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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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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停止运转

 

蒋眠第一次正式见陈蔚妈妈,是在帮温荨不久之后的事情。她是被陈家的车从学校带到兰溪会馆的,跟着司机进去的时候,陈蔚妈妈已经在等,不同于上次偶然相见穿得利落得体,今天的陈母打扮得十分休闲。

见蒋眠进来,正喝茶的陈母轻轻一笑道:“来了?”

“阿姨好。”

“过来坐吧。”招呼蒋眠坐下,陈蔚妈妈为她倒了一盏茶。

等到侍者和司机都离开,陈蔚妈妈才道:“我本来想着等过了年,再叫你过来,但听说你打算转学回去了?”

既然知道她有转学回江城的打算,就代表陈蔚妈妈已经提前了解过她。

蒋眠点了点头道:“对,本就是转学来的,学习进度也跟不上,所以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

“学习进度这些都是靠自己。不过,回去也好,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总比外面舒服一些。你老家在哪里?”

“就在玉山。”

“我小时候也在玉山生活过一段时间,那地方不错。”

两人一直都在聊,谁都没说有关陈蔚的话,让陈蔚妈妈比较诧异的是,蒋眠一点都不慌张,就好像她和陈蔚之间并没什么干系,一切只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太紧张。

“蒋眠,你知道阿姨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吗?”

“阿姨,我知道您是因为陈蔚来见我的,但是我和陈蔚真的没有什么关系,那次在旅店也是误会。所以,您放心,许多事情,您不说,我也明白该怎么做。”

蒋眠如此回答,陈蔚妈妈并没觉得这女孩子多么识大体,反而觉得她看事情太简单。许多时候,她的态度不代表陈蔚的态度。而作为陈蔚妈妈,陈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论是对之前的关灵均,还是现在的蒋眠,他都是认真的。如果是有关灵均的家事,她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陈蔚的未来,早就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

但是这些,陈蔚妈妈却不能说,她放下茶杯,道:“蒋眠,难得有你这么明白的孩子,你也别怪阿姨乱想,实在是你太优秀。转学的事情,如果有困难,阿姨会尽量帮忙。”

“谢谢阿姨。”

又寒暄一会儿,因为陈母还有别的事情,蒋眠便离开了。路过走廊的时候,和来与客商应酬的陆一舟擦肩而过。蒋眠并不记得陆一舟,但是应酬得头疼的陆一舟却在蒋眠从他眼前走过的一刹那微微一愣,再回头,只看到那个长发的姑娘枯瘦的背影。

那一刻,陆一舟问自己,在哪里见过她?

陆一舟迟迟不回来,李好出门寻他,见他正站在落地窗前吸烟。走上去,李好二话不说就把烟从他手上夺下来,扔在地上碾碎。

“医生说多少次,你的肺都快完了,你还吸。”

这回他并没发脾气,因为上次资金链断掉,求到陈家,之后又出了许多事儿的陆一舟皱着眉头问李好:“怎么样?”

“还那样呗,一直不肯松口说出规划到底在哪里。如果实在不行,只能我牺牲色相,上美人计了。方家那边怎么说?”

“老爷子好说,但方绍不是省油的灯,这次上面严查得厉害,他很可能为了保方家舍了咱们。”

咬着后槽牙,李好道:“这孙子。不过听说他这段时间都不在江城,不如我们……”

知道李好是什么意思,陆一舟道:“在江城,绕过方家,还不如冒风险。”

感觉到陆一舟最近很累,李好走到他身边道:“陆一舟,按照你的心思和想法走,咱们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再坏还能坏到哪里去。”

宴席上,两个主角都不在,应接不暇的吴修,叫了侍应来寻两人,陆一舟和李好回去。

那天之后发生的事情,验证了李好随口的戏言,再坏还能坏到哪里?

因为离家近的同学都回家了,宿舍里只剩下温燕喜和蒋眠,考完试无心学习的蒋眠离开学校,去了老柴的巨人书店。正是期末考前期,书店没什么看杂书的学生,老柴正捧着泡面坐在柜台里面看《甄嬛传》。

也算是半个熟人,老柴没客气,端着面条问蒋眠吃不吃,蒋眠摇了摇头,坐在柜台前的书搭的沙发上。

“老柴,你说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呢?”

