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晴戴上蓝牙耳机,继续喝着酒听小刘哭诉他的悲催恋爱史。
其实她能听清的大多只有小刘哭哭啼啼的声音,还有一些零碎的献殷勤事件。
时晴不厌其烦地安慰:“小刘,或许你真应该往前看了,甭管你前女友和你分手是因为移情别恋还是因为你做得不够好,你努力了这么久依旧无法挽回,更得多为自己着想。”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小刘似乎泪点特别低,特别感性,又尤其是在爱情方面。
“学姐,我知道我很窝囊,可是我忍不住,她一天不答应我,我连上课都没心思……”
“网上有句话是‘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你已经荒废了爱情,难道还想荒废学业吗?缘分这回事本就可遇不可求,你为什么总要抱着虚幻的梦,而不身体力行地追求实实在在的东西,真正可以靠努力改变的东西呢?”
时晴在劝导小刘时,心里也有所触动,她本来也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改变现状,可钟朗与小说莫名其妙的联系让她只能循着现状摸着石头过河。
时晴:“小刘,你得珍惜还能改变的机会,不像我,想改变也没办法了。”
她只点了一瓶黑啤,不可能会醉倒,但酒精能刺激她真情流露,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小刘,学姐真的不明白,你很寂寞吗?为什么一定要在读研期间谈恋爱呢?学业才是你的主要任务,谈恋爱只是附加价值罢了,而你却一直在舍本逐末,一个人可以做很多事,两个人你还得顾及对方的感受、对方的喜好,你单独在家可以随便放屁,多一个人你就得憋着……虽然恋爱很美好,但是提升自身价值更重要啊,说不定到时候你前女友会主动回来找你,也可能你会邂逅更美好的爱情……”
小刘呜呜咽咽没有说话,认真听着时晴啰嗦,直到时晴这边没声音了,他才小心翼翼地问:
“学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时晴:“我没醉,以前我常常顺着你的想法去安慰,鼓励你、劝解你,但事实证明没有用,不然你今天也不会给我打电话,我就是要骂醒你,别再为你们逝去的爱情做无谓的挣扎,没有用,你需要的是向前看。”
小刘冷静了很久,心情好像渐渐平静下来,良久后低沉着嗓音问她:“学姐,你有过喜欢的人吗?你会为他奋不顾身吗?”
时晴被这问题扎了心,她离开了乡村酒吧往回走,秋夜的风萧瑟清冷,回去的道路上沿途有昏暗的小彩灯,幽蓝的夜色缀着城市里少见的星星,星光自由自在地闪烁。
冷风驱散了时晴从酒吧里带出来的燥热,她冷静地望向天际,右耳里还塞着蓝牙耳机。
风撩乱了她的刘海,时晴恍惚记起上次酒吧醉酒,钟朗亲自送她回家的场景。
“有过喜欢的人,但我不会为他奋不顾身。”
时晴镇定回答学弟,学弟那边是长久的沉默,而时晴也因此陷入沉默。
这话是假话,她很清楚,可是作为一个在小说里看透爱情的言情写手,她对于“爱情”拥有难得的理智,她明白既然之前那番话是在劝小刘放手,那么此时此刻就更不能给他机会。
人在末路时宛如飞蛾,给他一星半点的机会,他就能飞蛾扑火,爱情方面同理。
小刘又问:“学姐,那你不孤独吗?”
时晴:“我孤独却不寂寞,因为我很享受孤独……小刘,你要记住,只为爱情而活的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尊重,最终她会失去爱情。”
小刘终于听进了她的话,继续问:“如果没有她,我是不是应该找些其他事情来填补没有她的空虚?”
“现在兴趣班那么多,乐器、绘画、陶罐艺术等总有一项适合你,你只需跨出画地为牢的爱情,就能看到更广阔的天地。”
时晴很欣慰小刘不但没有生气,而且已经在电话里开始反思,他的声音里不再瓮声瓮气,并且决定立刻就在网上搜寻兴趣班,听到他的语气含有了兴奋,时晴无奈提醒他不要玩物丧志后才挂断了电话。
在距离F幢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路上,突然有人冒出来拍了一下时晴的肩膀。
她瞬间被吓一跳回头,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正满脸醉意地打量着她。
时晴皱眉,抬手掩鼻嫌弃地后退了半步,这男生长得眉清目秀,穿着印花体恤和休闲短裤,男生脸颊绯红,眼神迷离,身上的酒气可以熏倒一头牛。
“你没事吧?”
