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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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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喜欢风尘女人

 

纪岩带着毛毛在外面兜了一圈,回到楼下,头顶的感应灯亮起的时候,他的脚步也跟着停了。

因为庄晓月就坐在楼道里最下面一阶楼梯上,双手托着下巴,紧抿着唇,一动不动地看着楼道外面。

“地上不冷?”纪岩走近她问道。

庄晓月不说话,只一双泼墨般的瞳孔毫无波动的看着他。

“怎么了?”纪岩伸出手去拉她的胳膊,想要将她拉起来。

但庄晓月却忽地甩开他的手,转身跑上楼梯了。

晚上,庄晓月在阳台晾晒衣服隔壁传来了争执声。虽然彼此都压着声音,但沈嘉柔这个名字却被反复的提起。

明显的,这场争吵中纪伯母占了上风,但她显然也没能说服纪岩,之后只听见纪伯母的声音。庄晓月将自己洗干净的衣服挂在衣架上,看着衣服上的水渍沿着衣角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发着呆。

她搞不清楚自己,包括刚才莫名其妙对纪岩生的那顿闷气。这个叫沈嘉柔女人的出现,让她心里产生一股钝钝的痛感和酸意。

第二天,庄晓月放学回家,又看到纪伯母。这个干净的小老太,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正精神抖擞的那粘毛器清理着地上的狗毛。见晓月回来,心情极好道:“晓月回来啦。”边指了指茶几上礼物:“昨天被那小子给气晕了,这是嘉柔昨天带来的。”

茶几上放着几个包装很精致的礼盒,但庄晓月没有伸手去拿。

“阿姨,你还生纪岩的气吗?”

纪伯母笑得了然:“跟自己的儿子,还能真动气?”笑笑道:“这孩子跟他爸一样,心气太高,我说的他未必会听进去。”

庄晓月站在一边,明明竖着耳朵,却装作专心给毛毛扣着牵引绳的样子。

晚上,纪岩回来,神色如常,像是忘记了昨天的争吵。照常喂毛毛吃了没,问纪伯母有没有烧饭。倒是纪伯母,一个头发半白的小老太,在自己儿子面前很是傲娇,从纪岩回来,她几乎没给他好脸色过。盛饭的时候,只给自己和庄晓月盛了两碗饭。纪岩洗好手坐到餐桌前,发现没有自己的饭,什么也没说,转身去厨房给自己装饭。

在纪岩去厨房的时候,纪伯母夹了一块肉给她,边冲着她眨了眨眼睛。

庄晓月嚼着饭,又看了看纪伯母,只觉得全世界都欠这个小老太一座小金人。

吃完了饭,纪伯母由着桌上的碗筷,理东西说要回去。纪岩要送她,被她给拒绝了。

“你这边是金窝,不相干的人不来进来。你现在派头大,我有自知之明。”纪伯母说的愤愤然。

纪岩不回嘴,坚持着要送她回去,纪伯母唠唠叨叨,一边骂着混账儿子,一边由着他接过手上的行李。屋子里的庄晓月的理着餐桌上的碗筷,瞥着一旁的纪岩任打任骂绝不还口的样子,竟有种报仇雪恨的快感。

等纪岩再回来的时候,庄晓月正坐在餐桌上写作业。他走过去,抽了椅子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将她还没写完放在一边的数学模拟题拿过来,一只手按住练习册,另一只手翻了一页纸,并没有翻过去,眼神落在空白处零散在铅笔字迹,每道题的解题步骤都有被反复擦过的痕迹,纪岩只看了一眼,边皱起了眉头,视线从那张正确率低得可怜的练习册移开,看着在一边写英语试卷的她,问道:“上次跟你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手上的笔无端停了,试卷上的最后一笔拖了很长。

“努力一把,嗯?”

她抠着自动笔上的软垫,没说话。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他将手上的数学练习册合上,轻轻敲了敲桌面:“不用担心,你不足的地方我给你部。”

“纪岩,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她抬头问她。

她自己的父母,从没有正面积极的要她认真读书。

纪岩将手上的练习册轻放在桌上,看着她,还是一贯的语气:“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当然也有自己不擅长的东西。而擅长学习,是一种天生的优待。很多人,拼了命的学习,成绩也不过尔尔。你还记得那个许致远吗?”