“那看喜欢谁了,你要喜欢莱昂纳多,比这还难呢。”

“我没开玩笑。”

放下手里的泡面,老柴郑重其事地道:“蒋眠,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按你的意思,如果要放下就没关系了?”

“是呀,可是关键的是,你能放下吗?”

微微叹了口气,蒋眠道:“老柴,你知道你为什么交不到女朋友吗?”

“为什么?”

“你看得太明白。”

又在老柴店里坐了一会儿,温燕喜给蒋眠打来电话,只听了一句,蒋眠就冲出书店,拦车赶回学校。

同一天的同一时间,江城最大的歌剧院工程招标,就在招标会现场,港商陆一舟和本地一家公司争相举牌,价格已经到达顶峰,两拨人都没有放手的意思。而李好和吴修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唯独陆一舟静静等着最后的结果。最终价格到达最高点,主办方却停止拍卖,开始重新审核两方的资质。自从主办方重新审核的消息放出,陆一舟就紧紧皱起眉头,要身边的李好联系促成此事的陈蔚父亲陈青云。

可是打了包票已经将这些事儿处理好的陈父却没接电话,这让陆一舟更拿不准主意,去联系方家的吴修也带来了消息,说方绍也联系不上。

陆一舟是港商,他在这个城市并没有那么多的人脉资源,但是从最低谷摸爬滚打上来的他,对危险有着最敏感的直觉。他不怕最开始的动荡,与各种不安的因素存在,因为那些他都可以避开,唯独这种突然间的变故,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吴修,做最坏的打算。”

事情没有分毫的变化,陆一舟却下了这种命令,这让李好和吴修都紧张了起来。

就在陆一舟这里出现巨大的变故时,赶回学校的蒋眠正坐立不安地守在电话前。铃声再度响起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电话那边的不是别人,正是消失了三个月的关灵均。

蒋眠几乎是吼着问关灵均在哪里。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蒋眠一再追问,关灵均才突然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哽咽地跟蒋眠说:“蒋眠,陆桥不见了。”

“你在哪儿?”

为了陆桥走到绝境,已经无路可走,关灵均在电话那边报了一个地址。挂掉电话,蒋眠就开始收拾行李,然后问回家的魏莱和周司南借了钱,并允诺了归还日期,但谁都没想到历来守信的蒋眠会将日期延迟到很久很久之后。

出了学校门口,蒋眠要拦车去火车站,但是学期末,学校门口根本就没车。正巧傅思睿坐家里的车回学校拿东西,蒋眠见车里坐的是他,便直接上车要司机去火车站。一路上,她都在催促司机,而傅思睿问她,她却什么都不说。

他们到火车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蒋眠买到了当天最后一张去广安的火车票,因为关灵均走的时候带走的是她的身份证,而蒋眠则一直拿着关灵均的,所以这张车票,是用关灵均的名字买的。

蒋眠在大雾的晚上赶上列车。同一时间,好运气却没如此眷顾陆一舟。就在各种检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几位警察和十几位检察官赶到招标现场,他们走到陆一舟所在的席位前。

“陆先生,有人实名举报您,涉嫌参与非法融资,并隐瞒实际资产参与此次竞标,现在需要对事情进行调查,还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抬眼看着这群突如其来的调查人员,陆一舟还未开口,李好便主动上前道:“陆氏的资金都是我管理的,一切都与陆总无关,况且陆总是港商,所以要调查,也是我接受调查。”

陆一舟港商的身份本来就让这些调查人员有些为难,有人出头,是最好不过的。

“那就劳烦李小姐跟我们走一趟。”

直至李好被带走,陆一舟都没说一句话,还是吴修见状要追上去,反而被他拽住,道:“去把所有和方家与陈家那边的资料都毁掉,尤其是李好和你经手过的。”

“那李好怎么办?”

