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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与病毒战斗到最后

 

第七章 与病毒战斗到最后

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儿都好。 —傅行歌

1

大早上的,忙活了一夜的卡尔来跟两人商谈调查结果的时候,隔着隔离玻璃看到的就是小夫妻俩挤在一张单人病床上的情形。与梁云止相比,傅行歌的睡姿要霸道一些,她的一双长腿挣脱了被子,扣在梁云止的腰上,把梁云止与被子一起当成了抱枕,而梁云止好似很享受被妻子这样控制,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卡尔有点看不过去,嘟囔道:“这是隔离病房好吗?你们的情况是二十四小时监测的。”年轻人热情洋溢不奇怪,然而也得讲究点场合吧?万一他拿病房监控视频的时候看到什么不应该看的怎么办?

梁云止先醒过来,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已经站在隔离玻璃外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用被子把傅行歌不老实的腿盖了起来,然后才按了床边的通话装置:“早上好,卡尔。”

卡尔这样早就出现在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帕克也死了。”把帕克从法国的乡村别墅带回纽约之后,他们用了很多办法想从帕克嘴里问出一些资料,然而都失败了。最后,卡尔使用了傅行歌发明的一种重度致幻药物才从帕克嘴里问出一些东西,只是卡尔并不能保证那些东西是真实的,还需要去查证,因为那种药物之所以被列为不能轻易使用的审问药,一是法律不允许,二是因为它能极大地激发人的心理潜能,也就是说,很多说出来的事实有可能是虚构的。比如帕克说,他已经知道怎么研究出能彻底消灭“撒旦之吻”的抑制剂了,不过,安吉拉已经死了,那就让这个世界也毁灭吧,他自己也毁灭。

卡尔不知道如何证实帕克的话,只能来找傅行歌和梁云止。

然而,傅行歌最关心的是:“帕克是怎么死的?当时的情况是什么?他使用了超级病毒吗?死后尸体的状况如何?”她心情不好,虽然是在梁云止怀里醒来,但玻璃墙外站着卡尔这个煞风景的人,所以她的起床气有点儿大,“你应该已经整理了资料吧?照片与视频,别告诉我你没有。”

“这个……有的,但不是太清晰。”卡尔有些汗颜,帕克死得太迅速了,那情形又太惊悚了,他根本来不及想起来拍高清视频,所以他拿来的只是监控视频。

帕克是用残留下来的超级病毒自杀的,可能只是很小很小的剂量,因为审讯之前,卡尔派人对他进行了非常严格的搜身,连指甲缝都清洗过的那种。当时他们并没有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可疑的地方,还使用迷幻剂审讯了他。在六个小时之后,帕克清醒了过来,随后要求清洗换衣服。回到关押他的单独房间之后,他躺在了床上,安静、规矩得像是要睡觉的样子。但是,一个小时之后,他身上的皮肤开始变紫变黑,随后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等工作人员做好严密的防护措施进去时,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都快成白骨了。

“这是什么,这么邪门?”卡尔不敢相信这玩意儿居然比强硫酸还厉害,然而这是他亲眼所见,他又不得不信。

“超级病毒。”超级病毒是“撒旦之吻”与“初恋之吻”这两种病毒的结合物,就像两个极优秀的人类在一起生出了一个无敌的天才宝宝一样,它就是一个能在杀死“撒旦之吻”和“初恋之吻”之后,还能杀死一切的怪物。

卡尔一听超级病毒这个词,头都大了。“撒旦之吻”已经让他们疲于奔命了,而“初恋之吻”是雪上加霜,再加上这个超级病毒……人类是活到头了吗?

“已经流传出去了吗?怎么办?”帕克等于是厌世绝望自杀的,而且用那么惨烈的方式,他会不会已经将新的超级病毒传出去了?

“不知道,大概只有上帝才知道怎么办。不过我们应该没感染,如果感染了的话,撑不到现在的。”得出这个结论后,傅行歌轻松了一些。目前他们还不知道超级病毒的传播途径,但至少知道空气不会传播超级病毒。

傅行歌绾起头发,去卫生间洗漱。梁云止一边看卡尔带来的资料,一边小声与卡尔讨论。傅行歌洗好脸出来的时候,他们的检验报告也出来了:一份来自官方的特殊实验室,一份来自维克医生的私人实验室,两人确实暂时都没有感染新病毒。

至少,“撒旦之吻”暂时还能克制。

梁云止轻松许多,凑过去亲了傅行歌一下:“老婆威武。”

傅行歌一脸嫌弃:“你还没刷牙。”

卡尔隔着玻璃默默地咽下了他们发的狗粮:“那么两位,今天就回实验室工作吗?”

2

傅行歌拒绝了回特殊实验室工作,尽管当初她花费了不少努力才进去,还成了特殊实验室里的顶尖专家。

梁云止自然是傅行歌去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

卡尔有些欲哭无泪:“并不是我们不想维护你,而是当时要注意民意和影响呀……”不管上面怎么想,反正他是相信傅行歌的,但是上面下令停了傅行歌的职,他也没有办法呀。

傅行歌没理会卡尔的解释,倒是梁云止拍了拍卡尔的肩膀:“我们的离职信已经寄到了你的邮箱,没有人怪你,我们只是希望能够更自由地工作。”

“你们有危险的时候,至少我们还是后盾呀。”婚礼上、柬埔寨,还有这几次,不都是他派人去救援了吗?

