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了。
邢峥怕她着凉,脚下步子也在加快。
路边跑开几个踢足球的小孩,嘻嘻哈哈闹作一团。
沉迷装乌龟的乔浠闻声看去,猛然想起什么,小声问他:“决赛的时间定了吗?”
邢峥说:“圣诞节的前几天。”
圣诞节。
乔浠呼吸一滞,雷击般全身发僵。
那些被她刻意藏在记忆深处的人和事,伴随某个敏感的词语破冰涌动。
不想面对,不代表不存在。
她的直觉告诉她,随着时间贴近,那个消失已久的男人一定会再出现,就像一坨甩不开的牛皮糖,阴魂不散围绕她左右。
乔浠害怕这个人。
可在生理性恐惧和邢峥之间,她毅然选择后者。
他呵护她的年少。
她守护他的未来。
乔浠沉默良久。
邢峥敏锐察觉她的异样,沉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贴着他的耳朵撒娇,“我在想,今年是不是可以收到两份圣诞礼物?”
“小算盘打得还挺响。”
“我不管,少一份我都跟你闹,天天追在你屁股后面闹。”
邢峥眉眼带笑,“你这有点恐吓的意思了。”
“邢队长要是不服气,可以把我抓起来。”
“言之有理。”
“宵夜想吃什么?”他笑着问。
她义正词严地拒绝,“我不吃,减肥。”
“那行,你看着我吃。”
他故意放慢语调,诱得小姑娘口水直流,“早上腌好的鸡腿,裹着面糊在油锅里炸,金黄酥脆,汁多肉嫩。”
乔浠咽下口水,越想越馋,“你别说了。”
“吃不吃?”
“吃……吃一个?”
“一般而言,后面得加个零。”
“我又不是猪!”乔乔表示很愤怒。
邢峥停顿一秒,皱眉问:“不是吗?”
提起猪,她猛然想起什么,沮丧地碎碎念,“老师说我要是再胖下去,干脆去猪圈养猪算了。”
他点头,“很中肯的意见。”
“喂……”
邢峥认真解释,“你要是养猪,就有吃不完的排骨。”
“也对哦。”
夜里11点,屋外大雪飘零。
唐如薇站在落地窗前看雪景,两只肥猫静静趴在她脚边。
“外头黑漆漆的,你看得见吗?”
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男声,唐如薇循着声音转身。
周霁川刚从浴室出来,黑发凌乱,上身裸露,丝绸质地的睡裤薄如蚕丝,紧贴着流畅的腿部线条,那么骚气的紫色也只有他驾驭,妖孽且不娘炮。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脸一路下移,触及中间区域,拱起的一大坨分外显眼,她面红耳赤,扭头看向别处,不断深呼吸,试图熄灭脸上的火烧云。
那抹呼之欲出的小羞涩,周霁川尽收眼底,大步走来,没急着靠近,隔着半米的距离。
“我问你话呢,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没,没看。”
她像被人现场抓包,满脸通红。
周霁川坏心思地走进一步,明显感觉她的呼吸声变重,睫毛颤动频率愈发变态。
唐如薇咬紧下唇,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我该回家了。”
那晚她差点引狼入室,幸亏自己机智,趁其不备锁上房门,只留下郁闷的某人,凑合着在她家沙发睡了一夜。
“这些天你一直在躲我。”他烦躁的哼,幽怨值爆表。
“快月考了,我在复习。”
“我不信。”
唐如薇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越说越虚,不自然地转移话题,“你说猫猫想我了,是骗我的吗?”
“一半一半。”
“嗯?”
他诚实回答:“它们想你是真,我想你也是真。”
她诧异地抬起头,眼看着发梢上的水珠砸向挺直的鼻梁,一点点滋润微张的唇。
精致如画的五官,苍白的脸,天生的红唇,每一个眼神和呼吸都散发着浓烈的深情,让人既害怕又忍不住想靠近。
“今晚睡我家好不好?”
他不敢贸然跃进,用商量的口吻,“主卧让给你。”
唐如薇不知该怎么拒绝那样的眼神,忐忑不安,小心翼翼。
“你为什么非要我陪着?”
“我要知道为什么,就不会把自己变成傻子了。”
她抿了抿唇,直白地问:“周霁川,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么?”
“偏爱。”
他苦笑,酸中带涩,“一点点都好。”
“我知道了。”
唐如薇忽然抬起手,摸摸他头顶的湿发,“你现在去把头发吹干,我就留下来。”
“真的?”
“嗯。”
周霁川不禁傻笑,像好不容易吃到糖的孩子,激动的手足无措。
镜子旁的壁灯亮起,光源被白蒙蒙的雾气笼罩,散着模糊的亮光。
吹风机吹出温润的暖风,她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身前的少年低着头,这种时候乖得不像他。
半晌,她收好东西,踮脚在他头上摸了两下,“吹干了。”
他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脚跟先落地,手跟着下落,周霁川轻轻圈住她的手腕,拉着往怀里带。
她贴近他滚烫的胸口,沐浴过后的清香窜进鼻间,远比刺鼻的香水更撩拨人心。
大雪过后,屋外的世界银装素裹。
天还没完全亮,窗外雪花飞扬,细碎凌乱的雪籽藏进呼啸的北风中,调皮地敲打玻璃。
老实说,唐如微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无法拒绝他的靠近。
在认识他以前,她一直以为她对明森哥哥的那种迷恋叫做“喜欢”,可那日在医院的走廊,他问自己,“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她摇头否认,只说,“他说,他很需要我。”
“那你呢?”
她犹豫片刻,说了实话,“我不忍心推开他。”
陆明森苦涩一笑,一语道破,“你知不知道,喜欢是从心软开始的。”
忽地,窗外狂风大作,玻璃吹得震天响。
唐如微惊得浑身一颤,周霁川察觉到了,揽过她的肩顺势往怀里一带,手臂在她身后交错,抚慰似地轻拍她的背。
“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她眼眶忽然湿润了。
在父母离婚前,她的童年还算美好,爸爸妈妈和奶奶陪伴左右,瘪瘪嘴都会有人心疼。
可当他们各自为家,她就成了没人要的烫手山芋,奶奶为她抱不平,每次打电话都会大骂两人的不负责任。
从最开始的一年见几次,到后来几年见一次。
失望的次数多了,她也就麻木了。
可麻木并不代表不渴望。
她也想要偏爱。
她也想有人能好好疼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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