望着挺直腰杆、一步步走远的李好,沉吟的陆一舟道:“我会想办法。”

在这个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些事情带来的是微乎其微的影响,有些事情却是想改变,却没办法改变的。

蒋眠连夜坐火车赶到广安,下了火车又急忙打车去关灵均所说的地址,奔波了一天一夜,才在那栋写着关陆两家的门前,看到了已经三个月没见的关灵均。

此时关灵均再没了以前的骄傲跋扈、盛气凌人,她像一只斗败的小兽,将头埋在双膝之前。

蒋眠看着那样的她,想到她在电话里的哭泣,声音不自觉地哽咽起来:“关灵均。”

听到蒋眠的声音,找了陆桥三天的关灵均抬起头,她已经哭花的眼睛所看到的蒋眠是模糊的,可看到蒋眠的那一刻,她却没了委屈,像个傻瓜一样笑着。她操着沙哑的嗓音对着为她风尘仆仆而来的蒋眠说:“蒋眠,陆桥还是不要我了,他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蒋眠上前抱住关灵均道:“关灵均,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因为蒋眠的安慰,已经哭没了眼泪的关灵均哽咽起来,她低声道:“说好是半年的,为什么连半年都不能等,为什么?陆桥,你就那么讨厌我?陆桥,你凭什么?”

关灵均的哭声近乎号啕,一声声让蒋眠的心近乎撕碎。

那个早上,蒋眠将关灵均拉入屋子,好不容易才将她安抚,让她睡过去。给她洗脸让她躺在床上睡觉,可是关灵均却睡不着,她一遍遍地给蒋眠讲这段日子发生的一切,一遍遍地回忆两人之间的点滴。可回忆的最后,还是会落到一句话上:他为什么要走?其实如果那时候蒋眠见到陆桥,也会问他一句,只是等到他们真正再见,一切都晚了。

好不容易哄关灵均睡着,蒋眠本想找找有什么东西能联系上陆桥,却意外地在另一间卧室桌子上的玻璃板下发现了一张关灵均的照片。照片照在不久之前,关灵均脸上抹着蛋糕,似乎过得无比开心,她对着镜头笑得像傻子一样。蒋眠掀起玻璃板,拿出那张照片,才发现照片背后写着字,男孩硬朗的字体写着:关灵均年十八,摄于琉村家中,陆桥。而纪念语旁男孩还写着一句话:有些人是可以用时间轻易抹去的,犹如尘土。

陆桥早有了要走的打算,之所以这么突然,是不想关灵均继续陷下去,他们没有未来,即便是有,也是不幸的,既然如此,他作为一个成年人就要早早离开。他坚信作为年轻人的关灵均也会在一次次的受伤后喜欢上别人,到时候陆桥这个人只会是她追溯当年荒唐生活的谈资。可他忘了这世上还有一些人,他们固执、执拗,他们为了感情放弃一切也在所不惜。他以为关灵均是前者,可她恰恰是后者。

蒋眠陪着关灵均在琉村待了几天,就连期中成绩都是魏莱打电话通知她的。正因为蒋眠没来拿期中成绩,陈蔚才从魏莱口中知道关灵均曾打电话找过蒋眠。

蒋眠接到陈蔚的电话,已经是关驰他们到达琉村准备要带关灵均回广安的时候了。

拿着电话走出院子,蒋眠道:“关灵均暂时还不能接电话,她情绪不是很稳定。”

“蒋眠,你去找关灵均为什么不告诉我?关灵均的情绪不稳定,陆桥呢?你们在广安哪里?告诉我,我去找你们。”

“陈蔚,你别添乱了好不好,现在关灵均已经够难受的,即便你来,也改变不了,你听我的话,有事情,我会提前联系你的。”

蒋眠说着挂了电话,陈蔚则不气馁地一遍遍打来,蒋眠见状直接换机,本想回屋里去看看不吃不喝的关灵均,却没想到关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就站在院子里。蒋眠对关驰的印象自始至终都不太好,她觉得这个男人太严肃,即便作为父亲他已经做出了很多让步,但很多让步都是以他的主观印象为主,他不会想关灵均为什么会这样,他所想的只是关灵均这么做所带来的后果。所以相比关灵均有这样位高权重的爸爸,蒋眠还是觉得蒋山好,起码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家族利益。

“关叔叔。”

关驰从蒋眠的身边走过,快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看蒋眠:“蒋眠,你有时间跟叔叔聊聊吗?”