“嗯,所以之前那些玩意儿,我就不收专利费了。”傅行歌冷哼了一声,卡尔顿时不装可怜了。现在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已经不是刀枪等冷兵器了,傅行歌发明的一些小东西,比如102、迷幻审讯剂什么的,简直让他们的工作如虎添翼,如果傅行歌不在,以后他们就少了不少好用的玩意儿。

卡尔离开之后,傅行歌告诉了梁云止自己的打算:“我想再去一次柬埔寨那个密林实验室。”她有一种直觉,安吉拉在那里培育了“撒旦之吻”的母本,而帕克则在那里培育了“初恋之吻”的母本,那里本来就是一处制毒基地,好几种现在流行的毒品都来自那里,也许金老先生的话真的有道理: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系铃人都死了,那就去制造铃铛的地方看看好了。

“好。”梁云止坐在电脑前传输与清扫数据,头都没抬一下。

“梁云止。”

“嗯。”

“你刚才说,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傅行歌看着在电脑前专注工作的男人,这个男人因为病毒变得消瘦,但脊梁笔直如山峰削立。他像山一样沉默与坚定,又像海一样包容与宽大。是因为他比她强大吧,所以他总能很温柔地对待她。她爱上他的这四年,与他在一起的这两年,他一直默默地跟着她,一直默默地支持她,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让她做她自己,让她成为她想成为的人,让她不管在什么样的境地,都感觉自己是一个被深深地爱着的人,让她觉得自己从小就出现的那些碎小细微的爱的缺口,一点一点地被补充完满了。能被他爱上,她真的太幸运,于是她 :“我也是,只要与你在一起,去哪儿都好。”

梁云止停下手中的事,愣了一下,才回头看他的妻子。

傅行歌素来淡漠,即使向梁云止表达她霸道的爱意,也多是命令与冷漠的语气,要不就是在两人的私密时光里小小地耍无赖与撒娇,她从不曾这样感性温柔地向他表达过爱意。一直以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觉得她可爱迷人。而此刻的她,是前所未有的可爱与迷人。“傅行歌。”自从结婚之后,梁云止就很少这样叫她的名字了。

“嗯?“

“过来。”

梁云止的语气,很像之前的自己,傅行歌挑了挑眉,但还是走向了他。

梁云止一只手拉她,一只手敲下电脑键盘上的回车键。他要亲老婆了,亲之前先把这间隔离实验室从昨晚到现在的数据彻底破坏掉。

他是很喜欢向世人宣告他是傅行歌的丈夫,但是,与傅行歌的亲密时刻,他还是留着自己独享的好。

另一个房间里,卡尔看着刚复制了一半的隔离室资料忽然断掉,电脑死机,随后黑屏,愣了一下后骂了一声,但也无可奈何。他无意窥探梁云止与傅行歌的隐私,只不过出于例行程序,他们在隔离室里的情况是要存档的,但显然梁云止并不赞同。

该死的,因为梁云止和傅行歌不肯配合,他这一次的报告又变得很难写了。

3

顾延之在安检处被拉着小行李箱急速冲刺的田小恋一把抓住:“顾学长!”随后她对着顾延之身边的大高个儿李和巽笑,“李大哥你好!”

李和巽看了一眼田小恋的行李箱,没出声,顾延之却眉头一锁:“你要去哪儿?”

“和你一样,去柬埔寨呀。”田小恋上次剪得很短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点儿,戴了一顶棒球帽,穿了迷彩工装裤和冲锋衣,看起来像个年轻的男孩。

“去做什么?”顾延之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田小恋不会是也知道傅行歌和梁云止在柬埔寨密林里失踪的消息,所以想跟着他去营救他们吧?上次的事情再来一次?不!他不要。

“歌歌最后一次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说她在柬埔寨,就是上次我们去的那个森林里。从那时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她都没有消息,我根本打不通她的电话。我问过其他人了,还打电话去问了傅阿姨,大家都没有她的消息。傅阿姨已经报警了,我也要去救他们。”田小恋很认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且为了显示自己不是开玩笑的,她还展示了自己的肌肉,“我做了很多准备,资料什么的。还有,上次回来之后你说我太弱,我就去报了一个武术班,现在我也能自保了。”

自保?又瘦又小,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离家出走的小女孩怎么自保?顾延之不想多与田小恋废话,直接就霸道总裁了:“巽哥,田小姐的行李有点问题,没法上飞机,你送她回家吧,我先去,你搭下一趟航班。”

“是。”李和巽应得很爽快,一只手把顾延之的行李递过去,一只手把田小恋的行李箱给提起来了,“田小姐,回去吧。”

田小恋眼睁睁地看着顾延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安检处,她想追上去,但是她的证件、机票都在挂在行李箱上的小包里呀,想回头抢行李箱吧,李和巽可是专职保镖,她哪里抢得过,只能急得直跳脚:“顾学长!喂!”

