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庆典那天，裴溪邀请了不少人，关璃作为活动负责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为了活动顺利进行，从彩排开始，YX工作室就派了一整队的人跟着，着实让关璃有了不小底气。
因为请了一众明星，直播平台上，他们的直播从分版页直接火到了主页。更是有何蔚然的粉丝，极有秩序地在给自己墙头暖场。
关璃戴着耳麦，跟现场摄像实时沟通着，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她联系了何蔚然，他们那边说一切顺利，正在往现场赶。
观众互动环节的时候，关璃才有功夫喘了口气。
裴溪跟市里面的领导坐在前面，关璃在一侧的导播台里，喝了口水，目光搜寻着周彦郗。
她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周彦郗了，说实话，有些想他。期间两个人只打过两次电话，连个视频都没有。
她找了半天，没看到，人有些泄气，发了条微信问他：你没来吗？
周彦郗靠在二楼的围栏前，一身剪裁得体的咖色西装，墨绿色的领带打了个优雅的温莎结。手里的手机震了下，周彦郗收回目光，看向手机。
他身旁站了个同样瘦高的男人，黑色的帽衫遮住了大半张脸，还戴了个超酷的黑超，本是反身靠在栏杆上，看到周彦郗拿手机，问了句：“终于等到信息了？”
男人手上是一杯黑咖啡，飘着浓浓的咖啡香。
周彦郗嗯了声，注意力全在回信息上。
男人哼了声：“真是见色忘友的家伙。”
关璃看了眼手机。
周彦郗：来了。
关璃嘴角微微上扬，回他：你在干吗？嘉宾席那儿没看到你。
周彦郗：二楼，在看你。
透过黑压压的人群，关璃看到了周彦郗，他似乎很喜欢穿西装，每次都帅得她移不开眼睛，她伸手向着他的方向招了招手，突然，周彦郗旁边有人转过身，冲着她的方向摆了下手。
那人似乎对周彦郗说了什么，关璃刚想问那人是谁，耳麦里有人叫她，说直播平台上有粉丝在问何蔚然什么时候出场。
她给周彦郗发了条信息，说了句“我去忙了”，便真的没再往二楼看。
“挺漂亮。”帽衫男人双手闲闲地搭在二楼的扶栏上，“身材也好。”
周彦郗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硬是把人转了个身。
“哟，不让我看了？”男人耸耸肩，“我可是为她来的。”
周彦郗瞥他一眼：“不是为了我吗？”
男人低头看了眼时间，顺便拍开周彦郗的手：“少扯，我可不喜欢男的 。”
何蔚然的粉丝一波接一波的在平台里刷鲜花和礼物，关璃这边眼看着就要到压轴表演的时间了，却还是没等到何蔚然。
就连裴溪也有些急了，她在嘉宾席坐着没动，信息却是一条接着一条的来。
“你不是说请到何蔚然了吗？怎么回事？人怎么还没到？再有两首歌，就轮到他表演了。”
关璃忙着回：“是，裴总，我这边正在对接。”
裴溪没再客气：“关璃，我这开业庆典声势这么大，你可别给我掉链子！”
关璃这边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何蔚然，电话终于打通了，对面的男声有些低哑：“不好意思，关总，飞机晚点了。”
关璃只觉得脑子嗡的一下，眼前一片雪白。
“那……还要多久能到？”
何蔚然正从机场往外走，他步子很快，小张和化妆师姐姐在一旁，几乎是一路小跑。
“估计还要半个小时。”
关璃整个人紧紧地握着手机：“请你一定要尽快赶来。”
半个小时，她觉得脊梁骨开始泛寒，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好在周彦郗提醒她，要准备备选方案。
她拿着耳麦和对讲机，对现场的工作人员布置工作。
“计划有变，两首歌后何蔚然赶不到，先进观众互动环节。”
裴氏生活广场因为何蔚然粉丝的刷榜，竟然在微博上刷出了热搜。直播平台也有大批粉丝蹲坑，一轮又一轮的观众互动，就快撑不下去了。
关璃再给何蔚然打电话，对方竟然没接。
小张抢过何蔚然的手机，替他挂了电话。
“蔚然，我来和她说，你先不要急。”
何蔚然脸色很不好，刚刚在车上，他已经画了好了妆，开了嗓，为的就是一下车就能直接开唱。
“我不想成为言而无信的人。”他冷冷地说了句，车里的几人一时都大气不敢喘。
小张也有些急：“也不是我们想迟到的，飞机晚点了。再说了，我看直播他们正在进行观众互动，时间应该撑得住。”
小张一边安抚何蔚然，一边紧着给关璃发信息。
而这边本来每轮计划只有十分钟的观众互动，已经拖到了二十分钟，直播热度和粉丝数一直在降，更有甚者在平台上开骂，说就是打着何蔚然的幌子欺骗粉丝！
关璃摘了耳麦，往会场外走，她必须再打个电话，何蔚然再不来，她怕这次的庆典真的就被她搞砸了。
人还没走到门口，忽然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
她的步子顿住，吃惊地往后看。
偌大的舞台顿时暗了下来，光束切换得极具艺术感，光柱从一楼闪到顶层，再虚晃而下，仿佛将整个舞台从一层扩充到整个商厦。
怎么回事？
现场的观众和嘉宾席，甚至裴溪，都不明白要发生什么，这一步，彩排的时候根本没有！
关璃急忙地再次带上耳麦，只听到耳麦里有个清冷的男声，从容不迫地说道：“YX的各位，注意，灯光组准备，音乐准备，音响准备。”
关璃整个人几乎是定在了原地，是周彦郗的声音！
耳麦里的声音是那样的沉稳，她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关璃，这是我为你准备的Plan B。”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听到了，YX工作室的那帮人突然就笑了，原来他们老大在追的姑娘叫关璃。
这么做，真的是有点帅啊！
关璃只觉得心上怦怦怦，像是有千军万马同时踏过。
“3，2，1！”
突然，所有的光线集中到了二楼。
刚刚明明是他站的地方，一个穿着帽衫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踏在一个高台上。他的脚踏在栏杆上，手持着立式话筒，帅得夺目。
音乐声响起，那人摘了帽子，拿掉了墨镜。
那一瞬，人群中发出了尖叫！
是程晔！那个从出道开始被人称作新时代音乐鬼才的程晔，那个所有专辑词曲制作全包，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的程晔！
直播在线人数一下就破了八千万！
程晔的粉丝蜂拥而入，而在线人数还在疯狂上涨！
直播间里何蔚然的粉丝们突然傻眼了，如果说何蔚然是偶像派，那么程晔就是妥妥的实力派，因为歌写得好，还长了一张淡漠而又精致的脸，特吸粉。他平时不怎么上综艺，除了新歌宣传的时候上一些节目，平日里要么是满世界飞找灵感，要么就是玩消失。
何蔚然的粉丝大部分也都听过程晔的歌，主要是程晔张张专辑都质量抗打，朗朗上口的作品多，随便几首知名的，路人都能哼上几句。
一时间直播间里都是为程晔刷礼物的。
关璃急急地拿出手机，她站在会场的入口处，现场已经火爆起来，人群一波接一波的尖叫鼓掌，关璃只能听到耳麦里那道清凉的男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她下意识地去叫周彦郗的名字，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连对讲机。
拿着手机，想给周彦郗打个电话，霎时，会场的侧门闪进来一批人。其中一个高个子，一头绚丽的金棕色短发，白色的衬衫微微松垮，一条黑色的破洞牛仔裤裹着修长的腿，他似乎远远地也看到了她，停在原地，对着她招了招手。
关璃来不及给周彦郗打电话，耳麦里却听到他的声音说：“程晔第二首歌还有3分半结束，何蔚然已经到了，各小组准备切换灯光、音响，舞台中心稍后回到一楼。”
关璃不知道周彦郗到底站在哪，他一定是站在高高的地方，才能把全场的变化收揽入眼底。
来不及细想，关璃往何蔚然那跑。
她前几日才见过他，此时却感觉他整个人跟那个时候完全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换了发色，再加上演出服和妆容，更显出当红偶像优越的颜值。
没等关璃开口，何蔚然反倒是对着她深深鞠了一躬：“抱歉，我来晚了，让你费心了。”
何蔚然身边的小张也是一愣，何蔚然出道起人就谦和有礼，但是也很少对着人行这么大的礼，这近乎九十度的鞠躬，诚意满满。
关璃急急地摆手：“赶上了就好，加上程晔的表演还有主持人的串场，你还有不到十分钟的准备时间。”说着，她走在前面带路，“准备室在这边。”
程晔？
显然，何蔚然整个团队的人都怔住了。
关璃竟然请到了程晔？那个几乎不接商演的程晔？
何蔚然对着怔愣的几人道：“走了。”说着，跟着关璃往准备室走。
舞台的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商场里传来几欲掀翻屋顶似的尖叫声。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何蔚然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清了清嗓子，又拿水润了润喉，从准备室出来，竟然碰到了刚演出结束的程晔。
“哟。”程晔戴着他那个酷酷的黑超，人靠在墙边，口吻轻挑地说：“来了啊，压轴的。”
何蔚然比程晔出道得晚，人笑笑，一副好脾气：“前辈的演出很精彩，希望有机会合作。”
说完，淡淡一点头，没多作停留。
倒是关璃，没见过程晔，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从天而降地来救了场。
关璃准备跟着何蔚然离开准备室，到前台摄像那边去接应，没想到却被程晔一只胳膊拦了下来。
他唇角微微扬着，带着点浪荡不羁，因为黑色墨镜遮住了眼睛，关璃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觉得他口吻中带着那么点调笑。
“关璃吧，不谢谢我吗？”
关璃看看他，真诚又干脆道：“谢谢你。”
也许是她回得太利落，程晔有那么一瞬的晃神，看她欲往外走的样子，程晔耸了耸肩：“没什么，我也不是为了你。”
关璃往外迈的步子突然收住，那双漆深漂亮的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程晔好一会儿，问他：“为了周彦郗？”
那亮晶晶的眼眸确实熠熠生辉，圈子里的美女，程晔见得多了，这种带着灵气且又透着狡黠的，不多。
程晔摘了墨镜，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直视着她，眸中三分玩味，嘴上带着点肝胆相照的侠情：“不然还能有谁。”
他说得一本正经，在关璃听来却是咯噔一下。
她赶着去摄像那边，心里更多的是惦记着直播的情况，半路杀出来这么一号角色，还帮自己救了场。
可是，看这堵门的架势，好像非要她说点什么才能放她走。
关璃拍拍他拦住自己的手臂，说：“演出的事，真的非常感谢你，哪日有空，定要重谢。”她顿了顿，想到他说话的神情，摇摇头，一脸关爱的表情看着程晔，“只可惜，他不会喜欢你。”
程晔：“……”
准备室一屋子的人都有点傻眼，程晔忍了三秒，终是笑出了声。
周彦郗这人，眼光真是毒啊，看上的人这么有趣吗？
何蔚然的出场，彻底爆了直播间。
前期出场的几位明星积累的人气，瞬间在他出场后，刷到了直播平台的主页首推！
一次商演活动，竟然因为程晔好何蔚然的登场上了热搜。
开业后的人流量比裴溪预期的还要高，她虽然有些不满何蔚然擅自答应关璃的请求，但是这一波宣传下来，裴氏的生活广场瞬间就压倒了本地其他的几家大型购物商场，再加上关璃他们对几家特色品牌店进行了业推，没几天，就有更多的商家来问还有没有店铺位置让他们入驻。
因为关璃他们营销策划的成功，以及商演带来的粉丝效应，裴溪近几日同关璃见面沟通后续推广的时候，人也和善了不少，毕竟她没必要和钱作对。
关璃总算是能喘口气，因为何蔚然未能按时到场，按照合同，她可以少付一部分钱，何蔚然那边却突然说，这次的劳务费他不能收，关璃拿在手里的手机差点掉了。
那一边的小张拉扯着何蔚然，几十万，可不能随便不要啊，何蔚然却一脸平静地对着电话讲：“如果当时没有程晔在，因为我的过失可能会给演出带来不可挽回的负面影响，这次的劳务费，我不能收。”
关璃说不过他，只得挂了电话，转而给何蔚然的经纪人小张留了言，说会按照合同付款，请稍后查收。
冯雯想不明白：“小关总，咱们账面的钱本来就不够，既然他们那边不想要，咱们也没必要非给吧。”
关璃摇摇头，这种便宜不能占，她和何蔚然也没什么交情，不想因这件事再产生更多交集，答道：“还是按合同来吧，说实话，我不想以后产生法律纠纷。”
何蔚然这边的账算是算清了，关璃突然想起来，这件事，真正要谢的是周彦郗。
她想了想自己穷成这样，花钱表示感谢的话，她那点钱可能显得不够真诚……
想到周彦郗留给自己他家里的那把钥匙，或许，在家里做上一桌饭等他回来，也算个不错的主意。
关璃特地开车去了上次跟周彦郗他们偶遇过的那个进口超市，买了整整三个袋子的吃的。周彦郗家的门是复合门锁，估计他平时都用密码或者指纹开，自己的这把钥匙倒像是应急用的。
开门进了屋，没开灯，看样子是还没回来。
沙发前的矮几上摆了几本书，看封面是德文的，她想着给周彦郗个惊喜，便把自己的包包放到了客卧里，然后把客厅的灯关上，绕过西厨中岛去了里面的中厨。
她不太会做饭，几乎是一边搜索一边做。
周彦郗家的餐具精致典雅，关璃盛菜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的动作比在家时慢了几分。
她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弄好了三菜一汤。
