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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大大YYDS!
  • 绝绝子,这章写得针不戳~~
  • 大大为啥还不更新,小丑竟是我自己!
  • 什么是快乐星球?下一章就是我的快乐星球。
  • 代入感太强了,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 这是我不掏钱就可以看的吗?
  • 就这?你们觉得她好看?笑死人了,我也这么觉得
  • 听说这本书很好看,结果点开一看,呵呵,原来真的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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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纵使相逢应不识

 

蒋眠再见陈蔚就是梦到关灵均的上午,正窝在沙发上看书的她,就听陈妈跑进来说,一个男人要见她。

“男人,谁?”

“我也不知道,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凶,蒋小姐,要不要通知陆先生?”

蒋眠在香港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来陆一舟的房子找她的也只能是陆家人抑或是温荨,这些人陈妈都认识。

披了一件外套,她趿拉着拖鞋走出去。大门打开,站在门口的,赫然是陈蔚。

这还是蒋眠离开江城之后,第一次正式再见陈蔚,比起那时候,不过半年,他沧桑许多,再没了年少时的锐气。

看着彼此,蒋眠一时无话,她看着双眼通红已经两夜没睡的陈蔚道:“陈蔚,你……”

不等蒋眠说完,一刻都忍不了的陈蔚突然拉着她的手道:“跟我走。”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一切的陈妈见状吓了一跳,大声道:“你干什么,你把人放开,不然我叫人了。”

回头怒视陈妈,早就失去了理智的陈蔚道:“你闭嘴,告诉陆一舟,陈家我给他,但是蒋眠不行。”

陈蔚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一把把蒋眠推了进去。

蒋眠开车门要出来,怒喝陈蔚:“陈蔚,你疯了?”

双眼通红的陈蔚看着蒋眠厉声道:“我是疯了,我早被你逼疯了,蒋眠,你要是不想看着我杀人,就给我老实地坐在里面。”

那天,蒋眠没再动,看着陈蔚的车飞驰出去陈妈才反应过来,连忙打电话给陆一舟。那天陆一舟正开会,接电话的是吴修。

从透明窗户中看着内里的陆一舟,吴修道:“是什么人?”

“一个年纪轻轻的男的,但是凶得很,他让我和陆先生说,什么陈家给陆先生,他一定要把蒋小姐带走,还说蒋小姐要是不走,他要亲手杀人的。”

吴修明白,那是陈蔚。

沉了沉气,吴修道:“知道了,我会通知陆先生的。”

吴修挂了电话,招手要手下的秘书过来问陆一舟的会几点结束。

陆一舟在和日本客商会谈,这群人十分难缠,却是陆家把在日本的事业推上更高一层楼的契机。

微微思量之后,吴修道:“陆先生开完会,通知我。”

“好。”

离开会议室的吴修,联系陆家常用的人,让他们找起蒋眠的下落来。

公路上,陈蔚的车开得飞快,蒋眠攥住车窗上的把手,才勉强让自己放松下来。

他们什么都没说,就任车这样奔驰,穿过闹市和人流,逐渐开往安静的地方。蒋眠不知道车开了多久,直至到了半山的悬崖,陈蔚才停下。

彼此都没下车,也都没说话,车厢中静得尴尬,许久还是嗓子已经沙哑了的陈蔚说:“我明白你恨我,你也该恨,但你不能这样。”

无奈一笑,蒋眠反问他:“什么样子?是我变了,还是我跟不该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刺激了你?陈蔚,我是爱过你,但那也只是爱过而已。”

“蒋眠,我什么都不要,我们找个小地方,一起生活好不好?求你,不要这样对你自己,也别这么对我,求你。”

陈蔚的语气近乎哀求,可蒋眠的表情却依旧是那样,因为她自始至终都明白,他们回不去了。即便她点头,和陈蔚共度一生,他们心里也都会有一道疤,那道疤会时不时地疼起来,提醒他们经历过什么,又有谁曾为那场荒唐的爱情牺牲过。

“我不想。”

“为什么,因为陆一舟?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说你就是他的?蒋眠,你爱他吗?你知道那是个什么人吗?”

“这件事儿和陆一舟无关,是因为你的愧疚。陈蔚,如果没有那五年,如果关灵均还在,你或许永远不会说这句话。你愿意喜欢我,正是因为明白我受了多大的委屈,却从没想过,这委屈是因为你。即便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跟你结婚,你也会好好照顾我这一生,可你想过我每次看到你的心情吗?陈蔚,我并非记仇的人,但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我问你,你是不是也经常想我为关灵均顶罪时,你茫然的眼神?从那一刻,我就告诉我自己,我们回不去了。”

蒋眠说那些话的时候,陈蔚一直闭着眼睛,眼泪从他眼角一点点地落下来,除了要她牺牲时,除了知道关灵均的死,蒋眠还从未见过他那么无助,就如同一个年少时什么都有的孩子,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那一刻,蒋眠突然有些明白,那夜,陆一舟把她抱在怀里的时候,轻声问她,为什么会喜欢陈蔚。

蒋眠想了想也不知如何回答,把脑袋扎在他胸前道:“没什么为什么,一见钟情。”

“下次眼神好一些,一见钟情也要遇见我这样的。”

“你这样的还不如他。”

轻轻吻了吻将要睡过去的蒋眠,陆一舟道:“起码,我会把我想要的自己拿回来,而是不是与人商量,看人家愿不愿意给我。”

“所以,要是有人跟你要我,你给不给?”

