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六早十点,周漾按照原先的约定出现在文苑小区门口,余漫随上了车就开始道歉。
“我发誓,只此一次,周检察官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与她的愧疚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淡然甚至冷漠的侧脸,连吐字都懒得,余漫随更加认定了他在生气,一咬牙脑袋伸出去,手指着自己一侧脸蛋。
周漾眼神微动:“做什么?”
终于开口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
余漫随稍稍松了口气,苦着脸说:“周检察官,你打我吧,如果打我能让你平息怒火,你打吧,轻一点就好。”
末了可怜兮兮地小声恳求一句,弄得好像他真会动手似的。
周漾气极反笑,不紧不慢举起胳膊。
没想到他真打,余漫随两手捂脸大喊:“停停停,让我先做个心理准备。”
挨揍还要准备,周漾一手举在空中,沉默地看她表演。
余漫随揉了揉两边脸,闭上眼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打吧。”
鼓着腮帮,眼眶迅速发红。
呵,戏精也就这样了。
周漾屈指往她额头一弹,发动汽车出发。
不痛不痒的一下,余漫随没反应过来,将信将疑地问:“这就完啦?”
“你可以选择自己动手。”
周漾快速投去一眼,其中嘲讽意味不言而喻。
她干巴巴笑两声:“我也想,可我下不了手呀。”
说着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小心翼翼的语气:“周检察官,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
纤细的腕,葱白的指,大有他不点头就不松手的架势。
周漾目视前方,淡声提醒:“在开车。”
“哦,那你还生不生气了?”
这是道歉该有的态度?
他反过来威胁:“松手,信不信扔你下车?”
“嘿,你不会的。”
她无比肯定地说了句,好像多了解他似的,周漾嗤笑:“你又知道了?”
“当然啰,我那么可爱。”
她自吹自擂,好歹是松开了抓衣服的手,不忘拍他马屁:“最主要的当然还是周检察官人帅心善啦。”
“呵。”
再心善的人碰到她都会咬牙切齿。
更何况他可从不是善人。
“周检察官,你今天帅得有点过分哦。”
他既然愿意跟自己说话,说明气头就过了,余漫随大胆地打量起他今天的穿着打扮来,“头发是不是打理过了,唔……衣服也没见你穿过,新的吧。”
由于工作原因,他的穿着大都偏向商务职场,今天难得换了休闲风格,宽松的墨绿衬衫搭配黑色长裤,冷肃中添了些慵懒随意,无形中吸引旁人靠近。
周漾沉着应对:“前两年的旧衣服。”
绝对不是新买的。
“哦,这样啊…可我怎么记得,前段时间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她嘟囔着嘴,费神地回想,忽而眼一亮:“有了。”
周漾抿紧唇,眼见她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张照片,很快念出衣服的品牌,“最新款呢,周检察官绝对是全国,不对,是全世界最潮的检察官,哈哈哈。”
他面沉如水:“有意见?”
他穿什么衣服,关她屁事。
余漫随背靠副驾座椅笑得快岔气,又不得不努力憋笑:“没呢…没有意见…挺好看的…噗哈哈哈……”
清脆悦耳的笑声,一声声刺激听觉神经,周漾忍无可忍,见是没什么车的路边于是靠边停车,在她发出下一声笑前伸手捂住恼人的小嘴。
她呜呜摇头。
四目相对,他语调低沉:“再笑?”
威胁意味十足。
她两手覆盖他手背上,想把他手扒下来,却只是徒劳,只得不断摇头,目光里流露出恳求跟他认错。
“呜呜……”
周漾松开手,瞧了眼掌心的口水和口红印,嫌弃地一皱眉,抽纸巾擦干净。
她憋红了张脸,胸口起伏,缓过气后控诉:“周检察官,你要捂死我啦。”
恶人先告状。
周漾给她看擦完手又是口水又是口红的纸巾,以此希望它闭嘴,谁想她却振振有词:“哼,美女的香吻,只有木头才嫌弃吧。”
明里暗里地说他不解风情,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整个上身朝副驾倾斜,两臂撑在她身侧,冷冷直视她:“听没听过?后果自负。”
突如其来的靠近,彼此近到呼吸相闻。
她屏住气息,一眨不眨盯着突然靠近的俊脸,身体紧紧地贴住车座才没触碰到他。
男人亦不动,只待身前的猎物作出下一步动作,便采取相应行动将其制服。
时间似乎过去许久,其实不过片刻。
她抿唇轻咳,小声询问:“真的生气啦?”
