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茶水室。

    云笙第二次见到凌至南，十分狼狈。

    她是被男人拽着扔进包厢的。

    头发凌乱，眼神愠怒。

    脚下踉跄了数步才堪堪站稳身子。

    茶室里的老人穿着白色麻棉长袖，手里捧着茶杯凑到鼻尖嗅了嗅，缓缓掀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眼神里没有波澜起伏，很平静。

    云笙冷笑：“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凌至南态度冷漠，身上流出的那股逼仄感让她不适。

    纵然他只是轻飘飘一眼，云笙也知道，面前的老人看不起她。

    “听话的才是客。”

    “我不过是想和云小姐聊聊天，要是云小姐不拒绝，也不会吃这苦头。”

    云笙面色冷然，没有说话。

    凌至南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坐下。

    她沉默数秒，坐在他对面。

    “云小姐，请。”

    凌至南推了茶杯到她面前，也不管云笙，自顾自地喝起来。

    在马路上险些出了车祸，云笙三魂七魄吓得都快没了。

    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干，口干舌燥，胃里抽痛。

    她看着镇定自若的老人，只犹豫了一会儿，便将面前的茶水喝干净。

    热茶下肚，胃里的抽痛渐渐缓解。

    身体也逐渐回暖。

    云笙放下茶杯，“凌老爷子，也别卖关子了，咱们开门见山说话吧。”

    凌至南轻笑：“在说正事之前，我得提醒云小姐一句。”

    “在这个京都，我凌家虽然不是只手遮天，但一个不受宠的女儿，凌家要想处理，还是轻而易举。”

    “希望下次再见到云小姐的时候，云小姐能乖乖听话。”

    “否则，就不是今天这个后果了。”

    凌至南威胁得很直白，眼神锋利如刀。

    云笙攥紧了拳头，膝上的裙摆被她攥出褶皱。

    她眼眸微闪，半晌，红唇扬起：“不太明白凌老爷子的意思，我这么个小人物不值得你大动干戈。”

    “都说了，开门见山，我这人笨，除了听出来你在威胁我之外，其他的什么也不懂。”

    凌至南轻嗤：“行，那我就说得直白点。”

    “离开阿深。”

    “这话您说过了。”云笙莞尔。

    “上次见面，您就说过让我离开他，可是凌老爷子，有件事你弄错了。”

    云笙红唇一勾，撩了撩耳边的发丝，妩媚动人。

    “不是我离不开他，是他不想离开我。”

    凌至南闻言，笑出了声。

    “这个世界，没有谁离不开谁的。”

    “如果有，那就是条件不够，诱惑不足。”

    “开个条件吧。”

    凌至南垂眸，语气沉下来。

    “还真是狗血剧情。”云笙垂眸轻嗤，“无价，我不会离开霍妄深的。”

    “还是那句话，除非让他亲口对我说。”

    她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凌至南忍不住叹息：“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云笙面不改色，心里却已经揪成了一团。

    凌至南的手段她早有耳闻，当年纵横商界，为凌家开辟出一条血路，踩着对手的头颅爬到巅峰，手染鲜血。

    这样一个人，不会因为上了年纪而心慈手软。

    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更加残忍。

    今天在这里，整个茶室都被他包下，从茶室往外延伸五百米全是他的人。

    如果凌至南要在这里对她下手，她恐怕真没有生还的机会。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但云笙想赌一赌。

    她不动声色从兜里摸出电话，按下那个排在第一位的号码。

    电话换成静音，屏幕上显示着界面。

    一秒，两秒。

    无人接听。

    电话被对方掐断。

    云笙面色灰白。

    云笙的举动凌至南尽收眼底，却没有揭穿她。

    他轻咳两声，哑着嗓子说道：“云笙，我说过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不过是条件开的不够。”

    “我知道你的难处，这些年在云家的日子不好过吧。”

    云笙精致妩媚的脸如同一滩死水。

    她在京都声名狼藉，家里那点事也不是秘密，谁都知道。

    “这些年你父亲盛名在外，人人都夸赞他专情、够良心，前妻疯了还特意为她安排最好的疗养院住院医治。”

    “只是，他要真的那么善良专情，又怎么会有个和你一样大的女儿？”

    云笙瞳孔微缩，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当年云长风带着云岚和那个女人步入家门的画面！

    胃里再次翻涌起来，手腕微微颤抖，云笙慌忙地按住自己。

    身体里的应激反应在顷刻间被激发出来，她低着头，甩了甩脑袋。

    指甲嵌入肉里，生生掐出血珠。

    疼痛使她清醒，云笙眉眼里凌厉地看着凌至南，几近咆哮出声：“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