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傍晚时分，天空中布满火焰般绚烂的晚霞，春末夏初的季节，温度不冷不热，十分舒服。
晚高峰路况太差，车子走走停停，更方便车中两人聊天。
姜闭月笑嘻嘻地说：“恭喜啊，喜提男主。”
闻人卿也跟着笑：“全靠姜总霸气。”
她眼睛亮亮的，脸颊泛着淡粉色：“曾经年少无知时，我幻想过当我被欺负的时候，会有人跳出来英雄救美，那个人眉眼好看又帅又能打，然后我对他一见钟情。”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我可是姜闭月啊，谁敢欺负我？这辈子，我只能做救人的英雄，做不了被救的美人。”
闻人卿挑眉：“所以，我是被救的美人？”
姜闭月伸出葱白的手指，轻佻的抬起闻人卿的下巴：“是啊大美人，感动吗？”
闻人卿垂眸看她，戏谑道：“心动。”
他的声音慵懒磁性，像是情人间的耳语呢喃。
姜闭月觉得耳朵像是被一根羽毛轻轻搔了几下，痒痒的，她秒怂了，缩回了手。
闻人卿换了个话题：“姜总突然在我身上砸下重金，我还误以为姜总对我产生了兴趣了。”
姜闭月有些心虚，总觉得闻人卿好像发现了什么，她干笑两声：“我是看好你，我觉得你具备爆红的一切特质。”
闻人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点头：“那倒是。”
是你个鬼，你要是红了，我就要哭了。姜闭月腹诽。
“可现在外界的传言可比之前更厉害了。”闻人卿冷不丁道：“听说姜总为我自杀，为我散尽千金，为我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豪门千金和落魄明星的爱恨纠葛，起码有十几个版本了。”
姜闭月瞪大眼睛，惊讶道：“天啊，谁这么有才啊。”
闻人卿默了一下。
姜闭月想了想，开始认真考虑“包养”的事情来，她觉得，这个提议也未尝不可。她迟疑着说：“你要做我男朋友吗？”
闻言，闻人卿眼神炽热地看向她。
姜闭月被他看得脸颊发烫，结结巴巴地说：“假的，假男友。虽然是假的，我也会对你很好的……你要是不愿意，就……”
“可以。”闻人卿打断她的话。
伪装情侣，他知道姜闭月在打什么主意，也知道姜闭月心不在他这里。
但没关系，就算是假的总有一天也会变成真的，他有把握把她连人带心都抢过来。
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快，姜闭月愣了下，略带尴尬地笑了笑：“那合作愉快。”
一时没人说话，姜闭月然觉得迈巴赫的空间有点小，两个人坐在车里有点热。
她默默打开空调，又默默的打开广播，是她常听的一个频道。
电台DJ报道着最新的娱乐新闻，一对因戏生爱最后结婚了明星夫妻，男方被拍到出轨。
姜闭月一下就气炸了。
她当初追那部剧时，可是真情实感的磕过这对CP的。
她越听越来火，怒骂：“男人都是狗东西。”
这种时刻，其他男人很容易无辜躺枪。
闻人卿反应很快，愤怒地一巴掌拍在车门上：“渣男！”
姜闭月吓一跳：“你吼那么大声干嘛？”
“生气！”
“你气什么？”
闻人卿反问：“那你又气什么？”
姜闭月眨了眨眼睛：“我共情能力强啊！”
闻人卿笑的漫不经心：“我也是。”
姜闭月：“……”
这时，闻人卿的手机响了，刚接通，周年在手机那头鬼哭狼嚎：“哥，救我！”
周年觉得自己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本来好好的送闻人卿却试戏，却撞出个连环车祸。还好没人受伤，本来以为都能用钱解决，结果偏偏把人家的摄影作品撞的稀巴烂。
只能去跟摄影师求情。
周年有些忐忑跟着那个车主去见他老板。
车子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宏伟的白色建筑。开进去的时候，周年看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招牌：风之影像艺术馆。
车主把他带到办公室就不见踪影，他坐立不安的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诺大的一个艺术馆，连个人影都没有。
这地方好像离市区还挺远的，又这么冷清，简直是杀人越货必备之场所，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他心里有些发毛。
正胡思乱想时，一个身材挺拔，长相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
看到周年时，他似乎有一丝诧异，等走到他面前时，那丝诧异又变成了面无表情，周年都要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面瘫男问：“是你把我照片毁了？”
周年二话不说，先来一个九十度鞠躬表示歉意：“大哥，对不起，确实是个意外。”
面瘫男不说话。
周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大哥的脸色……没有脸色。
太难了，对着一张面瘫脸察言观色真的太难了。
“大哥，您那些照片多少钱？我愿意赔偿，付全部责任。”
“钱？”大哥扯了扯嘴角，似有不屑：“钱解决不了。”
“啊？那怎么办？”周年傻了，钱都解决不了，那什么能解决？
大哥盯着他看了半天，淡淡地说：“这些照片都是我在非洲野生动物园和原始森林拍的，这样好了，你去非洲再拍一组照片给我。”
周年快吓哭了。
非洲原始森林，只怕他有命去没命回，这大哥不是搞艺术的，怕是个人贩子吧。
周年一筹莫展，躲进厕所连线闻人卿，申请救援。
等待总是非常难熬的。
大哥自顾自的摆弄相机，一边调试一边说：“相机都给你准备好，你只要去个人。”
周年苦着脸，坐在沙发上不敢动，也不敢搭腔。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总算响起了脚步声，闻人卿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姜闭月。
看到闻人卿，周年喜出望外，眼睛里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他一个熊扑过去，抱住闻人卿的大腿。
他刚想嚎啕大哭时，只见姜闭月从闻人卿身后探头出来，对着面瘫大哥喊道：“二哥。”
面瘫大哥脸还是很冷，但眼神里总算柔和下来：“月月。”看到闻人卿，他的神色又淡了下去：“你们怎么在一起？”
闻人卿笑的很虚伪：“我现在是小月亮的人。”
面瘫大哥脸色一变，狐疑的看向姜闭月。
姜闭月耳尖都泛红了，含含糊糊道：“我打算进军影视圈，他是我的艺人。”
信息量太大了，周年一时消化不过来。
他看看闻人卿，又看看姜闭月，最后再看看面瘫大哥，反复好几次，然后指着面瘫大哥问：“你是姜二哥？原来你长这样啊。”
他是完全没认出来。
主要是前后差距太大，从野人直接进化成英俊的都市精英，任谁也认不出来。
周年几步凑到姜有风面前，热络的说：“二哥，搞了半天都是自己人。您这是逗我玩了，可吓死我了。”
“逗你玩？”姜有风冷淡的瞥他一眼。
周年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几步又退到闻人卿身后。
姜闭月很了解他二哥，他一般不开玩笑，他说要把周年送去非洲，那就是真想把周年扔过去。
那套照片固然重要，但就是为了套照片，不至于啊。她直截了当的问：“二哥，周年得罪过你？”
周年脸色一白，都不仅仅是得罪这么简单了，他甚至揍过这位大哥。
他不会真的要被流放到非洲吧，周年欲哭无泪，他的表情青一阵白一阵，看起来挺惨烈的，还有几分可怜。
姜闭月想了想，对姜有风说道：“这样吧，照片坏了就坏了要不就让周年给你帮忙，重新洗一套照片出来。可以吗？”
妹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姜有风点了点头，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闻人卿带着周年走后，姜闭月神秘兮兮的说：“二哥，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
“大哥恋爱了！”
姜有风沉默了一会，冷淡地说：“知道了。”
“四哥回来了。”姜闭月不甘心，继续爆料。
“哦。”
“我也恋爱了。”
“什么？”万年冰块脸的姜有风终于有了表情。
姜闭月哈哈大笑，调戏冰山男真是太有意思了。
02
姜闭月很快就把“恋情”昭告天下。
她先把程暮朝拉进【姜家兄妹蹦蹦跳】的群里，然后扔下一个重磅炸弹：哥哥们，我恋爱了。
姜有雪最先回复：谁这么有眼光，看上了我姜家的高岭之花。
姜胤伦发了个嫌弃的表情：三哥你说什么了，我们妹妹这么智障，能看上她的，肯定也是智障。
姜有雪作为无脑吹，当然是坚决维护妹妹：老五，我看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姜有画艾特了姜闭月：月月你说的是真的？对方是谁？
姜有风冒出来，打了三个字：闻人卿。
一时间，群里都沉默了。
姜闭月发了个疑惑的表情：怎么都不说话了？不祝福我吗？
半晌，姜有画回复：那下次约出来一起见个面吧。
姜闭月好奇程暮朝看到后会说什么，可他一直没说话。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格外在意四哥的反应。
只是不由自主地，就想起闻人卿那天质问她的那句话，你喜欢程暮朝吗？
姜闭月一直不敢细想。
为什么她会那么依赖四哥。
为什么四哥不告而别，她会那么伤心绝望。
可能也有一些少女不可言说的情愫吧，只是她一直没想过，要不是闻人卿那句话，她现在也不会想到。
姜闭月心情有些复杂忐忑，主动和程暮朝微信私聊：四哥。
程暮朝回复：我在。
姜闭月手指停顿了一下，慢慢打字：你都看到了？
程暮朝发了个笑脸，做足了一个好兄长的姿态：四哥一直以为你还小，没想到，月月也到了可以谈恋爱的年纪了，如果他对你不好，记得告诉四哥，四哥给你出气。
看到姜闭月发的消息时，程暮朝有些恍惚。