略微思量,陆一舟道:“目前为止,还没什么能让我觉得,比你更有价值。”

“所以,如果有,你也会把我换出去?”

“哪有那么多如果,睡吧。”

面前是断崖和滔滔的海浪,身边是已经注定无法共度一生,却要愧疚一世的爱人,已经绝望的陈蔚道:“蒋眠,一起死吧!”

看着陈蔚沧桑的侧脸,蒋眠恍然回忆起那个夏天,他开玩笑地撩起她额前发丝的样子。虽已过去很多年,她却仍记得,那时候他扬起眉角冲她笑的样子。

人生若只如初见,该有多好。可是能说出这些话的人,都怕不止经历了初见而已。

收回视线,蒋眠看着面前的海道:“那就一起死吧!”

“蒋眠,你宁愿死也不愿意与我在一起?”

“陈蔚,我昨晚做梦的时候,梦到关灵均,那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梦到她。关灵均跟我说,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许我心软,一定让我问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在和你来这儿的路上,我一直在问我自己要什么,我也不知道要什么,但我明白,我要的不是你。”

静,整个世界除了海浪声再没半点声响,许久陈蔚才开口道:“蒋眠,你知道关灵均是怎么死掉的吗?那不是一场意外。”

蒋眠攥着披风的手下意识地一松,呼啸的海风将白色的披风吹起,蒋眠都来不及去抓,就如同那年的关灵均一样。被陈蔚的话惊到,蒋眠身体略微颤抖,整个人却似感受不到冷一样僵住了。

她回过神,问陈蔚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是意外?是什么?”

“是陆一舟!你出事儿的时候,也是李好为陆一舟顶罪入狱的时候,因为李好的事情有陈家的关系,又有关家周旋,以当时陆一舟的实力只要关家不牵扯,他就有把握把李好弄出来。所以知道关灵均逃到美国的他本来打算拿关灵均要挟关家,但是关灵均却因为反抗被杀。蒋眠,是陆一舟害死了关灵均,是他让你蒙受了那五年的牢狱之灾!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所以你醒醒吧。”

蒋眠想过她和陆一舟是被命运牵扯到一起的可怜人,想过或许真的是因为她与别人不同,他才喜欢她,却从未想过,这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缘分。一切都是宿命,她和陈蔚的一切牵连到关灵均的死,而现在她和陆一舟也是这样。她以为她走了出来,却没想到早已陷入了一个泥潭里。她挣扎,想要逃命,却不知越陷越深……

蒋眠突然想起那个梦里,关灵均说:“蒋眠,不要在乎我是怎么死的,你只要问你自己,想要什么。”

蒋眠不说话,而且浑身发抖,陈蔚脱下自己的外套要给她披上,手碰到蒋眠的时候,蒋眠轻声道:“别碰我。”

“蒋眠。”

“陈蔚,你想说的说完了吗?我要回去了。”

“蒋眠……”

蒋眠打断陈蔚的话:“陈蔚,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本可以这辈子都不把这件事儿说出来的。我不管是不是陆一舟害死了关灵均,因为算来算去,也是他欠我蒋眠的,一切都与你无关。”

“蒋眠,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让你明白,陆一舟没你想的那样好。”

“我从没想过他有多好,我与他能走到哪一步,比你更清楚。陈蔚,要么一起死,要么送我回去。”

四目相对,陈蔚看着眼前的蒋眠,恍惚回到了十七岁那年的夏天,窗外是知了的鸣叫,绿色的爬山虎从开着的窗户微微探进屋子。掀开少女时期蒋眠长发的那一刻,他清楚地在她眼中看到自己。而此时此刻,一样的人、一样的眼睛,陈蔚从那漆黑的眸子中,却再也看不到他了。就像蒋眠说的,千错万错,兜兜转转,是陆一舟欠蒋眠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陈蔚在那一刻,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般,所有的怒气和骄傲全都散了。他突然不明白,为何会与蒋眠走到这一步。如果说蒋眠出来,陈蔚还觉得自己能补偿她,他们还能回到以前,那现在他明白,不可能了。蒋眠再也不是当年可以委曲求全任人宰割的蒋眠了,她长大了,她明白她到底想要什么了。

那天,送蒋眠回去,两人直至开到别墅区的门口,陈蔚才说了一路上的第一句话。

“蒋眠,对不起。”

“陈蔚,我那五年失去的一切比你想的多得多,所以我们回不去了。”

蒋眠打开车门下去,陈蔚一直没动,他看着后视镜里蒋眠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才似个孩子一样无助地攥着方向盘哭了起来。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知道从陆一舟搬出蒋眠开始,无论是陈家还是蒋眠,他都输掉了。

只是,陈蔚并没想到,那天,蒋眠并没回家。

就在她走到陆一舟别墅门口的时候,一只手拍上她的肩头,回过头,一个年轻的男人问蒋眠:“是蒋小姐吗?”

蒋眠一愣,点了点头。

对方直接将一块布捂在了蒋眠脸上,明白过来的蒋眠,挣扎着想要去按门铃,却已经来不及了。

挣扎之间,陆一舟送她的手表落在地上。

陆一舟知道蒋眠被陈蔚带走已经是两个钟头之后的事情了,听着吴修平淡地诉说的语气,从没对他发过脾气的他冷声道:“吴修,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蒋眠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陪葬。”

陆一舟在君越酒店找到陈蔚的时候,在陆家的陆艺芝接到朋友的电话。

“见面?我今天没时间。”

电话那边的友人声音急促:“你上次让我帮你办的事儿,现在有了进展,你怎么能不出来?”