“啊?”

关灵均收拾得十分舒服的小家,凉亭里,蒋眠与关驰面对面坐在石凳上,两人的身边是两排开得正盛的芭蕉。要秘书上了茶,小亭子里只剩两人。关驰才开口:“蒋眠,听说你和灵均的关系很好,她很少有朋友的。”

“嗯?”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决反对关灵均和陆桥吗?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可能。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我都不希望我女儿和恨我的人在一起,你明白吗?”

蒋眠微微皱眉,道:“恨您?”

关驰很少跟年轻人讲他的事情,可蒋眠不同,虽然只见了这女孩两次,他却能感受到她看他眼神中的质疑,那种质疑带着怀疑他作为父亲对女儿的爱,还带着一种畏惧。可他再强也是个爸爸,所以,有些他不能告诉关灵均的事情,他想告诉这个姑娘,让她理解他。

“你见过陆桥吗?”

摇了摇头,蒋眠道:“没有。只听关灵均说过,他不是一个坏人。”

“他的确不是一个坏人,就连恨起人来,都是隐忍不发的。我第一次见陆桥是在十年前,那时候灵均还不知道他是谁,我们初见是在一个晚上。因为生意,我和办案的警察前往陆家带走了陆桥的爸爸,我始终记得那个晚上那男孩看我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怨恨。后来因为调查,我们又陆续见了几次,陆桥爸爸被判刑前,陆桥曾经求我让他见他父亲一面,但是我因为这件事儿涉及很多关系拒绝了。后来陆桥爸爸因为抑郁症在监狱自杀,家属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陆桥就冲到我的公司。他等了我一整天,在我下班的时候,他扑上前咒骂我,发誓会让我后悔一辈子。说实话,我做生意这些年,拆散的家庭何止一个,所以我从没觉得那少年真的会做出什么,只当那是信口胡说的玩笑。直至一年后,我为了找灵均再度见到他。那时候的陆桥比咒骂我的时候内敛含蓄了不少,可我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恨意,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陆桥是不是因为我才和灵均走到一起,但我却不能视而不见,拿灵均的一生当赌注。”

蒋眠想过关驰不同意关灵均和陆桥在一起,是因为门第关系,想过关驰是觉得关灵均太过疯狂,却从没想过冥冥之中还有这样的故事。如果关灵均知道这些会如何,她爸爸是让陆桥的人生从巅峰走到低谷的凶手,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没办法喜欢上她。

“叔叔,如果把这些告诉灵均,她会不会……”

轻轻一笑,关驰道:“我女儿,我最明白,要是关灵均知道这些,她会疯的,所以一定不能让她知道。”

“那陆桥呢?”

“他已经答应我,永远不会再见灵均。蒋眠,灵均没什么朋友,所以,你要多陪陪她。”说完,关驰离开了,蒋眠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才回去。

而那时,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的关灵均根本没睡,她听到了父亲和蒋眠说的那一番话。并不像所有人想到的那样,她会因为他们之间有着这样的过往,才不能在一起,会声嘶力竭地埋怨父辈作孽,可她什么都没做,只是靠在床头,想着她和陆桥相遇的最初。

在陆桥看来,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天桥,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可在关灵均的记忆中却不然,他们初见是在一个冬天。广安的雨下得特别大,因为晚上有家宴,她被关驰的司机接到公司等着关驰下班,因为是私家车,关驰又是个很规矩的人,所以他们的车停在门口。

那时候还小的关灵均还在车里翻翻画册,实在无聊就扒着窗子向外看,因为下雨,司机没有把车窗打开,但是隔着一层玻璃、一层雨幕,关灵均还是看到了那个站在海关总署门口的男孩子。他不是很高,雨水将他的背影勾勒得特别消瘦,他就那么站在雨里一动不动。

因为好奇那个男孩,关灵均问开车的叔叔:“王叔,他是谁?”