庄晓月点头。

“他高考考了两年,研究生考了三次。最后,他虽然选择那么懦弱的方式结束了自己,但他并不是懦夫。从某种意义上,他比一般人活的勇敢。他在一个自己及不擅长的领域里,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却始终没有放弃过努力。所以晓月,不要浪费你自己。”

家里很静,外面有秋虫在残鸣,她对着他,静坐。

“我说,你为什么帮我?”她又一字一句道。

纪岩神色微怔,在面对那双沉静而又执拗的眸子时,心里微波荡漾。

“因为我看不得你输。”他缄默良久后,缓缓道:“尽管知道胜负很多时候自己决定不了,但只要关于你,我只想看见你站在那最高点,最前面。很可笑,是不是?”

庄晓月愕然,面对纪岩的话,愣是不知道说什么。

而这段时间,纪岩的家里比往常热闹。纪伯母是隔三差五的来,那个沈嘉柔是隔五差三的来,两个人是像商量好似的,岔开着来。

庄晓月觉出这应该是纪伯母的“诡计”,故意给纪岩和那个沈嘉柔制造独处的机会。

但纪伯母显然忽略了她这个“电灯泡”,纪岩有意要辅导她功课,所以放学回家,她基本就是在纪岩家些作业。而沈嘉柔每次来,只能和纪岩聊聊日常,鉴于她在,别的话题都不说。

有一回沈嘉柔来得早,纪岩还没有回来。庄晓月放学回来撞见她等在外面,径直开了纪岩家门,却不肯让她进来。

沈嘉柔一手按住她要拉上的门,站在了门外,说道:“小妹妹,你不用对我这么有敌意。我既然来了,他就是同意了的,你情我愿的事情,就叫做感情。当然,你还小,这些你还不懂。等再过个三五年,也有小男生会让你明白的。”

庄晓月低着眸子:“既然找他,就让他给你开门,我不给陌生人开门。”说完,强拉着关上了门。

最后,沈嘉柔在外面等,还是纪岩回来给她开的门。

平时,纪岩在家的时候,手机总是会响,而他因为习惯了不影响上课,手机一直开启振动模式。而在家里,纪岩不怎么用手机,都一直放在书桌或者茶几上,那手机响的时候,像一只小蜜蜂,嗡嗡地不停歇。

纪岩在看了来电以后,不接的时候多。庄晓月在复习的空余,看他的样子,很正常,面上看不出喜怒。

但这个沈嘉柔明显不淡定,纪岩不接电话的直接后果,她回直奔到这边来。不管多晚,不管外面是什么天气。庄晓月有次睡觉到迷迷糊糊,却听到外面的女人的啜泣声。她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将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那个沈嘉柔头发黏在额头,微缩着肩不停地啜泣,声音很轻道:“纪岩,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以前明明不会这样的。”

她反复重复着,语气很轻,很无助。

庄晓月看着门缝外这个哭的花容失色的女人,她的妆塌陷在脸上,再也不复精致与美丽。

上次去她妈那边,她妈在店里看电视剧。她只记得有个纵横情场的女人说过,恋爱中的女人,要不是疯子,要不是傻子。

不管沈嘉柔是疯子,还是傻子,她都不喜欢她。

那晚,隔壁门口的说话声持续了很久,最后伴随着关门声,一前一后脚步声消失在过道里。庄晓月不想再去当这出深夜狗血剧的观众,但理智和冲动总是不会握手言和,她站在深夜的阳台上,感受着露水和冷风。看着楼道里,纪岩坐上了那辆白色的玛莎拉蒂,沈嘉柔座进了副驾驶座,车灯亮起,车子缓缓退出过道。

深秋的天气,霜气重,露水重,庄晓月只穿着单薄的睡衣,光着脚踩在地砖上,在阳台上站了大半夜。

第二天,她理所当然的感冒了,她吸着鼻子去上学,用完了自己带来的一整包纸巾,中午休息的时候,又向王蓉借了一包。

晚上回家,在楼道里碰到张奶奶,她拉住庄晓月问:“晓月,你说那个经常来的,是纪老师女朋友吗?”