早忘了酒醉那天说了什么,陆艺芝道:“什么事儿?”

“绑架那个女的啊,你别告诉我你忘了,我家的车就在你楼下,快出来。”

挂掉电话,陆艺芝的朋友胆怯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周正。

“她马上就到。”

转头看向身后的随从,周正道:“找个房间把她看好,等事情结束再放出来。”

“你浑蛋,你说我打了电话就放了我的。”

低头看着挣扎的少女,周正邪笑道:“但是我没说什么时候。”

女孩被带走后,周正问手下:“那女的怎么样了?”

“刚醒,没哭也没闹,还挺安静的。”

给自己倒了杯酒,周正问手下:“陈蔚呢?”

自从分道扬镳,开始自己谋划,周正一直在关注陈蔚那边的消息,他见了方绍,又见了陆一舟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只是陆一舟摆明了要玩死陈蔚,他见了又有什么用,只是他没想到,陆一舟竟然用这么一大盘棋去换一个女人。

“见到陆一舟之后,陈蔚一直把自己关在酒店里,今早出去见了个女的。周秘书说,家里那边联系他也联系不上,不过周秘书说,陈蔚走前见了一次关家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能一下扳倒陆一舟的东西。”

“不可能,要是有他早拿出来了,还等到现在?即便真有,这事儿陈家已经保不住了,再把关家拉下水,岂不是得不偿失?”

“周少,陈蔚不是等闲之辈,他不动一定有他不动的道理,不然我们再等等看?”

“等什么?等到周家破产,你我都喝西北风?这事儿我已经决定了,陆一舟再冷血,也不会不管自家的人。”

如果方绍听到周正这句话,一定会笑掉大牙,说上一句,这人根本不了解陆一舟,简直太傻。自家人?和尚尼姑都可以有自家人,但陆一舟没有,在他眼里,即便是陆家老夫人,在关键时候都是可以牺牲的。

气氛一时凝结,还是保卫打来电话,说陆艺芝来了,周正才摆了摆手。

周家在香港的别墅在半山上,陆艺芝开进来的时候,四周空无一人,她下车,才有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孩问她:“您是叶萱萱小姐的朋友?”

“对,她呢,这是哪儿?”

“我们少爷和叶小姐是朋友,叶小姐在楼上等您,上去吧。”

周正见到陆艺芝的时候,她因为出来得匆忙,上身穿着条纹毛衣,下身是牛仔裤,头发松散地绑成丸子,显得更加小巧可爱。

陆艺芝被带进屋,见只有周正一个人,当下有些慌,她看着从她出现,就一直笑着的周正道:“萱萱呢?”

“已经走了。”

陆艺芝当下察觉不对,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开,可是去开门,她才发现门已经被反锁。

再回头,周正已经压了上来,周正很高,长相虽然不英俊,却有一种邪魅感,只到他胸口的陆艺芝要去推他,却被他抓住手。

根本不给陆艺芝反抗的机会,周正拉她出去,一路上,她都在挣扎,挣扎不过,便一口咬在周正的手背上。

很少见这样的姑娘,周正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巴掌甩出去,被抽了一耳光的陆艺芝一愣,丝毫没觉得不妥的周正托起陆艺芝被打得通红的脸道:“疼不疼?”

茫然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陆艺芝点头。

“知道疼就好,知道疼,就明白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从不亏待女人,只要我喜欢的女人想要的,不过分,我都会成全。”

一把推开别墅走廊尽头的门,被捆住双手双脚的蒋眠抬起头,没想到陆艺芝也会被抓来,蒋眠一愣,立即呜呜啊啊起来。

陆艺芝也没想到蒋眠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在这儿?”

“不是你要绑架她吗?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不过酒后戏言,陆艺芝并没真的想绑架蒋眠,因为她不敢想如果陆一舟真的爱这个女人,知道这件事儿之后她的下场会很惨,不,已经不只是惨,他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他会夺回来。但是如果被人毁了,他会让别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怎么,不高兴?”

“你放了她。”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她死吗?我给你机会。”

“我想是我想,但我从没想过这事儿真的发生,你放了她。”

看着地上的蒋眠,周正道:“放了她可以,不过人我不能白抓。”

周正当着蒋眠的面吻上陆艺芝,手更不老实地伸进她的衣服里。无法阻止的蒋眠见状,拼尽全力凑到一旁的桌子旁,将台灯撞翻。

玻璃碎裂的声音引起了周正的注意,陆艺芝也暂时回过神来,她从周正怀里挣脱出来,躲到一旁。

周正看着被绑住手脚、嘴上还塞着纱布的蒋眠,笑道:“她要弄死你,你还帮她。”

蒋眠呜呜啊啊说不出话,周正拽下她嘴巴上的纱布。蒋眠才道:“这是我的事情。”

第一次见蒋眠这种被绑架了还这么淡定的人,周正道:“你的事儿?你都不知道能活到哪天。”

“那也是我的事情。”

哈哈大笑,周正道:“好,既然是你的事,我给你半个小时解决。半个小时之后,你通知陆家,如果还想你活着,就要陆一舟来找我谈谈。”