可顾延之根本没回头。顾延之消失在安检处后面之后,田小恋哭了,右手握拳就给了李和巽一拳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李和巽低头看了一眼被田小恋打的地方,觉得这女孩儿真是奇怪,这种拳头怎么可能打得痛他,跟骚扰差不多。想到骚扰,李和巽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太好:“别整天跟着顾先生,他很忙。”

“关你屁事!”田小恋哭得都没形象了,顿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你在笑话我对吧?觉得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对吧?觉得我不应该喜欢顾学长对吧?!你这种人懂得什么是喜欢吗?!我又不要怎么样!我只是怕他有危险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顾延之走了,行李又被李和巽扣着,田小恋顿时将所有的委屈、不满都发泄在他的身上,“你们男人其实什么也不懂,就只会觉得自己伟大,觉得自己的感情是感情,觉得自己的付出是付出!我只是喜欢他,我又不要他也喜欢我,这样都不行吗?!”

机场里的人不少,田小恋闹的这动静也挺大,李和巽感受着各种谴责的目光,想解释一句“不是我惹了她呀,真不是我呀,”可是又没法儿解释,最后他只能一只手拖着行李,另一只手像提一只小鸡崽一样将田小恋带离了现场。

田小恋在挣脱无门、踢打无力,外加求救被化解,想跳车发现车门被锁上,骂李和巽而李和巽根本像没听到一样,折腾了一个小时之后,发现已经错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终于消停了。

“我是不是很蠢?”

田小恋这一句问得可怜兮兮的,开着车的李和巽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缩在座椅上,像个没吃到糖的委屈孩子一样的田小恋,顿时心软了几分:“我会保证他的安全的。”

“这可是你说的!”田小恋忽然坐直,双眼都在发光,盯着李和巽,“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那首先你得做鬼呀。

李和巽想笑话田小恋一句的,但小姑娘认真的眼神让他没忍心开口。

4

“还好吗?”梁云止的声音有些干涩,他们困在这个崩塌的地下室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两人是摔下来的,所以彼此都有些狼狈,但幸好受的都是小擦伤,并不影响行动,带的水和食物还有一些,手电有一个,但电量应该不多了。

“还好。”傅行歌脸颊上有一块明显的擦伤,这显得她整张白嫩如瓷的脸有些缺陷美,也让梁云止很难掩饰自己眼底的愧疚。

“只是小擦伤,不会有疤痕。倒是你这里,伤口很深。”傅行歌伸出手指,摸了一下梁云止下巴上的划伤,“不过留了疤痕正好,省得什么韩真儿、张真儿的又追到我面前来。”

“我什么真儿都不要。”梁云止嘴角微扬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休息好了吗?”

“嗯,继续。”他们掉进这里已经四天三夜了,食物和水都快消耗尽了。这是实验基地的地下室,里面有一些东西可以用,但绝大部分东西都在爆炸和崩塌后成为有毒的垃圾,他们不敢轻易喝这里面的水。昨天他们通过回声定位到了一个可能离地面或者河流比较近的地方,现在正在尝试挖土。

—和我在一起,你失望吗?

梁云止看着尽管很累,但仍然坚强地站起来的傅行歌,很想问她这一句。因为他,她每日与这世界上最危险的病毒为伍;因为他,她经历了枪战、绑架、丛林生存,还狼狈地被埋在地下,这样灰头土脸地在这里挖土。因为他,她还很有可能陪着他死在这里。

可是,梁云止知道,如果他问了这句话,傅行歌就会真的对他绝望了。

傅行歌是很焦虑、很难过,但是她从不曾放弃。即使是在这样灰暗的环境里,即使是处在有可能会悲惨死去的绝望里,她也从没有放弃。

希望的光芒一直就在傅行歌的身上,所以即使她身在这样的环境里,仍然闪耀如最美好的仙女。

“为什么这么看我?”傅行歌拿起了挖掘工具,“是你说的,大约还有一百三十厘米厚的土需要我们去挖。”

“你很美。”这三个字,梁云止说得很诚恳。他时常觉得她很美,但没有一刻比此刻觉得她更美。

“我现在更希望我有更多的力气。”傅行歌不愧是智慧型的理智女生,“这样我就能保证把这一百三十厘米的该死的土给解决掉。”

“我们会解决它们的。”梁云止拿起了铲子,然后又停了下来,“好像有声音。”

“声音?”傅行歌也停下了动作,自从她感染过“撒旦之吻”病毒痊愈后,她的视力与听觉,包括反应能力都强了不少。她停下动作,平心静气地听,居然真的听到了声音。

“是什么?”

“在右边。”

“测一下。”梁云止带了一个虽然简单,但是很有用的,可以测量土层厚度的仪器,正是这玩意儿让他们并没有在崩塌而昏暗的地下室里抓瞎。

“有空间。”

“要进去吗?”