庄晓月扯着书包带,说道:“前女友。”

张奶奶显然分不清什么前女友和后女友,只当是在耍朋友了。不由皱着眉头道:“这小两口子动静也不能轻点,大半夜的,咚咚咚的敲门。跑来跑去,也不知道收敛点?亏得纪老师还是这么稳重的一个人。”

庄晓月想要上楼,张奶奶却拉住了她的手,继续唠叨:“现在的年轻人,那嘴涂得红艳艳的,什么样子!不过,这纪老师,有女朋友也好,那么大的人,是该成家立业了。何况他条件本来就好。就是看不出来啊,纪岩喜欢这样的。”张奶奶皱着脸:“晓月啊,你可千万别跟那样子的学。”

“这世道真的是变了。纪老师这样的,也喜欢这么风尘的女人。”

张阿姨年纪大了,在她们那个年代,红唇烈焰,就算的上是够风尘了吧。

庄晓月什么也没说,回了家。

这天纪岩回来得早,庄晓月坐在桌边写作业。他坐在庄晓月的侧边,照旧拿着数学练习册来看,最近,他对她的学习上心起来,几乎每天都要检查他的功课。这天,他发现她今天的练习册很干净,一个字也没有写。

他将练习册放回桌上,手指敲着桌面,另一只手松了衬衫的最上面两粒扣子,忽然转头问道:“感冒了?”

庄晓月依旧吸着鼻子,不说话,默写着单词。

纪岩起身,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药,找了一圈没找到,拿上钱包出门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庄晓月停下了笔,鼻塞让她昏昏欲睡,但还是捏着笔自言自语:“谁要你关心。”

纪岩很快就回来了,他手上提着药,去倒温水,将药放里面冲了。然后端出来放她桌边:“趁热喝了。”自己去卧室换衣服,等换好衣服出来,庄晓月还在默写单词,那药放在一边,看样子是一口也没喝。

纪岩转身过来,将药往她那边推了推,催道:“喝了。”

萦绕的冲剂随着水汽轻抚脸上,庄晓月面无表情,手上的笔放下,看着面前的玻璃杯,没有动,只抬头看了一眼他:“我不喝药。”

纪岩本来欲转身的动作停了,转身过来:“你确定你能扛到作业写完?”

庄晓月不说话。

纪岩不急不恼上前一步,认真地看着她,片刻,他将旁边的凳子一把提了过来,人也跟着坐了下来。

“我们聊聊。”

庄晓月抬起头,声音是嗡的:“纪岩,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关心。有本事你管好你自己。”

“别拐弯抹角,到底哪里不爽?”

庄晓月轻扯了下唇角,依旧不说话。

纪岩一只手轻按了额角,神色中难掩疲惫。庄晓月这些天的反常他不是不知道。这孩子,执拗起来顽固的可怕。

他并不是看不出来她为什么会这样,自从沈嘉柔出现,她就开始不正常。但是第一次,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自己。他们的关系已经够危险了,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不去踩那个雷点,但是面前的这个已经初俱女人样子的她却在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底线。他开始不去计较,不去触碰,但是又很多次的,一次次的在撤退。

他大她九岁,虚长的不只是岁月,他要替她以后做好打算。

从互相的的生活里撕裂开来的痛,他能预见,但是绝对不是现在。但每每一想到这些,心里最深处还是忍不住抽痛不已。

“晓月,我知道嘉柔最近过来可能影响到你学习,但她现在就是一个装睡的人,叫醒她不容易。如果你有什么气,就冲我来撒,作为一个男人,我争取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可不可以?”

庄晓月本来一肚子的气话,被他这样一说反而无处发泄了,然后勉强将药喝了。喝完了药,又觉得不对啊,自己什么时候又被他绕进去了呢。

之后几天,纪岩除了上课,下班几乎都是看着她写作业。看她写得不对的地方,会辅导她。有时也会看她的课堂笔记。看得出来,纪岩说要教她,绝对不是玩笑话。

而沈嘉柔的电话依旧会来,有时纪岩不在,茶几上的电话就嗡嗡地响个不停,她研究着面前的试题,头也不抬。

课间的时候,她忍不住问王蓉:“喜欢一个人,一定要那么卑微吗?”

