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蘋最见不得别人给她磕头。

    刚想将她扶起来时，拂花又俯首，“小姐您是我的大恩人，此恩不能不报，拂花有些身手，并且习得占星卜卦之术，一定能帮到小姐的，况且……”

    周序抬头，“继续说。”

    “我还有事情求小姐帮忙。我们一家，我的哥哥妹妹都死在崔氏之手，我想报仇，求您助我一臂之力。”

    “我怎么帮你，你想我杀了他？”上官蘋感到迷惑。

    “不，您只要给我个机会就行，我会亲手杀了他。”

    在井龄崔家是是大户人家，皇帝的静妃便是崔家小姐，想报仇何其困难。

    “好。”

    上官蘋居然干脆的答应了。

    唐负看向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笑意，所有人都没有想过她会答应，甚至包括拂花。

    拂花在原地愣了愣，而后又是几个响头，上官蘋笑了笑，“磕够了吗，上车吧。”

    拂花点点头，将裹着父亲的草席交给马夫驮着，自己跟着上官蘋上了车。

    “拂花姑娘，可以讲讲为什么崔家杀你全家吗？”周序合上书，低声问道。

    上官蘋向拂花点了点头，拂花才缓缓开口：“我们一家本是崔家的下人，父亲是崔家的管家，哥哥是马夫，妹妹与我是丫鬟，直到有一天妹妹被他们害死了，我妹妹生得漂亮，总被那崔家二公子调戏，父亲本想她在及笄之年许配给一个好人家，虽然不大富大贵，也可以做他的妻子安稳一世，可是那二公子玷污了我的妹妹，并把她抛尸荒野，是我发现的尸体，我报官无门，没有人能可以给我妹妹一个清白。”

    拂花说到激动时掉下几滴眼泪，上官蘋递给她一张手帕，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的哥哥，至今下落不明，我猜他已经被崔家所害，因为张小四最后一面见他还是在崔府，我们去要人的时候他就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没有给我们家一个说法。”

    “那你的父亲呢？”冯相露轻轻问道。

    拂花垂下头来，身子不断地颤抖，“他被崔家人，活活打死，在我的面前。”

    她的手攥紧，仿佛抓住了她心中的所有恨意，随时都会迸发出来。上官蘋覆住她的手，诚恳的说：“我们会帮你，调查出所有的真相。”

    在如今的大雍里，竟然还有如此枉法的世家，简直骇人听闻。

    一路向西，在日落之前他们入了关，在住客栈还是住在城衙里徘徊，最后周序定下了主意——去城衙。

    上官蘋买了些花与旗帜，把此行弄得浩浩荡荡的，几乎全城人都知道，大理寺少卿一行人已经到了井龄城。

    井龄城城史是出了名的老滑头，为官四十载，已经年余六十，头发全白了，也没有要告老还乡的意思，皇帝看他也无功无过，索性放他到什么时候不能做，什么时候便不做了。这个老头倒也能顶，一顶又是五年过去。

    他名为齐闫，他的女儿如今是崔家长房媳妇，他与崔家是亲家关系。于是他们这样明摆着住进城衙里，崔家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算是给他提个醒——很快就要查你了。

    齐闫腰都弯了，还笑眯眯地给周序作揖：“少卿、唐少主、上官小姐。”

    他虽然老了但官场这点事还是知晓的明白透彻，早早便派人打听了随着这辆马车来的究竟是何人，能不能得罪。

    他转向冯相露与拂花，身子渐渐直了起来，语气的变化大概只有聪明人听得出来：“这两位姑娘呢？”

    上官蘋一笑，“我的结拜姊妹，齐老一视同仁。”

    齐闫愣了一刻，跟着哈哈大笑，“当然、当然，上官小姐的姐妹自然不能亏待。来人，上茶。”

    于是众人一同坐下用茶，一个圆桌之上坐满了人。

    齐闫为尽地主之谊，先行为周序斟茶，这本不符合规矩，该是年轻一辈给老一辈敬茶，周序有意推拒：“齐老，这不妥。”

    齐闫却执意要周序接着，笑着说：“不比讲什么虚礼，你们来到井龄城，我自然是要照顾周全的。来，喝。”

    周序顿了顿，而后小呷一口，众人也跟着品茶“论道”。

    进入正题，齐闫弯着眉问：“此行少卿是为何呀？”

    唐负冷笑一声，“皇帝的旨，来破旧案。”

    齐闫自然是知道他们此行是要做什么的，可那太笼统，他想抓住一些更加细微的东西。

    “井龄一向重视刑律，未堪破的旧案并不多。”

    “哦？”上官蘋用茶盖刮去茶沫，不轻不重的吐了一句。

    “我听说，齐老的女儿是崔家的媳妇。”

    齐闫笑得有些干，“是，小女齐绾绾如今嫁给崔家长公子崔半韶为妻，已育有一子。”

    上官蘋点点头，一双眼单纯无辜，“那您与崔家关系一定很好吧，崔家也是大世家，您掌握一方权势，什么事都好办得多。”

    齐闫摆手，“可不能这样说，都是给皇帝办事罢了，我这一个老头，还让我当这个官是朝廷看得起我，我怎么好辜负圣上和百姓的爱戴呢？”

    上官蘋小饮一口，步步紧逼，“崔家在这井龄城中风评如何？”

    “书香世家，通情达理。”

    拂花的神色变得不自然，上官蘋便不再往下问了。

    “齐老，我们可能会在这里住上几日，有劳您安排。”

    齐闫连连称是，派人立马先去准备。

    大概一碗茶见底，他们也就散了，齐闫是个老狐狸没错，看着和善好亲近，实则最会算计，住在这都要时刻注意安全。

    饭后上官蘋在后院闲逛，唐负坐在石椅上一动不动，她还以为他在打座呢，一凑近他反而睁眼了，他的眼睛很好看的，这是毋庸置疑的，于是她想起周碧儿，那个想和他生米煮成熟饭的女子。

    也想起他轻轻扯咬她的耳朵。

    为什么会跑到她的房里呢，上官蘋还是想不通。

    “住在这里很不安全。”唐负沉着声说道。

    “我知道啊，但是你在，你肯定能保护好我。”上官蘋双手托着腮看他，比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花都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