一道小炒肉，一道三杯鸡，一道麻婆豆腐，外加两碗味增汤。
关璃不太能吃辣，但她上次来周彦郗家里，看到他冰箱里有很多种辣酱，便悄悄记下了。
客厅传来了声音，她点着脚，没穿拖鞋，人趴在中厨的门口听了听，真的回来了，身上的围裙还没摘，手上端着最后一道出锅的菜，脸上带着笑迎了出去。
客厅的灯光明亮而又温和，“欢迎”两个字刚刚脱口，人就怔住了。
她原以为回来的是一个男人，可听声音却是一群男人……
跟着顿住的还有周彦郗。他看着她没穿拖鞋，白净的袜子裹着秀气的脚，踩在地板上，身上是那件连他都很少用的围裙，纯色，无花，素素气气的，系在腰上，显得下摆阔大。
身后的几个男人还没进屋，就被堵在了门口，简珩拍拍周彦郗的肩：“哥儿们，进啊，卡门口几个意思？不让我们进了？”
周彦郗松了松领带，身上的外套还没脱，然后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语气淡得有些欠扁：“嗯，你们回去吧。”
“什么情况？”简珩见他挡在门口，鼻子敏锐的捕捉到了饭香味，他猛地睁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不会是金屋藏娇吧？！我可是闻到了饭菜的味道。”
走在简珩身后的许庭遇突然就笑了，漫不经意地把手搭上简珩的肩膀，眼睛却是看着周彦郗，问：“女朋友在？”
周彦郗点了点头，“是。”
简珩几乎是跳了起来：“女朋友？难不成你和小学妹重修旧好了？！”他脑子突然一灵光，“这几位还没见过关璃呢，今儿正好认识认识。”
说着，他满怀八卦的热情，探着脑袋往里看，却被周彦郗一只手挡住。
周彦郗微微侧着身，看着关璃手足无措的样子，顿了一秒，接着对着她扬了扬眉，朝着主卧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关璃迅速心领神会，把菜放到桌上就往主卧跑，紧紧关上门后连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办，她也没想到周彦郗今天不是自己回来的。
简珩死命扒着门，一脸倔强：“周彦郗，说好了哥儿几个今晚聚聚的，我连想吃什么外卖都想好了。”
周彦郗对着许庭遇轻扬了下下巴：“他要吃什么你带他去，回头我给你报销。”
简珩一直对周彦郗的感情史好奇得要命，他到底是瞒着自己交过多少女朋友，究竟什么时候和小学妹交往又分手的，他一直想知道。
想到关璃那张美艳而又灵动的脸，简珩突然就替自家学妹抱不平了：“不行，你到底是瞒着我交过几个女朋友？我又不会挖你墙脚，大家一起吃饭熟悉熟悉，他们几个都没见过小学妹。”
许庭遇站在后头，轻哼了声：“以你的水准，还想挖他的墙脚？”
简珩来不及对着许庭遇发飙，就看到周彦郗一副要送客的架势，慢条斯理地说：“怎么？你看上我了？这么在乎我交过几个女朋友？”没等简珩再张口，他又补了句，“嗯，我就是这么见色忘友，不送。”
他奶奶的！
简珩被轰出来后，终于爆了一句粗口。
许庭遇伸手揽过简珩的肩膀，吊儿郎当的模样：“走吧，哥儿几个换个场。郗少今晚佳人有约。”
一行人还好奇简珩嘴里的小学妹到底是谁，许庭遇给周彦郗发了条信息。
许庭遇：等这么多年才追到手，没上垒的话，我可瞧不起你。
周彦郗：说的好像你已经把你那位追到了似的。
耳边，简珩仍旧叽叽喳喳地在抱怨，许庭遇收了手机，无奈地笑了笑。
关璃在主卧里等了好一会儿，连灯都没开，一直趴在门上细细地听，奈何周彦郗家的隔音效果太好，她听了半天，也不好判断到底能不能出去。
突然，卧室的门被打开，周彦郗身上的西服还没脱，关璃正结结实实地撞在他的胸膛上。
他身上还有春夜的寒气，凉凉的，却透着股清爽的味道。
周彦郗伸手揽过她的腰，让她更紧地贴在自己身上。
怕围裙上的油渍擦在他昂贵的西装上，关璃的手抵着他的胸，向后靠：“围裙上有油。”
周彦郗的声音在她头上低低传来，喑哑的低沉的，落在她心上：“没事，抱一会儿。”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因为忙裴氏的开业庆典，她一直全身心铺在工作上，见到他的时候也是谈工作。
关璃开始小声自我检讨：“我想着谢谢你，就擅自做主打算请你吃晚饭，没想到你会带朋友回来。”
周彦郗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手指探入她的秀发，扣住她的后脑，微微倾身去探她的嘴唇。
屋子里没开灯，关璃的嘴唇被压住前，听到周彦郗沉沉的男声带着沙沙的质感，轻描淡写地说：“他们被我赶走了，因为太好奇我的漂亮女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在夸她漂亮啊，这两个字，关璃听着，心里又甜了起来。
感觉她往自己怀里又蹭了蹭，周彦郗手臂收紧，含笑继续道：“估计还在门外守着呢，看来，你今晚是回不去了。”
关璃的手艺，确实连她自己都夸不起来，不过想想自己第一次正式做这么像样的菜，还能正常吃得下去，也算是有天分了。
周彦郗的饭量不算特别大，关璃记得和他一起吃饭的那几次，他也就一碗饭的量，今天，却又到厨房里添了第二碗，顿时，她觉得还蛮有成就感的。
吃了晚饭，周彦郗起身去冲碗，流水哗哗地从他指尖过，凉丝丝的，突然，腰上一重，后背上有了接触的柔软感。
关璃环着他的腰，整个人靠在他的后背上，懒洋洋地说：“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她的话没头没尾，周彦郗却听明白了一二。
他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开启开关，然后擦干净手，微微低头看她：“开业庆典整体来讲，做得不错。”
关璃叹了口气，知道他是在鼓励自己，要不是他带着程晔来救场，她不知道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
周彦郗坐到了沙发上，他收了收散落在矮几上的那几本书，关璃这时候已经歪倒在沙发里，头枕在他的大腿上。
他进屋后换了身居家服，棉布的料子，柔软而舒服，触感极佳，关璃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指尖擦在他的外裤上，沙沙地带来一片麻酥感。
“什么牌子的居家服？手感不错。”
周彦郗轻皱了下眉，握住她不安分的手，看她一脸毫无知觉，提醒了一声：“别乱摸。”
关璃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摸人家的大腿根……她想要要收回手，却被周彦郗牢牢握在了手里。
他的手很温暖，关璃仰头看了看他，目光落回到他收拾好的那几本书上。
这几天，继山河公司之后，有不少公司闻讯来要账，裴溪这次倒是爽快，到账了大部分的款，他们还上一部分后，却还是有个大缺口。
她真的觉得自己很难养活羽鹏传媒了，爷爷的生日那天，估计就是她跪地求饶的那天。
她窝在周彦郗旁边，两个人都没讲话，周彦郗似乎感觉到了她微妙的情绪，手握着她的手，指尖相擦，关璃翻了个身，仰着下巴看他。
“如果我破产了，你会养我吗？”
周彦郗目光一荡，将她的手在掌心握得更紧。
“你这句话，实际上是两个问题。”
“嗯？”
“第一，你不会破产。”
关璃心里腹诽：怎么不会……那是她的公司，她还不知道吗？
他的语气笃定而又沉稳，继续：“第二，我不会养你。”
“……”关璃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自己家的男朋友竟然连情话都不会讲。
天花板上的吊灯有光洒下来，他遮住了她眼前的那片光，他低着头，五官英俊而又仿佛带着壁灯上的清冷的光。
“但我会培养你。”
关璃只觉得自己的心紧紧地缩了一下。
“什么？他说他会培养你？”
姚一朵看着坐在对面的关璃，眼前的咖啡雪顶化了快一半，却一口都没喝下。
“嗯。”
关璃想起那个晚上，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他没有亲吻她，也没有拥抱她，只是一直握着她的手。
“周彦郗真的是太帅了。我第一次觉得培养女朋友比单纯地养女朋友要带感。”姚一朵转念，“可是，他怎么培养你？”
关璃搅拌了下杯子里融了的雪顶，抬眸对上姚一朵的目光。
“他要收购我的公司。”
姚一朵震惊地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那个公司？不是赔得一塌糊涂？一堆烂账？”
关璃低下头，目光再次回到眼前的冰咖啡上：“还上了不少。”顿了顿，“但还是要撑不住了。本来我想趁着爷爷的生日，求求情。现在，他递给了我一根救命稻草。”
“我真是搞不懂，单纯从生意的角度上讲，YX工作室这么顶尖的公司完全没必要收购羽鹏传媒吧，收过来，也就你和你手底下那个兵，加上人力资源和财务，连十个人都不到吧。”
“嗯。”
“而且还有财政赤字……”姚一朵停顿了一霎，她突然觉得她好像明白了那个男人的浪漫，脸上忽地烫了起来。
看着眼前低头喝咖啡的关璃，长发垂着，皮肤细腻乳白得不像话，天啊，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
她家璃璃能接到裴氏的案子，能请得起何蔚然，都是他周彦郗一手策划顺水推舟的。之前还用叶秉钦试探她的实力，到现在，要换到他手上亲自培养。
怎么能这么帅！
姚一朵几乎要压不住心里的激动，她想到高中校园里，那个虐遍高三所有学霸却仍然一脸淡然的真大神，要帮她家一直无忧无虑及格万岁的璃璃成长，就像是游戏里满级的大师要带个菜鸟从新手村开始升级，霎时间，心上像烟花炸开了一般。
“璃璃，你怎么想的？”
关璃看着姚一朵一脸兴奋，悠悠地叹了口气：“怎么说呢？要给自己的男朋友打工，应该挺难的。”
姚一朵没明白：“哪难了？人家肯定是手把手教你。”
关璃慢吞吞地回道：“每天看那么帅的脸，我应该是没什么心思干活 。”
姚一朵：“……”
后面几天，姚一朵都没跟关璃见面，也没接到她的电话，因为她说要账的人越来越多，欠钱总归是要还的，哪怕羽鹏最后被YX工作室收购了，这部分欠的钱，她也不想带到YX工作室去。
姚一朵寻思着给关璃发个消息问问近况，结果上班午休的空档，她先惯例刷了刷微博，突然被一条热搜的配图吸引住了眼球。
图片内容是一个姑娘跟一个环卫阿姨一起站在车后备箱立起的挡板下避雨。
雨有些大，照片拍得带有一股朦胧的美感。
发微博的人说，他本来是在马路对面，看到一个姑娘帮着一个环卫阿姨挪井盖，挪完后还开着后备箱让人避雨。好人好事，随手拍了后，才发现，这姑娘不仅心灵美，长得还美。
一时之间评论都有了一万多条。
姚一朵瞪大了眼睛，天啊！这不是她家璃璃吗？
“璃璃，你火了！”
“现在微博热搜全是你！”
“你说我要是发微博说认识你，会不会有帅哥来向我要电话？顺便让我截胡？”
关璃的闺蜜群又火了起来。
她忙着处理要账和找新项目的事，几乎都没怎么刷微信，晚上回了家，刚洗了澡吃了口东西，才有空看看微信，结果被这上百条消息提醒给吓到。
“我还火？我后院着火还差不多？”
姚一朵知道实情，但关璃显然没和其他人说公司的一堆烂事儿，她也不好意思插嘴。
关璃在姐妹的催促下上网看了看，有点出乎她的预料，没想到光靠一张照片，连她是羽鹏传媒的负责人的身份都挖出来了，着实有点可怕。
她琢磨着能找谁帮忙，这种透露个人信息的微博能不能删掉。
关璃还没想到合适的人选，简珩就发来了微信：小学妹，我真是以你为傲。做好人好事不留名，现在全网都火了。
关璃无奈：籍籍无名比较适合我……
她不想用这种方式出名啊。
看关璃回得挺快，简珩干脆一个电话打来。
“是这样，我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朋友楼盘开市，想找你给推广推广。”
关璃没想到，简珩竟然会给她介绍项目，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你能不能把详细情况和我说说？”
跟简珩挂了电话，关璃把整理好的信息和简珩转发来的邮件发给了贺成济和湛高飞，就在他们研究新项目的这几天，竟然又有几家小公司抛来了想合作的橄榄枝。
周末，关璃在周彦郗家看电影，她窝在影音室的沙发里，她脑子里却都是项目的事。按照这样做下去，羽鹏传媒说不定就能翻身了。
周彦郗看着她靠在自己身边，一会儿问项目，一会儿问预算，搂在她腰上的手不禁收紧了。
“关小姐，你和我在约会，能不能专心点？”
关璃摆摆手：“反正你又不养我，我还不能自力更生吗？这几个项目要是接下来，估计羽鹏的资金就充裕了。”
周彦郗靠在沙发上什么都没再说，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大概就是了。
这几家公司什么目的，显而易见，不外乎是借着网上关璃的热度来带带自己的项目，根本就没指望让羽鹏做出点什么像样的东西。
他眼睛扫过她手机里那几家公司的名字，暗暗记在了心上。
这个傻丫头，真打算全靠自己？怕是合同上有坑都还没发现。
然而，还没等关璃签下第一个合同，全网的风向就变了。
大字标题，难听又刺耳——人美心善CEO欠债不还，是有意营销立人设还是不求回报行善举，值得深思！
一篇关璃的长文，迅速占领了热搜榜前十。
文章有理有据，把羽鹏传媒欠过的账，还有哪些公司等着还钱一一列了出来，就连原始的发博人，都被质疑是关璃方故意安排的，为的就是给一直拉不到项目的羽鹏传媒，凭借关璃一人的形象，给企业带来知名度和机会。
广大网友深感自己被骗了，一时间，关璃从全网红，变成了全网黑。
短短不过三天的时间。
关璃看着微博上的热搜，不得不请关澈找人帮忙撤热搜，花多少钱她认了。
关澈今天被老爷子叫到了集团总部，人靠在办公桌前等着老爷子开会回来，瞥了眼靠坐在沙发里的关杉，然后不紧不慢地接了关璃的电话。
关澈讲完电话，掀了掀眼皮，口吻清淡听不出情绪：“羽鹏恶意营销的那篇热搜，”他顿了顿，目光清澈锐利，“你干的吧。”