周正整理西装,吩咐手下看好两人之后离开。

被吓坏了的陆艺芝回神许久,才如周正一般问蒋眠:“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抢走了陆一舟。”

“我说了无数遍,他不是谁想抢走就能抢走的,况且,我和他根本不可能。”

陆艺芝突然恼怒起来,冲着蒋眠道:“你胡说,你明知道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可你就是不承认,你觉得你和陆一舟不是一路人,可是越这样,他越觉得你与众不同。你为什么不像那些女人一样,问他要钱、要房子、要产业?你如果想要离开他,有一万种方法,可你偏偏一种都不试,还在这里跟我说,你不喜欢他!蒋眠,你真的很虚伪。”

“你觉得我要了就能离开他?就像你说的,他要是喜欢我,即便我提这种无理的要求,他也会喜欢。但这是长久的喜欢,还是一时兴起,谁知道呢?你小时候他也那样保护过你,到头来呢?陆艺芝,你幼年时被家里抛弃,还有他救你于水火,可我没有,我十几岁的时候面对唯一的家人和朋友离我而去,那种感觉你永远不会懂。当你的世界只剩下你自己的时候,我想你会比我还小心,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还能失去什么。”

“所以你就这么谨慎小心,哪怕失去也不答应他?”

“陆一舟是什么人?对他来说,我答不答应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他来说我是什么?我是女人就是女人,我是路人就是路人,但是我只想做我自己,我不想成为他心里的谁。”

蒋眠的话,让陆艺芝笑了起来,她突然觉得,这世上或许也只有这种女人才会让陆一舟没办法,她到底想要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抑或是,她根本没什么想要的,所以陆一舟都不知道要给她什么,才能让她很高兴。

“那现在怎么办?”

看着四周的环境,再看战战兢兢的陆艺芝,蒋眠道:“这样的人家绑架我肯定不是为了钱。他也说了,抓你是要见陆一舟,现在有两个办法,要么你和他睡,放我出去找人来救你;要么让他知道,我比你重要。”

看着眼神发亮的蒋眠,陆艺芝一刹那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陆一舟,他们有着一样的冷静、一样的干脆、一样的决断,而她畏惧、害怕、胆怯。比起她,蒋眠才更合适留在陆一舟身边不是吗?

陆一舟再见陈蔚,二话没说,一拳就将陈蔚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陈蔚仰头看着陆一舟道:“你抽什么风?”

“蒋眠呢?”

“蒋眠,呵呵,她回去了。陆一舟,根本不用我拿她跟你换陈家,我没这个资格。”

把喝得半醉的陈蔚推开,陆一舟道:“你还和她说了什么?关灵均的事儿?”

“陆一舟,天底下这么多女人,你要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是蒋眠?为什么是她?”

就如同那夜蒋眠问他一样,陆一舟道:“是呀,为什么是她呢?”

陌路人和陌路人的惺惺相惜?还是命运中的注定?为什么这么一个执拗,又不讨喜,还很倔强的女人会占据他内心一大半的位置?知道她出事儿,他放下一切,第一时间赶来,那种焦急且不安的心情,他之前从未有过。

“她现在和你想的不同了?”

“何止不同,简直是两个人!陆一舟,是你教的吗?让她变成这个样子?”

看着陈蔚,陆一舟道:“这种事情根本不用谁教,如果你在一个地方摔倒过,再爬起来,你就会告诉自己,别再走一样的路。陈蔚,你在蒋眠身上做得最蠢的事情,不是当年放弃她,而是放弃之后,又想把她找回来。”

说完,陆一舟起身离开,还没走到门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皱眉接通电话,就听温荨在电话那边咋咋呼呼地道:“陆一舟,蒋眠好像出事儿了。”

“我知道,陈蔚已经把她送回去了。”

在陆一舟小别墅的监控室看着画面中的一切,从上次来过就给了陈妈一些好处,要陈妈有事儿通知她的温荨结结巴巴地道:“不是陈蔚,她好像被人绑架了。”

“绑架?”

听到陆一舟说绑架,陈蔚的酒瞬间就醒了,他追上去抓住陆一舟道:“陆一舟,你说谁被绑架了?”

看着双眼猩红的陈蔚,陆一舟道:“不是你的人干的吗?”

“我的人?”

“陈蔚,蒋眠如果有一点好歹,我不仅让陈家陪葬,连带陈家要保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陆一舟离开酒店,陈蔚愣了半刻,掏出手机联系周正,周正的手机打不通,他直接联系了在广安的周秘书。

“周正在香港的住处在哪里?”

“陈蔚,你问这个干吗?”

强忍着胸中的怒火,陈蔚道:“他绑了蒋眠。”

“蒋眠?”

“他绑架了陆一舟的人!周秘书,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谨小慎微地对陆一舟,是怕他?我只是不想大家闹翻难看。他能把陈家搞到这种地步,就敢让你们给陈家陪葬。”听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陈蔚道,“不信,你就等等看。”

深知在这时候不能冒一点风险的周秘书道:“别,我马上联系他。陈蔚,周正做事儿鲁莽,但是……”

陈蔚直接挂了电话,之后匆匆拿着车钥匙出门。

陈蔚下楼的时候,放心不下他的俞静音正赶到酒店,先是在楼下的大堂和陆一舟撞在一起,又在出电梯时遇见陈蔚。

直接扑上去抱住陈蔚,俞静音高兴地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我有急事儿要出去,你在酒店等我。”

看出陈蔚脸色不好,俞静音追问:“什么急事儿?我能不能帮忙?还是要找方家?我和方绍关系还不错,我帮你联系他?”

