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姜殊一直未出门,她在等新的信息出现。
姜殊其实至今也不明白,太子与裴少卿并非一伙,裴少卿又并不知道帮助自己提供信息的人是谁,且从裴少卿的话语中能看出他并非自成一派,这说明至少有三股势力周旋其中。
裴少卿在为谁谋划,帮自己的人又是谁?
她和钱浅浅在室内烹茶,浓郁的茶香四溢,配合着京中最知名糕点的香气,好像姜府还一如往昔。
“浅浅,你可知道皇室之中,有哪几位皇子受陛下青眼的?”
钱浅浅从邸报中抽出思绪来,郑重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子女共计十位,我朝总共就四位皇子,太子位列第三是长子,下面就是六皇子、七皇子、九皇子了。”
南宛总共只有四位皇子,子嗣并不昌盛。
“你应当知道六皇子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我的姑姑早亡,那时候六皇子还年幼,陛下立了秦氏为继后,储君之位也顺理成章落到了三皇子身上。”
要是钱浅浅不提姜殊差点就忘了,先皇后身死当年闹得沸沸扬扬,宫中那年变化颇多,听说陛下处死了很多人,也封锁了大多消息,勒令宫中之人不许再传,十多年过去,关于当年事件的记载已经不多了。
姜殊只知道陛下极其宠爱先皇后,太后也对其十分满意,原本六皇子是最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选,可却因为生母亡故而失去了先机……
“那六皇子如今呢?”
钱浅浅说起这位六皇子语气中似乎有些惋惜,毕竟是血亲,心中总不免偏向一些。
“我这位堂兄与外人接触不多,自幼喜欢土木建造,一开始在工部任职,也算兢兢业业,总自请外派治水、督建宫殿、修理河堤,在民间有些声望。”
说着,钱浅浅回忆往年随父母亲入宫的场景,她曾远远地见过几次这位堂兄,他总是沉默寡言的样子,在皇室子弟中并不冒尖,只安稳做自己分内之事。
她时长会想,如果先皇后不曾出事,他才应该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站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绝不会是如今模样。
“我母亲一直很挂念他,每年入宫总要去探望,只是他素来不喜热闹,和我们走动不多。”
许多情绪化成一声叹息,钱浅浅放下邸报,拿起一块果饼塞进口中。
不料被这果饼噎住,赶忙去取热茶,又被热腾腾的水雾烫了指尖。
她吸了口气,赶忙手回手。
而沉迷于皇家故事里的姜殊并未察觉,她想六皇子应当是最有声望和最有身份能够继承储君之位的若不是生母早亡,他才是真正的太子,如今身份落差,为人做嫁衣,他真的甘心吗?
她问:“六皇子现在可在京都?”
钱浅浅摩搓指尖:“最近他在宫中。”
“那七皇子呢?”
钱浅浅不明白姜殊最近是怎么,总对宫中之事感兴趣,且问的还都是些显而易见的问题。
“七皇子的生母并非南宛氏族,而是外族。七皇子喜欢琴棋诗画至,志不在庙堂之上。前些日子又在民间选了些乐师入宫,最近正忙着与礼部编太平曲呢。”
外族,凭以往的经验,外族后妃之子是绝无可能继承大统的,除非……
可七皇子会是那种隐藏锋芒,悄悄蛰伏,预谋大业之人吗?
看过太多白切黑的后宫剧,姜殊不敢轻易下判断。
最后一位九皇子姜殊是见过的,一个整日在为京都贵女公子做媒的红娘。
“那对于九皇子你怎么想?”
姜殊平日不多走动,不太了解这些皇子的性格,而钱浅浅就不一样了,她身份不同总有机会和皇子王孙同游,问她一定不会错。
“这九皇子嘛确实是人中龙凤,他我是向来看不明白的,之前宴会上见过几次,倒是器宇轩昂,人也可爱,没什么架子。”
姜殊从这段评价中嗅到了一丝猫腻,她怎么说起这九皇子的时候连语气都变了。
“浅浅,你对这位九皇子的评价倒是很高啊。九皇子一直在为京都儿郎牵红线,你怎么不去凑热闹,让他也为你谋一桩婚事?”
