着水面,眉头紧锁。
Yettie观察着凌明樽和霍负浪两人的不同反应,笑道:“放心吧,她做过高尔夫球潜水员,不会有事的。”
井理儿沉入水底,水里有些浑浊,到处都是缠绕着的水草,视野不是很清晰,她已经很久没有潜过水了,她以前潜水的时候,总是抱着这样一个想法:也许在水里泡得越久,就越能洗掉身上的霉运。
她看到了包裹在水草间的那个粉红色高尔夫球,井理儿朝它游去,顺利地拿到,她将高尔夫球攥在水中,往上游,但是她却怎么都游不动,她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脚被水草给死死地缠住了。
她太冲动了,没有专业的设备就贸然潜入,很容易发生这样致命的错误。
井理儿只好弯下身,努力扯开水草,可是那水草仿佛在跟她作对一般,怎么也弄不开。
池水边,三人等了很久依然没看见井理儿冒出水面,霍负浪连忙去叫员工。
凌明樽见井理儿还没上来,定了定神,猛地跳入水中,憋着气来到水里,看到了被水草缠绕住的井理儿,他游过去,弯着身子去为她解开水草。
井理儿没有带氧气瓶下来,她已经渐渐地有些支撑不住了,她迷迷糊糊地看着凌明樽,抓住他的衣服。
凌明樽很快帮井理儿把脚上的水草拿开,拉着她往上游,却感觉手一沉,他回头一看,井理儿在水中晕了过去!
凌明樽伸出另一只手,抱着井理儿,蹬腿拼命往上游,两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霍负浪惊慌失措,赶忙朝后挥着手,叫球童过来帮忙。
凌明樽将井理儿拖到岸上,拍了拍她的脸,按着她的胸膛,就在凌明樽犹豫着要不要给井理儿做人工呼吸时,井理儿吐出了几口水,醒了过来。
球童和救生员及时赶到。
“我已经没事了。”井理儿慢慢地坐直身子。
凌明樽口气严肃:“好好做个检查。”
井理儿一怔。
凌明樽又补充道:“这是我组织的场,若你出了什么问题,连累的是我。”
井理儿只好乖乖地跟着救生员上了摆渡车,霍负浪跟了上去。
凌明樽本也想跟上去,但看摆渡车不够坐了,只好退了回来,上了另一辆摆渡车,跟Yettie说道:“我去烘干下衣服。”
Yettie坐到凌明樽的对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凌明樽避开她的视线,知道Yettie的笑容不怀好意:“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又没说什么。”Yettie转头,看向路过的风景,风轻轻地吹起她的发丝,生活还真是有趣啊。
凌明樽将湿漉漉的衣服脱掉扔进烘干机了,他看着不断旋转的滚筒,心情有些烦躁,不知道井理儿现在怎么样了?
凌明樽悄悄地来到球场的医务室门口,医生已经给井理儿做完一系列的检查,确认她的身体无大碍后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井理儿和霍负浪两人。
凌明樽通过病房上方的玻璃看到坐在病床上的井理儿安然无恙,打算离开,突然听见霍负浪问了井理儿关于他的问题:“我听Yettie说了,你之所以跳下去,是为了验证凌明樽是否在乎你?”