关杉坐在沙发里，动都没动一下，她红唇一勾：“不愧是关澈，真聪明。”
关澈“嘁”了一声，她下的套，他来收拾烂摊子。
“你少惹她。”
关杉笑笑：“小妹妹成长，总需要打怪升级，一路平平淡淡，哪能长得茁壮？”她慢声细语地说，“看看爷爷，不也是给她出这么难的任务吗？我只不过是替爷爷分担分担。”
关澈的眼神黯淡下来，人靠着办公桌，玩起了打火机。他一下一下擦着火，蓝红色的火苗忽明忽灭。
“替爷爷分担吗？那我真是替爷爷谢谢你。”
关杉仍旧笑着：“不客气，都是姐姐该做的。”
迫于压力，关璃把保时捷卖了，羽鹏的债终于算是还得差不多了，可她也欠了员工一个月的工资了。
考虑再三，她特意在上班时间去见了周彦郗。
聪明如周彦郗，看她这个时间来，自然是猜到了。
关璃把公司的财务报表递了过去：“还请周总仔细考虑一下。”
周彦郗扫了眼报表，眸子锁着她：“车卖了？”
关璃轻点了下头：“嗯。”
周彦郗合上了报表，对她道：“不卖车，你也可以来和我谈收购，债务就自动落到YX工作室名下。”
她回看他，语气平稳：“我还欠你五百万，这个数，我不想再加了。”
周彦郗只是静静看了她一眼，没再接话。
当湛高飞、贺成济带着楚之洛步入YX工作室的时候，三个大老爷们，有股泪眼婆娑的感觉。
“我没想到我竟然能到YX工作室上班。”
楚之洛太激动，竟然真的挤出来几滴眼泪，湛高飞从背后狠劲儿拍了他一下。
“大老爷们哭什么哭？”
“我这是高兴的。”楚之洛一回头，发现湛高飞竟然也抹了把眼睛……
“行了，进去吧。”关璃倒是看着最镇静的那一个。
冯雯和贺成济走在她身后，感慨道：“没想到，YX工作室竟然会收购咱们？我终于不用担心要账的总打电话过来了。”
贺成济应道：“是啊，挺神奇的。竟然会收购咱们。”
“没感觉咱们羽鹏有哪值得收购的，YX工作室是看上咱们什么了？”
冯雯毕竟刚刚30出头，有些东西看不全，贺成济笑笑，没应声，看着走在前方的关璃，只是在心里回了一句：怕是看上他们的人了。
YX工作室果然是财大气粗，新来的几个人，办公室给安排得妥妥的。
贺成济第一次用如此宽敞的办公桌，因为他是羽鹏唯一的设计师，进了创意二部，除了电脑桌，设计部的每个人都配有一张放有电子画板的独立书桌，设备都是最新的，用着手感好到爆，贺成济虽然年近四十，却也是激动了一把。
期间创意一部的谷越来问他：“贺哥感觉怎么样？有哪不舒服的，跟我说。”
两个人因为裴氏生活广场的项目见过两次，所以，这次羽鹏的人进来，周彦郗特意交代谷越帮忙接应。
“一切都很好，没得挑。”
谷越笑笑：“那就好，一部办公室再往里面走走就是了，有什么事你就找我直说，我能做的肯定都给办好。”
他们几个人都被安顿得很好，贺成济一直没能见到小关总，犹豫了下，“我们小关总被分去哪个部门了？”
谷越笑得有那么一丝意味深长：“小关总，我们领导直接安排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关璃在周彦郗的办公室坐了好一会儿，他一直在接电话，说的是德语，流利得让关璃以为是母语。
这人，到底是多厉害。
等他的空档，关璃无聊地玩起了手机，刷了两把王者，突然手机屏幕被阴影遮住。
周彦郗那张俊颜上没什么表情，漆深的眼眸看着她，看得关璃觉得眼睫不由得一颤。
“周……周总……”
他退后，靠在办公桌旁，淡淡看她：“当着老板的面开小差？”
关璃赔笑：“我……我给手指热热身……”
他挑了下眉毛，看得关璃心上咯噔一下。
周彦郗顺手从桌上捞过一份厚的堪比字典的文件，递给她：“手指热好身了？”
“嗯……”
关璃预感BOSS要放招了，哎，想想以前的自己，真是个人见人爱的可爱小老板吧，哪像眼前这位，递给文件都像埋地雷一样，说不定下一秒就炸了。
周彦郗：“翻到第35页。”
关璃：“你记忆力真好……”
周彦郗：“少恭维。”
关璃：“我真心的……”
他低头认真看她，绿盈盈的文竹立在沙发旁，她坐在沙发上，乖乖地翻着文件。
“这……”她之前也只是匆匆地扫了两眼，怕看错了，可是，这个需求描述，根本就是之前简珩学长给她介绍的那个项目。
“没错，是简珩推给你的那个。”
关璃翻了两眼，把细节的东西都想了起来，这个项目是要推广一个在城中村的楼盘。
高耕市算是国内的二线城市，这处的城中村房价一直压得很低，开发商想打价格战，可是他们本身规划的时候又是照着三四期的开发规模计划的，价格就算再低，也低不过城中村其他的楼盘。
她本以为这个案子没后续了，没想到竟然在周彦郗手里。
对上她看过来的目光，周彦郗对她道：“想做吗？”
关璃想想，羽鹏已经归到YX工作室里了，在这个高手林立的公司，她就算想做，这个案子也轮不到她吧……
她答得官腔十足：“分配给我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不挑的。”
周彦郗看看她，那一脸决绝的样子，走到她身边，伸手拿过文件：“我想做。”
她一直以为他做的都是那种拿出手就能炸翻银河系的项目，没想到竟然对这个城中村的项目感兴趣……
他将她搭在沙发扶手的外套递给她，关璃顺势看了眼表，已经快七点了，在YX工作室的这几天，她发现这里加班不加班全靠个人进度决定，有时候项目赶，那可真称得上是连轴转，有两个房间还被改成了休息室，关璃是亲眼见着谷越在里面睡了两晚，第二天靠咖啡续命。
“要走了吗？”
周彦郗点点头。
关璃穿上大衣，夜晚降温，她把风衣的衣带紧了紧，耳边突然想起了低低的男声，沉沉的，像是低音炮一般带着磁性。
周彦郗：“这个案子，是以羽鹏传媒的名义接的。”
关璃：“什么？”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羽鹏传媒不是已经被YX工作室收购了吗？”
周彦郗嗯了声：“没错。”
“那……”
没等她问出来，周彦郗便答了她：“是划到YX工作室的旗下，但是给你保留独立接项目的机会，并且……”他故意顿了顿，将她变化的表情收入眼底，“收入都进入给羽鹏创立的单独流水里，这块的财务还是你原来公司的那个冯雯负责。”
关璃愣了下，半晌才懵懵地回：“是想我多赚点钱还你那五百万吗？”
周彦郗轻笑了声，伸手牵住她的手，说：“是想让你攒点私房钱。”
这个男人……撩死她算了。
“这个项目，我跟你一起做，但是毕竟是以羽鹏的名义承接的，洽谈商判都你出面吧。”
关璃只觉得信息一条接一条的炸过来，缓了好一会儿，猛地意识到他正攥着她的手要出办公室，他连忙甩开他的手。
周彦郗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关璃手握着他办公室的门把手，一本正经的模样：“周总，在公司呢。”
他好整以暇地迎上她的目光，清淡道：“所以呢？”
关璃叹了口气：“我和你的关系还不能公开。万一要别人知道我是走后门进来的，以后还怎么一起共事？”
周彦郗笑笑：“这里的人都是靠实力说话，连我失误的时候，也被怼过。”
他上前，继续牵住她的手。
十指交握间，他些凉的指腹抵在她微烫的掌心里，带着调侃的语气，继续道：“又何况我女朋友呢？”
关璃只觉得自己的脸腾得一下就红了，再想甩开他，却被他攥得紧紧的。
两人出了办公室，办公区还有些人在。
谷越负责的那个饮料的案子这些日子催得紧，他今天早上实在熬不住，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不然觉得自己快要臭死了。
可是想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彦郗老大已经创立了YX工作室并在业界崭露头角，设计大奖拿了数个，而他，除了读本科时候拿过国奖外，似乎也没什么拿得出手了。
一想到这，他就莫名得有干劲儿。
从茶水间倒了杯咖啡过来，正碰上自家老板和别家老板，哦不，也成为了自家同事的关璃，一起往外走。
“老大，你们下班回去了啊，路上慢点哈。”
“嗯，你也别总熬夜，白天提高效率。”周彦郗看着谷越熬出来的黑眼圈，还有他那劲瘦的身子骨，又补了一句，“注意身体。”
谷越笑着道：“没事，年轻。”说着，还指了指手里的咖啡。
谁料，关璃却在这个时候说：“越越呀，”这语气听上去语重心长的，再加上叠字带来的双重效果，谷越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近两年人，猝死的大多数是有你这样想法的年轻人啊。”
谷越觉得自己倒吸了一口气……
“嗯，我一定注意，谢谢璃璃。”
谷越本想着，对方亲昵地叫了自己，自己也该亲切地回应，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凉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周彦郗简洁道：“走了。”
谷越点点头，忽地，视线落到了那牵在一起的两只手上！
“老……老……老大……”
周彦郗扫他一眼：“还有事？”
谷越犹豫着，刚叫完人家璃璃，改成大嫂还来不来得及？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周彦郗只撂下一句话，就带着关璃走了。
“以后叫关璃就行。”
出了办公室，关璃有些不放心：“谷越好像看到了。”
周彦郗应了声：“嗯。”
引擎启动，车隐入了夜色中。
关璃：“这样，公司会不会很快就都知道我和你的关系？”
周彦郗：“明天。”
关璃：“什么？”
周彦郗：“以谷越的效率，明天，所有人都会知道。”
关璃坐在副驾上叹了口气：“越越这孩子真是太能干了……”
周彦郗却接了句:“他比你大，以后叫他谷越。”
周彦郗的车停到了关璃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关璃谢他载自己回来，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却发现车门还锁着。
“周彦郗，车门……”
话音未落，人就被他搂到了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前，鼓鼓的心跳声一下下传来。
“今天挤地铁去的公司？”
“嗯。”
车卖了，关璃确实还不太习惯，上班高峰，地铁人多，她算是见识到旭安大都市的人流量了。
“除非出差，以后我来接送你。”
“没事，我让关澈给我留意有没有人出二手车，你平时事多也忙，不用特意跑过来。”
也许是因为贴着他的胸膛，她的声音听起来小小柔柔的，周彦郗知道，如果不是微博事件，关璃也用不着急着卖车还款，哪怕关家的那些人没一个帮她的，他也一直在这。只是她连一个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就尽自己的全力去处理了。
说不心疼是假的。
周彦郗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有时间带我去见见你家里人。”
关璃：“啊？”这么急吗？她和他在一起还没多久。
周彦郗：“不是不想我每天特意跑过来接送你？”
关璃：“嗯，那倒是，可是，和见他们有什么关系？”
周彦郗：“见过家长，才能大大方方询问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
周彦郗的话倒是点醒了她，很早以前，她也算是歪打正着得见了周妈妈了，倒是自己奶奶，几年前就说：我家璃璃长这么好看，有追你的小伙子一定要带回来给奶奶瞧瞧，看看配不配得上咱们璃璃。
关璃想到周彦郗那张帅脸，觉得怕回头奶奶说自己配不上他……
关老爷子的生日快到了，关璃前阵子给关澈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问问二手车的事。
关澈打趣了句：“我那群朋友的车，就算二手，恐怕你以现在的财力也买不起吧。”
关璃一反常态的没有拌嘴，就单单地“哦”了声，嘱咐了句：“那哥哥看到有我能买起的二手车，麻烦通知我一声。”
说完，利落地挂了电话。
那会关澈和叶秉钦在一起聊项目，叶秉钦的下部电影关澈打算投资，他接完电话一时没晃过神。
叶秉钦靠在桌边翻着策划书，问他：“你妹妹？”
关澈嗯了声，这小丫头听上去有点不对劲儿。
“哦，热搜的事还没谢谢你，有空请你吃饭。”关澈虽然人脉广博，但是跟舆论公关扯上边的人不如叶秉钦认识得多，关璃那条被黑成碳的热搜还是叶秉钦找公关团队给撤下来的。
叶秉钦笑笑：“不用客气。”
关澈想到在爷爷办公室里关杉那副烈焰红唇，伸手捏了捏眉骨：“撤热搜这事花了不少钱吧，我给你，你又不要。但毕竟是我妹妹的事。”
关澈的话没说满，叶秉钦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妹妹的事我也不可能次次都管，她那么一个普通人，说安排上热搜就安排上去。”
很明显，给她作套的人很有两把刷子，叶秉钦顿了下，继续道：“以后多护着点她吧。”
关老爷子的生日，关璃把从匠人那订的钱包取了回来，她选得软牛皮，外表没有任何的logo，看着朴素，但是版型却禁得住看，钱夹内侧印了爷爷的名字缩写，她还用心挑选打印了一张和爷爷奶奶一起拍的照片，夹在了里面。
爷爷的宅子离市中心太远，关璃特意租了辆车，一路开回去，老宅里已经停了不少车，看车牌，来的人都是爷爷的老友。
关璃把车停好，正碰上拿着手机出来的关澈。
他指尖夹着未点燃的烟，看到关璃拎着个不大的挎包，冲她招了招手。
“买车了？”本来寻思去接她，看来现在是不用了。
关璃摇了摇头：“没，租的。”
她往里走，在门廊处换了鞋子，随口搭着话：“哥，你今天回来得挺早。”
关澈不动声色得打量着关璃，经过了前些日子的风波，人似乎瘦了些，本就纤弱的体格看上去更是盈盈弱弱。
“老爷子生日，哪敢晚来。”
一进屋，大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见门口进来的两个小辈，招呼着他们，关璃跟在关澈身边，一一跟这群长辈问好。
关老爷子有阵子没见关璃了，老远就见到小丫头进来，一身得体又大方的连衣裙，身上搭着的外套这会儿脱了下来交给了家里的阿姨。