随着关灵均指着的方向看去,司机道:“那个啊,和你爸做生意的一个走私犯的儿子,总觉得自己家是冤枉的,在这儿等了你爸好几天了。”

“我爸爸前段出差不在,他也一直等着?”

“等着,有时候晚上也不走。其实还是年轻,事情已成定局,即便找了你爸,又有什么用。”

“那也不能这样啊!”说着关灵均就要拿伞下车,司机见状道:“你老实待着,大人的事情,你掺和什么。”

没办法出去,关灵均只能巴望着向外看,看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陆桥,看他随着关驰的走近冲到车边,歇斯底里地怒吼。那一刻小小的关灵均在陆桥的眼中看到了怨和恨,但她确定陆桥没看到她,更没记住她是他仇人的女儿。而小时候的那次离家出走,她真的没认出陆桥,陆桥也没认出她。他们好像是冥冥中就该遇见。所以即便后来知道陆桥是恨着关驰的,关灵均也没放手,因为她觉得那是她的爱情,只要她肯付出一切,就能守住。可到头来,不管她攥得多久,抓到的也是越流越少的沙。

要不要找到陆桥告诉他,她不是傻瓜,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她只想和陆桥在一起?可是陆桥呢,他能不能忘了一切,重新接纳她?

而这一切的答案都要找到陆桥再说,对,一定要找到他。

就在关灵均死心,觉得陆桥不会再回来,而离开琉村后不久,一直没走远、等着他们离开的陆桥再度回到这个家,看着因为气恼被关灵均毁掉的一切。早已不像自己想的一样,能轻易放下这个女孩子的陆桥轻笑道:“真是败家子。”

他收拾好一切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然后他在院子里点了一盏灯,就着微微的灯火,他再度唱起了那首《雪候鸟》。

而那一刻,急匆匆赶来的陈蔚就在火车上,他对面的小孩子也在哼歌,他听不出名字,却分辨出几句歌词:如果你太累,及时地道别没有罪。牵手来,空手去就去。

空手?即便手里没有东西,也会带着一身伤离开吧。关灵均为陆桥伤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而在陆一舟案子中被各种诬陷的李好连辩解都没有,事情走到这一步,总要有人出头承担下来,相比她的牺牲,吴修留在陆一舟的身边更有利。

陆氏涉及非法融资,参与竞标的案子来得快,去得也快,陆氏财务主管李好主动承认在进行资格审查期间误信中间公司,所以造成账目上出现大笔虚假资金。虽说是误信,但是真真假假大家心知肚明。如果案子定性,李好或许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这时候一直帮着陆一舟在江城运作的方绍突然不见了,方家人只说他带一个女孩出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方绍不是会故弄玄虚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苦衷。既然方家利用不上,那么他之前打点的一切,因为不看方家的面子,全都躲了起来。所以对于如今的陆一舟来说,只剩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放弃李好,坚持如今打拼的一切;一条是放弃一切,保住李好。如果这个选择放在以前,他肯定会选前者,可如今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心思,不想李好再为他低到尘埃里去了。

陈蔚到达广安的关家,已经是他从琉村往返一个来回之后了。

再见关灵均,她的头发长长了,人却瘦得可怕,不像陈蔚想的那样,她会哭着闹着一定要找到陆桥,她似乎很平静地面对了陆桥的离开。只是关驰太明白她,所以留下了蒋眠和她在一起。为此关驰亲自打电话到蒋家,因为蒋眠也愿意,蒋山便让她先留下,等过了寒假直接回学校。