急匆匆上了电梯,陈蔚看着俞静音道:“蒋眠被绑架了。”

“蒋眠?她怎么会被绑架?她也在香港?”

“这件事儿,一言难尽。”

周秘书给陈蔚打来电话的同时,陆一舟已经知道周正别墅的位置,根本不理会这个地址,陆一舟道:“我让你查的,是他长期在哪儿活动。”

“这人在香港朋友很多,行踪不定,找不出规律来。”

“吴修,你最好别给我在这种事儿上玩猫腻,五分钟。找不到他,你知道后果。”

“再给我半个小时。”

“十分钟。”

挂了电话,陆一舟的车奔驰在路上,从执掌陆家开始,他的心,还没这样慌过。

而周家别墅那边,周正根本没接到周秘书的电话,从他想要绑架陆艺芝威胁陆一舟开始,他就有了自己的打算,成败他担着,一切和周家无关。

再推开关着蒋眠的房间门时,屋内只有蒋眠一个人,周正回头,躲在门后的陆艺芝拿着一个花瓶砸了下来。

顺势之间,周正躲过了花瓶,瓶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就在周正抬手要打陆艺芝的时候,早就不让她动这种心思的蒋眠道:“住手。”

躲过去的陆艺芝赶紧跑到蒋眠的身旁。

看着周正,蒋眠道:“你放了她,我留在这里。”

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周正道:“凭什么?”

“就凭我能让你见到陆一舟。”

站在周正身旁的周家人似乎想起什么,道:“你是陆一舟带回陆家的女人?”

没承认也没否认,蒋眠一直看着周正道:“放了她,我留在这儿。”

坐到沙发上仰头看着蒋眠,周正笑道:“一个是陆家人,一个是陆一舟的女人,有两个人在我手里,我岂不是更加胜券在握?”

“你知道陆一舟的为人吗?他心里从没什么家人,女人也不过是他命中的过客,他眼里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和陆家。如果这时候,你不是拿着陆家百分之五十的股权去找他谈,你所谓的胜券在握,和没有是一样的。”

伏特加很烈,周正喜欢掺着威士忌一起喝,味道杂而不乱,搭配冰,能让他更清醒。

“既然这样,我更没理由放了你们。反正都是死,我还不如让自己痛快一些。”

他如此说,陆艺芝被吓得躲到蒋眠的身后。

蒋眠道:“那你背后的人呢?如果我猜得没错,你是和陈家人一起来的香港吧?你想绑架我们逼着陆一舟放了你们,这件事儿陈蔚知道吗?”

“你认识陈蔚?”

“我不仅认识他,我还认识他父亲、认识关驰,或许你背后的人我都认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陈家出事儿,陈蔚不敢随意动陆一舟?他是不屑干这种下九流的事情吗?不是,是因为陈家一点都不干净。陈蔚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比你明白,他不动还有一线生机,他动了,就彻底完了。”

蒋眠的话,引起了周正极大的兴致,他还很少遇见她这样的女人,明明一副平淡无奇的长相,也没有撩人的气质,但是咄咄逼人的感觉,却让人仿佛能从她身上看到微微冒着的光。

“继续说。”

“你可以用我们搏一搏,要么死得更难堪,要么死得没那么难堪。”

突然坐着的周正鼓起掌,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蒋眠道:“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会被你唬住?陆一舟,说到底,他也是个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就有舍不得的,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大不了我就杀了你们,反正我手上也不在乎多两条命。”

“你可以不在乎,但是陆一舟是那种你欠他一分,他就要你十倍偿还回来的人,你杀了我们可以,但是代价,你付得起吗?”

直视蒋眠的眼睛,周正的眼神从玩味变得凶狠起来。蒋眠在那一刻,突然有些慌,她觉得自己很蠢,周正是个男人,她却一直用陆一舟压他,他若怕还好,若被激怒,她和陆艺芝就完蛋了。

屋子里安静极了。秋日,窗外偶尔有风吹过。看着手中的杯子里冰块和酒融在一起的周正突然又笑了起来,随着他的笑容,玻璃杯被狠狠地砸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下一刻,周正的手已经卡在蒋眠的脖子上,而他的脸贴着蒋眠的耳朵,他的声音很淡,却很邪恶。他对蒋眠说 :“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样子的女人吗,就是话多的,他牛又能怎样?如果我现在睡了你,你觉得他能赶过来救你吗?你太高估你的男人,又太低估我了。”

周正一把抓住蒋眠的头发,将她扯进卧室里,而站在一旁的陆艺芝吓得只剩发抖。

直至屋内的蒋眠喊起来,她才想起什么,满屋子找手机,直至在屋子的角落,找到电话。

屋内蒋眠的声音越来越大,陆艺芝手抖得不得了,她耳边始终是蒋眠那句话:我把他惹怒,你如果能跑,就赶紧离开这里,如果不能,就找机会报警。

“那你呢?”

“我可以应付。”

看着蒋眠淡然的侧脸,即便输得很窝火,陆艺芝还是在这一刻对蒋眠说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为什么?”