王蓉将这次考得不好的卷子折成纸飞机,在空中挥舞了两下,作势要放飞出去,吓得手抖了一下,手上的纸飞机没有顺利起飞,跟着掉在了书桌上。

“不会吧。庄晓月,是谁?你喜欢谁?”

庄晓月摇头:“我只是问一个假设。”

王蓉捡起桌上的飞机,又将它拆开,想想道:“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卑微不卑微的,都是得不到爱在拼命作祟。是不是?”

庄晓月转过头看她,摇摇头道:“不懂。”

晚上放学,刚走进巷口,就看见了那辆无比显眼的玛莎拉蒂,正停在了过道边上,那气派的车身,将整个巷子逼得逼仄不堪。

“这么大的车子,堵得人怎么走路。”张奶奶刚从楼梯口下来,忍不住唠叨:“现在的年轻人啊,只顾自己方便的。”

庄晓月没有心情和张奶奶聊天,默默进了楼道,在四楼的楼梯口,她对着紧闭的门看了半天。最后,拿出钥匙去开纪岩家的门。

推门进去的瞬间,里面的光亮晃了晃她的眼,而面前黏着的两道身形,让她身形一窒。手上刚拔出来的钥匙,陡然滑落,叮叮当当掉在了地上。

距她不过一步之遥,纪岩面朝着门口,他一只脚穿好了鞋,另一只脚上还是拖鞋,像是中途换鞋的动作被仓促打断。而他身前,那个叫沈嘉柔的女人,正踮着脚,双臂搭在纪岩的肩上,一张脸还埋在纪岩的胸口。

她半张着嘴,在看清门口的他们之后,又紧抿了唇。

与此同时,纪岩发现了她,看着她呆如木鸡的样子。他身子没动,声音却已然冷了下来。

“嘉柔,放开。”

沈嘉柔放开了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庄晓月,脸上忽然露出了笑意:“这孩子,总是喜欢不声不响的出现。”

庄晓月已弯身捡起了地上的钥匙,侧着身上绕过他们进了客厅。

她将身上的书包卸下,放在餐桌上,打开书包,拿出书,拿出笔袋,然后坐下来写作业。只是在做这些的时候,整个身体都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她解释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知道,一般遇到这样的亲热的场面,肯定会避开吧。可是,她却做不到,仿佛她走了,某些在自己心中深藏的猜测就成真了。

她害怕它成真,害怕手里的那块糖忽然就没了。她还是以前的的那个她,那个觉得每一天都是煎熬,都是折磨的自己。那个觉得生与死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的自己。

纪岩回头看她一眼,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孩,胡乱的打开笔袋,里面的笔撒了大半,她弯身去捡,却又遗落了几支。他收回目光,对沈嘉柔说:“我送你下去。”

他们下去,纪岩将她的车倒出巷子里,钻出钥匙,将手上的车钥匙递给她:“明知道倒不出来,却每次都开进去。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沈嘉柔接过车钥匙:“什么问题?”

“有恃无恐。”

沈嘉柔隐隐觉出他是生气了,只去拿车门上车。

纪岩站在她身后:“嘉柔,以后,别来了。”

沈嘉柔身子一僵,发动车子的手停住了:“抱歉,纪岩,刚才我知道我不该那样,我过分了。”

纪岩没有再看她:"嘉柔,既然分手了,就不要再回头。”

沈嘉柔微抖着唇,他明白纪岩,这些天,她也觉出他的态度。他的语气让她想到很久之前的那一天,那时她还在美国,而他因为纪伯父中风在国内,她跟他提分手。

纪岩的语气也如今天这般,听不出任何情绪,只问她:“为什么?”