“土层厚度比这边稍微薄十几厘米。”

“方位?”

“我们掉下来的地方,有可能是另一个地下室房间。”

两人沉着冷静地讨论着向哪一个方向挖更有可能获得生机,没有废话,也没有情绪,像两个完全理智的陌生人,又像是自己与自己商量。

顾延之一行人看到梁云止和傅行歌两人的时候,他们两人浑身都是泥土,看起来很是狼狈,然而两人都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神情。要知道,这两人可是在暗无天日里困了快一周了,而且是经过爆炸之后随时会发生新的崩塌的地下室。

而傅行歌根本顾不上看惊讶的他们,而是问顾延之:“这些人我都可以用吗?往右边挖,大约三米处还有一个房间,里面可能有东西。”

傅行歌这么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里是有光芒的,而那些光芒完全掩盖了她身上的狼狈。

“还挖?”这地下室很大,再挖下去,难保不会所有人都被埋进去。

“挖。”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病毒的根源,也许它就埋在她已经发现但还没有进去的那个房间里呢。

5

顾延之看着一身工装灰扑扑的却在指挥几个人挖土的傅行歌,有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面色如常,根本没打算去阻止的梁云止,疑惑道:“就这样让她挖下去?”

“这是她想做的事。”梁云止说着坐了下来,“有药箱吗?”其实他的腿上还有一个大的伤口,之前他背着傅行歌简单处理了一下,再不清创就来不及了。

顾延之赶紧去把医疗箱拿了过来,看到梁云止腿上的伤口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伤口很深,而且从发炎程度来说,梁云止已经在发高烧了,而此刻的傅行歌却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个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地下室上。

“里面环境很差,我没告诉她。”掉进去的时候,梁云止都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出来,但每次看着傅行歌开始做计算和规划的时候,他又充满了希望,所以这点痛,他能忍。

在这样的环境里,用麻药其实并不明智,因为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有危险。顾延之把一卷纱布给梁云止咬着,开始给他清创。

梁云止咬着纱布看向了忙碌的傅行歌,那个浑身都是污渍但光华满身的女孩,她怀疑那个房间里有与病毒相关的东西,她不会放弃的。

顾延之一边给一声不吭的梁云止清创,一边有些惭愧:如果他是梁云止,在傅行歌毫不在意自己当下的危险的时候,他还能做到一如既往地欣赏她吗?

顾延之忽然觉得,他可能是做不到的,包括当初他对傅行歌的执着,他在内心都是期望她有所回报的。他付出得越多,对她的期望也越大。最后他放弃了,不过是认清楚了傅行歌根本不可能像自己爱她那样爱自己。说到底,在这一点上,他做不到像梁云止这样,不管傅行歌做什么、是什么,都欣赏她、支持她。他的爱是想有所回报的,而梁云止的爱是想让她自由地去做她想做的事,去成为她想成为的人。

顾延之叹息一声,只觉得沮丧又心酸,然后,他想起了田小恋。田小恋这姑娘也够执着,是不是她对他也有所求?她对他付出那样多的关注与爱,其实内心渴望的是得到他爱的回报?

想到田小恋喜欢自己居然是想得到自己更多的喜欢作为回报,顾延之莫名地有些烦躁:“巽哥!”

“顾先生。”李和巽大步跑过来,脸上有一抹不易觉察的慌张。顾先生发现他利用卫星信号发消息给田小恋了?他……田小恋死缠烂打,非让他随时报告顾延之的消息,他实在是拗不过那个聒噪的姑娘呀。

“过去帮着一起挖。”早点找着傅行歌要找的那个房间,他们就可以早点结束行程回国。听说他回国,田小恋应该又会找各种借口来找他吧?

但是他为什么总想起田小恋?他喜欢的人又不是她。

顾延之真的烦躁了,他把包扎的绑带丢给梁云止,拿起铁锹也加入了挖掘的队伍。李和巽看了一眼小腿创口还鲜血淋漓的梁云止,问:“梁先生要帮忙吗?”

“不用,你去帮忙挖吧,天快黑了。”

在这样的地方,没有大型机器,别说大型机器了,连小型的挖掘机都不可能开进来,挖地只能靠双手加铁锹。天黑了,未知的危险会更多,梁云止不想自己的伤口耽误傅行歌的进度。

几次崩塌让挖掘变得很不顺利,又都是人工作业,直到天黑透了,他们都没能找到地儿,只能就近搭了简单的帐篷休整。

虽然条件很简陋,但对于在地底待了好几天的傅行歌和梁云止来说,真的已经很不错了。傅行歌还弄了点热水简单地擦洗了一下,快要睡觉的时候,她才发现梁云止的腿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急道:“什么时候伤的?我们掉进去的时候?”他就拖着这条伤腿跟着她在洞里折腾了这么些天?

“嗯。”梁云止看着通过卫星信号收到的消息,眼睛明亮了一些,看着他的妻子温柔地笑,“下午处理过了,清创和消炎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傅行歌看着梁云止,简直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才好。这个男人总觉得他拖累了她,所以有什么伤、什么痛全都自己忍着。虽然她总叫他忍着,但是,她每每知道他忍得很辛苦之后,她的心痛得都要碎了,他不知道吗?

