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水也很争气地不阻拦她,也不跟她说一句话,林溪不知道他要开到哪去,也不好开口问他,两个人就在狭小的车内空间,前后座开始了冷战。
又没手机玩,又没人说话,她无聊的一会就昏昏欲睡了,趴在后座上呈现狗爬的姿势倒下。
眼睛睁开的时候,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到黑色电脑的侧边,闪着显示器的光点,脑袋往上抬抬,陈一水的下巴和半边脸露出来,带着金丝边的眼镜,额前的头发微微遮住眼睛。
林溪一直都觉得陈一水专心致志写故事的时候看起来最帅。那副眼镜他很少带,因为写书视觉疲劳带不了隐形,镜框是林溪送他的,以前有一次两个人吵架,没注意到她伸脚就给踩坏了,陈一水当时流露出最少是死了人的那种伤心,害得林溪连续演了一个星期的猫,还买了副新的给他,最后发现完全被耍了。
林溪缩缩头,他写字的时候,她从来不打扰,毕竟他笔下流出去的东西要被几百或者几千万的粉丝看的。想想破坏了自己都罪孽深重到不行。算了在闭一会,她又重新把眼睛闭上,
“醒了?”前面突然传来一声。
她抬抬脑袋点点,嘴巴小嗯了一声,还没忘刚刚在冷战的事情,不能表现得太热情。
陈一水把电脑合上放在旁边座位上,活动活动脖子和肩膀打开车门,从后门进来,林溪立马坐起来。他在后面躺下来,脑袋搁在她的腿上,闭目养神,“你睡够了,该我休息一下了。”
林溪动动,他又把她拽回来,“让我躺一会,有点累。”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疲惫,眉头微微皱起来,林溪伸手按了按他的眉心,白天永远潇洒自如,睡觉偏偏喜欢皱着眉头,这里到底住着一个天使,还是恶魔呢。
林溪怕弄醒他,就维持着原来的姿势,腿完全麻了,而且还很想撒尿。
“你干吗?”陈一水眼睛睁开看她抖。
“我腿麻了。”
他爬起来往外看了一会,“走吧。”
“我说我腿麻了,你这连接的不对吧。”
“再晚就关门了。”
“哪关门了?”林溪到现在都不知道她身处的是哪。
陈一水下去开门,直接两手把她横抱出来,“早上说了要奖励你的。”
走了一会,拐了两个弯,林溪听到一阵叮叮当当的音乐,欢快出现的招牌跳到眼前。“游乐场!你不是觉得情侣去游乐场是很弱智的行为吗。”
“确实,不过以前你看到书里写这种情节,好像挺羡慕的。”
林溪也不怎么想承认,虽然这些挺玛丽苏也很幼稚,但是就是有种莫名的向往,大概每个女人心里都住着个小公举吧,她没跟陈一水说过,怕他嘲笑她一把年纪还装嫩,“你把我放下来吧,你这样抱着,人家会以为我有病。”
陈一水把她放下来,“现在最想玩哪个,你可以随便说,我都答应你。”
“你突然这么好,让我很慌张啊,说,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他俯下身子,低声微笑,“只要你愿意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推开他近距离的帅脸,“这么明显撩妹的台词,就别在我面前说了行吗,我已经冷淡了,特别冷淡。”
“那还玩吗?”
“玩!”她吼一声,“过山车!”
