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章节是收费章节,需购买后方可阅读
我的账户:0阳光 0能量瓶
购买本章
免费

选择支付方式

立即开通VIP免费看>
立即购买>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 评论

打赏礼物

阳光 0 购买

立即打赏
目录

Chapter 7 她必须回中国

 

天亮时,顾倾有了睡意,但她脖子疼得厉害,怎么都不能舒服地躺着,她垫了几个枕头在脑袋后面,像中世纪贵族那样,枕着十几个高枕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去到那间昏暗凌乱的房间,十四岁的少女手里攥着一把血淋淋的水果刀,白裙子染红了血,咧开嘴,牙齿一颗颗掉落下来,露出凄惨血腥的笑容。

她被那个笑容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中午去餐厅交班时,费娜看也不看她一眼,也不跟她说一句话。

在休息室里,她声音冷淡地提醒费娜:“后天,后天你替我顶班,你还欠我一天。”

费娜用力地关上柜子的门,先是冷笑两声,然后扭头瞪着顾倾,像头随时要攻击人的母狮子:“你做梦呢?我什么都不欠你。”

顾倾挡住她的去路,声音还是有些哑,她今天裹了围巾,遮住脖子上的掐痕,免得吓到客人们,又闹什么投诉事件。

“我们说好的,只要我去赴约,你替我两天班,还有一天。”

“滚!”费娜骂人。

顾倾不动,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盯着费娜看,如果费娜要推开她,她完全没有能力还手,她的脚伤没好,昨夜也消耗了太多力气,没有完全复原,但她就这么站着挡着路,盯着费娜看,费娜除了骂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是多走过来一步都不敢。

顾倾的眼睛里,有种刺人的冷,是那种让费娜不敢动弹的冷。

费娜又冷笑起来:“你想怎么样?如果我不帮你顶班,你还要杀我不成,像当年拿刀捅乔克那样?”乔克是灰西装的名字。

顾倾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尽管试试,别人欠我的东西,怎么都要还的。”

戴维守在休息室门口,看着顾倾走出来,再看里面正用力摔着东西的费娜,也不敢多问,只跟顾倾说:“老爹让你去办公室见他。”

顾倾往外走,戴维跟上来,一脸担心:“顾倾姐,你是不是又惹什么麻烦了?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脚上的、脖子上的,尽管她裹了围巾,戴维还是能看到一些痕迹,何况她从来不喜欢戴围巾,一起在唐人街生活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她戴围巾。

“像被什么勒住脖子,不喜欢。”

她以前是这么说的,连项链都不戴。

“别担心,我没事。”顾倾出言安慰这个慌张的大男孩。

她走出餐厅,走向隔壁那栋建筑里,没有电梯,她沿着长长的回形楼梯慢慢爬上去,到了詹老爹的办公室,敲两声门,推门进去,又关上门。

詹老爹用他那双詹优式的精明眼睛打量顾倾,语气缓慢地说话:“把围巾摘了。”

顾倾照他说的做,伸手摘下围巾,青紫色的痕迹比昨夜更加触目,像几条蚂蝗一动不动地扒在脖子上吸血。

詹老爹看了两眼,埋头下去看他的账本,他办公室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天花板很高,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又冷得像冰窟,可他就是能忍受,一整天都待在这样的地方,不开空调,只有头顶一个铜色吊扇,夏天,吊扇就嘎吱嘎吱地转着,冬天,打扫办公室的阿姨架起梯子爬上去用白布裹住吊扇,省得蒙尘,来年难以清理,吊扇像裹着裹尸布的死尸一样垂在上头。

“我听费娜说了,她并不知道是那个人,那年事情发生时,费娜在伯明翰读书,她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能说是巧合。”

顾倾冷漠地说:“你说他不会再出现在英国,至少不会再回到曼彻斯特,你当时跟我保证过,可他至少已经回这里待了两年。”

詹老爹道:“七年了,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来的。”

顾倾说:“而他不仅回来了,还在银行上班,那家银行距离唐人街只有三个街区,哦,他还幸运地继承了在意大利的叔叔的百万遗产,上天简直在跟我开玩笑。”

怎么回事,坏人不是都该去地狱吗?怎么能让坏人拥有好运气?