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他又看了好几遍，才不得不相信，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公主，终于还是属于别人了。
一颗心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黑洞洞地空出来了一块，滴着血。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沉默。
没想到姜闭月会找他私聊，他无比庆幸，他们是隔着网络在聊，如果是面对面，他很怕自己会失态。
姜闭月看到那条长长的信息，没有再给他回复，好像亲手埋葬了一场无疾而终的少女情怀，有些失望，又有些释然。
维持兄妹关系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曾经那些，一切皆为过往。
《珠宝猎人》主演阵容正式官宣。
罗绍霆本来就是超级流量，而闻人卿这段时间因为《一见倾心》的热播和绯色之月的代言，也刷了不少热度。
有当年的队粉整理出这两人的恩怨情仇。
从相亲相爱的队友到恩断义绝各自单飞，从闻人卿一举摘下影帝到黯然息影远走异国，最后他又回国，先声夺人抢了罗绍霆绯色之月的代言。
一个八卦写的荡气回肠，竟引来无数吃瓜群众追更。
《珠宝猎人》还没正式开机，话题就大爆。
宜凯影视和绯色之月都很满意，尤其是绯色之月这边是真没想到，自家老板随便投个项目，都是爆款的品相。
外面风起云涌，闻人卿非常淡定，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家读剧本、剖析人物。
周年也有自己的事要干，他得每天去姜有风那打杂。
正看的入神，手机响了，他右手在剧本上做标注，左手摸出手机，瞟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爸”，他顿了一下，接通：“爸。”
男人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沉浑厚：“怎么这么久才接？”
“在看剧本。”
“我在景和宫，出来一起吃个饭。”
景和宫是北城一家很有名的中餐厅，古色古香环境很好，但不对外开放，只接受会员预约，出入那里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
闻人卿跟着服务员走到兰字房，推开包厢门，一眼看到坐在椅子上一脸冷峻的男人。
他爸闻人仕东。
这两人一点都不像，走在一起应该没人觉得他们是父子。
闻人卿俊美的很尖锐，气质颓废厌世。闻人仕东英俊刚毅，高鼻深目，眉骨比较突出，气质冷肃，像一柄没开刃的剑，气场强大又内敛，一看就是久居高位。
看到儿子进来，闻人仕东言简意赅一个字：“坐。”
闻人卿坐下，问：“爸，你怎么来北城了？”
“开会。”闻人仕东没有多谈的兴致，直奔主题：“你这次回国，还打算继续做演员？”
“对。”
“你周叔跟我说，你过的不太好。”他沉吟了一下，问：“要不要我帮你？”
他口中的周叔是周年的父亲。
周家祖孙三代都跟着闻人家做事，周爷爷是他爷爷的警卫，周叔是他爸的秘书，周年是他的经纪人。
周叔从小对他的关心就比闻人仕东要更多一些，也许是看他日子不好过，就跟闻人仕东提了下吧。
闻人卿淡淡地拒绝：“不用了，我能搞定。”
“那行。”闻人仕东没有坚持，指了指一桌子的菜：“吃饭吧。”
父子间的相处透着一股别扭的陌生和疏离。
闻人卿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后来母亲再婚嫁到了美国，他虽然跟了父亲，但抚养他长大的却是爷爷，他父亲对他只有例行公事般的来玩，丝毫不带感情。
就像现在，从下属那得知儿子过的很惨的消息，借着来开会的机会顺带见他一面，象征性的询问一下，是否需要帮忙。
这种随手而为之的关心，连虚情假意都算不上，他当然不需要。
他想起自己最初进娱乐圈，还是为了得到闻人仕东的关注。
也许是男孩天生亲近父亲，他当年放弃跟着母亲，还选择留在闻人家，都是想得到闻人仕东的父爱。
但闻人仕东从未爱过他，当时他年纪小不甘心，用尽办法，想得到父亲的注意力，现在想起来，觉得真没必要。
年纪越大，就越明白，闻人仕东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他在心中冷笑，连心都没有的人谁受得了？难怪他妈会跟他离婚。
吃完饭，闻人卿客客气气的把他送上车。
他暂时不想回家，开着车漫无目的地乱转。
手机又响了，是姜闭月，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
刚接通，姜闭月带着哭腔说：“闻人卿，来绯色，我在办公室。”
话刚说完就挂断了，再打过去就是关机。
闻人卿面色沉了下去，打满方向盘，一个急转弯，车子飞速的朝绯色之月的方向飚去。
晚上八点。
绯色之月的办公大楼已经没什么员工了，闻人卿坐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
办公室里没亮灯，漆黑，安静，诡异。
闻人卿快步走进去，语气焦急：“姜闭月！”
忽然，灯光全亮，闻人卿眼前站着七八个年轻男女，对着他齐刷刷鞠躬，气势如虹的喊：“闻人哥好。”
……这满满的小弟拜见黑社会老大的画风，闻人卿额角跳了下，深呼吸一口。
接到电话时，他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找他求救，现在冷静下来一想，其实她这通电话漏洞百出，可他居然被这么拙劣的演技给骗了。
难道这就是关心则乱？
姜闭月从一旁走出来，笑嘻嘻地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嗯，惊喜没有，只有惊吓，惊悚。
姜闭月指了指站得整齐划一的那排人：“你的团队我都帮你找好了，这些都是你的人。”
她给他逐一介绍，絮絮叨叨。
这是你的助理小雨，是我亲自面试的，别看她瘦瘦小小的，但人很细心。
这是宣传公关唐泉，这是我让林勋花重金挖的，宣传鬼才。
这是司机兼保镖雷哥，珂姐试过他的身手了，很厉害！
还有造型师思思，化妆师李佳……
姜闭月说完，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闻人卿，一脸夸我呀夸我呀的小表情。
闻人卿没看她，对着那群人，淡淡地说：“以后一起努力，大家先下班吧。”
不到片刻，办公室的人走了个干净。
姜闭月觑了闻人卿一眼：“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闻人卿沉默片刻，忽然问：“你最近看了什么剧？”
姜闭月一脸莫名，愣了下才回答：“……昨晚看了一部黑帮电影。”
闻人卿眼神有掩饰不住的嫌弃：“答应我，以后别看黑帮电影了好吗？”
姜闭月茫然地看着他：“看黑帮电影怎么了？”
闻人卿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叹口气：“走吧。”
姜闭月问：“去哪里？”
“去看电影。”
姜闭月没想到，看电影居然不是去电影院，而是闻人卿家里。
这是她第一次来闻人卿家，黑白的主色调，简约，精致，整洁，没有人气。
“喝什么？”闻人卿站在冰箱旁问她。
姜闭月本来想说啤酒，想象了下自己喝醉后的样子，话到嘴边了，又改口：“可乐吧。”
她坐到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摆放着剧本，拿起来随手翻了几下。
像念书时的课堂笔记，密密麻麻做了各种批注和标记。
她记得之前在网上搜索他时，都称他为天才演员，原来天才演员的背后，也付出了那么多艰辛和努力。
闻人卿递给姜闭月一罐可乐，她翻着剧本说：“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做演员。”
姜闭月疑惑地问：“很喜欢很喜欢某样工作，为了它去拼尽全力的努力，到底是种什么感觉？”她皱眉想了很久，丧气地摇头：“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她习惯了做咸鱼混日子，从没有对什么事情特别热衷过。
读书的时候成绩虽然很好，但也是顺其自然的结果。优渥的家庭条件让她不需要去考虑前途和未来，也不需要悬梁刺股一定要当学霸。
兴趣爱好广泛，舞蹈钢琴玩游戏打篮球什么都会一些，但也什么都不上心。
就追星都是朝三暮四，可能昨天还爱的深沉，今天就已经不喜欢了。
还有绯色之月，要不是父亲逼着她接手，她也不会接。
除了睡觉和美食，没有什么能让她动心，她觉得这样毫无目标地活着很舒服，从来不知道努力的感觉是什么。
姜闭月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双眸中盛满了茫然，看到闻人卿做的笔记，她的世界观突然就动摇了一下，开始怀疑人生。
闻人卿突然问：“没有很喜欢的东西，很苦恼吗？”
她愣愣地看着他，好像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闻人卿笑了，黑发软软的搭在额前，笑起来波光潋滟，他薄唇轻启，低声道：“或许，你可以试试喜欢我。”
这是勾引，赤裸裸的勾引！不是说好的伪情侣吗！
姜闭月感觉全身血液都往脑袋上涌去，不用照镜子都知道，她的脸肯定红的不像话。她磕磕巴巴地转移话题：“不是说看电影吗？”
他们一起看了《机器人瓦力》。
姜闭月感动的一塌糊涂，闻人卿面无表情。
末日过后，在废墟孤独生活着的瓦力，有一天遇到了漂亮的伊娃。
他把毕生的收藏都捧到伊娃面前，机器人是没有心的，但姜闭月分明感觉瓦力把自己的那颗钢铁之心，也一同放到了伊娃手中。
伊娃陷入沉睡后，瓦力坚定的守护者她，抱着她去晒太阳充电，下雨给她打伞，一起看日出，小心翼翼的牵她的手。
……
她被机器人的爱情给感动了。
闻人卿给她递纸巾：“有这么感人吗？哭成这样。”
姜闭月眼睛哭的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她抽抽噎噎：“我觉得自己太惨了，居然被机器人喂狗粮。”