她以为自己是个拼命三娘,不带怂的女壮士,也想看看陈一水抓狂怂包的表情,鬼屋、跳楼机还是过山车,但是人家一路淡定,顺便还控制旁边的女疯子。
林溪坐在椅子上半天缓不过来,怀疑人生。陈一水给她买了根粉色棉花糖,把她当傻子安慰,“陈一水,为什么无论我做什么,都赢不了你。”
“我一直在给你机会赢我,只要你让我爱你,你就都赢了。”
“我没这本事,试过了,也不想再试了。”她掉头,啃下来一口棉花糖。
陈一水伸手摸她的头发,亲她的额头,“我想快了,这一天不会太远。”
林溪看他,发现他的神情出乎意料的认真。“陈一水,你知道我被你这种表情骗过多少次吗,我不会上当的。”
“你现在除了不可爱之外,还很不相信人。”
“都是你造的孽。”
“算了,晚间我会送你一份大礼,你一定会高兴的。”
“除非你剃光头发出家去忏悔,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能让我高兴了。”
“我要是出家,你怎么办,还有谁陪你玩这么有趣的游戏。”他牵起她的手,“走吧,我们去拍张合影作为今天游乐园的快乐纪念。”
穿着米老鼠衣服的玩偶过来给他们拍照,陈一水搂着林溪,“来笑一个。”拍立得出来照片,林溪看到自己脸上有些僵硬的笑容。
陈一水塞了一张给林溪,“如果哪天你恨我恨得想让我死,就把这个给周刊,我就不会再出现了。”
“我不会那么做的。”
“说不定有天你会。”他牵她,“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林溪握着那张照片,坐在副驾驶上,准备把它揉成一团扔了,拿着这个东西就像掌握了随时能够威胁陈一水生命的东西。
“你要扔了你会后悔的。”
“我说了不会就是不会。”林溪揉了直接扔到外面。
陈一水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嗯,我已经出发了,很快到,对了我带个朋友一起过来吃饭,好。”
“谁?”等他挂了,林溪问他。
“我在这个城市里的朋友。”
陈一水在这个城市有工作有身份,自然也有朋友,林溪比较好奇他这个教变态学的老师朋友是什么样的。
开了大概二十几分钟,来到一个看起来有些陈旧的小区,没有停车位,电动车汽车都乱糟糟的停在一起,左边一块空地放了一些不锈钢架子,用来晾衣服。
陈一水去后备厢拿了一个黑色包进来,从里面拿出衣服,是一件很老式的爸爸型的,上面有半截拉链的灰色毛衣,外套是卡其色的棉袄,他坐在车里就开始换衣服。
“你就这么换?”林溪问。
“不然呢。”他把上面衣服和裤子都脱掉,林溪转了头不盯着他看,虽然陈一水的身材真的很好。
“你什么时候变得会不好意思了。”他把长裤穿上,开始套毛衣,“以前你经常扒我衣服的。”
“别把我说的跟女流氓一样,谁叫你整天奇装异服,每次从别的地方回来,穿的都不一样。”林溪看他把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带上,这一身配起来俨然一个刚出土的文物,“你这一身也太土了吧。”她忍不住吐槽。
“为人师表就该有个为人师表的样子。”
“你是脱离校园多少年了,学生现在有选择权,老师都要拼个人魅力,就你这造型还教书育人,谈对象都费劲。”
“你这话倒挺适合我朋友的,等会你跟他说说,也许能让他改变主意重获新生。上楼吧。”他推开车门,林溪尾随跟着。
这年头没电梯的房子至少十五年向上,楼梯间还有各种或印或贴的小广告,陈一水不愧是练过的,脸不红气不喘,爬到六楼,林溪已经像半残了一样,喘的嘴都闭不上。
陈一水走到她身边,把她的衣服拉拉,头发整理了一下,很像面试之前装模作样的准备工作。
“我又不是来见家长的,有必要这么做作吗。”
“我这是为你好,给人家留个好印象。”陈一水伸手扣了外面老式铁栏杆的防盗门。
林溪听到屋子里面,一阵类似于鞋子摩擦地的声音,门边“咔哒”一声响,出来个男人,穿着黑色的毛衣,带着眼镜的脑袋抬起来的时候,林溪怔住了,胸口的东西剧烈的一下就要跳出来,对面的人也跟她一样惊讶,胸口起伏。
周正,怎么会是你!
“来了吗?”屋子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冯小圆从屋子里出来,看到门口的人,愣着站在原地,不近不退。
一屋子的嘴巴微张,眼睛瞪大,胸口起伏的男男女女。只有陈一水这个混蛋完全不在这个氛围中间,若无其事地问四目相对的两人,“怎么,你们认识?”
