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自助烧烤,余漫随望着猩红的炭火和全生的食材发愁了:“完蛋,我不会烤。”
周漾也没指望她来考,往炭火上放东西边问:“那你会什么?”
“会吃呀。”
她理直气壮地答,脑袋一歪凑近他,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还会自己动……”
在他走神时,坐烧烤架边的徐佑宁回过头吆喝:“漫漫,来吃烤肉嘛?”
铁夹子上夹着片烤好的五花肉,肥瘦均匀正吱吱地冒着油水,余漫随馋得咽下口水,“吃!”
她跑去了徐佑宁那一桌。
周漾望着将烤好的食材气得咬牙。
为了块烤肉而已就跟别人跑了,他是没有吗还是少了她一口。
突然冒出来的朱行之在余漫随的位置坐下,胳膊搭上他肩膀,下巴示意她和徐佑宁的方向:“看清楚了没,关键时刻你连块猪肉都比不上。”
看热闹不嫌事大,再补一刀。
周漾脸一沉,打掉他伸向烤肉的手,“滚。”
“啧,还恼羞成怒,又不是我惹你的,有本事你把脾气冲她撒去啊。”
呵,他当然不会让始作俑者好过。
烧烤一直进行到了七点才结束,因为要留宿一晚,解决掉晚饭后时间还充足,有人提议去唱歌,其中就属余漫随叫唤得最积极,高举双手赞成:“去去去,我也好久没唱了。”
KTV包房度假村里就有,设备都挺新的,宽大的包房内,一群人纷纷在沙发里落座,送酒水和小吃的餐车进来又出去。
天早就黑了,周漾看眼腕表,闲闲地抱臂,长腿懒洋洋地交叠在一起,前方是拿着麦克风嘶吼的余漫随。
平心而论,余漫随的声音都很甜美,但就唱歌来说,她属实浪费了一把好嗓子,至少听在周漾耳朵里,噪得真想立刻堵上她嘴巴。
而洛暮虽然是学校的播音员,但她不爱唱歌,她好像对人多的活动都没什么兴趣。
周漾望着尽情高歌的女生,一半面容隐没在黑暗里。
一曲终于作罢,在场人纷纷松口气。
“漫漫姐别唱了,快来喝酒。”
“对,唱歌有什么意思,喝酒喝酒。”
……
防止余漫随再荼毒人耳朵,有几个人趁切歌的空档拉了她过去喝酒。
“喝就喝,你们别认怂!”
敢只身钻进酒吧的人酒量怎么能差呢,包厢十多个人她挨个儿敬一圈,轮到周漾时,往自己的高脚杯里倒满鲜红的葡萄酒,豪气干云地朝他举起:“周检察官,喝啦!”
言罢仰起纤长的脖子,咕噜咕噜地饮下,有几滴从嘴角流到下巴。
周漾眼睛一眯,莫名其妙笑了笑,相比她的牛饮,慢悠悠地举杯呷一口。
她放下酒杯,当即不乐意了:“周检察官,还是不是男人啦,我一个女的都喝光了。”
眼波流转,几分飘忽,大抵是喝高了,否则也不敢挑这时候跟他说这种话。
周漾盯着她瞧,宛如在看一头待宰的小羊羔,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见他喝完,余漫随给他的杯子再满上,“喏,拖拖拉拉的,罚你再喝一杯!”
背景嘈杂,他剑眉一挑:“你确定?”