闻人卿哭笑不得。
其实她说谎了。
她不是伤心被机器人喂狗粮，她是真的感动。
感动之余，她还有点想恋爱了，真正的恋爱。
从小到大，没有人敢走到她面前跟她说，我喜欢你。
因为她有五个哥哥，他们英俊帅气极其优秀，也极其难缠，他们众星捧月般把她围在中间，小心呵护，贴心照顾。
没有任何人能突破哥哥们组成的强大防护网。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闻人卿主动靠近过她，虽然他只是她的假男友。
这个俊美的男人，穿过复杂的迷宫，走到了她面前。又像个勇士般，一路过关斩将进入龙的巢穴，把公主抢了出来。
童话里，勇士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现实中，公主在为别人的爱情默默流泪。
03
姜闭月早上上班时，在电梯口遇到了Adrien。
他还是被王亦珂说服了，来了绯色，今天第一天正式上班。
看到Adrien，姜闭月就想起那个沉默寡言犹如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她对她总有种莫名的怜爱和心疼。
她笑着问：“Dora最近还好吗？”
提起女儿Adrien很高兴，他兴奋的跟姜闭月分享自己的喜悦：“来中国后，Dora变得比以前爱笑了。我真的庆幸，我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浓浓父爱，溢于言表。
到了办公室，姜闭月拿起手机，打算关心一下老爹。
父女俩上一次聊天的记录，还停留在他逼着她却绯色上班的时候。
姜闭月一直赌着一口气，故意不联系她爹。她爹居然更狠，潇潇洒洒地跑到美国度假去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年。
这段时间，他一次也没联系过她，仿佛忘了自己还有个可爱的女儿。
从前有多像颗宝，现在就有多像根草。
受Adrien的影响，姜闭月也想念自家老爹了，她想父女哪有隔夜仇啊，也许她爹就等着她递给梯子下台阶呢。
她厚着脸皮，给远在美国的老爹拨了视频电话。
等待了很久，姜闭月差点想把视频挂掉的时候，才终于接通了，姜海陆出现在镜头里。
他那边房间的灯光有些暗。
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依稀能看出来，这个男人剑眉星目气质出众，虽然脸上看得出来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不难想象，他年轻时肯定是个美男子。
看到父亲，姜闭月眼睛骤然一亮，调皮地喊：“嗨，老帅哥。”
姜海陆笑了，调侃女儿：“看看，这不是我们家月月嘛，哟，这是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老父亲啦？”
姜闭月摸了摸鼻子：“明明是你乐不思蜀，都舍不得回来了。”
那边镜头突然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然后一片漆黑，没有了画面。
姜闭月听到她爹那边有人惊呼一声。
一阵嘈杂的声响后，姜海陆又出现在了镜头里，他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我回去干嘛啊，家里的小公主跟我赌气呢，回去受气呐？”
他的声音好像有点哑，姜闭月觉得有些不对，仔细一看好像还瘦了很多，她关切的问：“爸，你没事吧，感冒了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瘦了？”
姜闭月怀疑地看着他：“你不会为了维持你的帅哥形象，又偷偷减肥了吧？”
姜海陆年轻时酷爱健身，身材一流。
可最近几年，他身体不如以前了，家庭医生建议他运动不要过量，营养要均衡，不要为了维持身材，而有损健康。
姜海陆沉默不语，姜闭月一下就急了，大喊：“爸！”
“哈哈哈。”姜海大笑起来：“没事没事，没感冒也没减肥，我就是单纯的感动，我家宝贝女儿这么关心我。”
姜闭月面无表情。
呵呵，她又被他爸给捉弄了，从小到大，此种情况，数不胜数。
“不跟你聊了，我待会跟朋友还有聚会。”说着，姜海陆就想挂视频。
“哎，等等！”
“还有事？”
姜闭月支支吾吾半天：“你都不问问我在绯色干的咋样？你就不怕我把你公司给拆了？”
“月月。”姜海陆看着她的目光温和又包容：“我把绯色给你了，它就是你的，是好是坏它都属于你了，所以，你想怎样都没关系。”
醇厚的嗓音里是对女儿无条件的爱，姜闭月听的鼻子一酸。
忽然，他语气一变，得意洋洋地说“主要我女儿这么聪明可爱，区区一家公司，还不是小菜一碟，绯色之月肯定跨不了。”
姜闭月心虚地转移话题：“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别玩啦！”
“快了快，到时候爸爸给你带礼物，乖啊。”
视频被挂断了，姜闭月看着手机发了很久的呆。
第一次，她开始认真思考该拿绯色怎么办。
老爹说绯色已经是她的了，是好是坏他都不做置喙，全权交给她安排。
那她是真的想把绯色搞垮吗？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大洋彼岸，昏暗的房间内，坐在床上的男人把电话挂断后，房间里的灯才被人打开。
宽阔的套间，纯白的墙壁，舒适高档的装修，如果忽略床边摆放的那些医用机器的话，这就是一间高档的公寓。
秘书方平小心翼翼的扶姜海陆躺下，忧心忡忡地说：“姜先生，你刚做完第二次手术，身体还很虚弱，医生叮嘱了要躺着休息，小姐那边……”
姜海陆摆摆手，声音已经没有刚才聊视频时的生气：“没关系，就坐了一会。”他顿了一下，淡淡地说：“我生病的事继续瞒着小姐，让那几个臭小子也注意点，别说漏嘴了。”
方平恭敬应道：“是。”
他余光瞟到姜海陆，他眼神很空地注视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绯色之月总裁办公室。
一屋子的俊男美女聚在一起开会，讨论的热火朝天。
Adrien刚上任，姜闭月就把为《珠宝猎人》珠宝定制的重要任务，交给他来负责。
为了帮助Adrien更好的理解剧情，王亦珂把《珠宝猎人》的导演郭浩、两位男主闻人卿和罗绍霆都约到了公司，一起开头脑风暴会。
郭浩给Adrien讲戏：“地下拍卖场的陈老板是一个很张扬的人，他是个珠宝收藏家，对珠宝很狂热，他的衣食住行充斥着珠宝，无所不用极其。”
Adrien边听边快速思考，他摩挲了着下巴，提问：“谁扮演陈老板？”
罗绍霆举手：“是我。”
Adrien上上下下打量着罗绍霆。
很精致的混血长相，剪裁修身的黑色西装内搭红色衬衫，衬得他忧郁又贵气。
Adrien道：“这位先生的个人气质结合陈老板张扬的个性……爵士时代的复古风格还不错。”
王亦珂也赞同Adrien的看法：“爵士时代堪称时尚史最华丽的时代，人们对珠宝的追捧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种狂热和陈老板所表现出来的那种狂热莫名契合。”
郭浩继续讲戏：“八爷很神秘，他像个武林高手，游走在各种危险的边缘，去寻找挖掘稀世的珠宝原石，他是个敏锐又凶狠的猎人。”
“他有一个重要的道具，就是他的面具，这个面具象征着他的身份，就像玉玺代表古代皇帝的地位一样。八爷每次出入拍卖场时，都会佩戴面具。”
Adrien点点头。
闻人卿主动道：“我是八爷的扮演着闻人卿。”
Adrien热情如火：“我记得你，你是Mrs.姜的男朋友。”
姜闭月翻了个白眼，你就见过一面而已，记性这么好的吗兄弟？
闻人卿瞟她一眼，对Adrien说：“幸会。”
Adrien走到他面前，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然后神情认真地问郭浩：“确定要把他的脸遮住吗？”
众人都懵了。
郭浩点头：“剧情是这样设计的，八爷是一个神秘的角色。”
Adrien摇了摇头：“你们选角很厉害，闻人先生本身气质慵懒冷峻，会让人产生探究欲，他自带神秘感。”
这个姜闭月同意，她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很有神秘感，不然也不会错把他当成鬼来着。
“做成半遮面的面具呢？”姜闭月忽然插话。
Adrien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他跳起来：“我有灵感了。”
他旋风般消失在办公室，剩下的四人面面相觑。
姜闭月看向郭浩：“今天辛苦郭导了，咱们的会就开到这吧，绯色这边会尽快把这些珠宝定制赶出来。”
郭浩笑道：“姜总客气了，那我就先走了。”
“我也告辞了。”罗绍霆也跟着站了起来。
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闻人卿一眼。
开了那么久的会，对方连正眼都没看过他一下。
闻人卿抢了他的代言，罗绍霆还不计前嫌想跟他重新修复关系，甚至能忍受闻人卿对他的不屑，倒不是因为他攀上了姜氏，而是圈内隐隐有传言，闻人卿背景不简单。
罗绍霆为人谨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有一件反常的事，闻人卿那部压了四年的剧，突然就播了。芸姐去打听过，是因为上面有大人物发了话。
这好像更加坐实了传言。
罗绍霆沉着脸，想闻人卿好好谈谈，眼角余光却扫到姜闭月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
他皱了皱眉，随即面无表情的离开。
姜闭月看着罗绍霆笔直挺拔的背影，突然就想起在微博上看到的，有关他与闻人卿的八卦，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柔肠百结。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回过神，闻人卿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幽幽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他眼神炽热幽深，姜闭月如坐针毡，感觉自己在他的眼神下都变成了透明，仿佛什么心思都被他看透了一般。
