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懂,他从昨晚到现在,隐隐表现出的愤怒是源于什么。
从这种角度来看,她对他的了解,大多是他想让她了解的。
他深谙一个道理,为人处世留三分。依照对象的不同,份额也有所变动。这是他固有的,维护自我利益的方式。对她,也许留了四分,五分。
换而言之,她认识的,是“沈临洲”,不是他本人。
沈临洲自私又利己,喜欢上他,怎么不是飞蛾扑火。
可也许就是因为相似,所以才被吸引。
池乔思索半秒,调整姿势环抱住他。
他垂眸,平静地注视着她。
这种时候,反而没了急切的冲动,只是想欣赏她讨好自己的样子。
像只小猫,柔软而又乖顺。
这姑娘,身软嘴甜,最会利用这些优势哄人。
可往往就在他以为,她全身心只属于他的时候,她又会冷静地抽离。
池乔的吻辗转着,来到他唇角边,流连不去,呼出的气息轻柔而温甜。
却见他没太大反应。
她还是太青涩了,不擅长讨好他。
仿佛就该由他带领她沉沦欲海。
“沈临洲,沈临洲……”
“这个时候就会叫我了?昨天干吗去了?”
她眼尾、鼻头通红,眼角分泌出生理性盐水。
池乔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沈临洲,我不想继续了。”
她本身不是娇气的人,上高中之前,她在家里没少帮忙干重活,可她总跟不上他的体力。
沈临洲不跟她讨价还价,将她翻过来,和她面对面地侧躺着。
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他下的命令,就不允许忤逆。
他处于上位太久,这是他的思维惯性所致。
池乔吸了吸鼻子,抿着唇,
整个过程,她始终拧着眉毛,很难受的样子。
可这落到沈临洲眼里,就变了味。
他钳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直面自己。
“桥桥,你情我愿的事,你要实在反感我,就直说,别弄得像我强迫你一样,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她的心骤然一缩,像发生化学反应,每个细胞孔里都冒着碳酸泡泡。
到底是不喜欢她的,每次回国找她,不过是为发泄。
否则,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刺她。
果然,不该对一个只爱自己的人抱有任何期望。
池乔实在丧失了兴致,唯一念头就是,赶紧平息这场荒诞可笑的“战争”。
她主动起来,甚至有些超乎寻常的热情,说是妖精也不为过。
演技,是她这两年跟着他,学会的一门技能。
平日里,他是看着斯文的沈大少爷,矜贵的沈总,可床上他有多凶悍,承接得神魂俱散的时候,才有深刻的领悟。
——池乔就是如此。
可随即,池乔意识到,按往常惯例,才一次,他不会就就此结束。
她蹙着秀眉,说:“沈临洲,够了,我下午要回江城。”
而他的神色也立即沉了下来。
沈临洲该生气的,不是吗?
把人接来庆城,她跑去男模表演的酒吧,继而宿醉一夜,一大早告诉他,她该走了。
他几时吃过这样的瘪?
至少,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是这样的:
他订了今晚的餐厅,带她品尝那家新推出的菜品,再去看一支国际交响乐队的演出,票是极好的位置,特意托人拿到的。
没来得及说,全盘被推翻。
叫钟子扬那群人知道,得笑掉大牙——
上了你沈临洲床的女人,居然提裤子不认人,到底是活不行,还是人太差劲。
沈临洲说一不二的上位者尊严受到挑战,还是一个,一贯顺从他的人。
但这是次要。
或许最为之介意——尽管他不很愿意承认——的是,她不在乎,他们数月未见后的短暂逢面,仅仅持续不到二十四小时。
作为一个情人,炮友,哪怕只是普通朋友,她都表现得太没心了些。
然而,也没有立场生她的气,明知道对她来说,工作比他重要。
抑或者,是气自己因此而生气。
池乔缓了缓,和声和气地说:“Lucy姐只给我放了几天的假,我还有很多工作,就这样吧,好吗?”
她有天生的优势,这样的语气,从不显得低声下气,反倒像是哄闹小脾气的年下男友。
哄他为她让步。
比起吵得面红耳赤,互不愉快,这种方式显然更和谐,也更虚伪。
迟迟等不到他的回答,池乔倾过身来,搂住他的脖颈,一下下地亲吻他的唇。
素颜状态下,她的五官很淡,是中国传统式的,内敛谦逊的柔和美,不具有直接的攻击性,而是春风化雨般地拿住人的目光。
她的睫毛不翘也不密,却像把小扇子,轻轻送来和煦的风,拂去他的不悦。
沈临洲过去只在两个女人面前无可奈何过。
一是自己的母亲于蕙女士,毋庸置疑,是天然的血脉压制;
二是那宝贝妹妹沈梨白,被家里娇宠过甚,天不怕地不怕的,更不怕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现在好了,又多一个。
当然,目前彼此都没有觉察到已然冒出的苗头。
沈临洲认为的是,她主动递来台阶,那么他就顺着下了,而非他率先告降。
他拥住她,她柔若无骨地窝在他的怀中,仰起脸同他接吻。
氛围一度温馨得像他们不曾发生过摩擦。
池乔想得很简单,以安抚他的情绪为主。
显然,这奏效了。
其实沈临洲并不算情场老手,一定要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的话,大概是,双方共同在黑暗里竞赛,就看谁先摸到宝藏。
往日里,她没有争先的野心,更多的是独善其身,故而熟练掌握了维系这段关系平稳而不动摇的方法。
但也许,某些变化正在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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