门外的凌明樽皱起眉头,他向来最讨厌女人测试自己,他攥紧了拳头,正要破门而入找井理儿算账时,Yettie从后面走来,笑道:“原来你在这里啊。”
井理儿和霍负浪听到声音后纷纷看向门外。
凌明樽见已经败露,只好推开门进去。
井理儿心里一紧,刚刚的话不会全被凌明樽听见了吧?可是当她看向凌明樽时,凌明樽又什么反应都没。井理儿感到困惑,只好先按兵不动。
“我跟Yettie打算回去了,来跟你们说一声。”凌明樽淡淡地说道。
“还好你没事,我心里这块石头终于落下了,要是你是因为我的话出了什么三长两短的话,我会愧疚万分的。”Yettie笑着跟井理儿说道,转而拍了拍凌明樽的肩膀,“那就拜托凌总送我回家吧。”
凌明樽和Yettie同时离开。
井理儿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酒店试睡师虽然属于自由职业,不用每天来公司打卡上班,但霍氏集团为了方便管理,要求试睡师们每个月月末都要来公司开总结大会,每三个月为一个季度,进行KPI考核,超过两次考核不达标,便有辞退的风险。
井理儿在霍氏集团的门口撞见同样来开会的焦萱萱,两人往里走。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中年妇女,抱着焦萱萱的腿开始大哭:“拜托你们救救我吧。”
焦萱萱被吓得花容失色,井理儿连忙将老妇人拉开,老妇人转而抱住井理儿,一张脸刻满了皱纹,无比沧桑:“霍氏集团不能放弃我们啊。”
好在保安及时赶到,将老妇人带走。
焦萱萱吓得不轻,脸色惨白得可怕,井理儿一边安慰她,两人一边来到会议室里。
会议上,井理儿才终于明白那位老妇人跑来求情的理由,她是花踵客栈的老板娘。
花踵客栈是一家百年老店,早些年因为经营不善向霍氏集团贷款,后因无力还款不得不将客栈抵押出去,一开始霍氏集团看中那里的地段价值,从政府内部探听到风声,得知新机场会建在客栈附近。
没想到后来机场选址改在了别处,因此无暇再顾及这个客栈,任由其自生自灭,据说近年来还经常“闹鬼”,更是没什么人去住了,在屡屡亏损的情况下,霍氏集团决定关停这个客栈,并进行拍卖。
但是在关闭前,需要有试睡师去写一份比较详细的检测报告,提交给公司。
经理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沉默了,这本身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儿,加上客栈的主人都闹到总部来了,去了岂不是麻烦事一堆。
井理儿一想到今天早上那个老妇人的表情,就有些于心不忍,虽然客栈注定关闭,但是也许她好好沟通,对方兴许能够理解呢?井理儿想了想,举起手来:“我去吧。”
众人纷纷吃惊地看向井理儿。
经理看到有人自告奋勇,自然是万分高兴:“那就派井理儿去吧。“
客栈所处的地方很偏僻,韩雨瞳听闻井理儿一个人要去那么荒郊野岭的地方,替她感到担心,再三劝了劝:“你一个女生,去那么远的地方,万一路上被绑架了怎么办?”
“不会的,现在是法治社会,哪能说出事就出事?”
韩雨瞳还是放心不下,但她因为工作原因无法走开,于是将一串水晶项链戴到井理儿的手上:“这是紫水晶,可以帮助你驱赶邪运,赋予你勇气和力量。”
“谢谢,真好看啊。”井理儿摆弄着紫水晶,爱不释手。
“五百一串,恕不还价。”韩雨瞳伸出五个手指头。
“宰客呢你!”井理儿说着去挠韩雨瞳,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但每次玩起这个游戏,井理儿永远是占下风的那个。
井理儿笑到快喘不过气来,慢慢平静下来:“我前段时间去了以前经常兼职的高尔夫球场,那里的女同事知道我当上了酒店试睡师,还和霍负浪传了绯闻后,一个二个都对我阿谀奉承的,想让我给她们带点好处,然后我就想起了你。谢谢你啊,无论我处在人生的哪一个阶段,你都没有抛弃我。”她说着,潸然泪下地抱住韩雨瞳。
韩雨瞳笑着拍了拍她的背,不好意思道:“我都说了,我这是因为看好你,等着你先富带后富呢。”
话虽这么说,韩雨瞳却也跟着哭了起来,她仰起头止住泪水,“好讨厌啊你,好端端地说这么煽情的话做什么?”