外套一脱，那小细胳膊被看在关老爷子眼里，老爷子心上真真钝疼了下。
“爷爷生日快乐。”
“嗯。”他打量了关璃几眼，问，“自己回来的？”
“是。”
看她手里就一个不大的包，明显没有留宿的意思。
“今晚留家里面住。”
“爷爷，我没带换洗的衣服回来……”关璃不想住这，是因为她知道，爷爷的生日，一定会碰到她不想见的人。
“缺什么，让关澈给你买回来。”说着，看了关澈一眼。
关澈摊了摊手：真亲孙女。他这个亲孙子，在亲孙女面前，一秒就成了真孙子。
关澈在边上插科打诨道：“是啊，缺什么我都能给你补上，你哥哥最好用。”
说话的空档，关杉跟着她妈妈关染青一起从楼上下来。
关璃的目光一下子就淡了下来，关澈的手搭在她肩上，人顺势靠上来，男声低低地响在她耳畔。
“搞不定了求我，哥哥罩你。”
关璃拍拍他的手，似开玩笑的口吻：“那哥哥能不能现在就带我走？”
关澈一怔，这怔愣的半秒，关璃已经走上前去打招呼了。
“姑姑好，杉杉姐好久不见。”
关染青看看她，瘦得跟个竹竿似的，越看越不顺眼，连招呼都没应，只是象征性地嗯了声。
关杉倒是落落大方：“是好久不见。”
寒暄过后，关璃便随着关澈去跟几家交好的长辈问安去了。
关染青推了关杉一把：“去跟你外公好好聊聊，你这次回国，集团的职位说什么也要拿到一个。”
关杉淡淡应了句：“知道。”
老爷子的生日过得喜庆又欢快，虽然是家宴，但都是叫得上名的大厨掌勺，再加上几位老友叙旧，酒喝了一轮又一轮。等到送寿礼的时候，关老爷子已经喝得有些面红，关奶奶拦也拦不住，他一尽兴，喝酒就难有人管住他。
酒过三巡，关杉从酒窖里又取出了三瓶。
识货的一眼就看出了这酒价格不菲，几万一瓶打底，都说关杉这个外孙女是会疼人。
关澈靠在座位上玩手机，瞄了眼那三瓶酒，够给璃璃买一辆代步车。
关璃人在一旁还夹着菜吃，绿叶青菜上的肉沫，一粒粒地往下挑。
酒送完了，自然是得到了老爷子的夸赞。
关杉这会儿又不知道从哪拿出的小盒子，红彤彤的，极喜庆。
“外公，生日快乐。礼轻情重，愿您长寿安康。”
饭桌上有人打趣，说请他们喝轻井泽的人，礼物轻不了。
老爷子被哄得开心，拿出来，是一只鳄鱼皮的钱夹。
没LOGO，但做工讲究，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关杉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知道爷爷用的东西都简约，这款是请的L品牌的首席设计师按照您的喜好定制的，给您贺寿，望您喜欢。”
关璃只觉得自己脑子嗡嗡的响，关杉是孙辈中最年长的，她送完了，眼睛往关澈和关璃这边不动声色地瞟了眼。
关澈起身，递了两张名片上前。
“选了两幅画，是您念叨过的两位大师的作品，名片在这，有空要不要约约喝喝茶。”说完还向奶奶那边看了一眼，补了句，“都是老头子。”
一句话，幽默又显出对礼物的用心，众人忍不住笑。
屋子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关璃身上。
关璃的礼物和关杉的撞了，而且，就算拿出来，也比不过关杉的吧。
“爷爷，我来得匆忙，礼物忘在公寓里，过些日子再给您带来。”
关璃的话一出，屋内本来热络的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关老爷子看了看她，只问了一句：“公司的事多？”
这话，在场的外人们听来像是责怪的口吻。
关璃嗯了声，没接话。
“行了，下周回来的时候带过来吧。”
关染青哼了声，瞥了眼关璃，直到生日宴会结束，关璃都没再说一句话。
饭后，关璃拿了包想走，却被关澈拉住：“爷爷老早交代让你今晚住下。”
“我明天公司早上有晨会。”
“哟，不说实话？”
关璃没吭声，关澈把她往屋内带，问：“礼物撞了？”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哎，关澈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他。
客人们都走了，家里的阿姨们在帮忙收拾，关老爷子和奶奶都上楼休息了，年岁大了，熬不了夜，关澈刚把关璃算是留住，回身，正碰见了姑姑关染青。
“姑姑早点休息。”路过的时候，关澈说了句。
不大不小的声音，正落到关璃的耳朵里。
“这么重要的宴会都能给关家蒙羞，从小没爹没妈，真是缺教养。”
关璃的步子一下子就收住，刚要转身，就被关澈搂住肩膀，“回房间了。”
关染青却突然拔高了音量：“怎么？我说错了？要不是你那任性的妈妈，你爸爸会死？”
关澈的手还死死地扣在关璃身上，语气却极为平静：“姑姑，很晚了，早些休息吧。”
“这就是你面对长辈的态度？”关染青指着关璃，“不吭声？我问你话呢？”
楼上有脚步声，一道曼丽的声影渐渐被光影笼罩：“妈，这么晚了，回房睡吧。”
关杉身上是一件真丝睡裙，外头罩了件湖蓝色的针织衫，大长波浪的卷发披散着，她站在楼梯上，微微向下看着他们。
“跟我走。”关澈拉着关璃的手，绕过关染青和关杉，往楼上走，直到进了他的房间。
“行了，他们一直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关澈叹了口气，看着眼睛越来越红的关璃，补了一句，“我还不睡，你在这待一会儿再回房间吧。”
“不用了，谢谢哥。”
关璃起身，没再多说什么就关门出去了。
关澈没拦她，反倒是拿了手机在微信群里问：有人出二手车吗？适合女生开的，有的私我。
一句话，群里就炸了起来。
“关少是要送女朋友的？”
“怎么能送二手的，要送也得送新的啊。”
“关少钱那么多，买二手的不跌份？”
不知道谁在群里出了个馊主意：“以关少的身家，怎么也得是几百万起步的超跑才挂得住面吧，要不，买辆新的，借哥几个跑跑，几天就能给你跑出二手的公里数。”
关澈扫了眼，掀掀眼皮，懒懒散散地回了一句。
“她没你那么傻。”
关澈到阳台打算抽根烟，却听到院子里有引擎声，没一会儿，那辆小车便开出了大院。
主卧的老爷子虽喝了酒，但还没睡。
关奶奶从阳台回来，身上的披肩还带着凉气。
老爷子问：“走了？”
“哎，走了。”
说着，关奶奶把一个小袋子递了过来：“刚在门口摆着的，应该是璃璃为你准备的。”
“我看看。”
礼物包得一点都不整齐，估计是那丫头自己亲手包的，打开一看，竟然也是钱包。
关奶奶靠在老伴儿的身上，钱夹翻开，里面是三人前几年去九寨沟时玩的照片，潭水清清，映着三人的笑脸。
关奶奶眼睛一下酸涩起来：“璃璃的礼物跟杉杉的撞了，没好意思给你，这礼物花的心思，也不比别人少，还被你给数落了，孩子现在困难，你也不知道体谅体谅。”
关老爷子粗粝的指腹摸着那张照片，沉沉道：“知道了，我心里有数。”
关璃一路开到家，停好车，人往楼上走的时候，步子都是飘的。想到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她眼睛里的豆子就止不住得要往下掉。她吸了吸鼻子，刚从电梯间走出来，便怔住了。
周彦郗穿着风衣，黑发微微挡住了眼睛。
“你……你怎么过来了？”
周彦郗看到她眼底红了一片，上前，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
他的怀抱有股好闻的清冽的味道，她的鼻尖擦在他的衬衫上，男人的气息止不住地往她鼻息里钻。
低低的男声，像加了威士忌般，让人放松沉醉，话就几个字，却敲在她心上：“嗯？被人欺负了？”
他的关心打开了她眼泪的开关。周彦郗感觉到胸前渐渐被润湿，手箍着她的肩，将她抱得更紧。
忽地，他将她一把抱起，她环抱着他，不说话，只是埋着头在他身上蹭了蹭。
“进去抱。”
她摇头。
如果不是叶秉钦透露来的消息，他还不知道她今晚会连夜开车赶回来。
叶秉钦在微信里说：关澈心软了，怕是他妹妹遇到事了，在群里问人二手车的事。我打电话过去，才知道他妹今晚开着租来的车回老宅给老爷子过生日，人没住下，直接连夜开回去了。
他赶来的时候，她还没到，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就这样在她家门外等，等得心上着急却不好发信息问她。
好半天，关璃才闷闷地回了句。
“没被欺负。”
“是么？”
“姚一朵家有只小猫，没时间照顾，要送人了，给我心疼的。”
“哦。”周彦郗也没拆穿她的谎话，只是温柔地回了句，“那给我养吧。”
关璃把脸埋在周彦郗的风衣里，声音嘟嘟囔囔的：“前几天不是还说不会养我，只会培养我吗？”
周彦郗轻笑了声，回她：“不是说养猫吗？”
明明就是她随口胡诌的，她就是那只可怜的小猫啊！
关璃没再接话，眼泪在周彦郗的衬衫上蹭了蹭，然后开门进了房间。
屋子里的暖风开着，她出门前用来给爷爷包装礼物的彩纸还散落在矮几上，关璃顾不上穿鞋，把包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急急地跑过去收拾。
完了，自己这邋遢样被周彦郗看到了……
把彩纸的碎片拾掇到手里，忽然腰上一暖，紧接着人被抱了起来。
“女孩子要注意保暖，不要随随便便就不穿鞋。”周彦郗揽着她的腰，将人抱到了沙发上，“给我吧。”他半蹲着在她面前，展开的手掌能看到细细的掌纹。
他的手比她的大很多，手指修长，指甲修得干净利落，关璃怔愣得看了会儿，下意识得就把自己那只没攥着纸屑的手贴了上去。
一股温暖袭来，她嘀嘀咕咕的声音传进周彦郗的耳朵里。
“比我的大好多啊……”
周彦郗唇畔上扬，单手形成拳状，轻咳了声：“我说的是碎纸屑给我。”
“哦，不好意思。”关璃撤开了手，别开脸，余光看着周彦郗走到厨房，替她扔了那团纸屑，他不紧不慢地在料理台前洗了手，水流哗哗的声音勾起了关璃的思绪。
是多久没人这样把她放掌心儿里疼了？
“回去给你爷爷祝寿了？”
“嗯，忘带换洗的衣服，就先回来了。”
周彦郗坐在她身边，听她念叨着生日宴会上大大小小的事，他一听，便知道她省略了重点，不想让他担心。
“我姑姑和堂姐也回去了。”
“嗯。”
周彦郗听着，顺势把关璃的手握进自己掌中，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比了比大小，是小小的手，软软的，滑滑的，肌肤细腻莹白，手腕一转，同她十指相扣。
“我姑父是上门女婿，所以堂姐不跟他一个姓，跟姑姑姓关。说来我们家孙辈的三个孩子，就我一个学习不好的。”关璃靠在周彦郗身上，觉得周身暖暖的，“我哥哥关澈，是旭安科大的高材生，学数学的，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真是被数学折磨得够呛，那么难的题，放到他那，没几下就算出来了。说来也是天分吧，他小时候就聪明，很多东西好像理所当然就会似的。”
周彦郗虽然跟关澈不熟，但是从叶秉钦那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关澈的事，应该是有点本事，没靠家里，完全自己靠着的投资赚了个盆满钵满，挺有眼光一人。
关璃继续道：“我堂姐关杉也很厉害，她高中的时候就自己去了美国，那会我姑姑不放心，要跟着她，堂姐不同意，后来考上了宾大，读的商学院，毕业后去了华尔街，因为节日假期不同，除了春节，平日里也很少回来。这一晃，她一个人在国外也打拼了十来年。今天在爷爷的生日宴会上看到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回国的打算。”
“你也很好。”
周彦郗拢着她的肩膀，让她以一个更舒适的姿势依在自己身上。
关璃抬头，正对上他瘦削的下巴，弧线利落英俊。
“我哪好了？从小到大，从来都和精英沾不上边。”
他笑，脑子里闪过高中时候的几个画面：“就这样笨笨的也挺好。”
关璃真是忍着想打他的冲动……
这天晚上，他等着她睡着了才走。
简珩推荐的那个项目的老板来旭安市出差，问了他们有没有空面谈，关璃是一大早接到通知的，她收拾着材料计算着时间，乘地铁过去，再加上转公交，要一个半小时才到。
弄得差不多了，她去敲周彦郗的门。
关璃：“周总，龚总那个城中村的项目我这出发了。”
周彦郗：“我和你一起去。”
关璃：“嗯？不是说这个项目算羽鹏的吗？你怎么还跟我一起？”
周彦郗：“怎么，我比不上你之前手底下那几个兵？”
关璃摇头：“那倒不是，之前羽鹏的那几位都已经被分配到其他部门了，我以为这案子就我一个人负责。”
周彦郗已经拿上了外套和车钥匙，看着她手里抱着的文件袋，说：“谈判的话是你当代表去谈，等谈下来，这个案子会调两个人跟你一起负责。”他看了她一眼，“不要以为什么事都能自己完成，要注重团队合作。”
“是。”
周彦郗带着关璃出发了，两人一起从公司离开，前脚刚走，创意部的几个小伙子就到谷越的工位上捅了捅他。
“越哥，真的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说着，谷越挤了挤眼睛，“那天下班，我亲眼看见老大牵着人姑娘的手啊！不过，你们也别太把这个当回事，当时老大嘱咐了，就叫人关璃就行，所以，你们几个别咋咋呼呼的。老大那么高冷的一个人，找个女朋友容易吗？”
不知道谁接了一句：“长那么帅，还不容易？怕不是越哥你拿自己的长相去衡量的难度系数吧。”
“滚滚滚！”
项目公司的老板龚诚比他们早到了约定的咖啡馆，人看着挺年轻，但关璃之前和简珩打听过，这人四十出头，这一见，感觉出来人保养得很好，看着就跟三十来岁似的，关璃和周彦郗落座，自我介绍。
“龚总，您好，我叫关璃。”
“你好，我是龚诚。”他笑着看看关璃，打趣道，“真是跟微博上的照片一样，不，应该是说，真人比照片还漂亮。”
“龚总过奖了。”
龚诚看了看关璃身边这位气质容貌都不凡的男士，没等开口问，就听到关璃清脆的声音：“哦，这位是我的助理，小周。”
周彦郗只觉得眼皮轻轻跳了下，呵，小周。
龚诚笑了，伸手，“二位坐吧，想喝点什么？”
三人点了三杯咖啡，龚诚直入主题。
“这个城中村的大盘，是现在高耕市的第一个‘城中村改造’项目，没有什么前期的经验可以参考，而城中村给人的印象一直是低档便宜，我们想走中低端的价格路线，然后打造欧式小镇的风格为卖点，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或者建议。”