时晴关心地问了一句,她猜测这如果不是酒店的工作人员,那应该就是附近的居民。
这人显然还是个大学生模样,脸上显露着稚气未脱的嚣张。
“美女,我在酒吧就注意到你了,读几年级啊?陪哥哥玩玩呗。”
男生笑着伸手去抚她的脸颊,不料被时晴偏头避开了。
时晴:“你多大呀?认错人了吧,姐可不是中学生。”
“我二十了,你呢?十七吧?”
男生说着又趔趄地靠近她两步,时晴也随着他的节奏后退了相应步数,警惕地与他保持距离。
这会儿已经过了十点,所以小路上发生的情景也完全同步到了钟朗的脑子里,钟朗感受不到时晴的害怕,但能感受到她的紧张和担忧。
如果他现在出去找时晴,那找到之后说什么借口呢?
钟朗一边想着一边麻利地套上了墨蓝色西装外套,然后夺门而出。
时晴冷漠地盯着眼前醉醺醺的小伙子:“姐姐二十四了,你现在喝醉了,把手机给我我给你家里人或者你朋友打电话。”
她试探地朝小伙子伸出手,身子如同拉满弓的弦。
小伙子微微眯眼,唇角流出不怀好意的微笑,时晴内心咯噔一下,眨眼间小伙子就拉住了她的手腕,往前用力把她往怀里拽。
时晴预想到他可能会不听话,但小伙子动作太快,她在身体被带动时只够抬腿踢中他的小腿。
小伙子吃痛,攥紧时晴手腕的力量就更紧了。
时晴怒目仰视着她,咬牙威胁:“放开我,否则我就喊人了。”
“呵,你喊呀,喊大声点,看有没有人理你。”
小伙子扬了扬下巴,神情飘飘然。
时晴奋力挣脱,又抬脚狠狠踩了下小伙子的脚背。
小伙子穿着有后跟的凉拖鞋,再次吃痛后忙跳脚往旁边挪,他双手使劲钳制住时晴的胳膊,欲将她往酒吧的方向拖。
时晴憋得满脸通红,正当她气沉丹田快要中气十足地喊人时,一道影子从她身旁闪过,来人意识清醒,朝准小伙子的左脸,狠狠地砸下一拳。
可能是他用劲太大,也可能是小伙子太醉,小伙子即刻就松了力,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小路上,几秒钟后竟开始打呼。
“……”
比起关注醉汉,时晴没想到钟朗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帮她解了围。
她感激的话在嘴边还没说出口,钟朗就不大自在地摆摆手:“不用谢,我只是散步路过。”
时晴惊讶地微微张嘴:
“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
钟朗挑眉轻笑,双手插兜看向她时舔了下唇瓣:“你这么晚了,不也在外面吗?”
时晴随意指了指酒吧的方向:“我是因为刚在那边酒吧喝了点酒。”
钟朗:“一个人?”
时晴淡笑,并偏头向左右看了看:“不明显吗?”
钟朗垂眸错开她的眼神,脑海里时晴的感受比较无所谓,他用下颌指了指醉汉:“他怎么办?”
时晴耸肩思忖了小会儿,她刚想说出法子,就看到钟朗已经在打电话。
钟朗拨通了集团里行政总监的手机:“喂,Peter,这里有个醉汉倒在F幢后面的小路上,你给酒店的人联系一下,让他们处理。”
与行政总监沟通完毕后,钟朗把手机揣回兜里,歪头邀请时晴:“虽然很晚了,但我还是想请你喝一杯,行吗?”
时晴一方面诧异钟朗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一方面也想着找个地方喝一杯,而显然钟朗又猜中了她的心思。
“行。”
两人走到家常菜馆旁边的水吧,时晴本来想要瓶啤酒,可钟朗却又抢在她开口前为她点了一杯热牛奶,自己则点了一杯苏打水。
时晴忍不住腹诽:果然总裁都霸道。
钟朗赶紧解释:“我可不是霸道才给你点热牛奶,而是你身上酒气太重,所以才点牛奶给你暖暖胃。”
好像……还挺体贴?
