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走的,昨夜就送进了抢救室。
而闻骆昨夜在哪呢。
在她家里。
针锋相对的画面接踵而来,不过在这画面的背后默默浮现了一幅人群慌乱的抢救室画面。
艾佳瑶离得稍微远了点,全身心都在担心穆知想起她爸妈当年车祸去世的回忆上,根本没听清楚 ,攥了下穆知的袖子,她想把人拉回去:“别看了,我们回去吧。”
屋内的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仿佛失去了底气。
穆知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走。
艾佳瑶瞄了眼病房,目光在余姗的脸上停了两秒就跟上穆知的脚步:“那就是那个小主编?”
穆知稍怔,这才反应过来余姗此刻的出现有多不合理。
她低低应了一声。
艾佳瑶嗤道:“这长得哪有你好看,闻骆是看上她什么了?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点糟糠菜了?”
穆知跟着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这个点出现在这里,比我们还早收到消息啊,闻骆可以啊,下家找得挺迅速。”
穆知呵了一声,在电梯门打开的第一瞬间就走了出去。
林梢没想到两人这么快下来,吃惊了一下:“穆总。”
只见女人冷着脸色,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林梢自己的错觉,仔细听,空气里还有磨着后槽牙的声音。
艾佳瑶也把自己塞进车里:“人看完了,我们去公司吧。”
“这……”
林梢有些犹豫,他怎么看穆知这脸上不是要回公司而是要去杀人的啊。
“这什么这,让你走就走啊。”
林梢正准备踩下油门,穆知道:“你们都先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知知……”
穆知向她投了个假到不真切的笑:“我真的没事。”
艾佳瑶莫名其妙打了个寒战。
这表情怎么越看越不像是想起伤心往事?
两人最后打车离开,临走时艾佳瑶不放心地多说了一句:“伯父伯母的事情都过去多久了,你也别老是把自己陷在过去。”
穆知愣了一下,坐在后座一直没动。
车内空气并不流通,穆知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惧怕医院这种吵嚷的环境了。
她慢慢蜷起身子,捂住耳朵,闭眼垂首,整个人团成一团。
昨晚的梦境再次浮现,公路上的惨状,满身是血的医生,急慌慌的护士,那天失去的不仅是她的双亲,还有奉为全部中心的纪远成。
医院,曾是她的噩梦。
白光乍现,闻骆乖戾嘲讽的脸庞将褪色的过往撕开,狰狞可怖地指责她,夺门而出后赶到医院,却连亲人的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她隔着门窗,却像是隔着汪洋。
像崭新的梦魇。
她在即将被汪洋吞没的时刻猛然睁开眼睛,不断呼吸。
不可能,她根本不知道事态会这样发展,关机是她的自由,病人的病情与她是最没关系的。
她不断想为自己开脱,却越容易陷入就是她的罪过的怪圈。
穆知烦躁地整理了下头发,推开车门,走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里拿了瓶冰水和纸巾。
准备算账的时候却听到收银员八卦的声响。
“阿玉,那边是不是有个男生在抽烟?”
同事顺势看了一眼:“有啊,可惜戴着口罩,不过我猜也是挺好看的那种,抽烟都带着一股温柔颓废的感觉。”
穆知瞬间扭头,果然在他们的望过去的位置上见到了刚才还在楼上的那个人。
修长的手指上勾着一包烟,一条长腿微屈,孤零零站在飞蛾环绕的路灯下时有种被拐卖儿童的怜爱感。
——如果忽略落了一地的烟蒂的话。
他什么时候下楼的?
他为什么会抽烟?
他不会看到我了吧?
三个问题接连在脑海中跳了出来,穆知觉得荒谬,为这些怪异的问题,也为此刻怪异的心理压力。
这又不是她的问题,昨晚分明是他主动找茬。
这般说服自己后,她深吸口气,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拍:“结账。”
付完钱,穆知昂首挺胸走出店门,路灯的位置在便利店的右前方,是要回到车内的最佳路径。
穆知调整了一下状态,刚准备迈开脚步,倏然看见余姗跑了过来,站在闻骆面前,焦急地模样像是在指责游手好闲的丈夫。
穆知冷笑了一声,喝了口冰水,靠在便利店橱窗上看。
余姗接连蹦出好几个问题,面容焦急。
闻骆一个个回复,没有半点不耐烦,熟练地摁灭烟,不紧不慢抽出一同买的纸巾,将地上的烟蒂都包裹在内,连带手里还带着温热的一起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甚至贴心地在余姗凑过来的时候移开了烟。
余姗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垂眸摇了下脑袋,无辜地仿佛全世界都有罪。
余姗拍了下他紧实的胳膊:“那也要吃点东西,我去便利店给你买点三明治好吗?”
不等闻骆拒绝,她转过身朝穆知的方向走了两步。
也是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了倚在橱窗上好整以暇往这看的人:“穆总?你怎么会在这?”
穆知举了下手里的瓶子:“渴了,买瓶水。”
她说完,目光移了一下,自然而然掉进那双顺势看来的眼睛里。
顿了一下,她将客套的话续上般道:“好巧。”
余姗不知想到什么,笑了一下:“我说怎么会在这家疗养院看见木医生,原来是穆总也知道了姑姑的事情,多谢穆总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一趟。”
用的是主人家般从容的口吻。
穆知眯了下眼,没有否认,看向她,很官方:“公司有点事情就不上去了,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
“好的。”
余姗点了下头,看了眼闻骆:“那你等一下,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再次迈开走进便利店的脚步。
与穆知擦肩而过。
女人之间的感应以及第六感总是灵验得不像话,穆知对她的小心思笑了一下,拢了下被风吹开的外套,往车子的方向走。
路过时,风带来一句话:“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脚步暂停,穆知嘴角收下来,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掩盖在翻开的衣领下,好在没人注意到。
“节哀顺变。”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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