坏人能拥有的运气,只能是被陨石砸中。

詹老爹再次抬头,他每一次抬头额上的皱纹就更深一些:“七年了,你也该忘了,不要一直记在心里,受苦的只是你自己。”

顾倾笑不像笑:“忘?他只是失去一颗肾脏,但有两条命因为他长眠在安妮公墓里,我怎么敢忘?我有什么资格去忘记?”

“好了,不用再说了。”詹老爹语气威严地打断她,“我找你来,是让你不要跟陆景炎走得太近,还有他那个从中国杭州来的朋友,他们都不是你应该交往的男人。”

顾倾平复心情,缓慢地给自己心口浇水:“那我该交往什么样的男人?”

詹老爹看她的眼神里有片刻的凝滞,之后又低头去看账本,一边在账本上记录着什么,一边说:“陆景炎不是什么正经人,他交往过的女人像树叶一样多,树干抖一抖,落了旧叶子,又有新叶子长出来。至于那个叫宫城的,他的母亲在日本放火烧了人家一家四口,之后上吊自杀,他自己的精神也有些不正常。”

有能力的人永远有能力弄到他们想要的信息,顾倾毫不怀疑詹老爹所说的真实性,他养她这么多年,从来没骗过她。

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顾倾完全忘了,她甚至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扒着几只吸血的蚂蝗。

走出詹老爹的办公楼,她愣愣地站在街边吹着冷风,四月份了,冷风还是没完没了,刺骨的寒意,凉透了心。

“我又是个多好的女人呢?”

这是她最后留给詹老爹的话。

然后,她收到宫城发来的信息,他说:“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你的新护照在我这儿,签证和手续没有任何问题,准时过来,我等你。”

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第二条信息:“回到中国我会给你一笔钱,你拿着这笔钱重新开始你的人生,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顾倾想,他很有可能还会发来第三条消息,但等了许久,没有了。

什么都不必带,听说中国发展很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她在英国的东西,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她不会可惜,可看到戴维那张大男孩的脸,她又有些心软。

餐厅结束营业,戴维跨上他的摩托车,笑得一脸阳光:“顾倾姐,你脚不方便,我送你回去。”

上了车,他又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Doritos?你很爱吃的那个芝士玉米片,要不要我路上给你买几包?免得你想吃的时候还要拖着不方便的脚去买。”

顾倾摇摇头,昨夜到现在,她什么胃口都没有,尽管前面骑车的他看不到,她顶着安全帽靠在他背后说:“戴维,这些年,真的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好,我并不值得别人对我好。”

机车轰鸣声太大,戴维也戴着厚重的安全帽,没有听清楚,只是稍稍扭头大声问:“你说什么?我没听到。”

回到公寓,他又问一遍:“你刚才在路上说什么?”

顾倾像以前一样拍拍他的肩膀:“晚安啦,boy。”

戴维张着口,欲言又止,他冲着顾倾转身过去的背说:“你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说,我这些年也存了几万块,我可以全部给你,你需要钱吗?”

顾倾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潇洒地挥挥手,拉开公寓门走了进去。

她之前告诉宫城,她这个人很难讨好,别人要对她十分好,才能换回她的一分真心,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对她好的人,她会铭记于心,永远永远,不忘。

安妮公墓地处偏远,曼城最大的公墓,从唐人街的公寓打车过去要四十分钟,在半山坡上,能看到海港,清静的早晨也不堵车,一路顺畅,顾倾从没发现曼城的早晨这么美。

她这两年来总是在天亮时入睡,天刚亮的世界像刚出生的婴儿,没有原罪。

路上,顾倾让司机停车去买了两束花,紫蓝色的矢车菊,在公墓入口不远的花店里买的,那家花店总是很早开门,很晚关门,什么花都卖,矢车菊很新鲜,像是在自家屋子后院随手摘来的。

这地方不好打车,顾倾让司机等在路口,她步上斜坡,走入巨大的石拱门,一排排高低不齐的墓碑在眼前展开,像建筑群模型,活着的人住在水泥森林里,死去的人也一样。

靠近西南角的角落,一块不起眼的墓碑前,上个月带来的矢车菊被风干了。顾倾去掉像干菜一样的东西,插入新鲜的矢车菊,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往花瓶里倒了一半。

然后,她退开两步,久久盯着墓碑上的人名看。

英文书写的中文名字,FenFang Ye,叶芬芳,1986—2008。

活生生的人变成冷冰冰的墓碑,真的很残忍。

而这墓碑下,还有个来不及出生的小生命,没有被记载。

“芬芳姐,我要去中国了。”顾倾说。

同一天晚上,宫城梦游撞了手,手腕肿起来,都没法戴手表,早上,陆景炎先开车带他去医院治疗,摇头叹气:“叫我怎么放心你?”