6

“过来抱一抱,可以止痛的。”梁云止仍然笑得温柔,“我刚才也简单擦洗了,现在没那么臭了。”两人都被埋在那阴暗的地下快一周了,身上不臭才怪。不过,他知道傅行歌不会真的嫌弃他就是了。

“好。”傅行歌走过去,帐篷里的光线不是太好,但是她怎么觉得梁云止的眼眸好像又变紫了?

“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怎么了?我有用药。”三期抑制剂,他们带的量足够,这段时间他也仍坚持使用,如果这样,他的瞳孔颜色仍然发生了改变的话……

傅行歌没出声,她跪在梁云止身前,用随身带的小手电仔细地观察了梁云止瞳孔的颜色 :“变紫了。”紫色更多,黑色几乎没有了,这是“撒旦之吻”在人体内再次凶猛进化的外显特征—梁云止更危险了。因为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能研究出新的能够克制病毒的抑制剂。

“别太担心了,可能只是因为我受伤,免疫力起了变化。”梁云止提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设想,并伸出手轻轻地抚着傅行歌因此而变得僵直的脊背,一下一下,像抚摸一只遇到危险时弓起身体防御的猫咪,既温柔又耐心:“欲速则不达,我们都知道。”

他们来这里,遭遇这样的危险,命悬一线得救后仍然不肯放弃,为的不就是找到希望吗?她没有放弃,他也没有。

“我不能失去你,你知道吧?”傅行歌伸出手快速地拥抱了梁云止一下就要起身,“我得出去继续,你在这里不许动,我不需要一个脚废掉的丈夫。”

傅行歌是下定了决心要走的,却被梁云止紧紧抱住了:“今晚我们需要休息,刚才我把方位发出去了,明天会有直升机把设备送过来。”幸好他有一个在电子科学方面堪称怪才的朋友,在那个朋友的帮助下,他在这个根本没有任何信号的地方准确地把位置发出去了。救援队现在已经准备出发,大概天亮的时候就会到了。

“发出去了?这里没有信号。”他们之前尝试过很多次求救或者发信号都没有成功。

“所以用了特殊的方法。”那方法得用到顾延之带来的一些电子设备,但其实也很险,因为很有可能会被柬埔寨军方截获……然后,他们可能会有麻烦。

傅行歌知道梁云止其实更喜欢电子科技,不过她对于梁云止的“特殊方法”不懂也不感兴趣,从他的眼神里确认他没有骗自己之后,她关上了灯,顺势推倒他就躺下了:“那一起睡。”

“很痛,想要一个止痛吻。”察觉到她虽然看起来动作粗鲁地推自己,但小心地避开了自己的伤腿,梁云止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又大了一些。

“快睡。”傅行歌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很敷衍。折腾了这么些天,她真的也很疲惫了。

“这个吻不止痛。”梁云止小声抗议。傅行歌再抬头,就迎上了他低下的唇,他贴着她的唇瓣:“你不放弃,我也不会。我想和你在一起很久,所以我会坚持很久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因为疲惫有些嘶哑,却是笃定的、让人安心的,傅行歌只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嗯。”

“傅行歌。”

“嗯。”

“我爱你。”

“我知道。”

她知道他爱她远比她爱他要深要久,她一直知道的。

第二天,天色还灰蒙蒙的时候,临时营地所有的人都被直升机螺旋桨旋转的声音惊醒了。因为这里属于柬埔寨的“三不管”地带,直升机很有可能代表着军方—这里的军方可不是什么温柔角色,所以所有人都在瞬间惊醒过来,找到了遮掩物严阵以待。

傅行歌和梁云止也很紧张,和其他人一样,他们也了解这里并不是普通飞机能进来的地方。虽然他们昨晚已经得到了有救援的消息,但是还是不排除会出现意外。

直到看到飞机吊着的那台挖掘机的时候,梁云止与傅行歌的心终于落地了,是他们的帮手来了。

7

机上人员做出了友善的手势,等在废墟周围的一行人的表情顿时都轻松了不少,然而当一身迷彩色登山冲锋衣装备的田小恋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顾延之的脸瞬间就黑透了!

“歌歌!梁云止!你们有没有事?”其实田小恋最想扑过去抱住的是顾延之,但她看了一眼顾延之黑如锅底的脸色,到底没敢,只能把热情放在傅行歌和梁云止身上,“歌歌,你的脸怎么受伤了?呀,梁云止你的腿怎么了?”

“这里很危险。”傅行歌看了梁云止一眼,虽然她不知道梁云止到底向谁求助了,但显然他求助的人与林之沐有关系,所以和林之沐算是有亲戚关系的田小恋才会出现在这里。不,准确来说,田小恋应该是为了顾延之才来这里的吧。

梁云止没说话,但他看傅行歌的眼神解释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

而田小恋十分坦诚主动地说了自己能来这里的原因:“这是维克的直升机!他是周先生的主治医生!很厉害的!周先生在金老先生那里治腿呢!我听说他们要来这里!就马上跟来了!对了梁云止!金老先生说他想到了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如果你有空,可以去试试!”