可能是觉得自己不能太怂，她绷起一张小脸瞪他：“看什么看？”
闻人卿笑容散漫：“看我女朋友啊，得多看几眼，过几天就看不到了。”
她愣了下：“为啥？我要死啦？”
闻人卿都气笑了，轻轻说了一句：“小白痴。”
姜闭月委屈：“那你又说看不到我了。”
闻人卿无奈地解释：“我过几天就要进组了，拍摄时间三个月。”
“哦。”姜闭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哦？”闻人卿扬眉，黑眸紧盯着她，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姜闭月错开他的视线：“说什么？”
闻人卿沉默了一会，半晌，慢慢往后一倒，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低笑道：“姜闭月，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姑娘。”
姜闭月心有些乱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听到那个男人低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我会想你的。”
04
周末，姜闭月提着一大袋零食水果，按响了王亦珂家的门铃。
王亦珂翻了翻袋子，薯片，坚果，熟食……她颇为嫌弃地说：“姜闭月，你少吃点垃圾食品，热量这么高，胖死你。”
姜闭月很得意：“我天生就吃不胖。”
她随手拆开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吃的很香。
王亦珂白她一眼，去洗了个苹果回来啃，问她：“怎么想起来找我？”
姜闭月吃薯片的手停了下来：“我问你个问题啊，就我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一些感情问题……”
“等等。”王亦珂打断姜闭月，怀疑的看着她：“你还有朋友？我的朋友就是我系列？”
一秒就被戳穿，姜闭月恼羞成怒：“真的是我朋友！”
姜闭月真的要自闭了。
要不是她确实没人可问，也不会跑到王亦珂家找她咨询。
长得倒是一副玩弄男人感情的红颜祸水的模样，结果纯情的要死，苦追她大哥那么多年，差点还没成功。
根本就不像个合格的情感分析师。
王亦珂又啃一口苹果，微笑：“ok，你继续说。”
“有个男生跟她走的很近，但也从没说过喜欢她。前段时间，那男生在出差之前，还说会想她。”面对着王亦珂促狭地眼神，姜闭月故作镇定地问：“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喜欢我朋友吗？”
王亦珂云淡风轻：“你在说你和闻人卿吧。”
姜闭月懵了：“你怎么知道？”然后疯狂摇头，矢口否认：“不是不是，跟他没关系，别乱猜。”
“别此地无银三百两了。”王亦珂斜睨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喜欢他？”
“没有啊，我不喜欢啊。”
“还装呢？就你这表现，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出来。”
姜闭月瞬间怀疑人生。
她好像对闻人卿确实太过关注了，见到他时动不动就脸红心跳，她发烧那天甚至还觉得闻人卿那个毒舌很温柔。
所以，这就是喜欢？
她真的喜欢闻人卿了？那她提出想要跟他做伪装情情侣，其实也是潜意识喜欢他，想靠近他，而使出的手段吗？
半晌，姜闭月忧心忡忡地问：“很明显吗？”
“嗯，很明显。”王亦珂很肯定的点头。
“天啊，那他不也看出来呢？”一想到自己那点小心思早就被闻人卿看穿了，她就窘迫的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不对啊，既然他都知道了，怎么还无动于衷呢？”耍她玩呢？还答应她做假情侣？姜闭月越想越气：“渣男！”
王亦珂把苹果核扔垃圾桶，点燃根烟吸了一口，红唇慢慢吐出迷离的烟圈，她冷静的分析：“先别急。依我看，他大概没看出来，或者看出来了但不敢肯定，毕竟感情这种事情，容易当局者迷。”
“我哥能允许你抽烟？”姜闭月奇怪的看她一眼。
姜有画生活习惯特别好，吸烟这种对身体有害的行为，他应该会阻止才对。
王亦珂又抽了一口，狐狸眼微微上翘，眼波流转，笑的很荡漾：“你哥不知道，我在他眼里可是完美女友。”
“……”
王亦珂灭掉烟，正色道：“你们之间确实挺暧昧的。”她突然想起来了：“不对啊，我之前听画画说，你不是早就跟闻人卿谈恋爱了吗？”
“画画是谁？”姜闭月的表情一言难尽：“你别告诉我……画画是我大哥。”
王亦珂给她抛了个媚眼：“就是你大哥，之前叫他老师，现在升级成正牌女友了，这称呼肯定要跟着升级，亲昵一点。”
呵呵，还真是有够亲昵了。
王亦珂摆摆手：“别说这个了，欸，跟你聊天怎么这么累啊，你别打岔，继续说你的事，你这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不是在谈恋爱吗？”
于是姜闭月坦白了假情侣的事，还让王亦珂保密，别跟任何人说。
王亦珂听得目瞪口呆：“你们这操作也挺新潮啊……啧啧，你为了弄垮个绯色，牺牲也是够大的了，这下把自己心也赔进去了吧。”
姜闭月自闭了。
“能看出来，闻人卿是喜欢你的。”王亦珂先给她先吃颗救心丸。
“那他怎么不表白？爱情这门课太难了，我累了。”姜闭月顿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要不然，我先表白？”
“别别别，千万别，谁先开口谁输！”王亦珂疯狂摇头，她沉吟了一下：“我估计他也是在试探你，关键时刻你可千万要挺住了，等他主动，等他先说。”
姜闭月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吗？”
她不信任的眼神刺激到王亦珂，她想，这傻孩子好歹也是我未来的小姑子，就算为了我家画画，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吃爱情的苦啊。
人美心善的王特助，给出了致命一击：“你还记得我吗？我先告白，我苦追了你哥六年，结果呢？血淋淋的例子啊！你难道想跟我一样惨，你看看我，还要多惨！”
姜闭月打了个寒颤，终于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她又弱弱地问：“那他要是一直不表白呢？”
王亦珂沉默许久，幽幽地说：“勾引懂不懂，撩人会不会，套路有没有？”
姜闭月可怜巴巴地摇头。
王亦珂慈爱的摸摸她的头：“我就教你一次，好好学。”
春去夏来，天气也炎热起来。
西林影视基地，《珠宝猎人》剧组正在这拍摄。
郭浩紧盯着监视器，这场是闻人卿和罗绍霆第的对手戏。
拍卖场混进了可疑人物，陈老板下令悄悄封锁拍卖场，所有进出的人都要查验身份，八爷穿着宽大的连帽黑色风衣，帽子罩住头想要离开，被陈老板的人拦住。
八爷低着头，眼神徒然一冷。
摄影机推过去给特写，郭浩暗暗称赞，这个眼神有张力。
八爷果断跟对方动手，双方打了起来，一场混战，八爷突围成功。
闻人卿打戏行云流水非常漂亮，一拳一脚都扎实有力，郭浩很满意，点点头：“过了。”
中场休息时间。
闻人卿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助理小雨递给他一个小风扇和一瓶矿泉水。
他接过水仰头喝了一口，衣袖滑落，小雨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惊呼一声：“闻人哥，你手怎么了？”
从手背到手臂，被棍棒敲出来的一条，青紫肿胀，看起来触目惊心。
“没事，不小心碰到的。”闻人卿抬手看了一眼，不怎么在意。
拍打戏，磕磕碰碰很正常，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周年听到了，拿着一瓶红花油风风火火的冲过来：“哥，我给你用红花油把淤血揉散，这样好的快些。”
他拧开红花油的盖子，倒了一点在闻人卿手上，盖上盖子把红花油让小雨拿着，然后摩拳擦掌刚要上手揉，却被人抢先一步。
闻人卿和周年都愣了一下。
罗绍霆突然出现，冷肃着脸，认真给他揉淤血。
红花油刺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众人脑子清醒过来，闻人卿嗤笑一声，想抽回手。
“别动。”罗绍霆握紧他的手腕，抬眼看他：“就当还你当年的人情了。”
他说的是他们刚出道的时候。
罗绍霆唱歌很强，但跳舞实在没有天赋，为了能赶上闻人卿的进度，练习的时候不顾后果，总是把自己弄的一身伤。
每次都是闻人卿帮他用红花油揉开淤血。
闻人卿虽然年纪比罗绍霆小，看起来也很刻薄冷漠，好像很不好相处，其实很会照顾人。
当年，闻人卿是真把罗绍霆当兄弟，所以才会在他的逼迫下，步步退让。
“滚蛋。”闻人卿强硬地抽回了手，讥诮道：“别搞笑了，你欠老子的那些你还的完吗？”
小雨好奇的打量两人。
周年拍拍她的肩，带她离开，让这两人单独解决陈年旧怨。
罗绍霆紧了紧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阿卿。”
“别，真没那么熟。”闻人卿瞟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我叫闻人卿。”
罗绍霆脸黑了一半：“我们谈谈吧。”
“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容易吧？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不然怎么跌下去的都不知道。”闻人卿笑了一下，笑意却没到眼底，有些阴冷：“毕竟，你的对手是我。”
罗绍霆整张脸都黑了。
以前的事是他做的太过分了。
他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不如闻人卿。
