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知转过身,准备下楼。
余珊看着她的背影,叫住她:“穆总千里迢迢从市区过来,我们也不能什么也不招待,说出去不合适。”
穆知脚步顿住。
她好整以暇看回去:“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在我面前耀武扬威?闻骆知道这事儿吗?”
余珊说:“穆总还想继续伤害他多久?”
穆知脸色沉了下来:“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余珊笑了一下。
她长相极具欺骗性,笑起来时像只无害绵羊,不具备任何攻击力。
“穆总有没有想过,你们分开的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地位权利,而是穆总您,没有学会如何和他相处。”
穆知眯了下眼,‘虚心’求教:“那你教教我?”
余珊说:“他不是任何商品,不应该被你摆在橱窗,喜欢的时候拿出来看两眼,不喜欢就剥夺他看世界的权利。”
“果然是杂志主编,文案说得唯美琼瑶,我们这些满身铜臭的奸商自愧不如。”
穆知眼神一变:“不过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说话,想让他多看看世界,就离他远一点。”
余珊攥了攥手心:“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你们?”
穆知若有所指看着她迟迟下不去手的密码锁,嘴角勾勒出一抹讽刺的笑。
余珊脸色一沉,手指动了动,随后转身动作迅速地摁下几个数字。
门锁没有任何反应,她心里紧绷的线一下断掉。
穆知唇角上扬。
这时,咔哒一声,门开了。
闻骆出现在门框内,对余珊说:“反应有点迟钝,该换了。”
穆知的游刃有余僵在脸上。
余珊悄悄在心底松了口气,扭头微笑地看向穆知,娴熟地问她:“穆总要茶还是咖啡?我正好今天都买了。”
车门被人重重甩上。
穆知拧转方向盘,油门踩到底,轰鸣声在寂静的居民楼一闪而过。
有两个小孩儿好奇地探出脑袋,问:“哥,那辆车好酷啊,你能送我当生日礼物吗?”
他哥一巴掌拍到他脑门上:“那是我们买得起的吗?有钱人都不一定开得上,记住了,以后看到这牌子的车绕远点走,刮了蹭了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小孩儿捂着脑袋跑了。
闻骆收回思绪,把水杯从厨房端了出来,余珊有些局促地接了过来。
余珊:“闻骆,对不起,刚才那些都是我乱说的,我只是看不惯穆知那样对你……”
闻骆说:“我知道,你都是好心。”
余珊沉默下来。
闻骆坐到她对面,看到地上的塑料袋,掏出手机,余珊感觉到口袋里的震动,拿出来一看,有些难以言喻:“你连这么点小钱也要和我算得那么清么?”
“应该的。”
闻骆说:“这些天你帮了我很多,目前的我暂时无法偿还,不管是金钱还是感情,都没有那个能力,抱歉。”
心脏悬空又坠落,余珊看着他的神色,冷静得像个毫无感情的动物,她则像看到了拨开云雾的山,这才是他最真实的状态。
比起那些礼貌疏离,这样的漠然孤寂,才是他。
想到刚才她抱着一丝期待输入的密码被显示输入错误的时候,门开的一瞬间,他站在光影里,余珊很难不抱有一丝侥幸地想,他是来给她撑腰的。
然而事实却是,他还是为了穆知而来。
犹如被一盆了冷水从天而降,余珊被浇了个浑身湿透。
温热的水被漂亮的时手移到视线之内,闻骆的眼睛仿佛是诚恳的代言词。
他说:“对不起。”
没有解释没有原因,他选择道歉。
像自己强人所难似的,这倒让余珊找回了一丝斗志,没道理被这样拒绝了还死缠烂打,她不该做出这样的事。
余珊接过水,喝了一口,捧在手里,缓了神色,换上了笑容,说:“没关系,说清楚我也轻松多了,别说,你是我第一次主动追求的人,不过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再找下一颗就是了。”
她的豁达很讨喜,闻骆知道,余珊自己也清楚,成年人的世界是进退有度的。
闻骆说:“谢谢理解。”
余珊哈哈一笑,略过这个话题,问他:“那你接下去想要做什么?”