“雨瞳,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做我的朋友。”井理儿紧紧地抱着韩雨瞳。
“我也很谢谢你啊,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其实我小时候,也老是被欺负,邻居家的小孩都笑话我没爹没娘,后来遇见了你,才发现,你比没爹没娘更惨,我那个时候就觉得你跟我太相似了,但你总是很乐观地面对所有霉运,你的坚强,慢慢感化了我。”韩雨瞳一边说一边回忆。
“所以说好了啊,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你不许抛弃我。”
“只要你不弃我就不离,哎呀这不是应该对男朋友说的话吗?怎么变成对你说了,真是乱套了。”
井理儿破涕为笑:“反正你也没男朋友。”
“你不也没有。”韩雨瞳回击。
“但我有绯闻男友啊。”
“井理儿,你无耻!”韩雨瞳说着开玩笑地去掐井理儿的脖子,房间里传出井理儿连连求饶的声音。
凌明樽并不知道井理儿去了花踵客栈,花踵客栈即将关闭的事情他略有耳闻,
当年花踵客栈求助过凌氏集团,凌明樽摇摆不定,那个客栈曾对他一家有恩,小时候父母带他外出郊游,结果中途迷了路,那天又下暴雨,恰好遇见了花踵客栈。那时,他母亲因为淋了些雨高烧不退,是花踵客栈的许姨忙前忙后,将母亲照顾得很周到,这份恩情自然是要还的。
但是作为生意人来讲,他觉得那个客栈并不能盈利,后来被霍氏集团接管了去,如今事实证明,凌明樽的犹豫是对的。
客栈的主人许姨去霍氏集团大闹无疾而终后,也联系过凌明樽,凌明樽觉得有些愧疚,决定亲自去看看。
井理儿到达了花踵客栈,与其说是客栈,倒不如说是像农家,围着矮矮的篱笆,一个大院子,两层楼房,虽然外表破烂,但是环境清幽,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归隐感。
正在院子里晒辣椒的老妇人正是那天跑去霍氏集团闹的中年女人许姨,她认出井理儿来:“你、你是霍氏集团的人?”
井理儿点头,呈上自己的名片:“我是酒店试睡师井理儿。”
许姨喜极而泣:“我就知道集团没那么容易放弃我们。”
井理儿脸僵硬了一下:“不是的,我只是例行来做试睡报告,您的客栈……应该还是要关闭的。”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这是集团的决定。”
许姨叹了口气,虽然有些怨气,但也不好为难一个小姑娘,往屋子里叫了一声:“二狗子!”
井理儿还以为她在喊小狗的名字,没想到从屋里传来懒懒的声音:“不是说了别叫我这个名字吗?”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一个男人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井理儿时一怔,男人长得斯斯文文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穿着休闲装,裤脚和袖子高高卷起,应该是正在做事情的样子。
井理儿看到男人也呆了呆,没想到会这里碰见熟人,男人叫魏子哲,是大她一届的学长,如果暗恋也算恋爱的话,那么这个魏子哲便是她的初恋,她从初中到高中六年一直都很喜欢他。
高中毕业后,井理儿打算跟他告白,但就如前面所说的,她在去告白的路上总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就算是改为线上告白,手机也会突然断网了发不出去,打电话又偏巧碰上对方手机没电关机。
还有次是魏子哲的电话欠费停机,井理儿主动帮他交了费,结果交了50、100……还是停机。
在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打败霉运走到魏子哲身边后,井理儿只能放弃,再也没联系过他。
“你们认识啊?”许姨跟井理儿介绍道,“我是他妈妈。”
“阿姨好。”井理儿礼貌地喊了一声,跟魏子哲解释状况:“我是霍氏集团派来的酒店试睡师。”
魏子哲点点头,帮她拿起行李:“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快入住吧。”
井理儿走进客栈里,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人迹罕至了,这家客栈作为百年老店,中间修修补补过很多回,墙壁看上去凹凸不平的,而店里的设施又太久没更换,显得有些老旧,因为只有两层高,自然是没装电梯,木制的楼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随时会塌掉一般,走得井理儿很没有安全感。
不过房间还算干净整洁,看得出经常打扫,纤尘不染。
魏子哲不好在井理儿的房间过多停留:“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到前台找我,还有这里提供一日三餐,到点了我会打电话通知你。”
井理儿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魏子哲退出房间,轻轻地合上门,他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离开。
井理儿没有忘记来这里的任务,刚放下行李就马不停蹄地开始做测评工作,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她接到魏子哲打来的通知吃晚饭的电话。
井理儿伸了个懒腰,正好自己也饥肠辘辘了,她摸摸肚子,下楼梯时脚步很轻,生怕自己蹦太用力就塌了。
餐厅在一楼大厅延伸出去的走廊上的一个房间里,井理儿脱掉鞋子,掀开布帘走进去,魏子哲和许姨正在盛饭,餐桌前坐着一个男人,看到井理儿进来,凛冽的目光看向她,面若冰霜。
井理儿眨眨眼睛,以为自己出幻觉了,再定神一看,凌明樽还是在那里,岿然不动如同一座山一般。
“你怎么会在这里?”井理儿不敢前进。
凌明樽显然也很诧异,但又猜到几分:“不是要倒闭了吗?你怎么还来试睡?”