时晴不好意思地低头,没想到钟朗忽然这么、这么懂得关心人,而且还挺懂她的心思。
钟朗偏头偷笑,视线不自在地水吧里扫视了一圈,水吧里这会儿人不多,安静的氛围里流淌着令人舒服松弛的轻音乐。
服务员很快端上来一杯热牛奶和一杯苏打水,时晴喝了小口浓郁的牛奶,鼓起勇气对钟朗说:“朗总,我有事情想问你。”
钟朗前一秒并没从她思想里觉察到她会问问题,可见她是情急之下突然开口。
“是你微信里问的事情吗?”
钟朗猜测,但即刻他便发觉到他猜错了。
时晴:“不是,是关于我的小说和你之间的问题,这么久了,你找到原因了吗?”
钟朗略感口干舌燥,举杯喝了口苏打水,顺便暂且将视线落在别处。
未几,他失望地摇头:“没有。”
时晴着急地掰弄着手指:“这中间肯定有什么必然联系,可是我也不清楚,但我现在非常想要找到你们之间的关系,这对我很重要。”
她渴求地望着钟朗,杏眸里倒映着水吧微弱的灯光。
“我明白。”钟朗眼神坚定,“因为你很想坚持写小说,但你的小说会影响到我的工作生活,所以你不得不放弃,我、我真的非常感激你这么善解人意。”
时晴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心尖涌上一缕苦涩。
钟朗专心致志地注视着她:“时晴,除了你以外,我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出糗过,我之前对你不太友好,你为什么没把我的糗事报复性地宣传出去?”
时晴突然觉得他蛮幼稚:“宣扬出去又怎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干?而且我才没那么八婆呢!”
钟朗想了想:“或许我是有点幼稚,但那样做的话,你会得到短暂的报复性快感啊。”
时晴端杯喝牛奶:“朗总,你也说是短暂的吖,‘短暂’的快感有意义吗?而且之前你就清楚我只敢在虚幻世界里报复别人。”
她斜睨了他一眼,轻轻搁下牛奶杯。
钟朗知道她半开玩笑,斟酌了小会儿凑近她,水吧里冰蓝灯光洒在他的脸上,暧昧气氛愈加浓厚。
“时晴,不管怎么样,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有了点兴趣。”
他老实告白后心脏便不消停地狂跳。
时晴的表情和身子都瞬间僵硬,脑子有点懵:“你想追我?”
唐糖、白小小还有周然的八卦笑脸在她脑海里旋转。
钟朗耿直地点头“嗯”了一声,接着说:“很多人都看出来了,他们应该都和你提起过吧?”
时晴:“……”
她抱着牛奶杯喝掉一大口,又抽出两张餐巾纸擦嘴,呼出口浊气冷静问他:“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对我感兴趣?”
钟朗一时也答不上来,咬了下唇瓣试探着回答:“大概是从你身上我看见了太多不一样的东西吧?”
“比如贫穷?”
时晴的脱口反问让气氛从暧昧转变到尴尬,她刹那明白了钟朗的意思,钟朗对她的好感就和小说里的戏剧性情节差不多,富二代吃腻了山珍海味就会想尝尝路边摊大排档,而王子都怀有一颗拯救灰姑娘的浪漫之心。
不过,童话故事之所以是童话故事是因为浪漫适可而止,因为一旦灰姑娘变成了公主甚至皇后,王子就会慢慢兴趣索然。
时晴正琢磨着怎么合适地向钟朗表达看法,只见钟朗牵强地苦笑了一下,他端起苏打水杯,眉头紧紧皱着:“或许我应该点一杯酒,而不是点这杯水。时晴,你心里怎么想的……我都清楚,我不是没读过童话、没看过电影,但我不认为我对你的好感像你所想的那么肤浅……”
时晴登时无言,她甚至不明白钟朗是否真的猜中了她的内心,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钟朗滔滔不绝地说:“你身上的确有吸引我的特质,或许那会让你敏感地觉得和童话故事撞了梗,可每个人总会有原因才会被异性吸引,比如容貌?气质?金钱?以上所述是否会让你敏感地觉得和现实婚姻撞了梗呢?可能哪天就遭到背叛?爱上一个人的原因多种多样,我更看重对你的感觉,而不是你以为的我对‘你们’那类女孩的感觉。”
他说完将剩下的苏打水饮尽,然后搁下水杯,起身先时晴离开了酒吧。
当钟朗从她身边走过时,时晴的心脏即刻感觉好像缺了一块,虽然以前从不觉得心里被塞得满满当当,而这会儿却明确地感到空落落的。
时晴回到房间时,白小小个没良心的已经睡着了,她轻手轻脚地洗漱,脑海里循环飘荡着钟朗的话。
这算什么?
