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呼一口气,走过去站定在偌大的办公桌前。
看着她苍白病态的小脸儿,沈清砚皱眉,昨天他就奇怪,这两天她怎么瘦这么多?
他拎起西装外套,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过去要给她披上,却被她闪身躲过。
“不用了,弄脏了我赔不起。”
“这么有志气?”沈清砚冷哼一声。“你酒醒了?不难受了?有什么事非要急着跑来公司说?”
他嘴里挖苦着,手上不顾她的抗拒,用宽大的外套罩住她。
大掌搭上那骨感的娇躯时,他顺势从后将她紧紧抱进怀里,温热的大掌包裹住她冰凉的小手。
“干什么,你放尊重点,我是来要钱的!放开!”
程十鸢不想沉沦在他一时兴起的柔情中,用力挣扎。
男人不放开,下巴搁在她的肩头,喃喃道:“人不大,脾气还不小,我都没找你算账,你还有理了。”
他的胸腔随着声音震动,就抵在程十鸢心脏的位置。
这个男人阴一阵阳一阵的,温柔时能让她溃不成军,冷漠时避而不见、将她弃如敝屣。她明白,就像所有人说的那样,他对她不过是玩玩。
她受够了,她有什么没理的?她好累,只想拿到钱还上高利贷、给韩叔叔交医药费。
至于他,她再也不想见到他。
一股悲戚淹没神经末梢,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滴落,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沈清砚转过她的身体,长指轻柔地拂去她的眼泪。
“怎么了?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低下头,唇贴着她的嘴角,吻去不断滑落的泪珠。
程十鸢几乎把眼泪都流干了,抽噎着,哭得脑袋发胀。
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退出他的怀抱,手背抵着嘴唇缓和片刻,开口时鼻音很重:
“给钱。”
沈清砚静静地看着不给他碰的女人,心里也有气。
他不计前嫌地接纳她,她还不知好歹。
他点点头:“你就这么喜欢钱啊?好,你跟我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买衣服?买包?没见你有过什么像样的行头啊,一身地摊货,钱放在你手里有什么用?”
程十鸢觉得很可笑,一身地摊货……她第一次认清了她在他心里的形象。
她说:“不用你管,我只是拿回我应得的报酬,其他的与你无关。”
她怎么这么倔强?沈清砚不耐烦道:“程十鸢,你记住给不给、什么时候给都由我说了算,你没有资格命令我!”
“给钱!”程十鸢忍不了了,冲着他大吼: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我?是你答应给我钱我才陪你睡的!是你给了我希望,却一次次践踏我的尊严!你以为我想吗?你以为我愿意天天找你要卖身钱吗?你以为我不怕别人知道我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你以为我很轻易地就能说出给钱两个字吗?你觉得我不值为什么要答应我?”
“你……”沈清砚没料到她突然爆发,字字砸在他心上,他想要靠近她。
程十鸢扯下他的外套重重扔给他:“我恨你!你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算我犯贱!我不会再要你的臭钱了!”
说完,握着被人打到发烫的手机跑了出去。
在外面办公的众人一片哗然!
这是,被总裁赶出来了?嗯,不奇怪。
可没等他们细想,他们的总裁大人立马忧心忡忡地阔步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外套和一把黑伞。
“人呢?”
胡秘书指了指总裁专属电梯,小心翼翼地说:“下去了,林特助也追去了。”
“嗯。”沈清砚走向另外两个电梯,急躁地按了好几下。
办公区几人面面相觑……
怪不得连堂堂的林特助都追下去了,那姑娘到底是谁啊?
楼下——
“程小姐,您等等,我给您派辆车好吗?”
“程小姐,我给您打个车,您慢点,不能再淋雨了……”
程十鸢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停留,她的希望破灭了,她没有未来了,她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待会儿。
林远见她不理人只顾闷头走,伸着手却不敢拦也不敢碰,急死了。
他家总裁怎么把人给惹了?
程十鸢前脚上了公交车,后脚沈清砚举着伞跑出来。
“总裁……”
“人呢?”
林远指着雨幕中的公交,为难道:“已经离开了。”
沈清砚扔了伞呵斥一声:“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林远赶忙捡起伞追上去。
这一天属实是林特助职业生涯中的滑铁卢。
程十鸢如一抹游魂般在公交车上坐了好几圈,在车上她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都不能做,她好想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为什么,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重重给了自己两巴掌。
“我说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看你这么年轻漂亮,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要伤害自己啊?”
旁边不知何时坐过来一位老爷爷,穿着讲究,长相严厉,语气中却充满关怀。
程十鸢用潮湿的袖子擦去眼泪,哽咽着回答:“没事,谢谢您。”
老人却追问她:“是有人欺负你了?跟爷爷说说,爷爷也许可以帮你呢。”
程十鸢哭笑不得,一个陌生人怎么帮她?
不过对于老爷爷的热心,她很感动。
她向他鞠一躬:“谢谢您,我真的没事。”
公交广播中,甜美的女音播报:“前方到站,终点站海港城……”
老人颤巍巍地起身。
程十鸢想提醒他等车停稳了再说,不想老人一下子就摔倒了!
“老爷爷!”程十鸢忙扶起他。
车上一阵骚动,司机停稳后走过来嚷嚷道:“不关我的事!”
老人烁目一对:“我说了关你事?”
司机脸胀得通红:“本来就不关我事嘛,你……”
老人不理睬他,乐呵呵地拍了拍程十鸢的手:“姑娘,麻烦你扶我下车,我老头子可不讹人。”
说得司机面红耳赤。
“呃……好,爷爷。”程十鸢也忘了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车了。
“姑娘,谢谢你,我请你吃饭吧。”沈震提议。
程十鸢忙婉拒,担忧地说:“不用了爷爷,这点小事不算什么。感觉又要下雨了呢,您快回家吧,老年人不能感冒。”
“那怎么行,我老头子可不想欠别人人情。”
“这算什么人情啊,根本不值一提。”
可老人却招招手,路边一辆加长林肯开过来,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下来为他们打开车门。
程十鸢傻眼了,有车怎么还坐公交啊?
沈震慈祥地说:“姑娘,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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