当年他们是一个组合时，他一边会觉得跟闻人卿做队友压力太大，一边又会因为有他这样的队友而骄傲。
为了不拖队伍后腿，跳舞不行，他就没日没夜的拼命练习，努力追赶，可没想到闻人卿转头就去拍了部电影，还轻轻松松拿到了影帝。
闻人卿一直都是这样，不管做什么，都能轻轻松松做到最好。
他觉得自己遭到了背叛，当他在为团队所努力时，闻人卿却三心两意的去拍电影，他受不了再继续跟他做队友，于是组合解散。
各自单飞之后，被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头罗绍霆，无所不用极其的打压、陷害闻人卿。
闻人卿越是退让，他就越是嚣张。
直到闻人卿节节败退，最后离开娱乐圈去了美国，他才从这种狂热中突然清醒过来。
明明他的本意不是这样，他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事情却走到了最坏的那一步。
现在闻人卿回来了，带着对他的憎恨和不屑，来复仇。
这次，失败者该轮到他来当了吗？
不，他永远都不会让自己成为失败者，永远不会。
他们，终究还是彻彻底底的站到了对立面。
罗绍霆语气硬邦邦地说：“不管你信不信，我当年真的没有故意想害你。”
“我信啊。”闻人卿躺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说。
罗绍霆脸色一喜，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闻人卿看他一眼，讽刺道：“你不就是个神经病吗，你什么做不出来。”
“慢走不送。”闻人卿闭上眼睛，一副拒绝继续交流的模样。
拍了半天的打戏，他有些累了，还是闭目养养神。
罗绍霆表情晦暗不明，在原地站了一会，转身走了。
等人走后，闻人卿睁开眼睛。
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查看，表情微微有些失望，依旧是没有收到姜闭月信息的一天。
闻人卿故意不联系她，就是看她会不会主找他。
她还真是没把他放在心上，他都进组半个月了，竟然一个消息都没有。
果然是个狠心的姑娘啊，可他却有点想她了。
闻人卿又阖上眼，心想，慢慢来吧。
她逃不掉的。
05
这边，姜闭月还不知道自己被一头狼给盯上了，还在想怎么才能套路到那匹狼。
自从上次跟老爹聊过之后，姜闭月上班比之前也认真许多，虽然还是不怎么上心，倒是不再绞尽脑汁搞破产计划了。
她按时上班，准时下班，生活非常规律。
且空虚。
可能是之前跟闻人卿每日一聊习惯了，突然大半个月没一点消息，姜闭月每天总感觉自己少了点什么事没做。
但她还是忍住没联系他，坚决贯彻王亦珂教她的勾引套路第一式，欲擒故纵。
按照王亦珂的说法就是，要想帅哥乖乖到碗里来，就先要给他自由。
自由嘛，姜闭月很懂。
于是，下班后的姜闭月，又有了新的爱好——混闻人卿的微博超话。
她去冰箱拿了个西瓜，抱去厨房，学着抖音上的切西瓜技巧，切了一大盆。
方方正正，小块小块，用叉子叉着吃，一口一个。
姜闭月盘腿坐到沙发上，边吃西瓜，刷着微博，享受双倍快乐。
然后看到“闻人卿和罗绍霆路透”又上了头条。
有人抓拍到了罗绍霆和闻人卿同框的照片，罗绍霆半蹲着，握着闻人卿的手臂。
高糊图也抵挡不住粉丝的热情，大家都疯了，纷纷表示磕到真的了，好甜。
姜闭月把照片放大。
啧啧几声，这姿势，这，难怪粉丝要疯。
正感叹时，屏幕弹出一条信息，闻人卿：在干嘛？
姜闭月：吃瓜。
闻人卿：……什么？
姜闭月就把那条微博热搜的链接发给他了。
闻人卿一下没了反应。
姜闭月刷完微博，又开始看韩剧，正看得入迷，手机屏幕弹出闻人卿发来的视频请求，她按了接通。
闻人卿漂亮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他沉着一张脸，不满地看着她：“姜总，网上有人乱传我绯闻，你作为老板不仅不保护你的艺人；作为女朋友不捍卫你的主权，还跟着起哄看热闹呢？”
姜闭月嘴里塞着西瓜，愣了。
我怎么了我？！我不就是吃个西瓜吗！
闻人卿做出一副大人有大量姿态，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摆摆手：“算了，你也没有处理这事的经验，加上智商也不太行，我不怪你。”
“……”她委屈，但她不说，她继续吃西瓜！一口又一口。
闻人卿暼她一眼：“少吃点，小心胃痛！”
姜闭月笑嘻嘻的：“真的好甜。”
闻人卿无奈。
他举起手臂在镜头前晃了半天，姜闭月傻愣愣的，就知道吃，丝毫没注意到他手上的伤，他干脆用手撑着下巴，对着镜头。
暗示不成，明示总行吧。
我就一直摆在这，只要没瞎，总能看得见的。
果然，姜闭月注意到了他手臂上那条黑紫色的伤，一惊：“你手怎么了？”
闻人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风轻云淡：“哦，今天拍打戏的时候没注意，受了点伤。”
她关切地问：“没事吧？疼吗？”
“还好，一般。”
姜闭月脑子一闪，恍然大悟。微博上那些路透照片，应该是罗绍霆在给闻人卿受伤的手上药：“是罗绍霆帮你上的药吧？”
“没上药，我让他滚了，我跟他新仇旧恨的，这次能合作都是我演技好。”闻人卿忽然低沉的笑了下，双眸静静地看着她，幽暗深邃：“要是你来帮我上药的话，肯定立马就好了。”
姜闭月脸微微发烫，白了他一眼：“你想得美。”
闻人卿懒洋洋地问：“我女朋友都半个月没联系我了，想我吗？”
他真的很喜欢说，我女朋友。
落在姜闭月耳朵里总能生出一些隐秘的欢喜和甜蜜。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这样的称呼，仿佛他们的恋情是真的，她真是他女朋友，而他也真是她男朋友。
闻人卿低笑，说：“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像是在她耳边说话一般，她心里微微一动，像有人在她的心湖投了一颗小石子，虽然没有激起翻天巨浪，但微微荡起的涟漪却难以平息。
姜闭月耳朵又红了……
这种红还有从耳朵蔓延到脸颊的趋势，她垂下头，张了张嘴，迟疑道：“我……”说了一个字又顿住了。
她微微敛起的小巧下巴，绯红的耳尖，羞赧的样子好看极了。
闻人卿等了几分钟也没等到她继续，接话道：“嗯，你要说什么？”
“我……我周末飞过去探班吧。”第一句话只要说出了口，后面就越说越流畅自然，姜闭月一本正经的说：“你好歹是我的艺人，你受了伤，作为老板总得关心一下。”
说话间，她偷偷瞄了一眼闻人卿，看到他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掩耳盗铃的补充了一句：“我家有一罐药效非常好，治跌打损伤的药膏，外面买不到的，给你带过去。”
闻人卿又笑了：“好，我等你。”
挂了视频后，姜闭月又想起闻人卿控诉她作为老板不维护员工的事，就给公关唐泉打了个电话：“唐泉，想办法把闻人卿和罗绍霆的热搜给撤了。”
唐泉一脸茫然：“姜总，闻人哥一小时前就给我打电话交代过这事了，热搜早就撤了。”
原来他之前莫名消失了老半天，是处理热搜的事情去了吗？
不知为何，姜闭月突然感觉有点甜，比西瓜还甜：“不错，业务能力很强，这个月给你发奖金！”
唐泉喜笑颜开：“谢谢老板！”
虽然这奖金来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老板大气，谁也不会嫌奖金多呀。
姜闭月又刷了一下微博，热搜果然被撤掉了，她关了灯，准备睡觉。
这时，特别关注弹出了一条提醒，闻人卿发了最新微博。
点进去一看，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周末的月亮。
姜闭月嘴角疯狂上。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头发都滚的乱糟糟的，心里却百花齐放。
第二天上班时，姜闭月就有些魂不守舍。
王亦珂给她汇报工作，她也愣愣怔怔的，明显心思没在正事上。
王亦珂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姜总。”
“啊？”姜闭月猛然回神，突然问：“今天周几呀？”
王亦珂一头雾水：“周四啊。”
姜闭月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瞬间蔫了，自言自语道：“才周四啊……”
离周末还有两天呢！
姜闭月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她甚至有些懊恼，自己非得说周末去探班干嘛，说成今天去多好啊。
应该想旷班就旷班啊，又不是没这个条件，她可是老板！
王亦珂看出了一些端倪，施施然的坐到沙发上，盯着姜闭月看了半晌，表情高深莫测：“你今天不太对劲啊，有新的进展？”
姜闭月含含糊糊：“没有啊。”
王亦珂明显不信，摆出一副我这一双慧眼看透太多的表情。
看姜闭月不想多谈，她换了个话题：“城东开了一家新酒吧，晚上下班带你过去长长见识，看看人家怎么撩人的，好好看，好好学。”
给姜闭月分析过一次情感问题的王亦珂，此时俨然以情感导师自居了。
日子太难熬，去玩玩也行，姜闭月抿了抿嘴，神情恹恹地答应了：“好呀。”
王亦珂出去后，姜闭月无聊的趴在办公桌上，她游戏也不想玩了，追剧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把盼周末强行改成了盼今晚的酒吧之行。
姜闭月忙了一会工作，觉得有些困，就去茶水间泡咖啡透透气。
Adrien也在茶水间，他翻着一本册子看的入神，连手中的咖啡都不喝了。
她略有些好奇，凑过去看了一眼，是绯色之月创始人孟宛的作品集。
这册子一直摆在休息区，姜闭月从来没想过要去翻一翻，看一看。
Adrien也看到了姜闭月，他好奇的问：“Mrs.姜，孟宛女士是您的母亲吧？”
“是的。”
他快速翻着杂志：“孟宛女士真的是位很棒的珠宝设计师，她一直在进步。珠宝设计，是宝石和设计之间的博弈，要么设计战胜石头，要么石头战胜设计。但我认为，最完美的设计，是设计和宝石之间的微妙平衡，是能把宝石的美发挥到极限，不受桎梏，最终呈现出来。孟宛女士后期的作品越来越有灵气。”