电话里,她吞吞吐吐叙述自己习惯不了这样聚少离多的日子。其实他们谈了四年,有一年纪岩在国外,却并没有因为远距离而断过。这个理由,假的大家心知肚明。

电话那边良久没有说话,只听到打火机叮的声音。而据她所知,之前,他从不抽烟。

约莫一支烟的功夫,那边声线平静,只说了一个字:好。

就从那天以后,纪岩彻底从她世界消失。他本就大学已经结业,因为她所以留在美国,之后,她听说他放弃了好工作,搬家了,然后和她断绝了所有联系。

即便是在美国,她也偶从朋友当中听说他们家的情况。

纪伯父去世的消息传来,那一刻,她隐隐觉得,这个男人,是完了。

人可以一走了之,但债务呢。不会因为人走而撤销,只会变成枷锁,架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那一年,她过得浑浑噩噩,尝试着交往过别的男人,但大多无疾而终。止到有次回国,在一次酒会上再次见到他,他变瘦了,沧桑了不少,他正在别人裁拉投资。而那位总裁正好和她家有生意往来,私下也吃过饭。她掩饰不住的激动走上前去试图给他拉关系。让她想不到的是,纪岩没有感激,没有欣喜,甚至没有再别重逢的寒暄,而是提前退场了。

站在人满为患的酒会当中,她才知道自己失去的是什么。

那个曾经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男人,忽然变成陌生人的滋味,这股子钝痛,竟然在分手一年之后才发作。而发作起来,却是这般苦不堪言,却又无法愈合。

于是她开始找他,试图不惜一切想要联系到他。在国外,她曾试着用邮箱联络他。她知道他的日子一定过得很难,所以刚开始她发鼓励他的话,后来他开始聊自己的近况,有时候一两句,有时候长篇大论,但他从来不回。

直到后来,她偶然遇到他们共同的相识,知道他算是勉强走出来了,只是不再做公司,经熟人引荐,在H大任教。

她从不怀疑纪岩的能力,上学的时候,他一直很优秀。

只是经历时事,蓦然回首,那股子悔意丝毫没有消散,所以现在她不顾一切,抛弃所有的自尊,所有的矜持,来找他,来求的他的原谅。

现在,她站在他面前,梨花带雨道:“纪岩,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抱歉,嘉柔。”

纪岩的声音亦像是这清冷的夜,带着丝丝凉意。

“是不是因为她?”

“嘉柔,我们分手亦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还有,那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我们这样,只会让她分心。”

她精致的妆容被冷风吹乱,她竟然笑了,只是笑容异常惨淡。

“纪岩,要是你们心里没鬼何必在乎我来还是不来?”

纪岩蹙眉,看着她不说话。

被纪岩的神色刺痛,沈嘉柔继续开口:“纪岩,你不要自己傻。住在这个地方的破落户,能带给你什么。纪岩,我知道你的性子,你那么能干,为什么不来我爸的公司呢?”

纪岩依然是刚才的神色,但一双眸子已然结了冰。结了冰的眸子又像含了火,唇齿之间,他终究是将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最后眸子里的冰渐渐退却,恢复了原色:“我也只能算是个破落户,她要是依恋我,那是看得起我。还有,嘉柔,我对商场没兴趣。”

沈嘉柔被她盯得心凉,也自知刚刚自己失言了,声音抖道:“纪岩,抱歉,我或许言重了。但我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你没钱也好,什么都没有也好,只要我们回到以前那样便好。”

纪岩只轻轻摇了摇头。

纪岩回来的时候,远远看见阳台上探出来的那个小脑袋,天空下起了细密的小雨,雨线落在脸上,湿湿的透着凉意。阳台上的那道目光触碰到纪岩时,忽的又缩了回去,啪的一下关上了阳台的窗户,忽甩着马尾消失在了阳台上。

纪岩的眼角眉梢沾满了水汽,他自己没有察觉,他就站在楼下的那棵老槐树下,拿出烟盒,点上一支烟,看着楼上那熟悉的阳台上,透出的那点灯光,在烟雾中微微迟缓了神色。

他不是个拖拉的男人,相反,处理事情他更喜欢快刀斩乱麻。但此时此刻,他却是无措了,对于她,她没辙了。

招数都是用来对付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的,贴着你暖着你的那个人,你会使不出任何招数。

因为你怕会伤着她。

他进屋的时候,庄晓月半趴在餐桌上,眼前摆着作业本,只是那一页上一个字也没有写。在听到开门身后,她勉强算是坐直了身子,手上空握着一支笔,虚虚的在一边的稿纸上乱画着,尽管低着头,纪岩还是一眼就看见她头发上未干的水汽。

他边换鞋,边忍不住摇头,她到底是在阳台上等了多久?就不知道自己的感冒还没有好吗?