“因为你们是一样的人。”

电话那边传来陆一舟的声音,陆艺芝才回过神。

“陆……陆一舟,我和蒋眠在浅水湾的一栋别墅里,你……你快来。”

陆艺芝打电话的声音,被门外的守卫听到,对方冲进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摔在地上,同一时间,屋内传来周正的惨叫。

陆艺芝和周家几个守卫一起冲进去,就见周正一只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而衣衫不整的蒋眠正拿着一片碎裂的玻璃抵着自己的脖颈。

“你敢过来,我就敢死在这里。”蒋眠的眼神毫无慌张,镇定极了,而攥着玻璃碴的手,一滴滴地落着血。

捂着自己脖子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周正道:“算你有种,阿宁,把她们关在这里。”

“周先生,刚刚那女的打了个电话,我怕有别的事情,不然我们换个地方吧?”

“换?换哪儿?我还怕陆一舟不来呢。”

“那他们怎么办?”

不理对方的话,周正道:“我让你找的枪呢?”

“周少,周秘书说了,香港不比广安。”

正在气头上的周正厉声道:“我问你,枪呢?”

无奈之下,周家人将枪放在桌上,周正在广安一直都在玩枪,技术之熟练,就连陈蔚都比不过他。而那一刻陆一舟正奔赴在赶来的路上。

没人知道结果如何,进门的陆一舟是会被直接打倒在地,还是会发生别的变故。下一刻的事情,即便是料事如神的陆一舟也不可能全部猜到。没有人永远会被命运之神垂怜,就像没有人会永远都顺风顺水一样。若非如此,他不会遇到蒋眠,也不会为这样一个女人改变他自己。

而那时候的陈蔚也从周秘书手中拿到了周正别墅的地址,不同于陆一舟的孤身前往,他带了俞静音同去。

如同蒋眠无法面对她的前世今生一样,陈蔚虽明白,前世和今生谁对他更重要,可有时候命运给你的恰恰是相反的选择,然而这就是人生。

周正离开,陆艺芝走过去问蒋眠:“你怎么样?”

颤抖的手依旧紧紧攥着玻璃碴,血一滴滴地落到地上,脸色苍白、神情茫然的蒋眠却道:“我没事儿。”

伸手给她,陆艺芝道:“我通知的陆一舟,他马上就来,你把这个给我吧。”

看着面前的女孩,蒋眠想着她在她这个年纪正期盼着不久之后走出牢门,正想着如何再面对人生的开始。而她从没想过,对她来说,那个世界虽然是灰色的,却是安静的。而她所真正面对的却是黑白不分、嘈杂不堪的世界。

“我拿着吧,你有很多东西、很多眷恋,你舍不得死,可我只剩这条命了。”

“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越像陆一舟,他十八岁那年和陆家人谈的时候,也是关了陆家的大门,然后他告诉所有来谈,要瓜分陆家的叔伯,大宅里面放了炸药。要么大家一起同归于尽,要么把股权全部转到陆家名下,大家抱团取暖,一起赚钱。那时候一个叔伯拍着桌子大骂他放肆,陆一舟却轻笑起来,他笑得很含蓄、很漂亮,但是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狠,他说,在陆家这样的门庭长大,不放肆是要死的。在谈钱的时候,讲道理和礼貌是最没用的。他父亲早逝,母亲又被关在距离香港千里之外的英国,可以说他在陆家是最没后台拿到一切的,可偏偏是他拿到了。那时候我也问过他怎么不怕死,怎么拿命去赌,大家不是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吗?那时候的陆一舟却笑着与我说,他只剩这条命了。”

“他拿到陆家的时候正是风雨飘摇的时候,陆家一个叔伯在日本欠了很多钱,押的就是陆家的股份,对方是当地青山组的,看中陆家的船,不肯让出,要陆一舟用船换。陆一舟知道他喜欢拳击,就用更大的股份跟他对赌。那时候陆家人都说他疯了,可真正站在拳台上和对方对打,他一路都在输,却在最后,意识都迷离的时候反将对方打倒。那一次他拿回了股权,代价是断了七根肋骨,一根扎进胃里,他差点就死了。在日本养了半个月他就回了香港,重新整理陆家的一切。那时候因为大刀阔斧,众人不服,他在医院的点滴被换过、人被绑架过,那时候他身边所有的人,恨不得都想置他于死地。所以,他常说,在陆家,他有的只是对手,没有家人。而他也不能摔倒,他倒下,会比站着的时候更惨。蒋眠,这些你知道吗?”

看着陆艺芝,蒋眠摇头,他以为他的人生自开始就不同,她以为他只要耍聪明、用手段就能走到今天,她小看了他,她没想到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那么冷酷霸道的一个国王,在登基为王的路上,竟经历了这么多的坎坷。而所有人,包括她看到的都是他戴上皇冠傲视四方的样子,而没看到他脚下的血,那些血是别人的,也是他自己的。而比起陆一舟所经历的一切,她根本没有自怨自艾的资本,她只是为一个人死过一次,而他却为了所有都在想他死的人,活着。

“蒋眠,如果可以,好好和他在一起吧!”