“不认识!”林溪喊一句,转头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不仅不认识而且我肯定这辈子从来没见过。”
周正听见这话,微微有些尴尬,侧了侧身子。
“那我介绍一下,这是林溪,我以前在晴川认识的朋友,这是周正我学校里的同事。”陈一水正经介绍起来。
“你好。”林溪面无表情伸出手,陈一水你要玩是吧,老娘奉陪到底。
周正伸出手碰了一下,头都没抬,微微低低脑袋,“进来吧。”
冯小圆一直到他们进屋坐下,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看到林溪撇她,心虚地眼睛四处乱瞟。
里面不大两室一厅,很简洁,在客厅的位置里面几乎能一览无余,桌上放了几个菜,都是以前周正拿手的。
“这个点太堵了,稍微晚了一点不好意思。”陈一水自在的说话。
“菜刚刚才上桌。”周正回身带上门,屋里面有暖气,林溪把外套脱了搁在沙发上,四人围着桌子吃饭。
桌子上静悄悄的,一个人都不说话,好像晚了,屋里有人在睡觉。“怎么一个都不说话,小圆平时你话不是很多吗?”陈一水问。
“大姨妈来不想说话。”她说的粗声粗气。
“怎么了?我应该没说错话吧。”陈一水表示很无辜。
“你别在意,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周正帮忙解释。
“新工作不开心?”
“有什么开心不开心的,没有毕业证能找什么像样的工作,端盘子打字累死了,我已经把老板炒了。”她敲敲碗筷。
他们两个人的后续,林溪从旁人的口里听到过一些,周正逃婚之后,风言风语在学校里传了很久,校方考虑到影响,就把他调到别的学校去了,而冯小圆本身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没待几天就因为违反校纪被开除了。
“早就要你再去上点课考些证书,这样也容易一些。”周正给她夹了一口菜,“你今天一天没吃了。”本来只是下意识动作,看到林溪瞥了一眼,手慢慢又收回来。
“我减肥。”她一推,注意到林溪在看,又端回来很亲腻地吃刚刚周正给他夹的菜,“不过无所谓了,反正我命好,找不到工作也有你养我。不像有些人,年纪一大把还要辛苦工作,连个男人都没有。”跟着还往周正边上凑凑。
“好好吃饭。”周正推她。
她等不及看林溪脸上失魂落魄的难过表情,但是对面的人已经把一只鸡仅有的两个鸡腿都吃了,一碗饭下肚,还喝了一大碗汤,最后收官,饱嗝了一下。
林溪双手搁在腿上伸手朝她勾勾,“妹妹,你刚刚是不是说来大姨妈不舒服,我有办法帮你缓解。”
她说着就站起来,拉拉冯小圆,“进房间。”
周正想拦一下,被林溪甩过来一个:你管你找死的眼神,吓回来了。
“怕你啊。”她站起来,就往屋子里走。
林溪等她进来,反手把门关上。
“阿姨这么久没见,被人从婚礼上逃婚当弃妇的感觉还好吧。”她双手互相抄着,头昂着像只大头鹅。
“我感觉还行,学人家跟人睡觉勾引男人,丫头你毛长齐了吗。”
“怎么样,周正就是喜欢我,就这张床我们天天睡一块,他对我不知道有多好,可惜没你的份。”她说着还坐下去拍拍床。
林溪摞摞袖子,“我告诉你,老娘在乎的不是这个男人,而是你敢从我手里抢东西,我很不爽!”
“怎么样,贱!”她话还没说完,林溪直接把她按在床上,伸手就给她一下。
她呜呜啦啦就开始喊起来,“救命啊,杀人啦。”
“你还敢喊,你应该庆幸你没有早几年遇到我,不然像你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死丫头,我见一个灭一个,婚礼当天让我丢那么大的人,老娘火还没消呢,不是要当亡命鸳鸯吗,死鸳鸯也是鸳鸯!”
他们听到动静,来敲门,林溪把门反锁上了。“怎么了?”周正在外面喊,一会贴着门听又没声音了。
突然门打开了,冯小圆捂着脸衣衫不整的从里面冲出来,很像是被非礼完毕之后的样子。
林溪整整衣服,一副淡淡然的样子,“妹妹身体有点虚弱,我给她把了个脉。”
“她打我!”冯小圆在周正面前像被电了打了一样跳脚。
“胡说,我们三个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的,我怎么可能打人呢。”林溪转头笑笑,“多谢款待,我今天吃得很饱,先走了。”她去拎包穿外套,一个人都没看,开门就走了。
陈一水追下来的时候,看到林溪走得飞快,快步跟上去和她并齐,“刚吃完,这么剧烈运动对身体不好。”
“你还管我身体好不好,你不就想气死我吗,让我早点升天。跑这来当什么鬼老师还跟周正当同事,这些圈套你全设计好了,就等着我上钩。笑话看完了吧,看够了吧,老娘不玩了,我爬也要爬回晴川!”