闻骆抿了下唇。
余珊下意识认为是她话题转得过于生硬,她笑起来:“既然现在我是你的债主,多问一句没关系吧?你要是想继续演戏,我可以帮你……”
闻骆解释道:“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说这话时,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郭宇的电话。
“闻哥……最近我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了,公司安排了一个艺人在我手下,你正好家里事情多,趁着这段时间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闻骆明白,他是被雪藏了。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个圈子谁也救不了他。
余珊看他的视线落在黑屏的手机上,说:“你关机了吗?我之前打你电话都打不通,姑姑肯定不希望你这样消极,看看说不定有工作上的事情呢。”
她请假了好几天,并没有收到圈子里的消息,只当闻骆陷在失去亲人的疼痛里。
闻骆收回思绪,笑了一下。
这笑有些牵强,他的话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我确实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余珊侧耳去听。
像被云忘了关掉的花洒,这雨下了整天整夜还没有消停的迹象。
水色下车水马龙,湿泞的街道马路。
有些荒唐被乌泱泱的云掩盖在这样适合归家温存的天气下。
艾佳瑶接到穆知电话赶到包厢的时候,手里是提了把刀的。
门一开,她就像个捉奸的女侠。
“喔喔喔,艾大小姐冷静啊,你们谁居然敢渣我们艾姐,还不赶紧自己把头伸出来受罚!”
艾佳瑶穿过一水的富二代看到了角落里的女人,哒哒哒就冲了过去。
“穆知我鲨了你!”
所有人眼瞅不对,一拥而上拦住艾佳瑶:“这可使不得啊!艾姐冷静冷静!”
艾佳隔着人群张牙舞爪,像被人抢了骨头的小狼崽似的,穆知移开烟,笑了:“一个手机壳能杀得了谁?去给她拿把水果刀来。”
所有人齐齐往下看,艾佳瑶哼的一声把菜刀翻了个面,手掌大的手机卡在里面,还亮着屏幕。
众人松了口气,又开始笑着打趣。
没人敢把穆知的话当真。
服务员却顶着穆知锋利的目光,看了看茶几上的水果刀,有些拿不住这些吃饱了撑着的富二代们的想法。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回头,眼神一亮:“张少。”
张淮沐笑了笑,说:“穆总开玩笑呢,你先下去吧。”
服务员立刻心怀感恩地溜了。
穆知看了张淮沐一眼:“谁说我开玩笑了,艾佳瑶,给你个机会砍我一刀。”
红酒开瓶器哐当一下落在茶几上,螺旋转下的弯钩闪着尖锐的光。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艾佳瑶都被她的魄力给吓得一懵,她反应过来 一把推开挡下身前的手,顺带把开瓶器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疯了?”
穆知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视若罔闻端起另外一杯。
艾佳瑶一把夺了过来。
张淮沐坐到二人对面,跷着二郎腿,吊儿郎当问:“玩什么颓废呢。”
穆知瞟了他一眼。
艾佳瑶立刻气不打一处来:“她玩什么,我看她是被人玩了还在背后依依不舍呢。”
穆知看她一眼。
艾佳瑶往后缩了下脖子:“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我就说你被闻骆那兔崽子拽得死死的还不信,你要不是因为喜欢上他了会……”
“喜欢就喜欢呗。”
艾佳瑶不敢置信地回眸:“你承认了?”
穆知又喝了一杯,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艾佳瑶摸不透了:“那你现在……”
穆知一眼看出她的想法,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承认我就得倒追?他凭什么啊他。”
艾佳瑶没话说了,多年相处的经验告诉她,穆知已经开始醉了,脑子已经跟不上她的表情了。
说得多潇洒,后槽牙都快磨成粉了。
她眼睛尖,忽然发现了她手腕上和金的银的手链都格格不入的一根黑色橡皮筋。
“这哪来的。”
穆知歪了下脑袋:“我自己的。”
艾佳瑶信她个鬼。
之前可能是她自己的,后来到了谁手里干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张淮沐看着两人一来一往,没说什么,这不是他感兴趣的内容。
趁艾佳瑶去卫生间的时候,他才停下晃动的红酒杯,说:“纪……是你做的?”
穆知歪了下脑袋:“你搞笑呢?我能搞大人家肚子?”
她喝醉的时候向来得理不饶人,张淮沐也习惯了,况且他这问题倒不是想要责怪她不顾两家情面就把人送进局子了,而是不敢相信纪远成真的能做出这些事儿。
但看穆知的表情,这事儿九成九是真的。
张淮沐喝了口酒,故作自然地换了个话题:“她明天的飞机,你别忘了。”
穆知动作一顿。
眯着眼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张淮沐说的是谁。
她撑着脑袋看过去,语气揶揄:“你倒是记得清楚。”
张淮沐看了她一眼。
穆知笑得极其狡黠:“放心吧,就算喝死了我飘着也会去把人完整地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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