关璃认真地听完了，回答道：“龚总，其实我们给您提供的思路正好相反，不以低价位卖点。”
龚诚愣住，示意她继续。
“如果我们以低价为卖点进行宣传，正符合消费者对于城中村楼盘的印象，觉得在城中村的房子就是便宜，脏乱差，不够档次。相反，我们应该走高端定位。”
关璃把提前准备的材料往桌子上摆好，继续道：“高耕市虽然不是一二线城市，但是现在高耕市的市民也已经能够承受较高价位的楼盘，这正是我们的调研结果。”
龚诚不可思议地看着关璃，只听到她说：“目前欧式小镇风情的风格在高耕市没有，如果您开发，算是第一例，同等楼盘没有竞争者，并且，欧式小镇正好可以满足市民中对环境要求相对较高的一部分人。而经过我们的调查，这片城中村的地理位置刚好与几所重点高中毗邻，离几家生活广场也很近，虽然出身于城中村，但是完全是个好地段，在宣传开发中，我们不能以比稿和低价为出路，我们要给这个楼盘挖掘一条出乎消费者意料的路。”
龚诚听完只觉得很震撼，这和他们之前的思路大相径庭，但按照这个思路来讲，完全可能杀出一条血路来的。
“小关总，确实有想法。”
这次商谈，关璃顺利拿下了这个项目。全程，周彦郗只在一边听着她的陈述，没插一句话，而关璃的准备，也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高价的思路是从哪得到的启发？”两人回公司的路上，周彦郗问她。
关璃靠在副驾里，手里还有些虚汗，刚刚她说话尽量慢了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抖，毕竟她给了龚总一个完全不合他们方案的提案，很可能被一票否决。
“之前你跟我说过，凡事要打破定式。高耕市现在属于国内的三线城市，消费者也有不少承受得了高价的，而且我做调研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在乎品质，对于价格的考虑趋于其次，再加上龚总他们说过，楼盘的风格是欧式风格，这在高耕市算是第一例，所以我才想着不如打破消费者的固有思维，选择高档价位为突破点，进行推广。”
周彦郗偏头，正好看到关璃外头看向窗外，柔软的发丝遮住了她大半个身子，侧颜映着柔和的日光，周彦郗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我哪说错了？”听到他的笑声，关璃转过来问他。
“没，只觉得小猫聪明起来的时候挺可爱。”
“……”
龚总楼盘的项目顺利拿到手后，周彦郗把谷越和关璃之前带过来的那个湛高飞调过来组了个新的项目小组，专门负责这个城中村楼盘的宣发。
然后，谷越被叫进了周彦郗的办公室。
“老大，你找我。”
“坐吧。”周彦郗把关璃的方案递给了谷越，开门见山，“高耕市那个城中村的项目是她给的方案，思路可以，但是全局把控和很多细节估计会遇到不少问题，这次项目由你来带她。”
谷越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压力山大啊。
“老大，这么信得着我？”
“嗯，回去把方案好好看一下，里面不完善的地方我已经给圈出来了。你回头点给她听就行。”
“哎哟喂，这算是照顾人家的自尊心吗？老大，你以前怼我们的时候可是分分钟让我们满血被KO，面对嫂子，真是多了不少人情味啊。”
“哪那么多废话，回去干活吧。”
当天下班，周彦郗还有事要忙，关璃又和姚一朵约好了，要去和几个小姐妹一起吃个饭，周彦郗给她发消息说：“我去送你。”
关璃忙回他：“没事，我坐地铁过去就行。和一朵约好了在南廖站碰头。”
周彦郗没再坚持，等他这个项目忙完了，打算周末带她去看看车，她一向用车用惯了，现在通勤不开车怕是不习惯。他也想了，送她太贵的怕是会有负担，之前叶秉钦也跟他提过，关澈似乎在琢磨给关璃弄台二手车的事。
关璃走了没一会儿，YX工作室创意部的微信群就炸了。
发消息的是谷越，一串的惊叹号后，发了张图。
一辆蓝色宝马7，有个西装帅哥靠在车前，因为是微微侧着头，看不太清脸，但那露出的侧脸，能感觉到很帅，他对面站着个姑娘。
这是哪个富二代来接人的？
看清后，才发现那个身姿窈窕的姑娘竟然是他们公司的关璃！
谷越连忙在群里@周彦郗：老大！后院着火了！
周彦郗的手机震了好几下，圈他的不止是谷越。
就在众人等着看自家老大手撕情敌的时候，正主回话了：你们很闲吗？
女朋友长那么漂亮，他们老大怎么能这么平静！简直不是人啊！
关璃也是没反应过来，看着关澈一身黑色休闲西装，人往车身上一靠，似乎在等人。
“哥，你怎么过来了？”
关澈摇了摇手指上挂着的钥匙圈，云淡风轻地说：“当快递员。”
关璃嗯了声，她应该没有什么东西忘在爷爷那才对。
关澈看她没反应过来，把钥匙递给她：“二手车，拿着开吧。”
关璃看着这车，明明很新，还是宝马7系的，就算是二手的，她肯定也买不起啊，关澈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说道：“刚洗过，所以看着新。”
“哥，多少钱，我转给你。”
关澈拢了拢袖口，“长租给你，一个月2000。”
关璃还想说什么，却被关澈打断：“我还有事，你开着试试，顺便把我送回公司。”
关璃接过钥匙，静默了一会儿，说了三个字：“谢谢哥。”
关澈起身，大长腿一迈上了副驾，说：“不用，记得按时打钱。”
关璃给姚一朵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开车过去接她。因为是顺路，关璃决定先接上姚一朵再送关澈。
姚一朵之前就听说关璃卖了车，不知道这会儿又哪来的车，直到见到坐在副驾的关澈。
姚一朵从高中认识关璃起，就喜欢关澈这张脸，骨相好，看着干净，又有点小冷淡，正戳她的心窝子。
“关澈哥哥，好久不见呀。”
“嗯。”
他懒懒得靠在副驾上，闲散得回了一句，手里还把玩着手机，不知道在回谁的消息。
姚一朵坐在关璃后面，正好能看到关澈的脸。
她笑眯眯地说：“哥哥，你是不是又帅了？”
关澈本是无聊的在看公司的微信群，听到这话，偏头对着姚一朵的眼睛，回她：“你从高中就开始撩我，这么多年，基本没什么进步。”
姚一朵仍旧笑着：“要不你教教我怎么进步？”
关澈转过身子，声音从前面悠悠传来：“不教，你一辈子不及格才好。”
送关澈回了公司，姚一朵坐到了副驾驶座。关璃把二手车的事告诉了她，她一边感叹一边艳羡道：“关澈哥哥不仅帅，人还好。以后谁嫁给他，真的是撞了大运了。”
关璃开着车，往聚会的地点开。
“你真喜欢我哥？”
“我表现得不明显吗？”
关璃叹了口气，“你喜欢过的帅哥太多了，也不知道你对哪个是认真的。”
姚一朵笑呵呵地答：“当然是对关澈哥哥最认真。你想，我撩他也撩了八九年了，他倒是从来没把我当回事。”
“你换目标太快，他能信你是认真的才怪。”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聚会地点，来的都是高中时代的小姐妹，其中一个姑娘大学毕业就结婚了，前阵子刚生了宝宝，最近跟着老公工作调动又回到了旭安市，大家正好聚聚。
她老公也是关璃他们的高中同学，上学的时候便能张罗，现在好像在公司里混得很好，这位女同学向小帆便留在家里做了全职家庭主妇。
几位老同学叙了旧，饭后，向小帆的老公罗思成来接她，看到关璃和姚一朵，调侃道：“你们俩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黏在一起。”
姚一朵喝了点酒，搂着关璃的脖子：“是啊，就等着璃璃的哥哥娶我呢，我好和她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罗思成跟着他们闲聊了几句。
“我刚回旭安市，之前的老同学们好多都没联系了，要不这样，姚一朵，从前你就人脉广，你撺掇撺掇人，咱们聚聚，把旭安和周边的老同学叫一起，也挺多年没见了。”
姚一朵爽快道：“成，包姐身上。”
姚一朵做事麻利，很快便把饭局张罗了起来，留在旭安市的那一票同学，基本上都被她都叫了过来。
关璃和谷越、湛高飞一起出差，高耕市的城中村项目开始落实了，一连在外忙了快半个月，一回来，就被姚一朵告知今晚有聚餐。
关璃人长得漂亮，高中时候喜欢她的人很多，但碍于她那个时不时会来校园里逛逛的巨帅哥哥关澈，真正敢表白的人很少，再加上关璃那个时候很爱玩，没事总是跟姚一朵凑一起，替姚一朵送过不少情书，搞得外人也摸不清这情书是关璃自己送的，还是替人送的，不过也一直没听说关璃跟谁在一起过。
关璃脾气随和，跟谁都处得来，人又有些调皮，长得还好看，照理来说会有不少女生嫉妒，但恰恰相反，班上的女同学都和她玩得挺好的。
聚会这天，听说关璃要来，本是在外地出差的几位同学也调整了时间，硬生生赶了回来。
姚一朵订的这家饭店在旭安市算是有排面的了，包厢大，隔音好，菜色精致，听说是旭安市内的明星偶遇胜地，大家毕业七年没见，趁着这个机会，好好联络联络感情。
关璃给周彦郗发了条信息，说是去同学聚会了，晚上可能喝点小酒，就不开车了，顺便简短的汇报了下工作，说高耕市的项目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湛高飞驻留在那边了，她跟谷越先回来了。
周彦郗让她把地址发过来，关璃想起来上次自己在酒吧喝多了被周彦郗架回去的情景，随手回：放心吧，聚会结束我和一朵一起去她家。
周彦郗看了眼信息，回：我女朋友跟别人回家的次数，比跟我都多。
“……”
姚一朵作为聚餐发起人，早早就到了饭店，人渐渐到齐了，关璃来的时候包厢里已经满是人。
“唉哟，关璃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本来嬉嬉闹闹的人都向她这边看过来。
关璃进门，包厢里的温度不低，她脱了外套挂在衣架上，笑着道：“厉害了，还记得我叫什么名。”
说完，把从高耕市带回来的伴手礼放到了桌上：“刚出差回来，高耕市特色的小饼，待会大家尝尝。”
“璃璃真是有心了。”
齐嗣宇看着关璃，可能是因为步入社会工作了，化着淡淡的妆，原来的碎刘海也长长了，挽在耳后，一颦一笑，愈加动人。
姚一朵酒量好，对来敬酒的是来者不拒，大家喝嗨了，话匣子就打开了。
聊着聊着，就从高中旧事上聊到了现在各自的境况。
“嗯，我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这两天出差跟项目来着。”关璃不胜酒量，喝得不多，脸颊上微微漾着粉红，眸子里含着水似的，当年不好意思跟她说话的几位男同学今天酒壮熊人胆，也过来搭话。
忽地，魏洪涛的笑声进了耳朵。
“我跟你们说，那个放心筹是真的好用，我母亲之前的手术费不仅凑够了，还多筹了五万。”
“五万？！这么多！”
魏洪涛得意的说道：“是呗，下回有事，别急着用自己家的老底，可以先在放心筹上发发求助帖子，这年头，钱多心善的人不少，说不定就凑够了，省得自己家出钱了。”
关璃听到这话，眉头微蹙，恰巧魏洪涛看了过来，看她的表情，原本脸上的笑收敛了起来：“怎么？富二代不食人间疾苦，连筹款APP都没听说过吗？”
早前念高中的时候，有个班级三好生的名额，当时老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把那个名额给了各方面都不算出色的关璃，那会魏洪涛是学习委员，私底下去找老师理论却被一个狗屁理由打发了回来。
关璃看着他，语气平平：“你要是有足够的钱支付你母亲的手术费医药费，就不应该滥用网友们的好心。”
她这话一出，挨着的几个人看了过来。
魏洪涛本来觉得不用花自家的钱，还能多赚五万，分享给同学们是件好事，却没想到被关璃泼了冷水。
他没什么好气，撇了撇嘴：“要不说富二代不食人间疾苦呢，一次手术几十万，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钱，我们普通老百姓，得攒好几年呢。”他晃了晃手里的啤酒，“你有什么资格看不惯。”
关璃平静地看着他，放下手里的筷子：“你隐瞒真实经济条件申请筹款，本身就是违背了筹款的原则吧，这种事，还能理直气壮说出来，我也是很佩服你。”
“你他妈说什么呢，看不起人是吧！”
包厢里本来有人在唱歌，吵吵闹闹的，这一嗓子，连忘情唱歌的人都听到了，伴奏音乐还响着，却没人再唱。
“吵什么呢？”
姚一朵皱皱眉，看着魏洪涛怒视着关璃，打抱不平道：“怎么回事，你一个大老爷们干吗呢？”
“哼，有两个臭钱了不起了啊。我又不是唯一一个这么干的，全网那么多人，你有能耐把人都揪出来，然后把所谓的善心钱要回去啊。就你正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齐嗣宇拦在魏洪涛前面，护着关璃：“少说两句。”
关璃冷冷地看着魏洪涛，说：“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她起身对其他人说，“我去抽根烟。”紧接着就是包厢门关上的声音。
“这个死丫头，她哪会抽烟啊。”姚一朵叹了口气，“我去看看。”
齐嗣宇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我去吧。这会儿大家都有点尴尬，你照顾下吧。”
姚一朵看着齐嗣宇，忽地就笑了：“齐嗣宇，你是不是喜欢璃璃啊？”
他没吭声，耳朵根却渐渐红了。没等姚一朵把璃璃有周彦郗的事告诉他，他就已经推门出去了。
关璃确实不会抽烟，她只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逛逛，饭店后院有个漂亮的小亭子，关璃忽地就想到了上次在烧烤店的时候，后院也有一个类似的院落，当时周彦郗差点在那就吻了她。
想到这，她忽然有点想他。
“关璃。”小亭子里有人叫她的名字。
跟在关璃身后的齐嗣宇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男人叫着她的名字，熟人？
