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不接?”
闻骆听到声音持续了许久都没有被截止的动作,从厨房探出脑袋,手上还沾着面粉。
穆知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神色懒倦:“广告吧,不想接。”
铃声持续响动,闻骆抽了张纸擦了手,从厨房出来打算接起来就挂了。
穆知听见他拿起听筒的动静,却半天没等到他回身的动作。
回过头问:“怎么了?”
闻骆吸了口气说:“姑姑状况恶化了。”
穆知动作一顿,立即站起来拿了车钥匙:“饺子回来包,拿上外套和我走。”
前往疗养院的路上,穆知不停打量闻骆的表情。
他单手支在车窗上,眼神游移,临走时匆忙从行李箱里抽出来的外套都是西装式的,和他全身上下的运动休闲风半点不搭。
红灯间隙,穆知手搭在他放在中控台的手背上:“放心,会没事的。”
闻骆眼神松动了片刻,回头朝她笑了笑:“嗯。”
两人到疗养院的时候人已经被送进手术室。
医生在看到两人后径直朝穆知走了过去:“穆总,是沉睡的时间久了,闻女士的心脏开始有了衰竭的迹象,没有太大的风险,但是术后的恢复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穆知看了眼闻骆,他神色浑噩,呆滞的让人心疼。
穆知说:“好的,多谢。”
医生接过护士递来的文件:“还有这边的手术同意书还需要签署一下。”
穆知自然而然拿了过来,打算签名,余光注意不到与病人关系那一栏时指尖又一顿。
总不能写是侄子金主吧?
正犹豫着,一只宽厚的大手已经伸了过来。
闻骆从她手中拿过文件和笔,三两下就签好自己的名字:“谢谢。”
医生见过这个男生,在最开始接收里面病人的时候这个男生还是个泪眼婆娑的少年。
那道瘦弱挺拔的背影在空白的走廊处仿佛能被一阵微风吹走,见到座椅上的穆知时猛然跪地倒在她的怀中,哭得像个失去全世界的孩子。
许久不见,少年初见男人模样,成熟的眉眼冷静沉稳。
医生恍惚了一下,随后快速离开。
等待手术的时间很长,穆知让人送了午餐上来。
看到倚靠在墙上,双手拢着外套成保护状态,双眼望向窗外的人,穆知眼神怔了怔,她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闻骆。
他向来讨喜娇气爱撒娇,而安静冷漠,是他完全陌生的一面。
穆知忽然想起方才他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那双修长的手都没有丝毫颤抖。
穆知走过去,手搭在他的小臂上,仰首对他笑:“宝贝,想哭就不要憋着,我不会笑你哦。”
闻骆转头,紧紧盯着她三秒,随后圈着她入怀,扬唇:“好,姐姐陪我。”
穆知感觉到他冰冷的唇落在自己的锁骨上,带着隐忍和恐惧,她双手环住他直挺的后背,手掌在脊梁上下滑动,安抚。
心下稍微落定。
闻骆目光清冷地看着不远处的窗外,那里盛放着一朵蔷薇,淡淡的粉色很独特。
穆知陪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简单用过的午餐被闻骆收拾进塑料袋里,打结扔进垃圾桶,回来后就揽着穆知的肩膀默默依偎。
这样的场景不算陌生,穆知却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忽然间,她感觉周围场景都被转换,寂静的走廊传来匆匆脚步声。
护士脸色焦急的在她面前一闪而过,她看见了他们托盘上的血袋,下一秒眼睛被一双布满褶皱的手挡住。
穆肃明说:“小知,别看。”
可是她还是透过遮不住的指缝看到了。
那医生擦着满头冷汗险些跪在穆肃明面前,说:“穆董,我们,尽力了。”
她呆愣在原地,想不明白早上还宠溺的要她多吃两个豆沙包的父母怎么突然就没了。
“爷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挡在眼前的手忽然一顿,随后不停颤抖,穆肃明历经沧桑的眉眼铺满水色。
穆知轻而易举拿下了他的手,握在手中,忽然一紧。
她笑得很甜:“爷爷,他这话是骗人的对吧?”
穆肃明:“小知……”
穆知嘴角的弧度一点点下来。
穆肃明心间一疼,想要去抱她,却被穆知猛然挥开手,风姿初显的少女深深看了眼紧闭的手术室,转身就跑。
“小知!”
拐杖落地的动静和男人焦急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穆知觉得自己被白光包围,突然,白光的尽头被突然冲进来的病床打断,穆知不由自主停下脚步。
双手鬼使神差的抬起,掀开白布,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涌入眼眶。
“姐姐,你怎么了?”
穆知感觉到搭在她手背上温热宽长的手,瞳孔震了震,机械地转头去寻他的眼睛。
干净的眸子里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让她的心脏瞬间触到地面,稳稳降落。
“手怎么这么凉?”
闻骆捧着她的手到唇边呼了口气,热气就从手心开始蔓延。
穆知还没从愣神中回过神来,医护人员已经走出手术室。
“穆总,手术很成功,只要度过今晚的危险期,出了重症就基本没有生命危险了。”
穆知松了口气,拽了下闻骆的手仰头:“你不高兴?”
闻骆依旧捧着她的手,捂在手心,嘴角的笑意很冷淡:“能活下来当然很好,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姑姑的决定。”
穆知觉得这一瞬的闻骆很陌生,带着疏离的那种陌生。
穆知说:“没有人不渴望希望,哪怕是向死而生。”
闻骆顿了一下,凝神看向她。
穆知陪着他在医院度过了原本安逸的周末。
闻骆今夜要在医院陪床,穆知本想陪他一起,但是手机响个不停。
闻骆看了一眼屏幕:“姐姐,我送你下去吧。”
穆知皱眉,张嘴刚想说话,陌生的号码又打了进来,她烦躁的把号码拉黑,下一秒又是陌生的短信传了进来。
【小知,我们谈谈。】
穆知没有犹豫的摁灭屏幕。
抬眼时,闻骆已经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肩头:“姐姐,走吧,我没关系的。”
很贴心的服务态度。
穆知没有感觉异样,想到还要回老宅一趟便也没有再犹豫,驱车离开,右侧的后视镜里,男人的身影被黑夜笼罩的愈发渺小。
闻骆在彻底看不见车影的时候上了楼。
有小护士险些撞到他,堪堪站稳,说了句:“对不起。”
眼前的男人没有任何动作,脚步不带停顿的离开。
小护士愣了愣,半天没有将他和中午见到的和漂亮女人撒娇的那一位联想到一起。
“你在看什么呢?”有同事见她发呆,撞了下她的胳膊问。
小护士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就是觉得那个男生有点奇奇怪怪的。”
同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嗤笑道:“不过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罢了,医药费都是那个女人付的,对人热情点也是正常,我们这种要钱没钱的怎么担得起人家一句‘没关系’?”
“你们说什么呢!”
背后忽然传来一道愤怒的男声。
同事见到来人忙不迭道歉:“乔医生,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乔晟形:“赶紧回去干活儿,下次再被我抓到我就直接举报院里你们讨论病人私事!”
两个小护士立刻走人。
乔晟形越想越气,上楼的时候看见闻骆半死不活的样子更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当初不要和这些人混在一起你非要淌浑水,你觉得表姐要是有一天醒了能高兴的起来吗?!”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