“集团要一个试睡报告。”
“哦。”凌明樽撇撇嘴,早知道井理儿在这里,他就不来了。
“你为什么来?”井理儿又问了一遍。
“我和凌总在很多年前就认识。”许姨笑了笑,将井理儿拉到餐桌前,“吃饭吧。”
井理儿点点头。因为霉运的缘故,平时她简单吃个饭也能出现不少小插曲,虽然今天她格外注意,但也许是凌明樽在的缘故,井理儿只要一想到韩奶奶说的相爱霉运就会消失,她便不由得在意起凌明樽来,导致自己有些紧张过度。
她去夹比较容易夹的青菜,但青菜就仿佛缠绕在一起一般,怎么也扯不开,她又转而去夹鸡肉,终于成功吃到,却发现这块鸡肉虽然看上去都是肉,但其实全是骨头……她倒了点汤,明明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了,汤水还是溅到了她的身上……
凌明樽注意到井理儿的这一系列情况,觉得有些同情,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许姨终于看不下去了,拿了条围裙给井理儿,井理儿鉴于怕自己带的衣服不够换洗,只好围上。
“这道菜是我做的,你尝尝。”魏子哲将一片五花肉夹到井理儿的碗中。
井理儿咬了几口,发出赞叹:“哇,原来学长还会做饭。”
“学长?”凌明樽挑了下眉:“你们认识?”
魏子哲点头:“我们以前初高中都在一个学校。”
凌明樽努了下嘴,莫非井理儿来这个客栈的真正原因是见老相好?他做出感兴趣的样子:“那她以前在你们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她啊。”魏子哲笑了一下,“人送外号小霉球,因为她实在是太倒霉了,那时候有人想捉弄一个女生,结果她每次都正好路过。”
魏子哲第一次见到井理儿时,她当时站在教学楼下,被从天而降的水直接浇成了个落汤鸡,而且尴尬的是她当天正好来大姨妈,他们的校服裤是蓝色的,一下子就显现出来了,魏子哲连忙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给她遮上,他正想帮她骂那群女生时,才知道对方是泼错了人。
还有次她突然拉肚子,跑进卫生隔间里,结果被人锁错了门,还遭遇了没纸的尴尬,她在厕所里大声呼救,也是魏子哲正巧路过,发现了她。
魏子哲刚认识井理儿时,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的运气能差到这个程度,但是久而久之,他见她的受伤,渐渐萌生了想要保护她的想法。
井理儿接过魏子哲的话:“我那个时候一直觉得学长是我的护身符,无论我遇到什么困难,转角总有你在。”
凌明樽莫名地觉得没什么胃口,放下碗筷:“我吃饱了。”然后起身离开餐桌。
井理儿之后跟魏子哲除了叙旧情外,也聊了很多关于客栈的事情。这间客栈可以说是魏子哲和他妈妈唯一的经济来源了,一旦客栈关闭了,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井理儿听罢很难受,魏学长以前帮过她很多忙,总会在她倒霉时解救她,她也想做点来感谢学长。
隔天,井理儿将魏子哲和许姨叫到一边,将自己连夜制作的测评在电脑上展示给他们看:“我觉得客栈现在存在一些问题,首先是大门外没有一个醒目或者是别致的招牌,很难让人发现这是一间客栈;其次是从院子到大厅,环境都太简陋……”
凌明樽坐在一边晒着太阳,听着井理儿的话,觉得她说的确实有道理,还算有两把刷子,但是知道这些问题又如何?霍氏集团根本不会拨款过来资助,她也只能纸上谈兵。
“这些我们都知道,但关键是没钱啊,没法改造。”许姨叹了口气。
“翻新并不意味着要重新购入东西,也可以废物利用的。”井理儿说道。
“哦?”凌明樽听到她这踌躇满志的口气,挑了下眉,客栈不是注定要倒闭吗?她还做这些无用功干什么?