田小恋声音清脆,几乎是一句话一个感叹号,一边说一边还去看顾延之—顾学长为什么不高兴?是受伤了吗?

“这里有可能有不明病毒,你到那边去,不要乱动,我要做事了。”傅行歌指了指顾延之旁边,难得做了一回……呃,好事。说完这句,傅行歌有点儿不好意思。梁云止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是觉得撮合顾延之和田小恋不好意思,他的妻子在情感方面真是个单纯的小朋友呀,一点也不复杂。

这么想,梁云止看向傅行歌的眼神就带了笑意。这一情形让田小恋满脸都是羡慕 :“唉,光是看他们一眼就觉得自己吃狗粮了呀。”

“狗粮?”顾延之实在不明白,看一眼梁云止和傅行歌怎么就吃狗粮了?

“对呀,我这样的单身狗,看哪对情侣都觉得自己在吃狗粮。”田小恋撇撇嘴,很是委屈。

顾延之看她的样子,只觉得心底那抹不忍真是莫名其妙,又想起她竟然跑到这样危险的地方来,怒道:“你是觉得上次能平安回去不够印象深刻吗?非要跑来这里做什么?!”

顾延之的脸色很差,语气很严厉,田小恋全身都抖了一下:“我……我……”

“站好了!”田小恋只顾着害怕想后退,也不顾身后就有一个坑,吓得顾延之赶紧把她扯住,“你给我站定了!”

田小恋赶紧站定,一动不敢动的样子让顾延之又是郁闷又是不知道拿她如何是好:“站着!一动不许动。如果敢受伤,以后就不要再叫我顾学长了。”

顾延之说完,怎么都觉得自己的威胁有点怪怪的。唉,为了避免尴尬,他赶紧跑过去帮忙做事。

田小恋被他的黑脸吓着了,当下就真的站得笔直,一动不敢动。跑回来拿工具的李和巽实在有点儿看不过去,丢给她一个简易凳子:“坐着吧。”

田小恋看着顾延之:“那个……李大哥,我过去帮忙好吗?”

李和巽:“那你还是在这里站着吧。”

田小恋看了一眼精力充沛地指挥挖掘机工作的傅行歌,又看了一眼和其他雇佣来的人一起帮忙的顾延之,再看一眼正和直升机驾驶员沟通着什么的梁云止,觉得自己真的挺没用的。难怪自己被所有人嫌弃,因为她没有什么用,又跑来这样的地方呀。

有了挖掘机,工作进度就很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真的挖到了傅行歌所说的那个地下室房间。那个房间居然是全钢制的,在实验室里,如果整个房间采用全钢铁,只能说明一点:里面危险并机密。

8

找到门并且打开门的时候,傅行歌让顾延之带着所有的人撤离到一公里外,并尽量戴上防毒面具。现场只剩下了她,还有不可能愿意离开的梁云止。两人都穿上了防毒套装,就像在实验室里一样,梁云止自己穿好了就过来帮她把她的长发绾起来戴防毒面罩。

“不管里面是什么,都不要冒险。”梁云止温柔地提醒妻子,他知道自己的瞳孔已经再次变色了。现在的抑制剂已经不管用了,她害怕他会像安吉拉……所以……

“我十几天没洗头了,是不是很臭?”傅行歌没有回答梁云止,却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嗯,是不怎么香。”梁云止诚实地承认了,但是那也是属于傅行歌的味道,有属于傅行歌的好。

“好想回去洗个头。”傅行歌动手把面罩扣好,“所以我们快点儿吧。”其实梁云止有一点洁癖,像梁云止这样的洁癖居然还和她一起在这丛林里风餐露宿,还一起被埋在地下那么久,任由腿上的伤口烂掉臭掉。他一定很难忍耐吧,可是他,为了支持她专心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一直都忍耐着呢。

“回去我帮你洗。”

“你也很臭。”

“那我先把自己洗干净。”

“一起洗吧。”

“这个提议深得我心。”

“梁云止,你不要想太多。”

“像我这样的丈夫,一直就很容易想多。”

两人一边淡淡地聊着有夫妻情趣的天,一边按照程序极小心地打开了铁门。这铁门锁得极严实,连挖掘机也没法儿将它砸开,但是傅行歌带了一些能融化钢铁的玩意儿,把门锁给腐蚀了。

他们被埋在地下的时候,似乎听到这个房间里有一些声响,这说明里面可能有活物。实验室里的活物,很有可能是实验用的动物。然而动物是需要食物的,即使这个地下室在爆炸之前一直在使用,他们制造那次爆炸到现在,也已经过去很久了。从那个时候被埋在地下到现在都没能出去的话,动物应该早就因为缺乏食物和水死亡了。

这钢铁房间似乎就是一个密室,除了门,没有窗户,墙脚可能使用了一些发光材料,让房间里的情况不至于那么糟糕。那些发光材料是有影像的丛林投影,而屋顶有几个吊环和挂起来的绳子。

“小心!”梁云止首先判断出来了这个房间里关的可能是一只猴子,他只觉得墙脚的一处暗影里似乎有东西在动。在那东西飞扑过来的瞬间,梁云止搂住傅行歌闪到了一边,这动作让他扯到了腿上的伤,不由闷哼了一声。

傅行歌也很理智,她快速扶住梁云止:“你怎么样?”