一篇小说引发的……纠葛?
将近中午,时晴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扭头发现白小小不见了,她的床上铺展得整整齐齐,大概是和其他同事有约。
时晴拿过手机想看时间,但刚解锁屏幕就现出一条未读微信。
肯定又是唐糖!
她点开微信怔住了,居然是钟朗。
“下午一起去农庄摘猕猴桃吧,不止我们两个,还有唐糖和周然,你会去吧?”
时晴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认真想了想回复:“几点钟?哪里等?”
阳光温煦,时晴脱掉了昨天的嫩黄色针织衫,只着了米白色亚麻中袖衬衫和七分浅色牛仔裤搭配老爹鞋。
钟朗等人在昨晚的水吧门口坐等,他穿着浅蓝色衬衫和白色西裤,肩上披了一件白色桃尖领毛衣。
唐糖则一套酒红色运动休闲装,头上顶着蓬松的马尾,整体形象青春靓丽;周然穿着与唐糖那身款式相近的深蓝色运动装,显然紧紧跟随女神的时尚步伐。
钟朗见时晴走近,故作轻松地放下咖啡杯,唐糖第一个站起来迎上去,双眸blingbling地闪着光,冲时晴挤眉弄眼后,脸颊凑到她耳边轻声炫耀:“我早就说朗总想追你,猜得没错吧?”
时晴略窘地咬了下嘴唇,斜眼看向钟朗时有些无奈,钟朗轻轻笑着别开了她的目光。
“这点确定后,一切就都想通了,之前朗总的那些骚操作更是顺理成章。”
唐糖挽着时晴的手臂,嘴不停地继续说:“仔细回忆一下,我们朗总的追求手段还真是新颖呢。”
时晴唇角抽了抽,不做理会地走向钟朗,钟朗面无表情地起身,双手有些不太自然地插兜:
“我让酒店准备了四辆自行车,你会骑吧?”
如果是写小说,时晴肯定会让女主角摇头,但现实是她使劲点头,错过了一次感受浪漫单车恋人的机会。
周然和唐糖骑车在前带路,时晴和钟朗在后面骑车并行,她发现一旦钟朗在场,周然就会收敛很多,插科打诨的话基本上是听不见了。
农庄比枫叶林和酒吧还要远一些,昨天已有不少同事来过,这里风景极美,目光所及之处满是清新的绿意,西风拂过夹带甜丝丝的果香。
眼下正是猕猴桃成熟的时节。
有的同事远远看见钟朗等人,高高举手和他们打招呼,不过同事们不大敢直呼“朗总”,而是大声叫着唐糖的名字。
唐糖也冲他们挥了挥手,钟朗的目光纡尊降贵地瞥了那些人一眼,然后看向身旁的时晴:
“一起摘猕猴桃吗?”
他虽然面色比较冷,但时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热切。
“嗯。”
时晴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她心情很好,笑容里仿佛染了秋日的温柔,唇角明媚柔情的弧度晃了钟朗的眼。
钟朗收回眼神冲周然点头示意,周然意会,找到瓜棚下闭眸浅睡的农夫说明情况,农夫半眯着眼慵懒地看向他们,然后随手递给他们四个果篮。
唐糖拿到果篮有些兴奋,冲钟朗甜笑撒娇:“朗总,是不是想摘多少都行啊?”
钟朗垂眸点了下头,唐糖立刻拎着果篮,欢快地跑进猕猴桃果林。
周然咽了口唾沫,期许地望着钟朗:“朗总,那我……”
钟朗蹙眉打断他:“你也去吧。”
周然听到这话,心情马上就飞起来了,小跑跟上唐糖。
钟朗望着他雀跃的背影,几不可查地笑出声,但旋即又敛去笑意,大概是不想被下属看见他这种类型的笑。
时晴提着果篮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走进果林,没话找话地问:“朗总,你看得出来周然喜欢唐糖吗?”
钟朗点点头,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他们的方向:“很早就看出来了,小唐很漂亮,公司里喜欢她的人不少。”
时晴没想到钟朗居然会关注这些,惊诧地睁大了眼睛:“你怎么这么清楚?”