陈一水去拉她。“你别碰我!”林溪拳打脚踢,对方纹丝不动,一通运动下来,只有她自己累得要死。
“累了吗?”他问。
林溪撇过脑袋,“你烦的要死。”
“你不应该是这种反应,对于曾经背叛过你的人,你能亲眼看到他们过得不怎么样,这你应该感谢我。”
“从他选择走的那一刻,他就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现在只想回晴川。”
“好。”陈一水看看时间,“不过现在已经不早了,明天一早我送你回去,走吧。”他伸手牵她,像小朋友手牵手一起过马路一样。
林溪甩了他,一个人掉头往停车的方向走。
去酒店的路上,林溪都没跟他说一句话,连只开一间房都不跟他争辩了,反正说了也没用。
陈一水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林溪背对着他,胳膊垫在脑袋上,默默睡在床边,像个家具一样动都不动。
他裹着白色的浴袍,擦干头发躺在床上,环腰抱住她。
“别碰我。”林溪推开他的爪子,继续维持着虾的姿势缩着。
陈一水放开手,直接躺平了身体,胳膊垫着脑袋,看白花花的天花板,“这几天发生这么多事,你都没这么生气过,是因为你还喜欢周正吗?”
林溪眼睛睁开,“我不是喜欢他,我是讨厌你,你总是这么随心所欲的作事,从来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
那边沉默了一会,“你为什么要选择跟他结婚?在我看来他可比不上你的任何一个前任。”背后的人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因为他很普通。”林溪吸吸鼻子,“一直以来,我想要的东西都特别简单。刚刚吃饭的时候,我看到周正给冯小圆夹菜,眼里那种带着点责怪的宠溺,很真实。两个人可以过过自己的小日子,说一些普通的家常话,过年的时候抱怨哪个亲戚不厚道,压岁钱又要多包几个小孩子了,会互相埋怨彼此,但又不会真的放弃,对我来说这才是真实的生活。”
那边没再说话,林溪眼睛闭上,很快就睡着了,她很久没做梦,但是那个晚上她梦见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不同的片段穿插着,醒过来的时候,累得像是一夜没睡。
她坐起来,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没了,“陈一水”叫了一声,厕所里也没有应答。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桌上有一部黑色手机,下面压着条:我有事情先去处理,回晴川的票已经买好了,车票信息在手机里。
林溪把手机打开,之前手机没了,她把支付账户都修改密码或者冻结了,重新登录上,进来一条两万块的转账信息,显示是早上七点多的时候。这个路费给的也太豪了吧。
回身看了一眼空空的床,“永远都是这副德行说没就没了,说出现就出现。”转身进去卫生间洗漱。
脸洗到一半又听到敲门声响,什么情况?这么快又回来了。她脸上搓搓丢了毛巾过去开门。
门口站着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林溪愣住了,脸上还搓着红印愣愣说了句,“周正。”
对面人比她看起来还不自在,“齐木说他临时有事请,让我来送你去车站。”
好你个陈一水,临走还送她一份大礼,林溪也没让他进来,也没让他走,继续进卫生间洗脸。
周正在门口站了一会,走进来关上门,站起不是坐也不是,最终选择站在进来不远的位置。
“坐下吧。”林溪出来说了一句,自己坐在床上擦酒店送的香。
周正看看,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昨天晚上太匆忙都没好好打个招呼,你最近好吗?”