宫城看他:“那就回国来。”

陆景炎摆摆手,看向别处:“算了吧,我说了我不会回去。”

宫城还是看他:“你到底在怕什么?”

陆景炎跳脚:“怕?我陆景炎天不怕地不怕。”

宫城说:“那就回国来。”

陆景炎不接这个话,转到别的地方:“顾倾呢?她会去机场的吧,要不要派人去接她?”

宫城摇头:“她说不用。”

他们都能理解,毕竟她不是光明正大地走开,詹老爹那边,估计她也不打算告知,若是詹老爹知道,她就走不了。

詹老爹不会让他的财产就这么溜了,他养育她这么些年,哪能放她走?

天气越来越冷,陆景炎见宫城穿得单薄,刚想取下围巾给他,又想起他不喜欢围围巾,遂作罢。宫城在曼彻斯特的这一个月,陆景炎已经习惯他了,突然分开,陆景炎有点伤感,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再见面。

宫城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陆景炎闷闷不乐的样子,第三次说:“回中国来。”

这次陆景炎没有说话。

“几点的飞机?”到了酒店后,陆景炎问。

“四点。”宫城说。

“两点我来接你。”陆景炎说。

宫城摇头:“你很肉麻。”

陆景炎瞪他:“去你的,要不是看在宫奶奶的分上,你以为我稀罕送你?”

小时候他们两个感情就好,那时候还有沈黎,从上幼稚园开始,他们三人就形影不离,但宫城更喜欢和陆景炎待在一块,宫城有些不喜欢和女孩子玩,沈黎是他唯一的异性朋友。

宫城的朋友真的不多,自理能力也很差,加上梦游这个怪病,陆景炎已经担心了很多年。

宫城进酒店时犹豫了一下,问陆景炎:“你觉得,顾倾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以你阅女无数的经验来看。”

阅女无数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陆景炎想了想,对于别的女人他可以数出一堆优缺点,对顾倾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了许久,他才说:“总之,她不是坏女人。”

是的,她不坏。

宫城若有所思,走了几步又回头:“你的坏女人标准是什么?你不会告诉我,是沈黎?”

陆景炎苦笑,什么都躲不过宫城的眼睛。

“如果标准是沈黎,关于你对顾倾的评价,我保留意见。”宫城说。

陆景炎还是苦笑,坏女人啊,他能想起来的,只有那个女人,没有什么比狠狠伤了一个男人心的女人更坏了。

他绝对不会回去。

顾倾正常睡到正午十二点,闹钟多余地响起来,她早就醒了,或者说没有根本没有进入深度睡眠。她迷迷糊糊地察觉到有人进来又出去,但她又不想睁开眼睛,以至于醒来时也不知道那是梦还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费娜尽管不乐意,还是去顶班了,当然她是不会再和顾倾多说一句话的。

算起来她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几年,顾倾十分了解费娜,她只比顾倾小两个月,却总是喜欢装着姐姐的样子,顾倾对她总是不冷不热,她对顾倾也是从来没有好脸色,她们就这样相处了十几年,一点都没有变得亲密。

顾倾醒来之后开始整理东西,她把衣柜里几件香奈儿裙子留给了费娜,还有两双费娜会喜欢的红色高跟鞋,除此之外,她的十几个名牌包包,也留给了费娜,最后,她只在包包上贴了一张纸条:“好好穿用。”

准备开门出去时,顾倾发现门从外面锁上了。

她试了又试,确定是有人从外面用一把锁给锁上了,因为她听见了锁头和铁链晃动的声音。

顾倾心里麻了一下,又很快冷静下来,她第一时间找手机,手机不在桌上,不在床上,所有地方她都找了,找不到手机,她习惯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不需要再找了,她知道手机被人拿走了。

不止手机,还有她随身背的包也不在该在的地方挂着,里面有她的家当。

除了费娜,还会是谁呢?