他边想着,边进了客厅,来到她身边,伸出一只手准备拂掉她头上水汽。而坐在身前的庄晓月忽然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忽的反身过来,打掉了他伸过来的手。她手上抓着的笔的笔尖不小心刮过纪岩的手背,那手上当即出现一条长长的血丝,纪岩的神色未动,像是划得不是自己一般,只是低头看她。

头顶暖黄的灯光打在彼此身上,庄晓月看到他手上的伤,脸上闪过愧疚,但随即又冷着脸道:“放开!”

但纪岩依旧捏着她的手腕,不放。

庄晓月却是要拼命抽出手来,挣扎了几次后,她停了下来,只仰着脸看他。

“对我意见很大,来,数数我的罪证。”

“变态。”她开口:“你去做你的老好人,我不耽误你的好事,最好你把自己也搭进去。”

纪岩纹丝不动,一双沉沉的眸子落在她脸上。

“你刚才说什么?”

庄晓月胸口起伏,只是道:“你去做你的老好人,我不耽误你的好事。”

“上一句。”

“你到底要怎么样?”

“不是,前面还没有。”

庄晓月被他问地愣住了,想了半天,重复道:“变态。”

“你为什么骂人?”

庄晓月气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纪岩点头:“恩。你这吵架爱骂人的习惯,能不能改一改?”

庄晓月已经快气疯了,这吵架都不抓住主要矛盾的吗。

纪岩见她消停了些,语气也跟着柔和下来:“最近嘉柔经常来,可能影响到你学习。但是,该补的地方我都会给你补。”

庄晓月红着脸,她知道纪岩吃软不吃硬,忽然问道:“纪岩,我到底能不能相信你?”

纪岩见她服软了,目光也跟着柔和了一般,坦然道:“为什么不能?”

“那,那你和那个沈嘉柔的女人断了好不好。”她嗫嚅道:“我保证,我会用功的。”

“噢?是吗?”

庄晓月点头,脸上期待的神色尽显。

纪岩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却从他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

“我不接受你的条件。”

“嗯?”

纪岩缓缓开口:“她在不在,你都要用功。这方面,我不接受任何妥协。”

一下子被戳穿了心思,庄晓月脸上火辣辣的烫,勉强稳住自己:“算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说着走到桌前,开始胡乱地收好自己的笔,书,本子,抱在胸口,就要往外面走去,身后的纪岩忽然跟了上来,拉住了她。

“放开!”庄晓月明知甩不开他的手,却不管不顾的要甩开他:“纪岩,你这个混蛋,请你放开我,现在,马上。你的事我不会再问,我的事你也少管。”

眼见着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纪岩脸上闪过少见的慌乱,放开她的同时,一只手忽然又拉住她的肩膀,将她带了过来:“好,我答应你。”

庄晓月因为挣扎要挣不开他,眼睛里已经蒙上了水汽。此时,身上陡然一松,听到他的声音后,茫然看着他:“嗯?”

纪岩脸色恢复淡然:“记着自己说的,明天开始你要补习。准备好你现在在做的模拟测试题,从第一套到第三套,里面的错题你先都再做一遍。答案纸扯下来给我,明天放学回来给我。”

庄晓月点头。

庄晓月这次的感冒断断续续大半个月才好,她本身体质还好,但偶尔生病,就会来得很是凶猛。再加上吃药会嗜睡,耽误写作业,她就睡前吃一顿药,这次生病就去得特别慢。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学习的激情,自从答应纪岩以后,整个人一直是满血的状态,她身体里仿佛忽然之间多了支撑,让她能不考虑其他,敢于去追逐那个看似模糊而遥远的梦想。

纪岩为了方便辅导她,将自己的根据地从茶几旁也移到了餐桌上。他有时不紧不慢地看着庄晓月的习题册,有时候看教科书。按部就班的给庄晓月订正习题册上的错题,大概因为自己也是老师,他讲题习惯先切中要害,再逐条讲解。庄晓月因为对数学上的很多概念都稀里糊涂,导致她做题的时候,思路不清晰,也不连贯。纪岩看着她脸简单的导数题都不太会写,并没有表现出诧异。他看过他做的大部分题,对她的底子也抓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从茶几上抽出一张白纸,随手从她面前的笔袋里拿出一支笔,一笔勾出抛物线,标号区间数值,边说道:“这道题并不难,考的还是二次函数区间的最值。”

“这边是递增区间,这边是递减区间。是不是?”