她目光随着Adrien的动作快速浏览着杂志。
一件件珠宝的草稿图在她眼前迅速划过，既熟悉又陌生。
看着看着，心就莫名抽痛。
胸口憋闷得要喘不过气来，姜闭月紧紧捂住胸口，皱着眉头离开了茶水间。
等到下班，王亦珂开车把姜闭月带到商场，径直去了一家服装店。
姜闭月懵懵懂懂地问：“你要买衣服？”
王亦珂把她拉到一面镜子前站定。
镜子里，短发美人身穿小西装套裙，俨然商场精英的模样。长发美人一身网纱红色波点复古长裙，像是刚参加了某个上流社会的宴会。
短发美人开口了：“你确定我们要穿成这样去酒吧？”
“有什么问题吗？”姜闭月从没想过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服的问题，她喜欢什么就穿什么，穿衣服都是凭心情的。
所以她当初才会穿着一身运动装去发布会。
王亦珂摇头：“当然不行，既然要玩，我们就来个大改造，彻底颠覆一下。先选衣服，待会我带你去做造型。”
三小时候后，改造完成。
姜闭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呆了。
一改以往甜美的妆容风格，化妆师给她化的妆非常冷艳，以大地色为主色调，有点烟熏妆的感觉。
服装也大变样。上身一件露肚脐紧身黑色短袖，下搭一条牛仔热裤，整个搭配放大了她身材的优点，双腿笔直修长，腰肢盈盈不堪一握。
头发被扎成了俏皮的双马尾，像个青春飞扬的未成年不良少女，有点小调皮，跟她以往任何时候都不一样。
姜闭月眨了眨眼睛，摸着自己的脸感叹：“还挺好看的。”
说着，王亦珂也做完了造型走出来。
姜闭月看到她，眼前一亮：“我知道你身材好，没想到居然这么好！”
目测至少有D，不像她是个小平胸。
王亦珂短发吹成了蓬松的卷发，穿着一条银色亮片的贴身高开叉长裙，前凸后翘，让她的好身材显露无疑。
她嫣然一笑，勾魂夺魄一般，笑的姜闭月心跳加速。
王亦珂挽住姜闭月的手：“走，姐带你去泡夜店。”
06
她们要去的自然不是普通酒吧。
酒吧叫烟雨，虽然才刚开业没多久，但在圈子里已经声名远播。
因为消费够高，在这玩一晚能感受到真正的一掷千金。
烟雨采用国外最顶尖的进口音响设备，昂贵的雪茄，各种名酒，据说老板来头很大，但从未在公共场合露过脸，比较神秘。
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在舞池扭动的年轻躯体上，显得靡靡又诡谲。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震耳欲聋的音乐带起了全场的气氛，人们在这里彻夜狂欢，不醉不休。
帅气的侍者领着王亦珂和姜闭月，穿过躁动的人海在沙发区坐下，她们点了一瓶雷司令甜白葡萄酒，小酌起来。
不过一会的功夫，陆续进来了好几个眼熟的明星，都是娱乐圈一二线的大明星。
两人喝着酒点评帅哥，可她们的眼光审美被姜家几兄弟和闻人卿养的太刁钻，一圈下来，就没发现长得帅的。
因为看的很仔细，王亦珂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有几个朋克打扮的年轻人，混迹在人群中，那些人肌肉结实，目光警惕，看起来并不像是来饮酒作乐的客人。
却是喝的喝酒，跳的跳舞，像是极力要把自己藏匿于人群之中。
有点古怪。
DJ在舞台上扯着喉咙，拉长声音介绍即将登场的舞者，铺垫了半天，吊足了胃口。
突然，整个酒吧灯光全灭。
黑暗一闪而过，灯光再亮起时，舞台之上已经站着个蒙面男人。
在酒吧这种灯红酒绿的地方，他居然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汉服，领口暗金色的花纹在灯光下折射出低调华贵的光彩。那人立在舞台上，墨发墨衣，居然毫不违和。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他立如芝兰玉树，气质冷冽，让人更加好奇他面纱下面的脸。
姜闭月眯了眯眼睛，只看见那人黑色衣领下的一截脖颈和下颔，细腻瓷白，可那弧度……总觉得有些熟悉。
音乐声响起，舞台上的男人动了起来。
激昂的电子音乐，被他跳出了几分杀伐之气，凌厉又优雅，举手投足都在散发魅力。
酒吧的气氛已然被推至高潮，尖叫欢呼声一波又一遍，声浪迭起。
王亦珂看的蠢蠢欲动，她贴到姜闭月耳朵旁大声说：“走，我们也去跳舞。”
说完，拉着姜闭月就进了舞池。
王亦珂从小学武，可从没学过舞，跳得全无章法，只凭身体的本能在律动，但她身材好，跳起来还是好看。
姜闭月是会跳舞的，芭蕾和爵士舞都学过，先学的芭蕾，老爹给她找了最好的芭蕾老师，据说她有一些天赋，只要坚持跳应该会有所成就。
可她却因为芭蕾学起来太辛苦，又怕把小腿跳粗，学了两年就撒娇不想学了，老爹也心疼她，任凭她耍着小性子半途而废。
学爵士舞纯粹是好玩，大学时她有段时间追星，因为爱豆跳舞好看，她也就断断续续学了一段时间。
姜闭月一直盯着舞台上的男人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那男人也看到了她，似乎还怔愣了一秒。
这感觉太熟悉了。
她对舞台上的男人越发好奇了。
耐不住性子的姜家大小姐直接跳上了舞台，王亦珂一惊，姜闭月也在舞台上跳了起来。
姜闭月配合着那男人的舞步，想去掀开他的面纱，却被他一个旋转避开了她的手。
她又追了上去，一追一赶这舞居然也没停下，一个攻一个守，男人见招拆招，激起了姜闭月的好胜心，越发想一探究竟。
这两人在舞台上跳的酣畅淋漓，配合得无比默契，不知情的以为这是酒吧安排的特别节目，也没引起什么骚乱。
一舞毕，那男人迅速下台消失在人海中。
姜闭月想追上去，被王亦珂拖到沙发上坐下，她盯着姜闭月看了半天，看的姜闭月心里发毛了，才一脸深沉地开口：“你跳舞的时候简直会发光，你知道吗？”
姜闭月汗颜：“夸张了吧？”
王亦珂啧啧感叹：“有这样的斩男必杀技，你还怕什么。”
“记得找机会给闻人卿跳一段。”王亦珂拍拍她的肩：“保证他臣服在你的裙摆之下。”
姜闭月没吭声，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
王亦珂瞅着她一脸呆呆傻傻，突然问：“你不会移情别恋了吧？”
“什么鬼？”姜闭月白了她一眼。
“还以为你看上刚跳舞那人了，这么热情主动，一蹦就上去了，都没反应过来。”
“我就觉得这人眼熟。”
姜闭月皱着眉头想，每当感觉快要想起来了，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让她抓心挠肺很是在意。
她看向王亦珂，乌黑透亮的两颗眸子闪着好奇：“我们去后台找一下他吧？”
“眼熟也许只是你的错觉，人家戴着面纱就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你别强人所难了。”
王亦珂回想起最开始察觉到的古怪，那些不像来泡吧的年轻人。
她直觉今晚可能会发生点什么，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当机立断：“喝得也差不多了，我们回去。”
姜闭月不愿意回去，她犯起倔脾气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最终王亦珂还是陪她一起去找。
没找到那个神秘人，倒是撞到了不该撞到的。
两人在酒吧转了一圈，一路寻到了酒吧后门，这儿有个安全通道，却很隐蔽，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两人推开门走出去一看，外面是一个黑漆漆的小巷子。
噪杂音乐声和人声传到这里已经有些模糊不太真切了，巷子里没人，路灯也很昏暗，两人刚想退回酒吧时，拐角处传来两个男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姜闭月无声的扯了扯王亦珂的手，示意听一下再走。
“老大吩咐了，必须找到今晚跳舞的那个男人。”
“弟兄们已经在酒吧找了好几圈了，那人像是凭空消失了。”
“让我们的人在酒吧各个出口蹲点，看到人就绑了。”
姜闭月和王亦珂对视一眼，幽幽的光落在眼里，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诧。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也在找那个跳舞的男人，从这两人的对话看来，这伙人不是什么善茬。
王亦珂嘴巴张合着，无声道：“我们先走。”
她们蹑手蹑脚的走了几步，就被人发现了。
一高一矮两个男人从拐角处出来，看到她俩还愣了下，似乎没想到这小巷里居然有人，目光如电直直的射向她们。
高个子问矮个子：“大哥，被人偷听了，咋搞？”
矮个子眼神露出垂涎之色：“这两小妞还挺漂亮的，特别是短头发的小妞，够劲，抓起来陪兄弟们玩一玩！”
说完，冲过来就要抓人。
“快进酒吧，酒吧里有保安！”
王亦珂拉着姜闭月往酒吧里冲，没跑两步，另一头突然又窜出两个小混混。
姜闭月和王亦珂两人站在巷子中间，前有狼后有虎，那些人前后夹击，嬉笑着慢慢围了过来。
形势不容乐观，这些人来路不明，一旦被抓到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姜闭月脸色渐渐苍白，后悔把王亦珂也卷了进来。想起他们是要找人，情急之下她高声喊道：“我知道那个男人在哪！”
那些人倏忽停住，神情一变，冷漠的盯着她，像一头头锁定猎物准备攻击的恶狼。
姜闭月指了指自己的脸，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才跟他跳完舞，不记得了？”
她这么一说，那几人交头接耳，低声讨论了一下，应该是认出她来了。
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姜闭月表面镇定，手却捏的死死的，掌心冰凉。
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了她的，掌心和虎口还有一些薄茧。
姜闭月抬头，王亦珂目光沉稳，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里写着不要怕。