呵,怂包。
他坐直身体发动汽车,淡声轻斥:“老实点。”
“嗯。”
她动作放轻一点点坐正,两手握拳依然抵在胸前,无声乖乖地点头。
一行人先去律所楼下集合,人齐后往徐佑宁家出发,并非所有人都去,但十多号人也不少了。
到了集合现场才知道,朱行之临时有事没来,周漾烦他念叨,对此乐得清净,
作为少数几个无车人员,余漫随依旧蹭周漾的车,路上说起自己的担忧:“虽然大家都说佑宁家境不错,但咱们毕竟那么多号人,他们家能装得下嘛?”
除非是大别墅,要不然他们还真放不开手脚玩。
周漾在开车,冷冷淡淡敷衍一句:“要你担心。”
“哦。”
虽然距离刚才的尴尬已经过去段时间,余漫随还是不太敢惹他,唯唯诺诺地点头:“好像也是。”
“周检察官,那什么时候去你家玩一玩呀?”
她接着随口一问,周漾眼角余光瞥她:“想去我家?”
她连连点头:“嗯。”
他扯了扯嘴角,两个字送给她:“做梦。”
“……哦。”
她瘪着嘴巴,不说话了。
周漾得了个清静,一路稳当地把车开到目的地。
徐佑宁的家在郊区,足足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不等众人感慨他每天上下班辛苦,先被面前的建筑物惊到。
三层独栋,宽阔的草坪,私人泳池,花园里佣人正在修剪花枝。
有人站在入口喷泉处感叹:“难以相信,我的身边竟然有这样一个土豪。”
岂止是家境不错,光这一幢房子都够平常人奋斗好几辈子了。
余漫随凑近他耳边嘀咕:“看来真是我想多啦。”
别说是他们十多个人,办一场中小型婚礼都没问题。
“可惜今天天气不好,要不然可以在草坪上烧烤。”
天气预报今天有雨,虽然还没下,但天空阴沉沉的,雨落下只是迟早。
“等下次天气好了,欢迎大家再来玩。”
徐佑宁打开门,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笑:“请进吧。”
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懂礼貌家世好,还没有一点富家少爷的架子。
之前调侃余漫随整容的女生再按耐不住,半开玩笑地问:“徐佑宁同志,你们家还缺儿媳妇吗?”
徐佑宁也笑回:“我妈说混不出名堂来别想结婚的事。”
说笑间一群人纷纷走进了室内,如果说房子外观足够让他们惊叹,等走进富丽堂皇的室内看到里面的装修摆设,他们才明白了真正的有钱人可以有钱到什么程度。
有人指着墙上挂的一幅画问:“这个不会是真迹吧?”
徐佑宁没直接说是或不是,含蓄地回:“我妈从拍卖会上拍的,我也不清楚。”
既如此,大抵假不了了,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大家想先吃饭还是先玩呢?”
有人起哄:“我现在茶饭不思,只想参观大户人家的豪宅。”
其余人纷纷吆喝附和。
“那我带大家去看看其他的,家庭影院和棋牌都在三楼,等会吃过饭可以上去玩。”
一层一层参观,徐佑宁带领他们往二楼走。
从进了室内开始,余漫随就没说过句话,周漾垂眸看向身侧:“傻了?”
她摆手否认,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在想如果我有这么多钱,就天天玩天天在家里开party,才不去上班受苦受累呢。”
出息。
他心下鄙视,嘴上试探:“你可以考虑通过婚姻实现这个愿望。”
“你们关系不错,或许可以让他给你走个后门。”
称呼都省掉姓氏了,关系能不好吗?
“唔,关系是不错。”
她心领神会,竟然没有否认,踮脚凑到他耳边,用只有彼此听得见的音量告诉他:“但怎么办呢,我不喜欢姓徐的人。”
他面色不改,舌尖抵住上门牙,干巴巴应:“哦。”
关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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