井理儿昨天跟学长聊完就开始着手自己的工作,她发现这间客栈并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她想如果能够经过一番小小的调整、让客栈重新焕然一新的话,也许霍氏集团会改变主意。
虽然知道这样的期许很渺茫,可是万一呢?人有时候不就是抱着那么点期许活下去的。
井理儿跟魏子哲出去了一趟,回到时他们手里多了一大卷保护膜和墙纸,然后指挥着店里的员工跟着他们一块儿干活。
他们先将保护膜铺到墙上,再贴上复古红砖图案的墙纸,井理儿一边裁剪着墙纸一边解释道:“贴上保护膜之后,以后墙纸如果想撕下来,也不会有痕迹。”井理儿因为赚得不多,能租到的房子环境也不是很好,但她觉得一个好的住所能让自己的心情更愉悦些,于是自己发明了很多省钱装修的办法。
墙纸贴上之后,果然整个空间的质感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在一旁调整着设计图的凌明樽时不时地抬眼看井理儿,莫名地来了兴趣,想知道她接下来还能玩什么花招。
“还有店里如果有一些温馨的装饰会更棒。”井理儿说着又拿来一串星星灯,挂在大厅的天花板上:“像这么长一串星星灯,只要80元,晚上亮灯的时候特别好看。”
井理儿说着去拉大厅的帘子,屋子里的光线瞬间就暗了下来,凌明樽从iPad里抬起头,正想张口表达不满时,“啪”的一声,井理儿按下开关,头顶的星星灯全部亮了起来,一闪一闪的,格外明亮和温馨。
井理儿继续笑着跟大家说星星灯的好处。
凌明樽看向井理儿,她站在星星灯下手舞足蹈,眼里似乎映照灯的光影,笑容灿烂,刹那间,他的心动了一下。
井理儿又将帘子拉开,关掉了星星灯。
凌明樽这才发现自己不太对劲,忙拧过头来,怔怔地看着iPad发呆,过了一会儿,他踢开凳子站了起来,拿着iPad回房。
但即便是回到房间里,关上窗子也能听见从院子里传来的嬉笑声,凌明樽起身走到窗子边,院子里井理儿正在锯木板,魏子哲割着绳子,许姨端来茶水劝他们休息一会儿。
三人看起来其乐融融的,好似是一家人。
井理儿将木板锯好,绑上绳子,挂到院子里的那棵大树下,凌明樽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做荡秋千。
这个女人怎么什么都会做?凌明樽纳闷,不知不觉看了很久。
井理儿坐到秋千上测试,结果“啪”的一声,绳子断了,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二楼的凌明樽“噗嗤”笑出声来,在心里嘲笑井理儿真笨。
魏子哲见井理儿摔跤,连忙过去扶她,看到她的身后沾了些地面的灰尘,用手拍了拍。
凌明樽突然有些不爽,拉上窗帘。
晚饭时间,许姨在厨房里忙碌着,魏子哲外出采购东西了,前台那里只剩下正在布置的井理儿。
许姨喊了一声:“饭快好了,打电话让凌先生下来吃饭吧。”
井理儿望了望四周,魏子哲还没回来,想着顺手帮个忙,拿起话筒拨打凌明樽房间的电话。
过了很久,才终于有人接听。
“吃饭了。”井理儿说完,电话那旁却迟迟没有任何动静,井理儿低头看了眼显示屏,确实是被接通了,她又重复了一遍,“可以吃晚饭了,凌总。”
半晌,才传来凌明樽有气无力的声音:“我不吃了。”
然后没有任何声响了,井理儿放下话筒,发了会儿呆,凌明樽怎么听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她不放心地回拨了过去,但一直没有人接听。
井理儿只好放弃,来到厨房:“凌先生说他不吃了。”
“那我把饭菜留一份放在冰箱里吧,他想吃的话加热一下就可以了。”许姨说道,附近没什么超市,她担心凌明樽饿着。
晚餐过后,井理儿继续帮魏子哲和许姨打理客栈,经过她这两天的改造,客栈明显看上去漂亮多了,富有乡村田园风的情调。