除了是詹老爹的意思,顾倾想不到还有谁可以让费娜有这个胆。

这栋公寓是那种老式的公寓,最早建成时是个养老院,窗户都焊死了,顾倾房间的这扇窗也不例外,锁上了门,她就没法出去了。喊也没用,这条街白天几乎没什么人影,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喜欢管这种闲事,顶多以为她是哪个发酒疯的女人,住在楼上的女人发酒疯起来就总是喜欢大喊大叫。

但顾倾是聪明的姑娘,不会甘心被关,她会找出七十二种办法自救。

四点的飞机,两点出发去机场,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时间。

来得及,她拼命告诉自己,不管什么办法她都得试一试。

她把笔记本一页页撕下来,在上面写上求救信息和电话,电话写的是宫城的电话。戴维她不能找,戴维不敢忤逆詹老爹,她想只有宫城能救她了,如果他肯带她回中国,那就应该不会怕再被她麻烦一次。

还好她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尤其对电话号码。

写好的纸条她从窗户丢出去,栏杆大小只够伸出一只手,她尽量朝几个不同的方向扔,希望有人能捡到,而这个捡到的人又恰好有颗好心肠,不会把纸条当作垃圾。

概率很低,她知道,但不管如何也要一试。

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知道这个办法没有用,她撕开床单,抓着床单条再次把手伸出栏杆挥舞,一边挥舞床单条一边喊:“有没有人,帮帮我,我被锁在房间了,帮我打个电话。”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下边传来,顾倾的房间在三楼,她能清楚地听到下面的声音来自一层的街面,靠着墙的位置,那是戴维的声音。

他的声音充满歉意和无力:“顾倾姐,你别丢纸条也别喊了,詹老爹让我看着你,天黑之前,不能让你离开屋子一步,你再等等,钥匙在费娜那儿,天黑之后她会回来给你开门。”

顾倾整个人趴在窗前,一只手探出栏杆,她捏着床单条的手在听到戴维的话后无力地往下垂,手指慢慢松开,床单条像投降的白旗往下飘落。

她看不到戴维,但还是听到他继续说:“你别急,天黑就能出来了,再有几个小时,忍忍啊,老爹是为你好。”

“戴维,我要去中国,错过这次机会,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你去取钥匙,给我开门吧,我求你,我求求你。”

“顾倾姐,你别这样……”

戴维的声音小下去,带着无限的歉意,许久没有声息,顾倾以为他离开了,又听到他说:“老爹说,你要是去了中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他很了解你,你就是个狠心的人,你有颗铁石心肠。”

“戴维,你帮帮我,我必须去中国,我的根在那儿。”

“顾倾姐……我们这些孤儿,哪里有根呢?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戴维靠在公寓楼下的墙壁上,垂头丧气。顾倾在上面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他想她或许相通了,天黑就能出来。

他点燃一支烟,尽管很久以前就知道顾倾要去中国这个事,但真正面对她要不辞而别的这一刻,他还是觉得痛心,她的人生里,没有什么比去中国更重要,味好美中餐馆、詹老爹、费娜,还有他,所有她认识的人,都不重要。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一无是处。

烟抽到第三支,他闻到奇怪的味道,是烟味,又不是他这种抽烟人该抽的烟味,抬头一看,他大惊失色,三楼的窗口冒出一阵黑烟和隐隐的火光。

整栋楼的烟雾报警器响起来,催命似的。

“顾倾姐!”戴维大喊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上楼。

楼道口里的洒水器把楼梯弄得湿漉漉。

冲到门口,才记起自己没有钥匙,他用力撞了几下,退开几步,一脚把门踹开,冲进客厅,烟雾报警器响个不停,刺耳烦人,头顶的洒水器洒下稀稀拉拉的水花,他直奔顾倾的房门。

门口上了链条,用一把黄铜锁给锁上了。

戴维看着房门下面断断续续送出来的烟雾,用力地拍着门喊:“顾倾姐,顾倾姐你在里面怎么样,你应我一声,顾倾姐!”

