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父亲舒振华死后，家里就显得空荡荡的，没什么人气的样子。

    舒渺本以为母亲苗雪琳不在家，她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她房间在三楼，会经过苗雪琳的房间。

    许是苗雪琳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她打开房门探出头来看。

    一看发出脚步声的人是舒渺，苗雪琳连忙招手，“渺渺，你进来一下，我有事找你。”

    舒渺进了苗雪琳的房间之后，对方开门见山道：“渺渺，你现在手里有多少现金？”

    “现金？你要拿来干嘛？”舒渺十分警惕地问道。

    虽说苗雪琳是她母亲，可碍于她之前有赌博的前科，舒渺对她还是有防备之心的。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些追债的人将她们母女逼上绝路的画面。

    苗雪琳一脸堆笑地说：“你要是有就先借我嘛，我到时候再还你。”

    舒渺还是坚持问苗雪琳借钱到底是要干嘛。

    再三的逼问下，苗雪琳没了办法，她只好全盘托出。

    说是自己欠了一些赌债，自己的钱不够还。

    苗雪琳虽然是进了舒家，但是她却不能掌管钱财。

    这是舒振华生前规定的，她可以花钱，花多少都无所谓。

    掌管财政大权只有舒家的当家主母才可以。

    苗雪琳无名无分的，说句不好听的，她就是舒振华召回来服侍他的贴身保姆而已。

    苗雪琳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由舒振华生前的秘书按月发给她的。

    如果她要用超了的话，不能再多拿，只能等下个月。

    “你又去赌钱！？”

    舒渺一听到苗雪琳说自己赌博的事，眉眼之间瞬间染了怒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

    “你先说你欠了多少！”

    苗雪琳被舒渺吓到，她支支吾吾的，不太敢说。

    舒渺见她这样，应该不是什么小数目。

    “五十万？一百万？还是更多？”

    舒渺说了几个数字都不对，她逐渐失去耐心，“你要不说我就走了，钱你自己想办法。”

    苗雪琳见她真的要走，又慌忙喊住舒渺，“你别走，我说。”

    舒渺又折身返回，双手环抱在胸前，等着苗雪琳说。

    苗雪琳好像做贼似的瞅了舒渺几眼，她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道：“一千万。”

    “一千万！？”

    舒渺的瞳孔顿时放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苗雪琳，让对方再说一遍刚才的话。

    苗雪琳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她大声喊了出来，“一千万！我欠了整整一千万！”

    舒渺无语望天，她闭了闭眼睛。

    她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事，这辈子才会摊上这样一个妈。

    “一千万……”舒渺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

    她怒目圆睁地看着苗雪琳道：“你以为我能拿得出来这么多钱给你？”

    苗雪琳的声音犹如蚊蝇，她说：“昌盛现在不是在你名下嘛，你可以挪用……”

    “妈！你疯了！？”

    舒渺实在受不了她了，她没想到苗雪琳竟打起集团的主意来。

    苗雪琳可怜巴巴拉着舒渺的手，“渺渺，你就帮妈妈这一次，等钱还完了，我绝对不会再碰赌博了……你相信我。”

    舒渺甩开她，她强压心中的怒火。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为了还赌债都做过什么？”

    苗雪琳哪能不记得。

    她为了还钱，差点把舒渺给卖掉。

    回忆突然像洪水猛兽般袭进舒渺的脑海里。

    苗雪琳本就是在夜场工作的风尘女子，沾染上黄赌毒是避免不掉的事情。

    毕竟要陪客人玩，客人开心了，她们的小费自然也就会多。

    舒渺也不是没看过苗雪琳很多小姐妹就是因为染上了这些恶习才命丧黄泉的。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母亲有天也会深陷其中。

    舒渺依稀记得那群上门来讨债的人。

    个个穷凶极恶，豺狼虎豹。

    他们先是把苗雪琳和舒渺所住的出租屋砸了个稀碎。

    然后又按住苗雪琳的手放在桌子上，说如果今天不拿点钱出来，就会少一根手指。

    苗雪琳闻言，怕得当场尿了出来。

    舒渺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边哭喊着一边求着人家不要伤害她的妈妈。

    讨债的人哪里会因为一个小女孩的眼泪而心软。

    他们不仅不觉得可怜，还觉得梨花带雨的舒渺看起来特别勾人。

    一下子就勾起了他们的欲望。

    甚至有人已经将魔爪伸到了舒渺面前，是舒渺拼死才保护住了自己。

    后来是苗雪琳东拼西凑地拿了一点钱出来给他们，这群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走的时候还威胁苗雪琳说，下次再来要收完剩下的钱，没有的话就拿女儿抵债。

    人走了之后，母女俩抱在一起大哭，是惊恐，是劫后余生。

    同时苗雪琳也不知道剩下的窟窿到底要怎么补上。

    有次，舒渺甚至还听到苗雪琳问夜场的老板。

    如果是雏的话，价格会不会高一些。

    老板还打趣她说，是不是要把女儿卖了。

    苗雪琳没出声，只当是默认。

    舒渺没想到有天母亲为了还钱会生出要把她卖了的念头。

    不过，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讨债的没再上过门。

    苗雪琳觉得特别奇怪，难道是老天爷开眼了还是哪个好心的客人替她还了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夜场的客人都是走肾不走心的，哪里会有人替她还债。

    而舒渺每日都在惶恐中度过，她甚至怕与男同学接触。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在失眠中度过，每每闭上眼睛都是那群恶魔侮辱她的画面。

    所以舒渺那时学习成绩也下滑得厉害。

    半年后，舒振华突然来接她们母女回家。

    舒渺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苗雪琳从没跟她说过。

    所以舒振华找上门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怕。

    她怕父亲也非善类。

    不然怎么会弃她们母女整整十五年不管不顾。

    后来，舒渺跟着苗雪琳一起被接回舒家。

    她才知道舒振华是个商人，算是赫赫有名的食品大王。

    舒振华也并不是舒渺想的那样。

    他十分的慈祥，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舒渺感觉一下子拉近了和父亲的距离。

    只是，舒振华太忙了，而且他还有其他的孩子。

    舒渺并不能独享父爱。

    但她起码有父亲了，也有一个家了。

    苗雪琳抽抽搭搭的哭声让舒渺脱离回忆，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