陆艺芝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交出陆一舟,就像她没想过,在她努力变好、变得能配上他的路上,她会先发现一个更配他的人。虽然从她小时候,陆一舟就教她,她背后有陆家,她想要的,只要抓紧就全都能得到,可这一刻,她想放手了。因为从她十二岁认识陆一舟开始,近十年的光景,这是她第一次想要为他做点什么。

所以她也是爱他的,不为陆家的一切,只为了十年前,他是唯一一个在大雨夜下车,拿着伞走到她跟前,问冷得发抖的她,愿不愿意与他回家的人。

陆一舟待她不同,是因为她是被他捡回去的,而待蒋眠不同,是因为他是被蒋眠捡回去的。

陆一舟见到周正的时候,他还穿着那件带血的衬衫,脖颈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包扎过,还是难掩不久之前的狼狈。并没拐弯抹角,陆一舟直接开口:“你要什么?”

“难道这时候你不该问问你的女人还有被我绑的陆家人是死是活吗?”

“我习惯直接谈结果。”

“可我不习惯。”

像是根本不在乎蒋眠和陆艺芝的生死,陆一舟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周正道:“与我谈,你就要学着习惯。”

“陆一舟!你以为这是哪儿?”

“开价吧!”

“钱?你觉得我这么玩,要的只是钱吗?这两条命,我要换你立字据放了陈家和周家。”

虽然布局那么久,但是这笔生意陆一舟并不亏。

但是陆一舟却道:“不可能,她们不值这上百亿的博弈。”

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如此说的周正道:“可那是两条人命。”

“对你来说,那是你的筹码,对我来说,我答应了,那就不只是两条命。那两人的生死与陆家的生意无关,钱我最多出到五亿,但是对要倒下的周家来说,杯水车薪。”

那一刻,看着他平静的眼睛,周正突然明白蒋眠说他不会在乎别人的话,周正竟然有些慌了:“陆一舟,我不信你真的不在乎,把人带出来。”

就在周正的人去带蒋眠和陆艺芝的时候,带着俞静音的陈蔚赶来,没陆一舟冷静的陈蔚厉声问周正:“你抽什么风,把人放了。”

“放了?从抓她们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没打算放。陈蔚,现在是我和陆一舟的事儿,与你无关。”

看了一眼陆一舟,陈蔚道:“周正,你要什么,我给你。”

“你给我?陈家这些年还不是靠着我们周家养着?今天我什么都不要,我就赌一局,他不敢。”

“拿什么赌?你自己,还是她们两个换我一个?”

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博弈都是带血的,周正也不是什么善茬,他将枪拍在桌上,看着陆一舟道:“我不欺负人,我拿我自己赌,你赢了,你把她们带走;你输了,照我说的办。”

周正拿起手边的手枪,打开转轮将里面所有的子弹倒出来,就留下一枚,又飞快地将转轮装上,就在蒋眠和陆艺芝出现的瞬间,他已经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先开了一枪。

随着啪的一声,陆艺芝吓得捂住了眼睛,蒋眠却静静看着。而陆一舟也发现了衣衫不整的蒋眠,那一刻,所有人都察觉不到他神色的变化,但蒋眠却感觉到,他比平常变得可怕了起来。

几乎是周正放下枪的同时,陆一舟直接拿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开了一枪,干脆得让人诧异。

周正也不慌,拿起来对着自己打了一枪。

还剩下三次机会,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白,陆一舟不可能一直赢。

依旧干脆,就像手里的不是枪一样,陆一舟照着自己的脑袋扣动扳机,枪还是没响。

现在只剩下二分之一,周正虽然依旧嬉笑着,但是拿起枪的手却不再那么快。

他看着眼前的陆一舟道:“你有种,可我不信,你能赢到最后。”

周正的手指轻轻扣动扳机,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屏住了呼吸,他们不知道该期待枪响起,还是枪不响。响了,陆一舟赢,但是周正死;不响,死的就是陆一舟。

扳机抠到底,滑轮转动,这一枪依旧没有响。

呼一口气的周正冲着陆一舟哈哈大笑道:“我赢了。”

平静地拿起那把枪,陆一舟笑道:“还有最后一枪。”

“你疯了陆一舟,你宁可要钱,也不要命?放了周家你有什么损失?”

拿起桌上的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在那一刻,陆一舟看向蒋眠,而蒋眠从十八岁发生那件事儿之后,还从未那么慌过。她攥着陆艺芝的手,看着陆一舟的眼睛,头已经下意识地摇了起来:“不要。”

从蒋眠身上收回视线,陆一舟冲着周正道:“我不会输。”

干脆地扣动扳机,一直压抑着自己感情的蒋眠扑上前大叫:“不要。”

蒋眠的吼声,让所有的人浑身一颤,但是枪没响。

回过神的陈蔚看着周正道:“没有子弹?”

看着手里的枪,陆一舟道:“这种把戏,我十年前就不玩了,你不是想像男人一样搏一搏,看命运和老天站在谁那一边吗?那就真正来一把。”

他从桌上拿出一枚银子弹,塞到枪里,滑动转轮,合口。然后直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一枪。这一刻完全掌控了主动权的陆一舟,将枪推给周正:“到你了。”

看着桌上的枪,周正咬着牙抓起来,只是举到太阳穴的速度却慢了许多。

一眼就看透他心思的陆一舟道:“我从不在生死上开玩笑,你玩枪就应该明白,有一颗子弹手感就完全不同,既然看命,那就来吧。”