姜殊故意试探,想要看她的反应。
钱浅浅倒是直白,点出问题所在。
“京都儿郎我哪个没见过,可惜他们都够不上我钱家的门楣。”
也是,连太后都曾说过钱浅浅是要配皇子的,这普通的氏族怎么能入太后的眼。
好像是被提点了一般,钱浅浅猛然反应过来:“说到婚事,你就知道打趣我,你和贺十六是真的!”
姜殊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解释道:“当时我父亲被冤枉入狱只有他相信我。”
“毕竟你们俩是青梅竹马的情分,我从小就看好你们,没想到十六还真有几分勇气,他也算是京都俊俏而郎的前儿郎的前几名了,虽然和九皇子无论是身份气质都相差甚远,但人品才学够就行了。”
看着半空中浮起的粉红色桃心,姜殊直翻白眼。
得了,她能肯定这女人更中意谁了。
不多时,裴少卿再次不请自来,钱浅浅看了看桌上的三个茶杯,心中明了。
“我说你怎么今天问这些有的没的,原来是早料到裴将军会来。”
钱浅浅麻溜地从摇椅上下来,走到门口时和裴少卿打了个面照。
房间门重新被掩上,裴少卿好似听到了方才钱浅浅的话,看着她递过来的茶盏,有意多问了一句。
“姜小姐在等我?”
“在等你带来好消息。”
姜殊对答如流。
裴少卿如实交代情况:“方曲此人嘴硬得很,上了刑也只认贩卖私盐一案,虽没有实证,但他咬定是姜尚书指使。”
早就料到了太子的诡计,姜殊并不意外:“这不过是他的攀咬,做不得真。”
“真话假话,京兆府还是分得清的。”
如果裴少卿真的是太子的人,他不会将这些内情带来,只会顺应方曲的口供坐实姜庞的罪名,相反他卖力得到证据,也是为了扳倒太子,这倒是让她好奇。
“裴大人三番两次示好,究竟是在为谁办事?又希望得到什么?”
这一次她不再周旋,问出心中所想。
“我裴家世代辅佐南宛君主,自然希望南宛国泰民安海不扬波,只是太子的种种行迹,并不值得信赖,且太子也未正在相信我。”
裴少卿深邃的眼瞳一滞,还是没有直面问题。
但这样大不敬的话,姜殊从未想过能从裴少卿的口中听到。
他这是在暗示太子不是南宛国主的最佳人选。
“我可以相信裴大人,但裴大人也该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太子或许不值得信赖,那你背后的人就值得信赖了吗?”
姜殊勾唇,不由得反问。
既然裴少卿认为太子不配继任大统,她倒是想知道在裴少卿看来,真正配得上储君之位的人是谁。
“姜小姐不必为难我,我为谁办事并不重要,姜家的安危对你来说来更重要不是吗?”
此话不假,这不过是个游戏世界,一堆数据而已,姜殊的任务从来都是找到乔乔。
裴少卿神情淡漠,提起之前姜殊的请求:“你说想见方曲,我现在就能带你去见他,但有另一件事姜小姐要答应我。”
终于露出马脚了。
姜殊说要见方曲是因为之前她不能全信裴少卿,所以留了一手,但现在看他的架势,见不见方曲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姜殊颔首,示意他说来听听。
“若是有朝一日我需要姜家相助,希望姜小姐能说服姜大人出面作证今日姜家受难的原因。”
仅此而已?
姜殊不难理解他这么做的意图。
裴少卿之所以现在还按兵不动,是因为手中没有能够直接击中太子的证据,等到时机成熟,或许残害朝中重臣一案,能够成为击垮太子的利器。
反正这对姜殊来说并没有损失。
“可以。”
随即,姜殊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遂抬手打翻了桌上的水壶,水壶中的茶水正巧顺着桌面,流到了裴少卿的衣服上。
被一大片茶渍沾湿衣襟,裴少卿不解地看着姜殊。
“突然想到了和裴将军初见的情景,不如裴将军沐浴更衣后,我们再动手前往大理寺。”
这语气并不是商量,而是再说不洗就不走。
裴少卿蹙眉,神色疑惑。
“没想到姜小姐现在还保持这样特别的嗜好,真叫人刮目相看。”
姜殊拒绝反驳。
因为姜家的案子耽误了她的主线任务太久了,她必须赶紧从裴少卿身上获取更多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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