蒋眠是摩羯座,原本她不懂什么星座匹配,以及各个星座之间有什么关系,还是后来认识李好,那个把生辰八字、星座八卦全都研究透了的女人告诉蒋眠,摩羯座的女孩固执又善良,经常为了别人伤害自己也在所不惜。那时看着自己的现状,蒋眠真的觉得很神奇,就问李好她是什么星座,李好说自己是万人嫌的处女座,而她爱上的人则是谁都看不透的天蝎。都说天蝎座和处女座是这世上的绝配,可孤注一掷只求一场爱情的李好却没和陆一舟走到一起。正因为聊到自己的爱情,李好问蒋眠喜欢的男孩是什么星座,蒋眠也不知道陈蔚是什么星座,只知道他是六月中旬出生的。李好告诉蒋眠陈蔚是双子座,而这世上最不搭摩羯的就是双子座。这件事儿,蒋眠很久之后才知道。

因为一直拿着蒋眠的身份证,关灵均知道蒋眠什么时候生日,认识关灵均那一年,蒋眠正好十八岁。陈蔚也在,沉闷了一个多星期的关灵均突然就吵着要给蒋眠办成人礼。

从琉村回来,她不再找陆桥,大家都觉得她已经看明白,也就遂了她的心意。关驰虽然不管这件事儿,已经和别人再婚的关母却来到关家亲自操持。关灵均的妈妈和蒋眠之前见过的女人都不同,那真的是个贵妇一样的女人,已经快五十岁,仍旧知性漂亮。关母只有关灵均一个女儿,虽然早年和关驰离婚,关灵均也是关家老爷子带大的,但就像每个人都会有一个软肋一样,她的软肋就是关灵均。所以在母亲跟前,关灵均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关灵均为陆桥闹得关家都不安生,几乎是广安尽人皆知的事情,而蒋眠也与她之前那些朋友不同,所以给蒋眠办的生日会是小范围的,来的大多都是关灵均的朋友。

知道是蒋眠的生日,陈蔚特意在之前去了一趟商场,原本他只想买个简单的礼物,但是进了商场直接就去了蒂凡尼。陈蔚钟爱蒂凡尼的珠宝,还是因为关灵均喜欢的奥黛丽·赫本,而他送给关灵均的第一件首饰就是蒂凡尼的一条手链。那天陈蔚选都没选,因为进店的一瞬间,他就看中了摆在柜台角落里的那枚心形的钥匙挂坠。要柜台小姐拿出来,小姐一边交给他看,一边说,这条挂坠的寓意是打开心门的意思。陈蔚不知道是因为那项链的意义才想将它送给蒋眠,还是因为一眼的缘分,便将那条项链买了下来。

而关灵均送蒋眠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礼物,而是蒋眠生日当天早上,她早早地一个人跑到山上求的平安符,她和蒋眠一人一个,平安符上有寺中老僧写的偈语,还有她和蒋眠的头发。把平安符给蒋眠的时候,关灵均只说:“蒋眠,如果我做错什么,你一定要原谅我。”

那时候蒋眠不知道关灵均的心思,所以憨憨一笑问她能干什么。

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关灵均独自感叹:“是啊,我还能干什么?”

其实蒋眠还是不懂关灵均,如果懂,她就会明白,关灵均那句感慨之后,还有别的话要说。而那些她说不出口的话,都是有关陆桥的。而现在大家都不想再提这个名字,她也不想再说什么。

蒋眠的生日宴是晚上七点半开始的,关灵均的朋友看在关家的面上,送了不少礼物,而陈蔚因为和这些广安的富二代们都不太熟,就没凑热闹,在大家起哄,要蒋眠吹了蜡烛之后,他就躲到了阳台上。蒋眠跟这些人也不熟,都是关灵均跟他们应酬,她便四处找陈蔚,找到二楼才发现陈蔚一个人坐在阳台的躺椅上逗猫。

蒋眠进去的时候,还以为是外人来的陈蔚连头都没抬。

她道:“懂不懂点礼貌,人家过生日,你不送礼物也就算了,还在这儿逗猫。”

听出是蒋眠的声音,抱着猫的陈蔚一笑:“要礼物还不简单。”说着陈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直接扔给了蒋眠。

那天蒋眠穿了一件关母送的连衣裙,无袖的设计,淡蓝色,衬得整个人十分优雅。她也没客气,接过盒子就打开了,蓝色的小盒子里躺着一枚精致的钥匙形的项链。蒋眠看得出这不是陈蔚无心送的,因此有些小窃喜,晚上大家一起庆祝的时候她又喝了一些气泡酒,便借着酒气把盒子递给陈蔚道:“帮我戴上。”

没想到蒋眠会提这种要求,陈蔚一愣,却没回绝,撩起蒋眠半长的头发,陈蔚将项链为她戴在脖颈上。那一刻,感觉着陈蔚温热的呼吸就在耳边的蒋眠借着酒气问他:“陈蔚,如果没有关灵均,你会喜欢我吗?”