钟朗:“也不算很清楚,稍稍注意观察就能发现。”
时晴走到一棵茂密的猕猴桃树下边认真挑选边聊天:“那你觉得周然的机会大吗?”
钟朗耸肩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我不喜欢揣测别人的关系和想法。”
他说到后半句时声音心虚地弱了些,旋即将问题抛给时晴:“你觉得呢?以你的分析,周然机会大吗?”
时晴摘下两颗小巧精致的猕猴桃,拍了拍放进果篮里,对着钟朗撇嘴摇了摇头。
钟朗不明白她是“觉得周然机会不大”?还是“不清楚、不知道”的意思?
时晴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有再将话题引到周然和唐糖身上,她带着钟朗穿梭在果林里,绝大部分时间是谈论猕猴桃相关,比如猕猴桃的学名猕猴梨、藤梨等,还有猕猴桃的栽培技术。
当她注意到始终与他们保持距离的同事眼神时,才情不自禁地聊起他们之间的问题。
“我们出现在这儿一起摘猕猴桃,绯闻恐怕更说不清了。”
钟朗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我从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时晴似笑非笑,继续摘着猕猴桃,钟朗仍旧跟在她后面。
“你可以不用在意他们的看法,但是我不行。”
时晴想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和眼神,有点心烦地呼出口浊气。
钟朗:“绯闻这种事,越解释可能会越乱,你越想澄清的时候,别人反而会更加信以为真。”
时晴赞同地颔首,仰头看向他:“那你有什么办法?”
钟朗煞有介事地回答:“坐实了绯闻,他们就懒得讨论了。”
时晴无语:“…….”
他却别开视线看向其他地方,往回找补:“这也算一个办法,我说说而已。”
这天下午很快过去,周然和唐糖的果篮都收获满满,时晴精挑细选了半篮子,钟朗只随手摘了几个,他大多数时候只顾跟在时晴身边聊天。
员工负责玩乐,老板负责买单,当天下午所有同事的猕猴桃钱全记在了钟朗的账上。
在钟朗的授意下,唐糖和周然懂事地先行一步,将他俩抛在身后,时晴把用编织袋装好的猕猴桃放在自行车前面的车筐里,然后和钟朗一起推着自行车,迎着夕阳残照慢慢往回走。
走在充满田园风情的石板路上,路人除了心情轻松愉快以外,还容易浮想联翩。
时晴不禁笑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的小说‘分手’?”
钟朗:“啊?”
她又抿了抿唇解释:“就是……你什么时候才能和我的小说断了联系?昨晚已经说过了,这对我很重要。”
钟朗:“我懂,我会努力找到其中的原因,给你一个交代。”
“怎么努力?你有办法了吗?”
“没有,但我会尽快。”
“……”
时晴摘回的猕猴桃大大满足了白小小这个贪吃鬼。
晚饭后,她就一直坐在床边的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剥猕猴桃,下午时晴和钟朗共同出现在猕猴桃果林的照片被上传到一个公司八卦群里,白小小和时晴都在那个微信群里面。
有不少平时与时晴关系不错的同事都在群里艾特她求回应,不过时晴全然当作没看见。
所以,白小小也不大敢触她的逆鳞,吃着她摘的猕猴桃还提她回避的问题,肯定会被她翻白眼。
稍晚些时候,两人坐在露台的竹藤沙发上,浪漫地边喝红酒边赏星星。
这是在Charming tree度假村的最后一晚,她们才想起从来没有好好仰望星空。
时晴和白小小头上都套了一个天蓝色的蝴蝶结发带,两人穿着宽松睡衣,蜷缩在沙发上碰了碰红酒杯。
白小小:“晴哥,你还记得有年的高考作文就是‘脚踏实地与仰望星空’吗?”
时晴浅尝了口红酒:“当然记得,不过不是我那年的高考。”
“回首往事,点点滴滴真是心酸得催泪呀。”白小小抬头望着一闪一闪的星星,“晴哥,往事不可追,那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Charming tree的工业污染不及城里严重,夜幕勉强保持着纯净清澈,在城里只能看见几颗星星,但在这里至少可以看见十几二十颗,夜色也变得更加寥廓。
时晴摇着酒杯里的红酒,深吸一口气:“本来有打算,但现在没了,只剩下得过且过。”
钟朗与她仰望着同一片星空,手里也握着一只红酒杯,他完全能体会时晴的心情,并且很想鼓励时晴继续她的梦想,可这样就必须得先坦白与他每晚十点有联系的不是小说,而是时晴。
对此,他还没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职业规划吗?原来准备辞职跳槽?现在不准备跳了?”