都不知道为什么,老情人很久没见面,一开口就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这种台词到底是谁发明的,好不好自己心里没点笔数吗,你又不管。
“不就是没结婚吗,死不了,现在大龄孤寡女青年多了去了,不差我一个。”
“在婚礼丢下你,是我这辈子做过最混蛋的事情,你可以随便骂我或者打我,我不会还手的。”
“不用我惩罚你,你自己已经受到惩罚了,知道我最气什么吗,你明明可以有很多时间跟我摊牌,却偏偏选在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让我的家人和你的家人通通丢尽脸面,我还记得那天你在电话里说你35岁了,到现在才找到活着的激情,我只能说你35年都白活了,连人都不会做。”
“你说什么都好,是我对不住你。”
“反正过了今天,我们永远不会再见面了,送我去车站吧。”林溪开了门直接走了出去。
周正开车,林溪坐在后面捣鼓新手机,这个手机的钱都能买她以前手机两个了,发现里面一个号码都没有,陈一水连他自己的号码都没存,算了反正她是永远都找不到他,除非他自己主动出现。
周正往后视镜看,在半年以前他们还是甜甜蜜蜜,谈婚论嫁的准夫妻,现在转眼连陌生人都不如了,他不后悔当初的决定,也没资格再去后悔,在整件事里,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林溪。
刚刚认识的时候,他就对她一见钟情,那个时候脑子里就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娶她,直到结婚都没有动摇过。
如果那天晚上,他没接到小圆的电话,没去那个酒吧,也许他们现在已经结婚了,从认识、恋爱到步入婚姻,是他一步步把她拉近,最后也是他把她给丢掉的。
握握方向盘的手不自觉地有些紧,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他带上耳机接起来,“喂,杨院长。”
林溪偶然抬头看到,周正握着方向盘的手在轻微地颤抖。
“好知道了,我马上回去。”他最后一句,声音明显低沉地有些沙哑。
林溪看他没有回头,或者返路回去的意思,还是一直往前开,“你有事?”
“没什么。”他继续开,一会手机又响起来,接起来,“如果你再打过来,我会告你诽谤。”
手机又响的时候,他直接把它挂了。
“停车。”
“怎么了?”
“你要有事就直接去吧,我自己在路上招车。”
“先把你送到再说吧。”
“什么事情?”
“没什么。”
“那你就让我下车,一个心神不宁的人开车,我怕威胁到我生命。”
林溪感觉到车的速度变慢了,最后停在了路边。
前面的人缓了一会,也没转头看她,林溪看不到他的表情。顿了一会,然后用一种极其缓慢的调子说话,“我的一个女学生告我猥亵。”路上一阵灰尘,烟雾一样扬起来。
周正猥亵?林溪跟他在一起那么长时间,都没有进一步发展,虽然他最后晚节不保,在她这人品败光,但以她的了解程度,这词离他相去甚远。
林溪妥妥的错过了搭车时间,跟着周正一路去了学校,她没想到最终在A市旅游的日子,大学作为了最后一个景点。
周正看起来神情特别严肃,林溪一直觉得周正这个人,只是看起来沉稳或者说是老气横秋,其实一点都藏不住事,站在电梯里,身体僵硬站的笔直。
“你这么紧张,不会真猥亵了吧?”
“我没有。”
“也是,我这么如花似玉的你都没看上,除了眼瞎冯小圆你要是再栽一个身上,我就真赤裸裸地鄙视你。”
“我,算了。”他头一转,本来就心里焦虑又说不过她,更烦躁了。
“一个月几次?”她问的袒胸露脯。
“什,什么?”他眼镜差点掉下来。
“我这是正常询问你的感情状况,用来推测你猥亵别人的概率有多大。可不是打听你隐私。”
“正常。”他说得简直羞耻,和自己的前女友讨论现在的感情生活,还好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然还有脸见人。
“冯小圆怎么样?”林溪继续问。
“你刚刚还说不是在八卦!”他越听越不对。
“好了好了,我刚刚只是顺嘴问一句,稍微提醒你一下,等会不用着急上火,脸红脖子粗的解释,如果对方摆明要找你茬,她流两滴眼泪就能打败你了。”
“那我也不能不解释,他们就会以为我真做过。”
“大部分人,都只会站在看起来弱势的一边,你多说就多错。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先让她表演,谎言是站不住脚的。”
叮一声,电梯开了,林溪先踏出去,“我就在外面等你,要是打起来,我不会帮你,但是可以给你打个电话叫人。”
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林溪,谢谢你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你,我是不想承认我眼光太差,会看上一个校园咸猪手。”她挥挥手,“赶紧去”。
林溪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他,她知道隔着那扇门的背后,正在发生一出精彩至极的大戏,可惜她看不到,不过等一会周正出来了,可以从他的表情上补足剧情。
办公室门打开,周正脸色严肃地从里面走出来,黝黑的肤色好像又黑了一个色号。林溪撇到一角,里面侧身坐着一个女生捆着辫子穿着朴素,脸上像是刚哭过还红彤彤的,白一块红一块的。
“怎么样了?”林溪问他。
“两方各执一词,校方说继续调查,在此期间不要对外界走漏更多风声,以免影响学校形象。”
“说了半天,主要就说了句,不要影响学校形象,什么都没研究出来。”林溪对这种办事效率也是服气。“她要是有证据早就告你了,可能意不在此吧。”
“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溪摇摇头,“这个女生跟你有过过节吗?”