一个寸头男上前几步，问道：“人在哪？”
姜闭月转过身去，想往酒吧大厅走，故作镇定道：“我带你们去。”
寸头男玩味一笑：“大厅我们已经找过几遍了，根本没有。你往那边走是想去找人帮忙吧？怎么，当我们傻？”
王亦珂挺身而出，挡在姜闭月前面问：“那你想怎样？”
“打电话，把人叫这里来。”寸头男本来还笑着，脸色突地沉了下去，阴森森地说：“别想着耍花样报警或求助，不信的话尽可以试试，是你的救兵到的更快，还是我们动作更快。”
可她根本不知道那男人是谁，这电话该打给谁？
姜闭月站着一动不动，气氛一下僵持住，那些人看她的目光开始狐疑时，她的手机响了。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对峙的紧张，姜闭月吓了一跳，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几个人神色变得更加凶狠，寸头男问：“谁打来的？手机给我看看！”
姜闭月拿出手机，不甘不愿的把屏幕亮给他们看，上面跳动着两个字：大哥。
响了一会就停了，过了几秒，铃声又响了。
铃声就这样反反复复响着，在空荡的小巷子里显得有些刺耳。
那些人骚动起来，看着姜闭月和王亦珂的眼神越来越充满戾气。
王亦珂突然把姜闭月往旁边一推，厉声道：“快跑，我拦住他们，你去找人。”
姜闭月脸色惨白：“珂姐！”
王亦珂跟那些男人打了起来。
就算她从小打架打到大，就算她再厉害，以一打四也太过勉强，明显处于下风，她狠狠斥道：“姜闭月，你别他妈废话，快跑！”
07
姜闭月咬咬牙，用力甩开一个企图来抓她的男人，猛地推开酒吧那扇安全门，拼了命的往酒吧前厅跑，明明不算长的路，她却感觉自己跑了很久很久，怎么都跑不到尽头。
她慌里慌张的，撞进一个人怀里，抬眼一看，居然是姜有画。
紧绷的情绪一下就找到了宣泄口，她哆哆嗦嗦地说：“哥哥，哥，你快去救珂姐，她一个人在巷子里，打不赢四个人。”
姜有画身体一僵，厉声问：“月月，你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姜闭月很崩溃，语无伦次道：“珂姐在后巷，有人要抓我们，珂姐为了保护我，一个人拦了他们所有人，快去，来不及了。”
姜有画甩开妹妹的手，疯了一样朝后巷跑去。
姜闭月咬着牙，跟在后面，连哭都不敢哭。
等他们赶到后巷时，巷子里已经躺下了一个。
王亦珂满身血污，狼狈的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根不知哪捡来的棍子，跟三个男人对峙。
那三个男人也没讨到好，都挂了彩，高个男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呵，臭娘们，还挺能打的。”
说着，劈头盖脸就是一拳砸了过去，被王亦珂挡住了。
王亦珂就是个疯女人，她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杀敌八百，自毁一千的那种，有种就算死我也要拖个垫背的凶狠。
姜有画目眦欲裂，浑身血液一下倒流。
他冲过去握住王亦珂的手，把她挡在身后牢牢护住，哑声道：“别动，我来解决。”
他手心的温度滚烫，那温度从她的手腕蔓延到她的心底，烫的王亦珂身体猛地一抖，之前没感觉到的疼痛，突然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很疼，全身都疼，像是快死了。
但她却感到很安心，甚至还发起呆来。
谁能想到，文质彬彬的姜有画居然这么能打。
他两脚踹开扑上来的男人，拳头像狂风暴雨一样落在另一个胖男人脸上，动作干净利落，压着对方打，那些人毫无还手之地。
姜闭月想冲过去，把王亦珂拉出战场，却被人从背后抱住。
她挣扎回头，看到程暮朝紧绷的下颌线。
寸头男见势不妙，想跑。
一群黑衣保镖匆匆赶了过来，三两下就把那四个人全按在地上。
姜有画看都没看，满心满眼都是王亦珂，他打横抱起她，大步走向程暮朝他们。
王亦珂晕晕乎乎窝在他怀里，之前不过是一口气硬撑着，看到姜有画，她那口气就泄了，此时面如金纸，全身都很痛，眼睛睁的很大，不过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晕过去。
姜闭月眼眶倏地红了，迎上去，颤着手想给她擦掉身上的血迹：“珂姐。”
姜有画闪身避开她的手。
姜闭月一愣，抬眼看向大哥。
姜有画没说话，看着妹妹的眼神又冷又硬，像是失望又像是责备，陌生的令人害怕。
姜闭月被他的眼神刺到了，眼泪在眼眶里滴溜溜的打转，就是不敢让它掉下来。
看到妹妹想哭不敢哭的模样，姜有画的心又乱又痛，明知道这事不该怪她，但他一看到王亦珂伤痕累累的样子，就忍不住迁怒所有人。
他怪程暮朝，这破酒吧明明是他的地盘，却连两个女人都护不住。
他怪月月，为什么不接他电话，为什么不跑的再快一点，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叫他来救人。
这些责怪完全没有道理，可他已经没有理智了。
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女人，她半晕不晕的样子，神智已经不太清醒了，还恍恍惚惚地对他笑，姜有画心头剧痛，抱她的动作更加轻柔小心，像是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姜有画沉着脸匆匆往巷子外走，姜闭月还想跟过去，被程暮朝拉住，他不赞成的摇了摇头。
姜闭月愣了下，很快明白了程暮朝的意思。
这时候大哥并不想见到她，与其追上去给人添麻烦，不如把空间留给他们。
黑衣保镖把人带了过来。
他们一脚踢在那群混混的膝盖弯里，混混们跪了下去，保安们一手反剪住他们的手，一手死死按住他们的头。
保镖毕恭毕敬地问：“先生，怎么处置？”
程暮朝脸色很冷，站在他身后的男人上前半步：“先生，我把人带下去，会尽快查清楚。”
正是上次开车到餐厅来接程暮朝的硬汉。
程暮朝微微颔首，他们训练有素的带着人离开。
巷子里就只有程暮朝和姜闭月两人了。
姜闭月垂着头，陷入到了自我厌弃的情绪中。
珂姐奄奄一息的模样，大哥责备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像是沾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打在她心里，让她的心火辣辣地疼。
今晚的事情确实都是她闯的祸，要不是她，珂姐也不会受伤。
姜闭月控制不住的轻轻发抖。
程暮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摊开她的掌心写字：吓坏了吧？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宛如一阵春风，打着旋儿缓缓吹进她心里。
冰封的心脏，霎那间，冰雪慢慢消融，万物开始复苏。
姜闭月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咬的发白，不让自己哭出来。
从被那群人发现她们开始，她的神经就高度紧绷着。
强迫自己面对他们，小心谨慎的与他们周旋，她仿佛走在高空中的钢丝之上，摇摇晃晃努力想稳住身形，生怕掉下去粉身碎骨。
她努力自救，却还是失败了，以浑身是血的珂姐，换得她毫发无损。
她宁愿躺在血泊中的是自己。
姜闭月咬着嘴唇，泫然欲泣的样子，让程暮朝心痛，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上她的唇，让她别咬。
脑海中又闪过王亦珂浑身是血的样子，姜闭月一脸惊恐地问：“珂姐会不会……会不会……”她说不出那个死字。
程暮朝明白她的意思，微微摇头，让她别胡思乱想。
王亦珂那一身伤乍看很吓人，不过都是皮外伤，不会有性命之忧。
姜闭月不相信：“你怎么知道？”她不放心，又想跑去医院守着。
程暮朝那手机给她打字：大哥现在肯定不想看到你，你相信我，我虽然不是医生，但经常受伤，久病成良医，有没有伤到要害，很容易看出来。
他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经常受伤。
姜闭月心绪混乱，也没有注意到他说的这句话。
“那就好。”姜闭月应了一声。
她垂着头看脚下，像做错了事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过了很久，声音很轻地问：“哥哥，都不想看到我，他应该不会原谅我了吧。”
“都怪我鬼迷心窍，非要去找那个跳舞的人……”
程暮朝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他顿了顿，艰难地告诉她：月月，那个跳舞的人是我……
姜闭月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程暮朝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要在她的眼神中凝固结冰时，她终于动了，摊开白嫩的手掌，慢慢覆在他的脸上，遮住他一半的脸。
如玉雕琢般的下颌线，盛满日月星辰的眼睛。
……真的是他，难怪那时她会觉得熟悉。
姜闭月难受到了极点。
她跟他跳了一整场舞，好几次想掀他的面纱，如果程暮朝当时就跟她相认，那后面的事情就完全不会发生，她们不会遇到坏人，珂姐也不会受伤。
姜闭月脑海中突然冒出来很多回忆，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回忆。
程暮朝几年前的不告而别，程暮朝坐在黑色轿车里冷漠的与她擦身而过。
她在车后苦追。
可那辆车越来越远，怎么都不会停下来。
她看着程暮朝，突然就笑了：“四哥，上次你为什么不停车？你不要说你没看到我。”
女孩的声音轻柔地就像一场梦。
没有任何情绪的问话，程暮朝却慌了，他拉过她的手，却被她生硬的抽了回去。
程暮朝徒劳的张了张嘴。