半夜井理儿口渴,房间里没有饮水机,也没有烧水壶,只能到一楼的厨房,她打开冰箱,准备从里面拿牛奶喝,冰箱里的灯亮了起来,许姨留给凌明樽的那份饭菜还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
凌明樽没来吃吗?井理儿将便当从冰箱里拿出来,看了看,又摆回去。
井理儿拿起牛奶,关上冰箱门,转身,一个人影正正地站在她的身后,井理儿吓得失声。
“啪”的一声,灯被打开了,凌明樽放在灯开关上的手收了回来,无语地看着井理儿:“开个灯有那么难吗?”
“我没找到开关。”井理儿抱着牛奶站在原地,她注意到凌明樽的嘴唇苍白得可怕,脸上一点血色也没,看上去有些虚弱,她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拉肚子,来看看有没有药。”凌明樽觉得自己可能是吃不惯这里饭菜,从午餐开始就一直闹肚子,连跑了好几趟厕所,整个人都快脱水了。
“我房间里有。”井理儿以前经常生病,所以养成了一个出远门一定会备上各种药的习惯。
凌明樽跟着井理儿回到二楼,在门口等她,井理儿麻利地跑进房间里,迅速翻到药,交到凌明樽的手里。
凌明樽肚子突然又一阵酸痛,就快要忍不住了,连忙推开井理儿:“借我上个厕所。”然后跑进卫生间里,重重地关上门。
好在卫生间的隔音效果还不错,所以没那么尴尬,凌明樽过了很久才从里面出来,气咽声丝地扶住门框,一只手捂住肚子。
“你没事吧?”井理儿慢慢地凑了过来。
“我以前从来不拉肚子的,为什么一碰见你就没好事?”
“喂,你别诬赖我啊,我明明把好运还给你了,我最近一直都很倒霉。”
“你确定已经还清了?”
凌明樽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了几步,井理儿连连后退,突然,他猛地扑了过来,压在井理儿的身上,井理儿一个站不稳,直接向后倒在床上,凌明樽顺着她的身子往前倾。
待井理儿回过神来时,凌明樽已经趴在她的身上了,她艰难地挪了挪身子,拍了拍凌明樽,喊了几声他的名字。
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凌明樽的头枕在井理儿的肩膀上,井理儿的耳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她慢慢侧头看去。凌明樽紧闭着双眼,稀疏但很长的睫毛微微卷起,根根可数,苍白如雪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整个人就如同冰山雕刻的雕塑,高贵且不容侵犯。
井理儿吃力地推开凌明樽,终于将他的身子翻了过去,她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盯着凌明樽,思索着该如何处置他。
井理儿注意到凌明樽手上紧紧握着的药,她慢慢掰开他的手指,将药取了出来。
凌明樽的手指突然无意识地弯曲了一下,握住井理儿的手。
井理儿呆了呆,将自己的手轻轻地抽了出来,她把药片碾成粉末,搅拌在水里,然后轻轻地托起凌明樽的头,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他喝药。
晕睡中的凌明樽看起来十分乖巧,像一个任她摆弄的俊美娃娃。
井理儿没喂好,水顺着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她连忙拿起纸巾去擦,碰见他柔软的嘴唇时井理儿呆愣了一下。
这是带给她好运的嘴唇,是她亲吻了那么多次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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