“它跑出去了。”向他们飞扑过来的确实是一只猴子,见到门打开了就飞扑出去了。

“有铁链。”傅行歌望向了地上,果然,一根很细但明显极结实的精铁链在地上绷直了。

门外传来了一种诡异的低吼声,像是动物,又像是人。两人走出门外,就发现了一只浅紫色毛发的猴子正趴在地上使劲儿地想跑,无奈一条腿被铁链锁住,无法再前进半步。

“紫色?”傅行歌瞬间想到了什么。

“看看它的瞳孔。”梁云止拿出麻醉枪给傅行歌,“小心点,它可能不是普通猴子了。”

“嗯。”傅行歌找了个角度,刚想朝那猴子开枪,忽然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一个黑影冲她扑了过来。尽管梁云止和傅行歌都做出了反应,但还是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得逞了,两人都被撞得倒在了地上,而扑倒他们的身影吱地尖叫一声后向紫猴子飞了过去。

傅行歌扶着梁云止站起来,两人看着袭击他们的黑猴抱着紫猴子吱吱地叫着,而紫猴在攻击黑猴。

傅行歌想去找刚才被黑猴扑倒掉落的枪的时候,赫然发现那枪竟然在那黑猴手里。这里的猴子都成精了吗?都会夺枪了?

只见那黑猴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傅行歌和梁云止举起了麻醉枪。

淡定如梁云止都有点儿凌乱了:这猴子,看起来真的会扣扳机。

“砰砰”,枪声响起了。

9

梁云止和傅行歌眼睁睁地看着那两只猴子的身体都弹了一下,然后倒在了地上,傅行歌的声音称得上是尖厉了:“不!不能让它们死!”

“你们没事吧?”李和巽跑了过来,手里拿着枪,枪是他开的。他曾经在特种部队服役过,枪法很好。这边有动静,顾延之让他过来看看,他刚跑过来就看到两只猴子拿着枪对着傅行歌和梁云止,当下就决定先开枪了。

“不要着急。”梁云止拉住了想冲过去看紫猴情况的傅行歌,小心地将她的装备扣紧才松开她,“去吧。”那只紫猴十有八九已经感染了病毒,她不能让它也有事。

傅行歌跑向猴子,梁云止伸手挡住了李和巽:“李先生,你不能靠近。我们没事,请你带着他们退回到一公里以外的地方,谢谢。”如果这里有病毒源,一公里都不一定保险。

“好。”李和巽迅速带着人离开了。他也看到了梁云止的瞳孔已经完全变成了紫色,据说这是不可救的标志。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经感染病毒了,李和巽跑去向顾延之要一期抑制剂的脚步又快了一些。

傅行歌很沮丧,因为黑猴和紫猴死了。

两人重新检查了一遍钢铁房,发现它真的就是一间囚禁紫猴的实验室。这只猴子被喂养病毒很久了,甚至第一份“撒旦之吻”都有可能是从这只紫猴身上提取出来的。实验室被炸之后,可能是那只黑猴—它应该是紫猴的母亲,找到了铁房的投食洞口,每日给紫猴子投喂食物,所以紫猴才活了下来。

傅行歌检查了紫猴的瞳孔,坚持抽取了一些血液及一些能携带的实验样本,之后才将两只猴子的尸体彻底烧毁。这是必需的,因为如果冒险把这两具尸体带出去,不知道中间会出现什么问题,会不会引起更大的病毒感染,“撒旦之吻”已经很恐怖了。

回程的路上,傅行歌已经很难掩饰脸上的疲惫与沮丧。他们在丛林的这些天,死于“撒旦之吻”的人又增加了十一个。

她几乎是地毯式地搜索过了实验室周围,包括动物与植物,所有能拿到的样本,所有有可能救梁云止的东西,她都已经想到并尽力地去做了。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送回了维克的实验室,她也正在去实验室的路上,然而她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敢看梁云止的眼睛。

如果她已经这样尽力了,却仍然不能救他,她应该怎么办?