周正的身体几乎是颤抖的,他没想到他的小聪明在陆一舟面前一文不值,他突然有些明白了陈蔚不敢动陆家的原因。可是他不能输,输了就全完了,深呼一口气,他扣动扳机。

枪没响。

几乎不给他平静下来的时间,陆一舟直接将枪拿起来,对着自己又是一枪,在一旁的陆艺芝吓得差点晕倒。

而这一次,一巴抓起枪的周正,却没将枪口对准自己,而是对准了陆一舟。

“陆一舟,我没有你狠,为了钱可以连命都不要,但是今天,你死了,我才能活。”

“命?命算什么,太在乎反而不值钱。蒋眠,我们走。”

拉起蒋眠,陆一舟带着她和陆艺芝离开。而那一刻,举着枪的周正大叫:“我真的会开枪的。”

停住脚步,陆一舟道:“越是叫得凶的狗,越不会咬人。”

只是那天,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周正开枪了。他连开三枪,最后一枪,正打进陆一舟的后背。

看着血一点点染红陆一舟的西装,周正突然大笑起来:“我说了,你死,我才能活。”

那天近乎疯了的周正是被周家人和陈蔚一起制伏的,陆一舟则倒在蒋眠的怀里。整个身子靠在蒋眠身上的那一刻,蒋眠才发觉,他是瘦的,而且那么轻。

“快叫救护车。”

一直旁观一切的俞静音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回过神才慌张地说:“我是医生,我先帮他止血。”

俞静音给陆一舟处理伤口的整个过程,他始终拉着蒋眠的手。而他越来越弱的握力,也让蒋眠觉得,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不过是比凡人更狠、更有野心的凡人,而这样的凡人注定是累的。

陆一舟被抢救过来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子弹距离他的心脏不过半寸,你说这是命运也好,说这是巧合也罢,他没死,就代表他赢了。

陆一舟的伤,虽然影响了一段时间陆氏在香港的股价,但是他出院前夕,陆氏在广安大规模的发展,不仅让跌下去的全都涨了回来,还数次涨停。

而那段时间,除了陆艺芝偶尔来,都是蒋眠在医院照顾陆一舟。

上次照顾他还没发现,这一次蒋眠才知道陆一舟也有弱点,清醒的时候绝不打针吊瓶,太苦的药绝不肯吃,他闹起脾气来,让蒋眠觉得比对付孩子还要头疼。

因为他伤得不轻,陆家老太太下了死命令,要他痊愈之前什么都不做,有蒋眠在,他也难得给自己放个假。出院之后,他和蒋眠一起回别墅。

每天早起,他就坐在花园里看蒋眠料理那些花花草草,午饭之后若无倦意,两人就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这也是这些年,陆一舟第一次这么闲下来。他突然有种想法,就和蒋眠这么静静地过一辈子也好。只是他不知道,温荨和方绍来见陆一舟的时候,都曾都问过蒋眠,是不是真的不会和陆一舟结婚,若是想明白,两人在一起也很好,可是蒋眠始终没点头。

这一切直至第三个月的时候,已经回到广安的陈蔚联系蒋眠,告诉她周正死了,连带周正一起死的,还有周秘书一家。

周正那一枪,让陈家和陆一舟之间的一切再无挽回的可能,虽然自己没动手,但是陆一舟的手下吴修在事后用手里拿着的陈家的证据,以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周家的几大支柱产业,可以说这一仗除了挨了一枪,陆一舟赢得漂亮。

那日挂了陈蔚的电话,蒋眠端茶到小花园,这已经是香港的冬天了,可是四周仍是一片绿色,不见萧索。

把自己蜷缩在躺椅上,蒋眠问他:“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嗯?”

“激怒周正对你开枪,这样你才更有理由对陈家和周家下手。因为谁都明白,李好的死不值得你换来这些,但你自己差点死了就不同了。”

并不在乎被戳破,反而喜欢她的细致,陆一舟道:“所以,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你没有错,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真的杀了我和陆艺芝怎么办?”

“没有这样的如果。”

没了这些日子的温柔,蒋眠的声音无比冷静,眼神也格外执着,她道:“陆一舟,你不是神,你不会每次都赢,总会有你意料之外的事情的。”

“比如呢?”

“我们分手吧。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我的命已经失去过一次,而这一次,我不想再交给任何人了。”

“蒋眠!”

微微一笑,看着面前清俊帅气、决断时却仿佛恶魔一般的他,蒋眠道:“陆一舟,你也明白,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人。无论是李好的安排,还是命中注定,我很感谢老天能让我遇见你。”

“你知道我不可能放了你。”

“你也知道,既然我会说出口,就代表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陆一舟,我一定要走。”

四周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麻木的陆一舟在受伤的时候没觉得疼,可这一刻,已经愈合的伤口却开始犹如针扎一般在他心口蔓延开来。他看着身边那张执着的脸,想着这些年的一切,突然明白,他以为胜券在握的一段感情,其实胜的一直都是蒋眠。

“你打算去哪儿?”

仰头看着天空,突然变得特别轻松的蒋眠道:“不知道,回广安或者江城,也可能去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

“什么时候走?”

“明天。”

“看来,无论我答不答应,你都会离开。”

“所以,你更需要的是个乖巧听话的女友或者妻子,我并不合适。”

“那就走吧!”

那天陆一舟是独自上的楼,直至隔天早上蒋眠离开,他都没有下来。

蒋眠也没再去看他,似乎他们这段本不该牵扯的缘分,真的就要断在香港这个阴沉冬日的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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