何蔚然手里夹着未灭的烟，身旁还有个男人，两个人从阴影里走出来。
关璃觉得真是巧，竟然会在这遇到何蔚然。何蔚然已经低声同友人说了两句，那人走过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关璃，拐到门廊的时候，突然就看到了齐嗣宇。他把手搭在齐嗣宇的肩膀上，痞痞的口吻：“哥儿们，新闻工作者吗？”
齐嗣宇指了指关璃的背影：“我是她高中同学。”
“我那位朋友是娱乐圈的，要是方便，给他们一个单独谈话的机会？”
齐嗣宇就这样被拦住，悻悻地回了包厢。
“好巧啊，关璃。”何蔚然已经走到了她跟前，“那笔劳务费，我说过你不用给我的。”
关璃委婉地笑笑：“那怎么能行？合同早就签好了，再说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这钱的事得算得清楚点。”
何蔚然微微低头，嘴角漾了一个浅笑：“可我不想和你算清楚呢。”
这话，关璃接不下去了。她偏过头，觉得还是回包厢好。
“你出来吃饭吗？”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句废话。
“嗯，新戏，跟导演和制片出来聊聊。”
“哦，那怎么出来了？”
何蔚然没想细说，男一的演员似乎觉得他会抢番位，话里有话，他懒得听，便出来抽根烟。刚制片人出来跟他说了，让他演男二，这角色人设讨喜，深情又带着点小坏，正是现在女孩子们喜欢的类型，借着何蔚然现有的流量，说不定能火出圈。
何蔚然听着，剧本他看过，是挺有意思的一人物。
这圈子，都是互利互惠。
关璃脑子里还是刚刚魏洪涛说的那个筹款APP的事，她其实有点恼火，但又不好把脸撕得太破。何蔚然看得出她有点走神，问了句：“最近工作忙吗？”
“还成。”
关璃的手机震了下，是姚一朵的短信，她正好不想同何蔚然牵扯太多，刚刚那句话，实在是太怪了。
“我们同学聚会在这，我先回去了。”
何蔚然熄了烟：“我和你一起上去。”
直到包厢门口，关璃才礼貌得说了句再见，反倒是何蔚然在她面前扬了扬手机：“那什么时候见，记得通知我。”
“……”
关璃腹诽：这人，怎么回事？
何蔚然回到包厢，落座在制片人的旁边。
制片人靠过来，低声问了句：“那姑娘是谁啊？长得很漂亮啊，没见过，是圈里的吗？”
何蔚然不想透露太多，只是简单应了句：“之前的合作方。”末了，又加了句，“是很漂亮。”
饭吃的差不多了，关璃不想多待，看着魏洪涛就觉得烦，她找了个借口打车先回了家。
关璃本来以为这事过了，没想到没过两天，微信群里那个魏洪涛竟然@她，并且附带了一条新闻链接。
魏洪涛：关璃，你可真有两把刷子。
关璃白天一直忙工作，没仔细看，直到姚一朵的电话打来：“璃璃，你看那个新闻了吗？”
关璃给咖啡加了块方糖：“没呢，怎么了？”
姚一朵说：“那你先别看微信群了，就是前阵子同学聚会魏洪涛说的那个APP被爆出来了，筹款机制被人质疑，现在微博也发酵了，都是声讨的，有人说本来应该得到的帮助的人反倒没筹到钱，连创办人都出来道歉了，好像这事闹得挺大的。”
关璃才想起来，是指魏洪涛那件硌硬人的事。
“魏洪涛在群里说这事就是你多管闲事捅出去的。”
听完姚一朵这句话，关璃把咖啡放下，她语调倒还是平静，但是姚一朵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向好脾气的关璃好像生气了。
“他的做法本来就不对，不管是不是我捅的，这事曝光了就是对的。”
姚一朵连忙应声：“璃璃说的是。”
只不过魏洪涛在群里说得有点难听，而正主一直没看微信，没回应，群里就闹得更欢了，基本上就是两队人马分别站队。
姚一朵本来以为这三观清亮明晰的事，肯定是捅了好，谁料到竟然有几个为魏洪涛说话的，基本上都是现在混得不怎么好的，说什么让人占点小便宜怎么了，还费劲捅出去之类的。姚一朵看了都生气，替关璃骂了回去，一时间群里面吵得很凶。
关璃在茶水间里，没忍住，上微信群里看了一眼。
这一看，真是被惹出了一把气。
她在茶水间待得很久，想平复一下情绪，不能把这种坏情绪带到工作上，谁料到她思考人生的这一会儿，竟然等来了周彦郗。
“打算霸占茶水间吗？”
“没。”
关璃慌忙地收了手机，扯了一个尬笑：“我回去工作了。”
周彦郗将她拦住，问：“什么事？”
关璃别开头，怕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在公司呢。”
“在我公司就不是我女朋友了？”
关璃说不过他，道：“你别耽误我干活。”
周彦郗仍旧不放她走：“你的deadline是我定的，答完了再走。”
他妥妥的霸道总裁范儿，关璃要是再年轻两岁，绝对被这招吃的死死的。
茶水间挨着窗户，外面暖暖的阳光照进来。就在关璃慌神的空档，周彦郗点亮她手机的屏幕，看见微信群里的信息还在一条条的往外蹦，他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着头扫着那些信息，她的名字被提起了很多次。
“放心筹？”他很快得刷了一遍群聊，问她，“你插手了？”
“没有，就是那天同学聚会聊到，我发表了点看法。”
“行，知道了。”说完，周彦郗就着她的手，喝了口咖啡，“有点甜。”
关璃以为对这件事不搭理也就过了，毕竟都是老同学，没必要锱铢必较。没想到，过了两天，公司来了个客户，她被叫进了周彦郗的办公室。
进门的时候，有一个年轻的男人面露愁容，正坐在沙发里，双拳握在一起，黑发里透着不少的白丝。
“周总。”
“坐吧。这位是玻璃星球的祁戈霄祁总。”
关璃忽地想起来，玻璃星球和放心筹都是筹款APP，听说老早之前是校园团队做出来的，口碑一直不错。
祁戈霄对着周彦郗和关璃说道：“不好意思来打扰你们，因为这次放心筹的问题，好几个筹款APP都遇到了信用危机，我们玻璃星球也不意外。可是，因为我们的APP真的是纯公益向的，一些急着用钱的用户真的是为了看病而筹款，因为放心筹这次的丑闻，目前后台数据很惨，几乎是筹不到钱。有几个用户在微博上私信我问问能不能帮帮忙，他们做手术是真的急需钱，我们团队也在想办法，可是现在市场对筹款APP的信任度已经跌到了最低，不仅仅是我们，别的APP也遇到了这个问题。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帮我们想想办法，挽回一下形象。”
接着，他有些羞赧得开口：“因为我们也是公益类的软件，不知道能不能拜托你们无偿帮个忙，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勉强且无礼……”
“可以。”周彦郗静静地听完了祁戈霄的所有陈述，转头对关璃说，“这个项目，我带着你做。这里是祁总提供的材料，你拿回去好好看一下。”
祁戈霄对关璃笑笑：“不用叫我祁总，我只是个团队负责人，你们叫我名字就行。”
关璃知道为什么周彦郗要她做这个项目，等祁戈霄走了，她看着诉求材料和他们APP的后台数据，一阵头大。
“这几乎就是筹不到钱啊。”关璃坐在周彦郗家的书房里，他拿了两杯水进来，嗯了声。
“是，这就是市场连锁反应。信用坍塌，同行都会遭殃。”
关璃感慨了一句：“好难啊，这个寒冬情况不仅仅是玻璃星球有，其他几家APP也是水深火热。”
周彦郗靠在书桌上，看着她：“现状如此。”
关璃问：“那怎么办？”
周彦郗不答反问：“你那个高中同学还找过你麻烦吗？”
关璃摇头：“那倒没有。”
周彦郗的头忽然抵着她的，低声道：“这种事没必要忍气吞声。”
他挨得太近，清浅好闻的男士香水味缓缓飘来，回他：“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懒得理了。”周彦郗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怎么面对我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好欺负。”
关璃顺势在周彦郗的嘴唇上贴了一下，手顺着他的腰带往下探，被他抓住手，没心没肺地也来了一句：“我觉得你也不是很好欺负。”
周彦郗被她惹了笑，忽地抓着她的手就真的往里面探，关璃只觉得手烫得厉害，急声道：“周……周彦郗，你可别乱来！”
周彦郗亲够了，把她抱在怀里跟她说了说玻璃星球这个项目的事。
“广告策划大概可以分这样几种类型，说明型，说服型，还有提醒型，而这次的玻璃星球偏偏哪种都不沾。”
关璃窝在周彦郗怀里，手里拿着玻璃星球方给的资料，说：“我大概能明白这几种广告策划的意思，说明型的话，应该就是说出用途特点，刺激消费者产生消费。”
周彦郗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这个说服型，基本上就是需要消费者养成消费习惯，适应产品，估计需要时间积累，短效实现不了。”
周彦郗的手绕在她的腰上，笑问道：“补课了？”
关璃笑了声：“偷偷学了点。”然后继续道，“那个提醒型的话，我不太熟，记得看到过，具体的忘记了……”
周彦郗补充道：“提醒型，基本上是为了维护产品形象，你说的不错，然而这三种策略都没有办法用在玻璃星球的项目上。”
在关璃看来，玻璃星球这项目，完全就不可能成功，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大众忘了这波事，然后再策划推广洗白刷新一波形象，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方法。
“那我们怎么办？感觉你一点都不急呢？”
周彦郗嗯了声：“胸有成竹怕什么。”
这男人，怎么这么自信，关键，自信得让她嫉妒又沉迷。
“本来筹款类APP就是呼唤人们的爱心，现在这份信任被摧毁了，不是献爱心的人有问题而是产品的问题，下手的话，要从产品出发。”
“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关璃偏过头来，正巧对上周彦郗黑亮的眼睛：“这次的策划不同于以消费为导向，而是以认知为关注点，消费者也就是捐款者如何看待品牌，认识产品，才是重点。”周彦郗顿了顿，“我们能做的就是重塑他们的企业形象，说难听点，要给他们的APP搞个‘人设’。”
接下来的几天，关璃终于见到周彦郗正儿八经工作时的状态。其实，他早就想好了策划，策划书递给她的时候，看着那厚厚的文件，关璃只感觉自己其实从来都不了解这个男人的真正实力。
能把YX工作室做到业内顶尖，怎么可能就是她看到的冰山一角呢？
周彦郗带着关璃跑了很多医院，拍摄采集了很多素材，以众人监督为出发点，全新透明化重新设计了APP的构架。
这天晚上，他们去了一家专门照顾植物人的机构。
看着病床上不再分辨是非的病人，关璃只觉得眼泪要下来。
回来的路上，她坐在副驾里，手上的DV机突然沉得要握不动了。
有的病人在病床上躺了五六年，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而家里人为了照顾他，不得不放弃在外地打工的机会，做点时间灵活的小活，养家糊口。
看过太多的人间疾苦，她突然就觉得祁戈霄他们做的事，不是一个APP那么简单，这背后寄托了太多人对生存的渴望。
“我联系了叶秉钦，剪辑的事交给他们的团队，虽然不会做成纪录片，更多是一个展示表达病患心声的短片，但是这将会是项目的第一个转折点。”周彦郗一边开车一边对关璃说。
她似乎还没有从那股压抑的情绪里走出来，只是低低回了句：“什么转折点？”
“我们需要舆论站在我们这边。”周彦郗余光扫到她的表情，单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握住她的手，“做你能做的，悲伤的情绪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关璃看向他，眼睛眨巴眨巴硬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
“总是哭，真是小可怜。”周彦郗松了手，继续认真开车，似漫不经心地说，“以前摔骨折了，也没见你哭。”
摔骨折？
那不是她高中跳栅栏那次？！
“你……你怎么知道我摔骨折过？”
“掐指一算。”
这一路，关璃成功被转移了注意力，只不过直到叶秉钦他们公司，她也一个字没问出来。
“素材拍好了，剪辑整合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周彦郗把存储卡递了过去，叶秉钦拿到手，说：“虽然是公益推广，但我们不是免费劳动力。”
周彦郗嗯了声：“我知道，钱我会出。”
叶秉钦笑笑：“有周总这句话就行，毕竟，我们公司不扶贫。”
关璃看着他，心里悠悠地说了句，真是妥妥的资本家啊。似乎察觉到她心里的想法，叶秉钦对着她说：“是不是我们太没人情味了？”
关璃没吭声，周彦郗站在一边也没搭话，只是目光落在他们二人的身上，默默打量。
“八年前，你哥哥关澈刚二十岁，在股市上割了一波韭菜，那些被割了几十万的，有人闹自杀，也没见你哥哥还一分钱。”
关璃从来没听说过这些事，她只知道关澈聪明，但具体是怎么白手起家走到现在的，她没听他说过一个字。
“后来，你哥哥恶意收购又搞了一波，手段高明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被收的那家老总，哭得可是很惨。”
关璃听得觉得怕怕的……
“商场如战场，就是这样无声但见血。我们这种人，不要越过那道底线，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说完，叶秉钦扬了扬手里的存储卡，对着周彦郗道：“样片下周给你。”
关璃偏头去看周彦郗，目光里带着震惊，他的俊颜在光影中更显轮廓，说话的声音也稍稍抖了些：“你也知道关澈的那些事吗？”
“略有耳闻。”
关璃噤声，她从来不知道关澈在商场上竟然心狠手辣。所以，叶秉钦和她说这些话的意思就是想告诉她，搭钱给玻璃星球做推广，完全是因为周彦郗好心。