都说酒壮人胆,但是蒋眠敢问,陈蔚却不敢答,他愣了一下,道:“蒋眠你醉了。”

也不顾淑女的形象,蒋眠坐到陈蔚刚刚坐的位置上,抱着他抱的猫,自己望着月亮憨笑道:“是呀,我醉了。”

陈蔚送的那条项链,蒋眠一直留着。虽然之后,她有五年没有再戴,再打开时曾经银亮的色泽也已经发黑发乌,但当年陈蔚把它交给她时的神情,她一直都记得。

后来,说起那个晚上,蒋眠仍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明明放过烟花之后,她就十八岁了,明明一切都该越来越好,可与她有关的幸福,也全都结束在她十八岁刚刚到来的夜里。

那晚,客人都离开之后,大家都去睡了,蒋眠听到争吵声已经是半夜。顺着声音起来的她就看到陈蔚在和关灵均争吵,整个晚上都觉得关灵均不对的陈蔚,在关家楼下等到半夜,终于还是等到了偷偷地想要离开关家的关灵均。

蒋眠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吵得很凶,拿着简单行李的关灵均执意要离开。

“关灵均,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吗?你以为你找到陆桥,他就能跟你回来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晚上喝了不少酒,关灵均也不在乎,厉声冲着陈蔚道:“陈蔚,我也告诉你,即便没了陆桥,我也不会喜欢你。放开。”

“不放,关灵均,今天我要是放你走,我就不姓陈。”

陈蔚不放手,关灵均也动了脾气,就在蒋眠跑过来的时候,关灵均一把将陈蔚推到了一旁的游泳池里,陈蔚下意识地要抓住她,却还是被关灵均躲开了。关灵均是从蒋眠身边跑过去的,两人擦肩的瞬间,哭着的关灵均只是道:“蒋眠,对不起。”

蒋眠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所谓的预示,但之后发生的事情,无论早还是晚,关灵均该对她说的又岂止是对不起而已。

那天关灵均喝了酒,又害怕陈蔚追上来,为了赶快逃离,她拿了车钥匙。那时候大家不过十八岁,谁都没学过开车,关灵均小时候虽然被老爷子带着在山里开过几次,毕竟也是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晚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开车,汽车刚启动,陈蔚就追了上来,从关家的车库到大门口还有很长的距离,追着车跑的陈蔚,为了留下关灵均,吼着门卫将关灵均挡住。

没人知道那个晚上想要开车逃跑的关灵均在想什么,所以在新来关家还不知道关灵均脾气的门卫试图挡住车的时候,她没有停下。

关灵均任性了一辈子,却从未想过为此搭上别人的性命。可那个晚上,从母亲口中得知陆桥去了美国后就一直在偷偷准备打算在蒋眠生日的晚上,逃去西雅图找他的关灵均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了。直至车将人撞倒,又因为略微的颠簸停下,她才回过神,可是一切的一切对当事的三个人来说都已经晚了。

最后赶过去的蒋眠看到的是倒在血泊中的青年和已经完全惊呆的陈蔚,以及什么都忘了的关灵均。那天让大家回过神的还是关灵均的电话响起,已经帮她办好手续准备送她坐今晚的航班飞去西雅图的中介要她赶紧去机场。那一刻,一边是陆桥,一边是闯下的大祸。

就在关灵均不知该如何选择的时候,蒋眠跑到被撞的男孩跟前,虽然被碾压而过,但对方还有气息,蒋眠大声叫陈蔚赶快叫救护车,陈蔚也因此回过神来。

就在两人忙碌的时候,在电话的催促声中关灵均走了,她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了陈蔚和蒋眠。