傅行歌以前不敢想结果,她现在也不敢想。她只能坐在梁云止身边,握着他的手,感受他仍然存在的体温,内心悲凉一片。

“老婆。”

“嗯。”

“我们要不要认认真真地去度一个蜜月?”如果他真的很快就要死了,那么他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和她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直到再也感受不到时间。

“不要。”她不能放弃,也不会放弃,哪怕是最后一分钟。

傅行歌一下飞机就直奔实验室,梁云止当然紧跟着太太去了,毕竟他现在也是一个实验体,他也想看看,让三期抑制剂失效的病毒到底已经进化成什么样了。

但是,傅行歌打开她带回来的标本之后就傻了,是真的完全绝望得不能动弹的那种表情。

冷冻箱里,装在各个玻璃瓶里的样本,除了从黑色母猴身上提取出来的血液之外,其他的全都变成了不明腐烂物。

“不。”傅行歌摇摇头,却又不得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病毒进化到最后,会急速毁灭一切,而尸体也是属于一切的一部分。

“嗨。”梁云止伸手将傅行歌拥住,稍微用力拉着她往远一点的地方走,他怕她一时激动会忍不住拆开玻璃瓶查看,而这百分百会让她染上病毒。

“梁云止。”傅行歌的眼睛都红了,“不能这样,不可以这样。”

“怎么了?”刚刚得到他们带着样本回来的消息,维克医生就结束视频会议,直奔实验室,“撒旦之吻”这样霸道的病毒,他也是既害怕又感兴趣。

“腐烂了。”梁云止轻声答,眼睛却看着失神的傅行歌。

傅行歌无法形容此刻内心的绝望。

一切都腐烂了,病毒侵占了一切,不留下任何东西,也会带走她的梁云止。

10

梁云止将傅行歌带回家了—他们一起住了两年的家,有花园,有白色的栅栏,附近还有桦树林和湖泊的家。

如果他必须离开傅行歌,那他无能为力,只能选择陪着她,陪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

离开实验室后,傅行歌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她误以为梁云止已经去世的那种自闭状态了,回到家里,梁云止给她洗了澡、洗了头,给她吹干了头发,她都没说一句话,他只能抱着她上床睡觉。为了让她能入睡,梁云止狠狠心,又给她用了一点药。

幸好用了药之后,傅行歌终于睡着了。而遭受精神压力与病毒双重折磨的梁云止,也终于昏睡过去了。

梁云止醒过来的时候,眼睛还没睁开,就感觉到了傅行歌不在身边,起来一看,身边的位置早已枕冷衾寒:“傅行歌!”

梁云止从楼上卧室跑了下去,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正心惊胆战之余,看到了餐桌上的简单早餐和纸条。傅行歌的字真的写得很好看:我去实验室了。

梁云止拿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久到鼻头发酸:这就是他的傅行歌呀。他还在这里,她怎么会放弃呢?

梁云止赶到实验室的时候,傅行歌已经在工作了。她穿着再平常不过的白色实验袍子,面前是一大堆试管与数据,那只原本保存着腐烂的标本的冷冻箱被她随意地丢在一边,里面的东西她取出来进入实验程序了。

这样的环境,真的冷冰冰的,一点都不浪漫,根本没法让人心旷神怡,可是梁云止就是能感觉到内心的幸福,比他身体内的“撒旦之吻”病毒还要多,还要浓厚。

“你来了?”傅行歌抬头看了梁云止一眼,发出了女王的指示,“我需要你今天的血液样本分析,最好能将病毒都分离出来。”

“马上。”梁云止走过去,低头亲了她的发丝,“早安,梁太太。以后请等我一起出门可以吗?”

“如果梁先生没有睡得像死猪的话。”傅行歌淡淡地笑。

她已经决定了,她一定会和梁云止在这实验室里与病毒战斗到最后。

不死不休,死亦不休。

一个月之后,研究毫无进展。

两个月之后,梁云止陷入了昏迷。

梁云止昏迷的第十九天,傅行歌因为太过疲惫,打碎了几只试验杯,手指受伤。

梁云止昏迷的第四十七天,傅行歌在从柬埔寨带回来的母猴血液样本里发现了极细微的病毒抗体,从此找到了研究最终抑制剂的正确路途。

梁云止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自己躺在床上,刻意地屏住呼吸去听隔壁那个心仪女孩的各种声响。

她每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去了什么地方,他都好想知道。可就算不能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只要想起她,他的心里都是满满的爱与幸福。

他好想醒过来去找她,告诉她,他已经爱她很久很久,他还能爱她很久很久,问她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很想听到她说“我愿意”。他终于能动了,他在一条白色的通道里走了很久,似乎没有尽头。他心里有些着急,想跑快一些,然而,一个声音把他叫住了:

“梁云止!”

“梁先生!”

“梁云止!我饿了!快起来给我做早餐!”

梁云止猛然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傅行歌的脸,他伸出手,去抚她莹白脸颊上的泪痕:“为什么哭?饿到哭吗?”

然后,梁云止被这个在他梦里让他想念了很久很久的女孩猛然抱进了怀里:“梁云止!”傅行歌无法控制此刻的激动,她坚持到了最后,她从来没有放弃,虽然她刚才一直觉得她有可能救不回他了。

记忆像潮水般涌进了梁云止的脑海里,他梦里的女孩早成为他的妻子了呀。

力气好像慢慢地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伸手紧紧拥抱住了怀中哭泣的妻子:“抱歉,我走得太慢了。”

如果他在梦里知道傅行歌在等他,他一定会立马跳起来,跑来抱住她的,用最快最快的速度。

生死都无憾,因为我的全世界就是你。

—梁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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