他想解释，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哪一刻这么痛恨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他拿出手机，打字又快又急，他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四哥，你这次回来，根本就不打算找我，你，根本不想认我这个妹妹，是我强求了。”
女孩狠狠拍开他的手，言语化成锋利的冰剑，把程暮朝刺的千疮百孔。
她面无表情的立在那里。
看他的眼神里再没有一丝情绪。
淡漠，冷静，无情。
她的眼神分明写着一拍两散，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程暮朝痛彻心扉，他承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
姜闭月转身要走，程暮朝拽住她的手。
他握的很紧很紧。
他说不了话。
他没办法解释。
他也没办法哄她。
他甚至做不到卑微的祈求她别走。
他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抓住她，不放手，坚决不放手。
“程暮朝，放手吧。”
姜闭月一根一根，慢慢掰开他紧握的手指。
每掰开一根，程暮朝脸色就苍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面色如纸，如玉的脸白到透明，在昏暗的路灯下，有种轻轻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
他哀求的看着她，脸上交杂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绝望。
可女孩已经心灰意冷。
各种事情杂糅在一起，她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人踩在泥里任意践踏，她累了。
小时候过生日，她总是偷偷许愿，希望和爸爸哥哥们永远在一起，大家都不变，就这样相亲相爱相伴到老。
现在她明白了，没有谁能永远陪谁到老，人会变会离开会死。
那就这样吧，他们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分叉路口，不应该强求继续同行。
是她天真了。
姜闭月的纤细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小巷尽头。
程暮朝失魂落魄，看着她渐行渐远，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他收回目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颤抖着，挣扎着，像受了伤却拼命挣扎想要飞起来的蝶翼。
干燥的地面上，落下几滴水点。
一滴又一滴，无声地哀恸。
没有。
没有不想认她。
他只是，只是害怕会失去她，害怕会伤害她。
最后，他还是失去了她。
08
姜闭月不知道自己怎么到家的。
她像一具雕塑，抱膝坐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灯也没开，整个人藏匿在黑暗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色愈来愈深，这座城市结束了白日里的喧嚣，沉沉睡去。坐在客厅仿佛石化了的女孩，被微信提示音所惊醒。
手机就放在面前的茶几上，那条消息清晰可见。
闻人卿：“小月亮哪去了？”
她弯了弯嘴角，短促地笑了下，笑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她愣了一瞬，表情又木然下来，唇角微抿，回复：“今天是阴天，月亮躲起来了。”
千里之外的影视城，保姆车在暗夜中疾驰。
闻人卿惫懒的窝在椅子里，今天拍了十几个小时的戏，身体已经很疲惫了精神却很好。他本来没打算给姜闭月发信息，因为收工时已经很晚了，猜她肯定已经睡了。
可打开手机，就看到她的名字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微信页面中，又是一个字的消息都没有，他就恶劣的想把她吵醒。
姜闭月没睡，还第一时间回复。
闻人卿看着屏幕上这条信息，心头突然涌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她发的工工整整的陈述句，甚至连标点符号都用的很规范。
它传递不出任何情绪。
不像表情包，可以表达心情；也不像语音，能让人辨别语气。
但他就是觉得，小姑娘不开心。也许人对于自己在意的人，天生敏锐。
“你怎么了？”他很快又发了一条：“发生什么事了？”
也许是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难以消化。
也许是闻人卿看似平淡的话语，却透露出来隐藏不了在意和关心。
姜闭月所有的坚强瞬间被摧毁。
忍了一晚上的眼泪，突然就滚落下来。
不开灯的房间，只有一缕清冷的月辉透过玻璃窗，照在客厅里漂亮姑娘脸上。她蜷缩成一团，哭的身体止不住的抖，白皙的脸上满是泪水。
哭的这么惨烈，这么撕心裂肺，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哭了很久，哭累了，就地侧躺下去，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自己睡着了，就连睡着的时候，泪水也没有停，一颗又一颗顺着眼尾，落在柔软的地毯上。
仿佛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化成泪水，一次性流个干净。
姜闭月再次醒来时，是被门铃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去开门。
门外站着闻人卿，白晃晃的走廊灯照在他脸上，眉宇之间满是疲惫，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姜闭月仰着头呆呆的看着他，眼神中有一丝茫然，似乎没想明白，此时此刻，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着他，慢条斯理的掏出手机，然后对着她的脸，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你干嘛呀？”姜闭月回神。
闻人卿瞥她一眼：“姜闭月，这是我认识你以来，你最丑的时刻了，值得拍照留念，非常具有珍藏价值。”
她双眼微肿，脸上还残留着斑斑泪迹，长长的睫毛上，湿漉漉的挂着一些未干的小水珠，狼狈又可怜。
其实一点都不丑，但他看着心烦。
心烦，就想毁掉。
“啊啊啊！你删掉！快删掉！”姜闭月尖叫一声，像点燃的炮仗般一下就炸开了，扑上去就要抢他手里的手机。
闻人卿反应很快，猛地高举起手，他身高一米八几，手又长，姜闭月跳起来也够不着，气的吐血。
她气急败坏：“为什么偷拍我，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我要去法院告你！”
“我明明是光明正大拍的，怎么就是偷拍呢？”
闻人卿的风轻云淡，和她的恼羞成怒形成鲜明的对比。
姜闭月没辙，硬来不行只能来软的，她咬着后槽牙，挤出了一丝笑，好声好气地问：“你怎么才肯删掉？”
眼前的姑娘虽然在笑，可笑容却杀气腾腾。
这样多好，比刚开门时他见到的消沉灰败，此时的她无比的鲜活，看起来顺眼多了。
但还不够，还得让她长点记性。
闻人卿冷笑一声：“以后还敢不敢一个人躲起来哭？”居然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他，一个人偷偷的流泪。
“为什么不敢？”姜闭月不明白。
他面无表情，淡淡地说：“你这辈子都别想删照片了。”
“好好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闻人卿勉强满意，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轻轻抚着她睡的乱七八糟的长发，温柔道：“你乖。”
“暴君！”姜闭月不满地撇撇嘴，嘟囔着：“那我以后想哭怎么办嘛？”
“那就到我怀里哭。”他轻描淡写：“哭的再丑，也没人会看到。”
她永远不会知道，今晚的他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发出去的信息石沉大海，他越发肯定，她不开心，大概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他只要脑海里一想到她躲起来偷偷的哭画面，就没办法冷静。
所以他让雷哥调转车头直接去机场，披星戴月风尘仆仆地站到她的面前。
门打开，看到姜闭月的那一瞬间，他想：还算我飞回来了，不然小姑娘得多可怜。
“男朋友，谢谢你。”泪水洗过的眼眸乌黑发亮，姜闭月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她也不傻，稍微想了一下就想通了。
这个男人，不远万里一身疲惫地站到她面前，不是为了拍她的丑照，也不是真的要气她。
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她。
这是姜闭月第一次主动叫他男朋友，闻人卿耳尖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嗤笑一声，掩饰道：“谢个屁。”
他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适合疏解心事。
闻人卿凌晨七点的飞机得赶回影视基地，留给他的时间，最多只有两个小时了，必须抓紧时间，安慰好这只受惊的小兔子。
客厅还是没有开灯。黑暗中，人的情绪会被放大，说心事才会比较容易开口，抚慰也会显得更加温情。
他牵着她的手坐到沙发上，摸摸她的头，放低了声音问：“为什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