关灵均坐车赶到机场,在停止安检时冲进了闸口。

她如愿以偿地飞去了西雅图找陆桥,却没想过自己一走了之的后果。那夜,陈蔚和蒋眠一直守在抢救室外,其间关灵均的母亲赶来,在邻城开会的关驰也来了,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关家几乎动用了广安最好的医生。可隔天早上,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手术室还是传来噩耗,病人抢救无效死亡。

偏偏关灵均车祸肇事的场景还被另外一个男孩子看到了,在广安虽然大家都顾虑关家的势力,但是也有无数人想要把关家扳倒,所以关灵均肇事撞死人逃跑的事情传出后,关家为了把这个丑闻渡过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那晚一并在现场的蒋眠。蒋眠也是个女孩子,那天天又黑,做证的男孩也分不清是她还是关灵均。

关驰并未出面找蒋眠让蒋眠承担这件事情,找到蒋眠的是关驰的秘书,他对完全想不到这件事情会牵扯到自己的蒋眠说,只要她帮关灵均顶罪,关家不会亏待蒋家的。那时候蒋眠觉得大家都疯了,凭什么关灵均闯下的祸要她承担?蒋眠拒绝了关家的请求,并买票回了江城。她以为只要她走了一切就都与她无关了,却没想到一切才刚刚开始。

可就在蒋眠要离开广安的当天,得知被撞的男孩已死的关灵均打来电话,关灵均的那个电话是打给陈蔚的。蒋眠接到的时候,他们已经说了很久。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陈蔚递给她电话的时候,眼神是愧疚的。

就连蒋眠自己都没想到,电话里关灵均会求她承担一切。

“蒋眠,求你,帮我这一次,只要找到陆桥,我就会回去,到时候我会说明一切。只要一个月,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真的不能被抓,求你。”

“关灵均,你疯了。”

电话那边的西雅图,下着大雨,被黑中介骗得无处可去的关灵均窝在一个破旧的雨棚下和蒋眠通话,她笑着说:“是呀,我疯了,可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而已。”

雨声伴随着关灵均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声音传进蒋眠的耳朵,从初见到别离的一幕幕在蒋眠的眼前回荡。那个为了一个人剪短头发,那个即便被父亲打得伤痕累累也一定要去找陆桥的关灵均赫然就在她眼前。那一刻,蒋眠问自己,如果有一天,她也这样执着地喜欢上一个男孩子,是否会做得比关灵均还疯狂?

关家大门口,车祸的血迹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那个晚上所发生的一切对蒋眠来说还是历历在目。

蒋眠就那么拿着手机站着,而她和关灵均谁都没有再说话,似乎寂静是她们逃避现实最好的办法。很久之后,还是蒋眠说:“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

因为蒋眠的话,电话那边的关灵均哭了起来,她哽咽着对几乎搭上人生帮她的蒋眠说:“我会回去的,蒋眠,我一定会回去的。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回去。”

而那一刻,知道关灵均有这种想法后就一直在骂她的陈蔚根本没想到蒋眠会答应,他在蒋眠说出那句话的瞬间上前夺下蒋眠手里的手机。那天,陈蔚的手机随着关灵均归来的承诺在蒋眠的跟前摔得四分五裂。即便对关灵均也没发过那么大脾气的陈蔚冲着蒋眠大吼:“蒋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吗?”

一直想逃开这件事儿的蒋眠,在答应关灵均帮她顶罪之后,突然平静了下来,她道:“我知道。”

“你知道,还答应她?”

“你也希望我答应,不是吗?”

落着雨的清晨,蒋眠的声音淡得像是听不到。多年之后,午夜难以入睡的陈蔚仍能想到蒋眠说那话时的表情,淡漠,却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决绝,犹如孤注一掷的关灵均,而关灵均如此疯狂是为了陆桥,蒋眠又是为了谁。

三毛说:飞蛾扑火时,一定是极快乐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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