没有回应,戴维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门口焦急地转来转去,他试着撞了几下门,锁链很粗,没法撞开,踹了两脚,门锁安然无恙。

“顾倾姐,你坚持住,我马上救你出来。”

戴维冲进厨房,翻箱倒柜,眼看顾倾房间下的烟雾越来越浓,情急之下,他拿起煎鸡蛋的平底锅冲回来,一遍遍用力地砸向黄铜锁,竟让他把锁给砸开了。

他解开锁链,用力推开门,一阵烟雾扑鼻而来,但也仅仅是那一阵不大不小的烟雾,来自脚底门下还没烧干净的几条堆起来的床单条。

窗台上也挂着几条没烧干净的。

顾倾好端端地站在被浸湿的棉被隔绝的另一边,手里抓着同样浸湿的毛巾捂住口鼻,她早已准备妥当,见戴维破门进来,她迅速丢掉毛巾,抓过一个装着贴身衣物的挎包,拍了拍茫然地站在门口的戴维说:“谢了!火警过来麻烦你帮忙解释,我赶时间。”

她说着大步跨出门去,留下茫然的戴维,对着一屋子还未散透的烟雾发呆。

果真是狠心的,她都不怕一个不注意烧死自己。

戴维回过神之后追了出去,火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戴维一直追到街道口,才追上顾倾,他拽住正要过马路的她:“顾倾姐,你不能走。”

时间快要来不及了,顾倾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声音冷得像不锈钢:“我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你放开。”

“我不放。”戴维红着眼睛冲顾倾喊,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她说话。

他知道他若放手,就是漫漫无期的告别。

顾倾的眼神却缓和下来,她望着戴维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忧伤,那一丝忧伤让戴维心软了,他缓缓地松开手,她对他露出一个悲伤又美好的笑容,转身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身后开过来,后排车窗打下,詹老爹探出个脑袋,神情严肃地指挥愣站在原地的戴维:“抓住她,不能放她走!”

身后的那道声音让顾倾猛地一震,她迈开还没完全恢复的脚,不要命地推开两个挡在前面的路人狂奔,两个路人被撞得莫名其妙,在后面骂了些什么法语。

顾倾顾不得那么多,黑色车子的身影很快在后面追上来,她眼里只有眼前的路,没人能阻止她,没人能够。

黑色轿车在路边停下,身形高大的司机开门下来,在顾倾身后大步追上来。

顾倾知道那是詹老爹的司机兼保镖,詹老爹四十岁之后再也没自己开过车,有了金钱和地位后,他不知去哪儿学了一套老绅士的生活作风,不伦不类,但也符合他的气质。

顾倾亲眼见过那个保镖一拳打掉了餐厅某个闹事的醉汉的门牙,揪起醉汉丢出餐厅像弹开烟头一样简单,体力不是开玩笑的,她拐进一条巷子,不要命地跑。

巷子的尽头有光,像天堂开了门,那头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只要通过那扇门,就能在这里消失匿迹,踏上通往东方的国。

那道光里插入一道暗影,骑着机车的戴维横路拦在那儿,像通往天堂路上的黑暗使者,把道路堵得严严实实,没有前路,更没有退路。

顾倾从不后退,她朝戴维跑过去,她想,若是有必要,她可以从任何人身上踏过去。

戴维伸手给她递过来头盔:“快,上车,我载你去机场。”

顾倾愣了半秒,果断地接过头盔跨上车。

车子以一种不符合物理定律的弧度飞快地穿梭在车流人流中,顾倾抓着戴维地平线一样的肩膀,像坐在云霄飞车上,她想,她总是没有办法与这个世界彻底为敌。

摩托车在航站楼外停下,顾倾几乎是跳下车,跑了两步才记起头上还戴着头盔,她又返回来,把头盔解开递还给戴维。

戴维抱着头盔想跟她说些什么,机场保安过来,让他尽快把摩托车开走。

顾倾进了安全门才想起要跟戴维告别,转身过去,戴维和他的摩托车已经不在那儿,只有保安人员挥着荧光棒指挥车流前进。

这样也好,有些人,不适合正儿八经地告别,越熟悉的人越是这样。

评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