叶秉钦的团队仅仅负责影片的制作，宣发的文案和海报都要YX工作室自己来，关璃自告奋勇，工作室内部召集海报方案的时候，她也出了一幅作品，没想到在内部投票的时候，竟然被选中了。
谷越也是震惊：“关璃，你还会画画啊？真是没想到。”
“你怕是不会想到我学画画还是因为追星。”俩人在茶水间聊了起来，“我念大学的时候看到一则Cyber做过的广告，当时就被震撼了。话说，你知道Cyber吧，那部作品可是获的国际设计师大奖，之前没有华人得过，简直就是华人之光！而且据说Cyber获奖的时候还是个大学生呢。还有Cyber大大也画条漫，你看过没……脑洞清奇，超级有趣。”
谷越憋着笑，只听关璃把Cyber一顿神夸。
彩虹屁听完了，他笑眯眯地问：“关璃，你这么迷Cyber，我们老大知道吗？”
关璃摇摇头：“没和他聊过，都是同行竞争关系，我在他面前说太多关于Cyber的事不好吧。”
谷越疯狂得点头：“说得太对了！”
和关璃聊完，谷越回到工位迅速在微信群里发了条信息。这个群是他们创意一部的，关璃不在，但是周彦郗在。
他真是憋不住了，手指飞速地敲了一行字：我差点在关璃面前掉链子啊！
——怎么了？看着嫂子的神颜差点把持不住吗？
——滚，不是这个事。关璃竟然不知道Cyber就是老大的马甲啊，而且从高中起，就是老大的迷妹啊，画画是因为老大才学的啊！妈呀，这是什么神仙缘分啊！
关璃回到工位的时候还不知道微信群里是多么热火朝天，紧接着是周彦郗叫她去办公室的内线。
“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周彦郗坐在老板椅上，面前是一个封着的文件袋，棕色牛皮纸，有点老旧的风格，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让关璃隐约觉得他比平常更冷淡了些。
“什么事？”
“关氏集团接触我，要投资YX工作室。”
爷爷？
“我没听说爷爷想投资YX啊。”
周彦郗嗯了声，他淡淡道：“跟我接触的人叫关杉，你认识吧。”
关璃顿住，表情沉了下来。
“我堂姐，姑姑家的女儿。”
“投资的条件诱人，但很强硬，我想我不会答应。”周彦郗起身，走近她。
“你不用顾忌我，我和她关系并不好。”关璃对着周彦郗答得干脆。
“看得出来。”他回得简单，随手将桌面上的文件夹递给她。“看看吧。”
关杉的那通电话仿佛还响在周彦郗的耳边。
“周总，我家小妹好像跟你关系匪浅。”
“关总有话请直说。”
“YX工作室算是国内翘楚，接受关氏集团的投资，绝对不是坏事，但是，我也知道这个工作室是周总一手创办的，话语权交给我们，肯定不舒服。不过，我手里有份文件今天早上已经快递过去了，如果周总看了之后，想法变了，欢迎随时同我联系，那我就不打扰了，我们回聊。”
关璃打开文件袋，整个人愣怔住。
是一摞偷拍的照片，照片里的人，是何蔚然还有她！
“周彦郗，这是误会！”画面里因为错位两个人看着很亲密，再加上光线昏暗，满屏的暧昧。
“那天我去参加高中同学聚餐，在饭店后院的小亭子遇到的何蔚然，纯属偶然。”
周彦郗嗯了声，清淡地回她：“我知道。”
关璃捏着照片的手有些抖：“这些照片，是关杉给你的？”
他没应声，只是轻点了下头。
“周彦郗，我跟何蔚然只有裴氏生活广场那一次的合作，之后，我没有……”
她话音未落，有照片掉在地上，关璃弯腰去捡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止不住得发颤，掉下的那张，是她去影视城谈合作的那次……
她和何蔚然站在一起，他低头带着笑听她讲话，然而当时明明还有小张和化妆师姐姐在的。明明她就是清白的，可是如果这些照片曝光出去，对她还有何蔚然来说，恐怕都会是一场灾难。
周彦郗伸手按了按眉骨，右手压在桌面上一张扣着的照片上，深吸了一口气：“你先出去吧。”
关璃死死得捏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干烈，她难得态度强硬：“你手底下那张照片，给我看看。”
“没必要。”周彦郗已经转身坐到了椅子上，百叶窗挡着阳光，微微的阴影打在他的睫毛下。
关璃忽地上前， 一把扣住周彦郗的手腕，她的动作迅速，周彦郗反应过来的刹那不想用蛮力伤到她，只见她倏地将他掌下的那张照片抽了出来。
关璃捏着那张照片，下一秒，整张照片被揉成了一团攥在手里。
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直直地看着周彦郗：“你不信我。”
“关璃，你冷静点，先出去吧。”
照片上是她和何蔚然接吻的照片，她根本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她眼睛里有酸涩的液体来来回回翻转：“周彦郗，我没有。”
周彦郗淡淡地嗯了声，没有过多的话。
关璃站在他对面，足足五分钟，两人相互都没再说一个字。末了，她退到门口，姿态谦恭：“周总，没其他事我就出去了。”说完，也不等周彦郗回答，便利落地关门离开了。
周彦郗靠在椅背上，半晌，房间里响起碳素笔被折断的声音。
关璃下班前没有同人说一句话，她的海报被采用后，本要跟谷越几个设计师一起再改善一下，但她说了身体不舒服就先走了。
谷越有点蒙，难不成是女孩子的特殊时期？
他没注意到，周彦郗一个下午也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过。
直到晚上八点半，谷越跟着改海报的两名设计师一起吃了晚饭回来，周彦郗才从办公室里出来。
谷越问了句：“老大，你这刚下班，没吃晚饭呢吧？”
周彦郗轻点了下头，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问谷越：“关璃呢？”
“她早就下班了，走了好一会儿了，看着好像身体不舒服，脸色不大好，所以海报的事就交由我们几个处理了。”
“行，知道了。”
周彦郗拿了外套和钥匙，往停车场走，发信息给关璃根本不回他，真是要了命了。
关璃一下班，家都没回，开着关澈租给她的那辆拉风的宝马七直奔姚一朵上班的公司。
姚一朵跟同事从办公大楼出来的时候，就发现路边双闪停了那辆眼熟的宝马七，紧接着手机就响了。
关璃：“姚一朵，过来。”
这语气，有股女总裁的味道。
姚一朵只感觉自己心颤了一下，握着手机，冲着不远处的关璃摆了摆手：“我天，你今儿怎么兴师动众来我们公司接我了？”
跟同事告了别，姚一朵上了关璃的车：“璃璃，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刮来的？很少见你来我们公司找我。”
她油门一踩，姚一朵感受到了宝马豪车的十足推背力。
关璃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来：“混蛋郗北风。”
“西北风？”姚一朵不知道关璃那个郗字指的是周彦郗。
关璃的车从堵车的市中心一直开到了要出城的高速，车速飙了上去，姚一朵时不时看看速度表，提醒璃璃不要超速。
一路上，姚一朵一边胆战心惊一边听完了关璃的陈述。
直到俩人开回到了关璃家的公寓，姚一朵双脚落地了，才敢说句实话：“璃璃，这事不怨人周彦郗吧。”
“你怎么向着他？！”
“我可是就事论事，首先不管那照片是真是假，搁谁看到自己女朋友跟别的男的接吻都受不了的吧，周彦郗没有发火，我觉得是挺有涵养的了。”
“我都说了，那照片是假的，我根本没做过这样的事！”
姚一朵语重心长道：“我们都相信你，其实，我觉得周彦郗也是相信你的。但是，这照片不仅仅是给他心上找不痛快，更重要的是，牵扯到你刚刚提的那个投资的事。”
两人坐在关璃家的沙发里，关璃一下午憋的气这会儿消散了不少，她喝了口水：“关氏集团要投资YX工作室的事，我一点都没听说。不过，周彦郗说跟他联系的是关杉，很可能爷爷也不知道这件事。”
“哎，璃璃，我觉得你这个堂姐有点吓人诶，真的，我没见过对自己妹妹下手这样狠的。”
关璃没接腔，关杉和关澈从小都聪明得要死，关澈凡事带着股机灵劲儿，而关杉多是沉稳平和，不过后来她出国后，两人接触的就不多了。
她为什么非要投资YX工作室，又为什么要把这种照片给周彦郗看？
关璃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就想通了。
因为关杉知道了是周彦郗的YX工作室收购的羽鹏传媒，而且也知道她是周彦郗的女朋友，投资YX工作室拿到掌控权，等于毁了关璃现在唯一的靠山，同时也将周彦郗的未来捏在掌中。只要他和她在一起，关杉就不会让他们两个人好过。
关璃翻了个身，抱住姚一朵的胳膊，语气中透着无奈：“一朵，你说的没错，她真是好狠一女的。”
关璃开车把姚一朵送回了家，临上楼前又在楼下超市买了盒泡面和一包火腿肠，拎着袋子出了电梯，突然就在家门口看到了那个玉树临风的男人。
关璃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周彦郗，按了电梯想躲他一下。
电梯门要关上的瞬间，一双手硬生生地插了进来。
关璃大喊：“危险！”
周彦郗拽着关璃的手腕，把人从电梯里拎了出来。
“周彦郗你是不是疯了？你那样突然把手伸进来，是不想要你这双设计师矜贵的手吗？！你怎么回事？”
关璃急急地低头去看他的手，生怕刚刚真的给夹到了。
周彦郗拽着她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突然，他一个用力，将她摁在门板上。
“怎么不回我信息？”他离她很近，滚烫的气息铺面而来，关璃别开头，想到之前和姚一朵聊天的内容，周彦郗没有发火已经算是很有涵养了，她却生气他不信自己，可是他的一举一动分明写满了对她的在乎，是她自己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被他压着身体，关璃动也动不了，彼此无言了半晌，关璃突然说道：“我没和他亲过。”
话音刚落，就见周彦郗一把扯开了领带，单手扣着她的腰，低头就亲了下来。
“钥匙。”
“嗯？”她被吻得有些懵，顺着口袋去摸。
摸到了钥匙递给了周彦郗，他一个翻身，仍旧箍着她，单手开了房门。
两个人几乎是贴合着进了屋子，灯还没开，屋子里的暖风吹着，四下暖洋涌来。
关璃整个人被腾空抱了起来放到了门廊的鞋柜上，关璃只觉得心尖儿在颤抖。
周彦郗放开她，问：“下次还回不回信息？”
“回……”想了想，关璃还补了一句，“前提是你不能凶我。”
“不是凶。”
“那是什么……”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不大：“是吃醋。”顿了顿，声音里不经意多了些强硬，“假的也不行。”
关璃只觉得自己整个人红炸了……
“那投资的事怎么办？关杉应该不会轻易放弃的。我怕她拿我的事来威胁你。”关璃停了下，歪头靠在周彦郗的肩膀上，“不然……”
她深吸了口气，眼底微红，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对着周彦郗说：“我们分手吧，分手了，她才不会找你的麻烦。”
周彦郗突然起身将她压贴在沙发靠背上：“分手，你想都别想。”
关璃也不知道是自己把周彦郗哄好了，还是周彦郗把自己哄好了。她终于找回了状态，照片的事，她没收到何蔚然的任何消息，关璃不确定何蔚然那边知不知道，很有可能关杉的目标就只是她，用照片来威胁她和周彦郗而已。
可让关璃没想到的是，周彦郗竟然主动联系了何蔚然。
何蔚然戴着棒球帽，上身黑衣牛仔外套下身配着破洞长裤，即使戴着墨镜和口罩，进门的时候也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前台几个小妹妹捂着嘴说，三生有幸，竟然见到了何蔚然真人。
跟着何蔚然一起来的有他的经纪人小张，办公室的门刚被关上，小张的脸就撂了下来：“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只有何蔚然，小张还有周彦郗，照片里的另一个主角关璃倒是没现身。
“你要是想带着我们蔚然炒作的话，恕不奉陪。”
周彦郗淡淡地说：“还有其他话要讲吗？”
小张顿时怔住，何蔚然本是坐在沙发里，人看着周彦郗，没有接腔。
“没有的话，那我们开始谈正事。”
小张跟在何蔚然身后从周彦郗的办公室出来，两人回到车里，他才开口问何蔚然：“蔚然，你觉得他这个方案行吗？”
“没什么不行。”
小张想了想，“我得回去给大老板请示一下，这个事万一闹大了，你和我都撑不住的。”
何蔚然想到周彦郗那镇静自若的面孔，问了句：“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你说周彦郗吗？”小张顿了顿，很认真地想了下：“很厉害。”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道：“不是一般的厉害，要是这种人在咱们公司，反正是什么都不用怕了。”
何蔚然掀了下眼皮，又加了一句：“你觉得他长得帅吗？”
小张只觉得心突突地跳了一下，最近何蔚然去另一个兄弟情剧组客串，最近这方面的电视剧太多，他震惊地偏头看了看何蔚然。
“我说蔚然啊，周彦郗是长得很帅，那个啥……你不是……”
何蔚然皱了下眉，果断道：“不是。”
他低头看了眼那张合成的照片，手机里仍旧没有关璃的信息，他想了想，给她发了条微信。
何蔚然：照片的事，我知道了，已经和周总谈过了，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然而对面一直没有回音，他靠在车窗旁，看着窗外闪过的一帧帧的街景，心里在想：她在做什么呢？
关璃是觉得自己的涵养比之前高了不少，要是之前碰到这样的事，她一定去爷爷奶奶面前哭个昏天黑地，告关杉的御状，爷爷奶奶最疼她，每次见她哭都会心软，这招真是屡试不爽。
可是周彦郗却告诉她，这事不用她太操心，他会处理。
