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被吓坏了,一闭上眼睛,就是宁观松凶神恶煞的模样,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停滚落。
以前,虽然被府内人轻视,终归是能安稳的过下去。
可若是隔三差五,宁观松就发疯打人,以世子妃这瘦弱的身板,如何能受得住啊!
越想越绝望,锦绣的手已控制不注的颤抖,泣不成声。
裴玉茹疼惜的为她拭去眼泪,柔声道:“你这傻丫头,哭什么?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再说了,你家夫人也并非孤身一人,怎得就要在这巴掌大的地方等死呢?”
她眼底坚毅,似做好重要决定,起身向桌案前走去,写下两世来,给三舅父的第一封书信。
用火漆蜡封好信件,裴玉茹又从怀中拿出自己满月时,三舅父送的那枚柿子满红玉佩。
“锦绣,这几日要辛苦你去一趟泰州,将这枚玉佩和信件交给平安商行的掌柜。”
锦绣不解的问道:“夫人,您这是要做什么?”
“找我三舅父借粮应急。”
前世,水患后,就是饥荒。
当时,裴玉茹发现将库房粮食还有不少,便请求宁观松开仓施粥。
可那个目光短浅的男人,却在裴宝嫣的煽风点火下,用发霉变质的糙米施粥,导致很多人吃坏肚子,京城城内臭气熏天。
后来城中近八成普通百姓死亡,尸横遍野,滋生瘟疫,连带附近城镇也受牵连,宛若人间炼狱。
朝廷虽派遣了御医和军队,可也是用了一年才稳住灾情。
皇帝论功行赏,宁观松以及时发现水灾与施粥的善举,一跃成为朝廷新贵,受人尊敬。
重活一世,裴玉茹又岂能让他称心如意?
此次她给三舅父的书信,一是让他囤粮囤药,二是借粮借药!
“锦绣,此去恐怕要有五六天的路程,回来时,水位差不多也已下去,你直接回侯府就行了。”
“是,夫人!”
裴玉茹盯着锦绣将盘缠藏好,与宁仪目送她离开后,便整日躲在院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至于宁观松与宁老夫人,正忙着保住裴宝嫣肚子里的孩子,自是无暇分身来找麻烦。
不过侯门世子为外室辱骂看诊大夫,迁怒暴打正妻等事迹,早已传的人尽皆知,成为百姓无聊时的谈资,牵连整个侯府都成了过街老鼠,臭名昭著。
三日后,水位下降,洪水退去,宁觎下令回城。
裴玉茹与宁仪脸上挂着淤青伤口,互相搀扶着下山,颇有一种孤儿寡母的凄凉感。
百姓看到裴玉茹脸上带伤,亦步亦趋的护着羸弱孩子,纷纷怒骂坐在马车上的宁观松和裴宝嫣。
“你们看,世子和那个外室坐马车,让世子妃自己步行下山,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心肝。”
“啧啧,我还以为谣言是假的,没想到世子竟然真打了世子妃和那个过继的孩子。”
众人的目光汇集到裴玉茹和宁仪的身上,同情的轻叹摇头,有消息灵通者,得意的宣扬道:“这算什么,你们知道世子的那个外室是谁吗?”
“听说是世子从山贼手中救下的孤女,日久生情就在一起了。”
“呵呵,这些不过是说给我们这些外人听的。我表哥是侯府里的长工,他说那女子其实就是世子妃娘家的庶妹,见世子醒了,就偷偷跑来京城,勾得世子好几个月都不回家。如今还想要子凭母贵,以平妻身份嫁入侯府呢!”
长路漫漫,却无一人感到疲倦,每个人都为裴玉茹鸣不平,议论声之大,让宁老夫人都坐不住了。
为了侯府体面,她装出慈眉善目的嘴脸,让人去请裴玉茹上车,却被宁觎捷足先登,没有表现的机会。
一路上,侯府的队伍成为众矢之的,人人都无法挺直腰板。
回到侯府后,裴玉茹难得过上一阵消停的日子,各种祛疤养肤的药材补品送入竹园,宁老夫人和林氏将每日的请安也免了。
翌日,锦绣风尘仆仆的随商队从泰州回来。
一进门,她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汇报,“夫人,三舅爷让商队送来五车粮食和两车药材,现下都存放在城中的一处宅院里,过两天还会有粮食和药材送来。这是宅院的钥匙,和三舅爷写给夫人的信。”
裴玉茹接过信封,忐忑的将封口打开,锦绣则安静地退出房间,将门轻轻关上。
【玉茹,展信如晤。自上次一别,已有十年之久,舅父甚是想念。然事务繁多,无法立刻动身前往京城,望玉茹照顾好自己。如有所需,可持扳指去平安商行,凡事勿要多虑,顾家永远是玉茹坚强的后盾。】
裴玉茹拿出信封里的碧玉扳指,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泪水无声落下,划过嘴角,竟是温热清甜的味道。
这一世,她要护住顾家,护住唯一的亲人!
两日后。
商队送来最后一批粮食和药材,裴玉茹身上的伤也已养好,城中陆陆续续出现沿街乞讨的人。
衙门和侯府,还有一些以乐善好施著称的富户门前,每日都挤满要饭的人。
起初只有七八人聚集,到十几人,再到城中到处都是凄凉的哀嚎声,城外也不断有新的灾民涌入。
裴玉茹身边可用的人只有锦绣和宁仪,便从商队中征用了几名壮劳力帮忙。
连续三天的施粥,让她的美名在城内传出,处处都是赞扬歌颂她的声音。
用的不是长伯侯府的粮食,还能跟着沾光,去掉这几天的恶名,宁家众人自然乐此不疲。
但有一人却坐不住了!
“世子哥哥,那些灾民实在可怜,不如咱们也开仓施粥吧!”
屋内。
裴宝嫣小鸟依人地靠在宁观松,盈盈水眸,我见犹怜,让人不忍拒绝。
可想到昨日宁老夫人的话,宁观松不由面露难色。
“孙儿,如今你和那女人的事,已是满城皆知,为了避嫌,你们暂时不要出府露面。就让裴玉茹在外面折腾,等灾情结束后,你再带和裴玉茹出去做做样子,这事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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