庄晓月点头。

“所以,a=0时,f(x)在(-∞,+∞)单调递增。是不是?”

庄晓月点头。

“综上,a的取值范围是多少?”

庄晓月低着头,看着那种图纸画的那几个符号,想了半天,摇摇头。

“递增和递减的意思,明白吗?”纪岩边说着,笔在纸上悬空勾了一个抛物线的形状。

“【0,1】≤(a-1,+∞),所以,a-1≤0,a的取值范围是多少?”

“小于等于1。”

“明白了?”

“嗯。”

纪岩的手指轻轻落在稿纸上,他拿着庄晓月的自动笔,指尖透着力道,轻轻落在她的练习册上。他习惯这样,一边说着步骤,一边侧头看她。在他的笔下,那些复杂的变形,化解公式都像是整齐的小兵,一个个挤着闹着出来排队。

即便如此,纪岩讲题讲的并不快。很多时候,讲完了题,他会再拿出课本,对照着课本上的内容,将课本上的知识点再详细跟她说一遍。哪个知识点在哪本书上,是高几的内容,他几乎想都不用想,拿出教科书就能翻得出来。庄晓月睁大眼睛看着他信手就翻出来的知识点,一脸匪夷所思。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心思,她只指了指自己的脑门,淡淡道:“我记性不错,看一遍基本能记住。”

庄晓月不明白看一遍就能记住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她看他写答案的侧脸,那个随意就能写出所有解题步骤的样子,内心深处震颤不已。

在连续补了一阵子课后,庄晓月的月考成绩还是不理想。

纪岩看着她的卷子,倒显得无所谓,说道:“只能说明你进步的空间还很大。”

庄晓月低着头看试卷,不说话,默默的开始改卷子。

与自己想象的不一样的是,看到自己的落差反而不觉得痛苦。因为每天起来都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要做什么。或许,努力并不痛快,没有目标才是真的痛苦吧。而这样的每一天,会很充实,她不会再去想自己的父母,不会再闻着周围的菜香猜测别人家的晚饭。这个发呆的时间够他刷半套高考模拟题了。

有一天,纪岩带她去书店,看到商场上的硕大的显示屏上,有靓丽的女孩拿着一只小黑瓶,靠在自己脸上,回首冲着镜头浅笑吟吟:“今天,叫醒我的是它。叫醒你的,又是什么?”

庄晓月忍不住道:“今天叫醒我的,是高考模拟真题。”

纪岩神色淡淡:“那很好,最起码叫醒你的不是尿意,是梦想。”

庄晓月冲他翻了个白眼。

纪岩自律到另人发指的地步,给她补习的同时,还见缝插针地写资料。庄晓月问她,他说在写论著。庄晓月问他,发表在期刊上能挣钱吗。纪岩点头,有点,但不多。庄晓月笑他,那你还每天都写。纪岩想也没想,回答得很认真,为了我们家小猪的口粮,贱卖也得卖。庄晓月安静了半天,嗫嚅道,那下次我少吃点?纪岩落在键盘上的手没有停,低声道:“你省了会影响发育,还是我省点。”庄晓月整张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连露出的小耳朵都透着粉红。

纪岩隐着笑,心满意足的继续写资料。

这天,纪岩上完课回到办公室,刚点开笔记本电脑。旁边的老周探头问道:“明天,几点?”

纪岩看了看手上的课表,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长话短说:“七点,恒记。”

老周疑惑:“恒记?怎么不去你家了?”

“晓月要补课。”

老周摸着下巴:“谁给她补?”

“我。”

“那你怎么去?”

“今年我旷一次。”

老周没有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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