“别啰嗦啦,快喝快喝。”
“行。”
他拿起酒杯,再次饮尽。
还是那句话。
她自找的。
和大家喝完一圈酒,余漫随又去唱歌了,刚好是首耳熟能详的情歌对唱,徐佑宁点的,前奏一出来,她就嚷嚷着抢了个麦克风过去,“我会我会,我来和你唱。”
“折服”于她的歌声,徐佑宁欲哭无泪:“行吧。”
两人你一段我一段地对唱,朱行之从其他地方挪到周漾身边,决定拉他最后一把,“看到了没,人家想勾搭的是豪门富二代,你只是个备胎,顶多就是身强力壮的备胎。”
周漾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蹦哒的女人身上,冷淡地回话:“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
朱行之一噎,拍拍胸口顺气,骂骂咧咧地起身远离。
冲这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态度,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许是因为消费公款的缘故,大家都拼了老命地吃吃喝喝,结果就是好多人醉得不轻。
临近十二点散伙,老保姆朱行之一个个给安排回房,指着脚底打飘的余漫随,吩咐同个房间的许期:“交给你了,郎姐你搭把手,帮忙把人弄回房去。”
话音一落,当即收到周漾不冷不热的一眼:“我来。”
他说着要去接住余漫随,被朱行之眼疾手快地拦住,指着沙发里一个醉得不省人事的胖男人说:“你的任务是学长,别啰嗦快扛人。”
真让他送,送自己床上吧。
周漾望着被人架走的余漫随,不悦地吐出口气,手指关节捏出咯咯的声响。
学长的客房就在楼下,完成任务,周漾乘坐电梯回自己房间。
他是单独过来的,自己开了间房,跟他们不在同个楼层。
宽大的落地窗外是黑暗无边的大海,他刚在床沿坐下,衣服里的手机跟着振动提示有新信息,问他房号多少。
他冷笑了声,编辑信息回复。
一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咚咚两下,很轻。
但周漾听到了,走过去开门。
她跟做贼一样猫着腰进来,身上是才洗过澡的清香,脸颊粉红,状态尚算清醒。
他微一愣,反应过来:“你装的?”
“嗯啰,保存实力啦。”
她笑嘻嘻地回,怀里抱着两灌啤酒。
他两臂环胸,眉头一皱:“还喝?”
“嘿,有些酒只想跟周检察官你喝。”
她把带来的啤酒放在矮几上,盘腿在沙发里坐下,拍拍旁边的空位笑看着他。
傻里傻气的,一看就喝多了,状态清醒才是装出来的。
周漾无奈地摇头,拿起午间随手扔在床边的外套走过去给她披上,翘着二郎腿挨着她落座。
“来,我们先走一个。”
她拿一灌啤酒,试了几下拉环都没打开。
周漾看不下去,夺过来三两下拉开,酒却没给她,自己喝了,“你如果只是来撒酒疯就趁早回房。”
“不要。”
她坐不住,脑袋一歪靠在他肩膀上,“你是不是怕我吐你一身?”
周漾还真没想到这一点,顿时黑了脸,“你敢吐就是找死。”
“哈,我不仅要吐,还要吐你嘴里。”
她嘟嘴唇伸脖子过来要亲他,周漾以手格挡把她脸转过去,“人的忍耐是有底线的。”
如果不是洗过澡,他真的会把她丢出去吹吹风清醒清醒。
“你嫌弃我。”
她委屈兮兮地控诉。
“就你现在的言行举止,狗都嫌。”
“呜呜,那我走,我走行了吧......”
她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睛是闭上的。
周漾伸手把人拉过来坐下,不耐烦地警告:“老实点。”
“唔......”
她身子一斜倒在他身前,脑袋枕靠他的大腿,长发覆面看不见表情。
“周检察官,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他抿一口酒,“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你关心吗?”
“嗯。”
她翻了个身脸朝上方,两人四目相对望着彼此。
海边的深夜,万籁俱寂,唯有若有似无的海浪声传来,一阵阵撞击着心脏。
过了良久,他小声坦言:“不是很好。”
她笑了笑,手掌抚摸他的脸颊,“真的吗?”
“嗯,还想知道什么?”
难得她喝醉了卸下防备,等她问完,他也有话问她。
“我想一想......”
他上身往后一倒背靠沙发,喝酒打发时间等待下文,“想好了没?”
没有回答。
他低头一瞥。
眼睛闭着,呼吸平稳。
睡着了?
他看着她微微上扬的嘴角,气恼地捏扁了手中的空易拉罐,认命地抱起人安置到床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半夜三更时,浅眠的周漾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睁开眼一看,她闭着眼抽抽噎噎地在掉眼泪。
做噩梦了。
周漾喊她的名字,摇晃她的身体,试图将人叫醒。
她抓住他伸来的手,身子蠕动钻进他怀里,嘴里翕动。
周漾。
周漾全身一僵,昏暗的夜色里凝视她逐渐归于安宁的睡颜,双臂用力地抱紧她。
评论区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