“没有,我也觉得很奇怪,她平时不算是活跃分子话也不多,上个星期,她有几次下课留下来问我问题,就没什么交集了,现在突然说我对她动手动脚。”他头摇摇,“先不说这事,现在差不多中午了,我带你去吃个饭,再送你去车站。”
“ok。”
周正和林溪去了学校附近的饭馆,“这里是简单的饭菜,要不我带你去更好一点的地方吃饭。”
“以前我们还经常吃路边摊呢,现在突然这么金贵了,随便吧。”林溪拿了点单的小牌牌开始写,何况她知道现在周正赚不到什么钱,还要养冯小圆那个大蛀虫,内忧又外患。
外面进来几个学生模样的男男女女,拿着手机哇哩哇啦地大声说笑,“哎?那是教历史的周老师吧。”有一个眼尖看到。
“我告诉你们啊,我今可听到大消息,说他猥亵新闻系一女学生,都闹到校方了,对方还扬言要告他。”
“真的假的?”
“你看学校论坛里,都有人贴出来了。”男生掏出手机,“就这条。”
“我去,平常看起来那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做这种事情,真是恶心死了。”
“这人渣还能写在脸上,没听过衣冠禽兽啊。”
“天啊,我下午还要上他课呢,我还坐在前面,会不会被非礼啊。”
老实说,这几个真的丧失了背后说人坏话的基本品质,声音还特别大,生怕他们两个耳背,听不清楚。
周正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林溪往后看看,一看到她转头,那群学生立马装作看别的地方。“现在好了,不用你自己说,已经谣言满天飞了。”她完全明白什么叫作人言可畏,以讹传讹。
“我们换个地方吃吧。”周正叫她。
“我能跑的了,你怎么跑,听他们说你下午不是还有课吗。”
他咽了咽喉咙,“只要校方一天没停我的职,我就会继续上课。”口袋里手机响起来,“喂,小圆,我中午回不来了,昨天晚上还有菜,你自己热着先吃。”
“我不想吃那些,我要吃披萨,你打点钱给我,我订外卖。”
“老吃那些东西对身体不好,你早上又睡懒觉不吃早饭,我下了课早点回去买菜做给你吃。”
“我要你打钱!你说这么多话干什么,是不是想饿死我,就这样。”
周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挂了,转头看到林溪在看,尴尬的咳了一声。
“我可不是故意偷听,你电话声音太大了。”林溪缩缩头,看他手指一滑,转了两百过去。
“你这不是养女朋友,你是养了个孩子啊。”林溪吐槽。
“她年纪小,就多让着她一点。”
“看来我吃亏就吃亏在,没她那么小。”
“林溪,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连忙解释。
“行了,看你这么惨,我也不忍心再埋汰你,你自己这都乱成一锅粥了,要是失业了,你家那孩子别说吃披萨,连剩菜剩饭都吃不上。”
“我自己会想办法解决的,等会吃完饭,我就送你去车站。”
“周正我问你个事,你过来。”林溪勾勾手。
“什么?”
“你觉得我怎么样?”
“啊?”
“你疑似猥亵的那个女生还有冯小圆比我好看吗?”
“你突然问我这个干什么?”周正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我是想看看,你眼睛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是我有毛病,我就不服气了,怎都能引起你男性冲动,就我不行。”
“你小点声。”周正连忙压压她,“突然讨论这个干什么?”
“不是你给我解释解释,现在不是谁甩谁的事情,这涉及尊严问题。”
“我没有非礼谁,我就小圆这一个女人,那天也是酒喝多了,不然不会……,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他着急上火,小黑脸变成小红脸了。
“行行你传统,你全家都传统,下午上课我跟你去。”
“你等会不是要坐车回晴川吗。”
“就这些新新人类,你这个教历史的是斗不过他们的。”林溪转头看看那些叽叽咕咕,已经看他们看的脑袋都偏了的祖国花朵,“我要让你看看,你错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