白小小不自觉地联想到会和钟朗有关,眼神流露出几分看好戏的狡黠。
时晴听到她这么问,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钟朗:“那倒不是,和朗总无关。”
钟朗虽然知道她心里的真实想法,但听到她说出与自己无关的话,心情还是会稍稍失落。
白小小含着口红酒还没咽下,偏头惊讶地看着时晴:“嗯?”
时晴抚额,抬腿踢了一下她的屁股:“你脑子里别全是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好吧?除了男欢女爱,你那里还能装什么?”
白小小摸了摸被踢的部位,放下酒杯冲时晴胳肢窝挠去。
为避免红酒洒得到处都是,时晴也赶紧把酒杯搁到一边儿,迎上白小小。
白小小:“人家现在还没男朋友,想想又怎么了?”
她的动作又快又准,惹得时晴只有“咯咯”笑的份儿。
时晴边笑边伸手挡住她:“你上次在酒吧勾搭的那个帅哥呢?”
白小小:“哎呀,你存心笑话我是吧?那个帅哥就只是露水情缘罢了,我和他没缘分,连联系方式都没留一个。”
时晴:“可惜了啊,你没把握住机会。”
白小小听到她的调侃更加精神百倍:“晴哥,你还嘴硬呢,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让你知道我‘挠胳肢窝’神功的厉害。”
钟朗是被这场姐妹打闹殃及的池鱼,他窝在躺椅上也笑得停不下来,而且事先因为没学着时晴放下酒杯,现在红酒洒在他的纯棉睡衣上到处都是。
偏偏更不巧的是,这会儿居然还有人敲门。
钟朗抑制不住笑声走到门前,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的是他的副总裁王策。
这么晚如果是来找他聊公事,那时候可就太不巧了,钟朗想着眼角里已经笑出了泪花。
王策四十多岁,算是集团的元老级人物,晴空集团上任总裁把他安置在副总裁的位置,并且还手握财政大权分管集团财务,就是为了让他协助钟朗。
王策样貌气质成熟,头发没有秃顶的先兆,脸部轮廓立体坚毅,而且西装笔挺,算得上是个帅大叔。
“Tim,你怎么回事?笑成这样?该不会是我的什么行为令你发笑吧?”
“Uncle请进,”钟朗让开容一人走进的空间,急忙挥手解释,“没有,没有,就刚刚在手机上看到个段子挺搞笑。”
“是吗?”
王策将信将疑,走到客厅不见外地拿起茶几上的红酒瓶兀自倒了一杯:“你怎么可能会看段子?而且在我的记忆里,你似乎从来没有这种状态,你今晚笑得未免太放肆了吧?”
“对不起。”钟朗尽力想抹平唇角,可惜无济于事,左手还不由自主地捧腹,右手试图揩去眼角的泪花。
他快步走到沙发处,坐在王策旁边:“Uncle,你这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策品尝着红酒,眼角流出的精光慢悠悠地转到他脸上:“不是什么要紧事,我只是想向你求证公司那件关于你的八卦。”
王策勾唇轻笑,可钟朗的捧腹大笑让他一度怀疑进错了门或者讲错了话,脸皮不自然地抽了抽。
时晴实在没力气了,举手投降求饶:“行了行了,小小,我不来了,我认输,对不起对不起,你就饶了我吧,我嗓子都哑了,快笑断气了。”
白小小心满意足地收手。
王策看着钟朗皱眉,不解地笑问:“Tim,到底怎么了,感觉今天有点反常啊!”
钟朗抱歉地皮笑肉不笑,十分后悔给王策开门。
钟朗一心二用地提了提唇角:“Uncle,你还说我今晚不同寻常,你又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
他终于有时间处理被弄脏的睡衣,便起身走向卫生间,习以为常地把王策扔在了客厅。
王策点了点头,觉得此时此刻的钟朗又莫名其妙地恢复正常了。
钟朗脱下睡衣冲澡,热水淌过身体的舒适被分散,脑海里全是时晴那边的感受……
他几乎和时晴同一时间进卫生间,但幸好时晴没再在这段时间洗澡,她只是和衣躺在冰凉浴缸里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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