关璃也是好奇，如果照片真的被关杉爆出去，怕是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何蔚然那么多粉丝，会不会徒手灭了她？然而周彦郗却异常得冷静，冷静得让她实在是摸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关杉的电话如期而至，她平和的声音里带了丝女性的温柔，也夹杂了些掌权者的果伐：“周总想好了吗？要不要接受我们关氏集团的投资呢？”
周彦郗握着电话，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车流不息的城市繁华落入眼中。
“谢关总抬爱，YX工作室一向自由散漫惯了，以后发展如何也都随缘，怕没有并入大集团作业内领军独秀这般野心。”
关杉嘴角的笑收敛：“那周总也清楚拒绝我们之后可能会发生什么咯？”
“再清楚不过。”
关杉只觉得周彦郗的话虽简短，但却如同一把长剑直刺她胸。
“清楚就好，那就祝福周总和公司都发展得越来越好。”
关杉挂了电话，对着手下的特助道：“照片和通稿都准备好了？”
特助点头，看着老板并不好的脸色，他心里也有些吃惊，这样重磅的消息对方竟然丝毫不惧怕，不知道他们的公关团队是如何做准备的，可是，再怎么准备，面对这样的锤头估计也是抗不住的吧。
总经理办公室里静谧无声，关杉眼里泛起一丝冷笑。
关璃，你从小就事事不行，偏偏爷爷奶奶凡事都向着你。现如今，你找了个男人，我倒是看看他能不能护得住你。
特助眼观鼻鼻观心，最后斟酌地问了句：“关总，要不要把这照片透露给何蔚然那一方？就算YX工作室那边不在乎，何蔚然也赔不起这番风波的，估计会出高价来封口。”
关杉眼神疏冷：“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特助急急的道歉：“对不起，关总。”
关杉的手指在桌面那叠照片上敲了敲：“不用通知何蔚然那方，他不是我的目标。”
何蔚然算什么，十个当红流量她也不在乎，她要扳倒的是拥有百亿遗产继承权的关璃。
如果不是那天偶尔听到爷爷奶奶的对话，她或许还会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妹妹再幸福一段时间。
何蔚然拍完戏发现关璃给他发了信息：照片的事，我们周总应该已经和你谈过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请和我联系。
他今天有两场吊威亚的戏，这会儿全身酸痛，很想见她，血雨腥风就要来了，虽说周彦郗说过会处理好，并且会确保双赢，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
何蔚然在对话框里删了打，打了删，关璃明明看着对方正在输入中，却一直没有收到新消息。
不过既然周彦郗已经出面谈过了，她只能等着老老实实做一枚螺丝钉，哪里需要哪里搬。
当晚，何蔚然和关璃的“吻照”被爆了出来。
微博上一水的营销号同时开转，风向烈得几乎让微博服务器崩掉，就连负责社会新闻的姚一朵都发来了消息。
“璃璃，你还好吗？现在可千万别上网。”她们公司里娱乐新闻部的兄弟姐妹们全在加班，何蔚然啊，现在的顶流小鲜肉们啊，能不能不随便给他们加班的活？能不能少轮番检测服务器的承载量？
一时间，何蔚然的微博下还有粉丝在控场，都是相信何蔚然的评论，热搜刚上的那个小时，何蔚然空降粉丝团，留了一句话：各位，相信我。
然后就下线了。
粉丝团炸了，控评控到吐血的粉丝团瞬间跟打了鸡血似的，正主都说了相信他，他们还能怎么办。
群里一水地刷了起来。
——然宝宝，姐姐来守护你！
——姐妹们，控住，相信然然！
何蔚然不算惨，说惨的是关璃……
关璃被周彦郗按在了他家里，手机被没收，电脑不许开，她窝在沙发里玩了一晚上switch，仍旧是心神不宁。
周彦郗人在书房，时不时出来给她递杯水。
“什么情况了？”
手机被没收了，关澈和姚一朵他们都联系不上她了，微信群里的那票姐妹估计也早就炸了，关璃心上焦虑，可是周彦郗却蜻蜓点水般地说了句：“你玩得差不多去冲个澡，我晚上订了外卖。”
实际上，跟顶流传绯闻比关璃想象得还要可怕。
她的手机确实是炸了，周彦郗给关澈和姚一朵分别发了条信息：她在我这，一切我都会处理好，勿念。
关澈看到这条信息差点把手机摔了。
“怎么处理？一个字不说，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关澈再没联系上周彦郗，而微博上的战火愈演愈烈。
何蔚然可谓是树大招风，有多少人看着他现在的成就眼红，一窝蜂的出来拉踩，网上出现了两波风向。一边是坚信何蔚然没谈恋爱的粉丝团，另一边是想趁机黑死他的对手。水军打得火热，不知道从哪又冒出了第三方势力。
关于吻照女主角的信息被曝光。
关璃，疑似富二代， 广告策划人……
通稿里除了以之前她开的那个保时捷为例推测她是个富二代出身以及现在任职的公司外，太细节的东西并没有。
关澈给叶秉钦打了个电话：“你上次撤热搜的那个团队发给我。”
“你急什么？”关于关璃和何蔚然的消息叶秉钦也看到了。
关澈抚了抚眉骨，有点心烦：“让我们老爷子看了，怕他犯病。”
关澈平时看着闲闲散散、玩世不恭，实际上凡事有度且精明得厉害，遇到事反而是最靠得住的那个。
不过叶秉钦倒是极有耐心：“周彦郗都没急，他有分寸，你再给他点时间。”
“我跟他又不熟，凭什么信他。”
叶秉钦懒得再说了，关澈这人聪明，就是因为聪明，很多时候觉得别人经手的事总是不如自己亲自来。
让他承认他疼他妹妹，偏不，总是拿自家老爷子说话，真是死要面子，现在活受罪。
“关杉要投资YX工作室，被周彦郗给拒绝了，他的手腕不比你差，你等着看就知道了。”叶秉钦说完，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新闻太火爆，姚一朵他们社会部的也跟着娱乐部的一起加班了，她跟着同事去买了点晚餐和奶茶回来，往公司返的路上，发现路边泊有一辆黑色的奔驰G63，车前靠着一个一身黑的长腿男人。
同事戳了戳姚一朵的胳膊：“一朵，你快看，前方45度有帅哥！”
姚一朵对帅哥一向有着雷达一般的敏感度，循着方向望过去。
关澈俊逸的下颌线冲着她一扬，修长的手指一勾：“姚一朵，过来。”
这口气，和那天发飙的关璃一模一样。
姚一朵几乎是小跑过去的，她一脸震惊地看着关澈：“关澈哥哥，你怎么来了？”
关澈扫了眼她手里的大包小包，还有身旁那两个女生同事，语气冷淡地问：“你什么时候下班？”
“那个……娱乐部那边赶稿呢，我们社会部的几个主要是后勤。”
旁边那俩同事一个劲儿的点头。
关澈跟着上电梯把外卖还有奶茶帮忙送到了公司外，看了眼手表，那双黑沉的眼睛看着姚一朵，沉默片刻，说了句差点炸翻编辑部的话：“我不知道你今天加班。本来想接你去看个电影。”
姚一朵：我是幻听了吗！
关澈恋恋不舍的语气：“行，你进去吧。结束了给我发微信。我去楼下等你。”
“帅哥你先别走。”在一旁的同事看不下去了，对着姚一朵挤眉弄眼，意思是这么帅又多金的男朋友怎么没和我们说过，“反正都是后勤的活，一朵你今天先走吧，剩下的我们俩处理就好。”
就这样，姚一朵人就被带走了。
上了关澈的车，姚一朵一脸发懵：“关澈哥哥，什么电影？”
他启动了引擎，油门轰地一下速度就上去了：“真人版，可能是动作戏。”
姚一朵倒吸了一口凉气：“哥哥，你尺度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话说这种戏，咱们国家不合法吧……”
关澈单手打了下方向盘：“说动作戏可能不准，应该说是打戏。”
姚一朵伸手拽了拽安全带：“哦，这么激烈啊……”
“微博上的照片，之前关璃和你说过吗？”
“嗯，说过。”
“关杉做的？”
“你都知道了？”
关澈哼了声：“没，猜的。”车子在路上遇到了红灯，关澈偏头看了眼姚一朵，问，“关璃不在家，应该是在周彦郗那，他住哪，你替我打听一下。”
“哥哥，你说的动作戏不会是要和周彦郗演吧？”姚一朵出于保护两张俊颜的想法，“要是这样的话，我不问。”
关澈挑了下眉，右手伸过去捏住姚一朵的下巴，不咸不淡完全没有威胁的意思：“我和你演也行。”
姚一朵：“……”
关璃游戏打得差不多，正好周彦郗点的外卖也到了。她过去敲门，周彦郗正好起身，书桌上的电脑屏幕也暗了下来。
“怎么样了？”关璃不能看手机，也不知道网上到底是什么风向了。
“嗯，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搭着她的肩膀往西厨中岛走，外卖拆了袋子摆在上面，几样清淡的小菜还有两份粥。
“周彦郗，这件事我也是当事人，你不能什么都瞒着我不让我知道吧，我和你说过，关杉想下手的目标是我。”
淡白的挂灯灯光洒在地上，他伸手揽过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第一仗我先来替你挡一下，以后的，你想自己来，我便不再拦你。”
关璃背对着他，嘴角一下就忍不住扬了起来，她怕是要被他宠坏了。
关璃不知道周彦郗的“差不多”跟她想象得完全不同！
吃了一天瓜的网民终于在傍晚时分见到正主下场，开撕了！
YX工作室直接发了律师函给几个发吻照的大营销号，同时把合成图的原图给放了出来。原图是出自某个电视剧的剧照，更狠的是，YX工作室这边还把这张吻照是如何合成的做了一个小的视频，技术上瞬间碾压了所有吃瓜群众。
战火下一秒就被重新点燃，何蔚然的粉丝拿到了铁证，开始轮番上场，连YX工作室官方微博下都被控评了。
接下来，何蔚然和关璃所谓的约会照片也被澄清了，其实是在谈裴氏生活广场的项目，演出视频也被官方放了出来，有理有据，见面谈的都是工作，不是恋爱。
关杉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微博上的风向一变再变，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周彦郗，这个名字，她记住了！
就在关杉打算用水军再黑第二波的时候，YX工作室出大招了！
YX工作室的关璃正是筹款APP玻璃星球的项目负责人，因为放心筹的丑闻，而失去了很多爱心捐款。
叶秉钦团队操刀的短片和关璃负责的海报同时上线了。
医者仁心，病患疾苦，还有玻璃星球诚心诚意地为这些家庭筹钱的朴素热忱，短短的五分钟短片，赚足了人们的眼泪。
片子最后20秒的花絮，好像是用手机拍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最后出场的人，竟然是何蔚然。
他穿着帽衫戴着棒球帽和墨镜，只露着英俊的半张脸，他拉开了一张椅子，镜头狭小，看不到太多的环境，也不知道他对面的人是谁，只有何蔚然那清凉的声音传来：“我看到你们的样片了，今天过来只是想尽一份自己绵薄的力量。”
YX工作室最后公开的是何蔚然的捐款记录，两百万！给了玻璃星球！支援了二十五个在求助绝境上挣扎的病患家庭！
舆论全炸了，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发展成这样。
仅仅一个晚上，黑子的嘴便都被封得死死的。
黑夜带来的孤独感，在这悠扬的乐曲中，打开了所有善良人的泪腺。
一时间，大批的爱心捐款涌入了玻璃星球。
透明化的监督机制上线，捐的每一分钱，去的哪里，花在了哪里，全部如玻璃房的花朵一般，展示出来。
而何蔚然这边，经纪人小张的电话几乎是被打爆了，广告代言，影视制片人，综艺，合作曲，止都止不住。
小张一边叫苦一边笑：“蔚然，完蛋了，你未来三年的工作估计都一次性找来了。”
何蔚然看着剧本，却觉得心无法平静下来，不是因为自己这波操作让他几乎达到了职业巅峰，而是那个叫周彦郗的人，真的是厉害得可怕。
何蔚然的形象从一个帅气的偶像一下子转变成了低调善良乐于行善的人。而何蔚然的粉丝团也因他的善举落泪，粉丝开始筹款，涌向玻璃星球。
祁戈霄简直不敢相信，几天前，周彦郗给他打过来的那两百万，是来自于这个偶像界的顶流何蔚然，更让他热泪盈眶的是，筹来的善款比之前放心筹丑闻发生前还要多了几倍，而同时已经有好几家大型商务集团表示愿意捐赠。
当关璃看到这一切的时候，她负责的玻璃星球项目已经大获全胜，就连外界都给她贴上了精英的标签。
周彦郗这一步步的棋，环环相扣，借力打力，一箭三雕的智商和魄力，让关璃真心想献上自己的膝盖。
而这样优秀的实干派精英竟然是她男朋友，她上辈子怕不是拯救了银河系。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关璃拿回手机的时候，看着那近乎千条的新消息提醒，一句都没回，只是发了一条朋友圈。
没有配图，只有简单的一句话：我男人太帅了！
周彦郗冲了澡出来，头发还有些微湿，发现关璃裹着被子，趴在他主卧的大床上，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脸憧憬地看着他。
“怎么？”他用白毛巾擦了擦头发，将毛巾放到了椅背上，“有话说？”
关璃笑着看他，光影流转间，她唇边的笑太过迷人。
“周彦郗，你能不能多教我几招？”
从他这学到几招，以后看关杉还敢不敢欺负她！
他站在床边，床头灯清白的光照着他，五官比平时更显英俊，低着头问：“真想学？”
关璃翻了个身，被子又裹了半圈，嫩白如藕断的胳膊露在外面，她的脸漾着微红：“真心的。”
他嘴角轻牵了下，忽地就掀开了她的被子，里面突然露出一片漂亮的肌肤，美好的身体就这样毫无预警地闯进他的眼底。
周彦郗感觉喉咙莫名得有些发紧，连同身体也燥热起来。
“为了谢我，穿成这样？”
关璃害羞得不敢抬头，目光落到他的腹肌上，脸红得仿佛发了烧似的，扑到周彦郗怀里，把脸埋得严严实实的，连话听起来都嘟嘟囔囔的：“我当交学费行不行？”
周彦郗忍不住低声轻笑了下，眼神明明暗暗，回她回得平静又清淡，关璃却觉得这话里透着满满的不正经：“我什么都可以教你，只要你想学。”
夜已深，雨滴敲打着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