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上官蘋依旧没跑成。
月夜里,她靠在庭中数星星,“一颗星星、两颗星星、三颗星星……”
赵彧包扎好伤口本想躺下休息,推开窗却发现上官蘋就坐在下面,她托着一张如玉的小脸,看起来很忧愁。
看来她真的很在意她的朋友们,只不过……赵彧忽然想到她们有可能和她的朋友们再也见不到面了。
不一会,赵彧下来陪上官蘋一起坐着,上官蘋好像很疑惑,不过也在石椅上让出一道位置来。
一个杀手,也喜欢赏月吗?
“今天的那些人,都想杀你?”上官蘋偏着头,弯软的长睫毛盛满了月光。
赵彧点了点头,“嗯。”
“哪来的这么大的仇恨?”上官蘋回忆起今天的那番架势,现在还觉得害怕。
“做杀手,惹了什么人都不知道,要是认真的算,估计把这条命搭进去都算不明白。”
他说的很平静,好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似的,生与死都在他的言语之间,他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你一直没有告诉我要把我送到哪里去,赵彧。”
“不知道对你比较好。”他说得很诚恳。
上官蘋算不上讨厌他,他至少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一路上都很迁就她,甚至在今天他还想保护她,所以她想,他也是听命办事,没必要恨他。
“祝你做个好梦。”她说。
……
找仁安医馆并不容易,一般都是有风声传出来之后,才有人不断的去寻找、确认,而后开诊救人一段时间,然后再消失不见。
总有一种戏弄患者的感觉。
但是周序无路可退。
这日清晨他依旧在街巷里寻找,却被一个小女孩撞到了,小女孩泪汪汪的看着周序,周序蹲下来摸摸她的头,“怎么样,没事吧?”
女孩子坚强的点点头,周序温柔地说:“那就好,去玩吧。”
周序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他发现自己的钱袋不见踪影,他想起来了,是那个撞到他的小女孩。
他靠着记忆力顺着小女孩离开的方向找去,一道声音闯入他的耳朵:“茗丫头,你怎么可以行偷盗之事!快将钱还给失主!”
小女孩抽泣着,“不要爷爷,仁安医馆我们就差三两银子,那个大夫说能治好您的病,我们一定要凑够钱!”
爷爷叹了一口气,“是爷爷害了你,爷爷的病不治了,爷爷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茗丫头,不用管爷爷。”
“爷爷不希望,你去做偷盗之事,没有钱咱们就不治了,乖……”
“爷爷!”小女孩惊呼道。
周序快步走到那个破旧的院子,但是老人已经咽气,明明是万物复苏的季节,院子里却是一片死寂之气,嫩叶也要枯死。
小女孩放声大哭,自小她便失去父母,与爷爷相依为命,而如今她唯一的亲人没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关爱他,也没有人再需要她,她彻底变成了一个孤儿。
小女孩看到了周序,她从怀里掏出他的钱袋,“对不起……我不该偷你的钱,大哥哥,你拿回去吧,我爷爷已经死了,他不再需要拿这个钱救命了。”
周序不言,依旧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你是个好孩子,只不过做了错事而已,你为了救你的爷爷,已经很努力很辛苦了,我都知道。”
茗丫头在伏在他的怀里,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周序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哥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茗丫头点点头,“哥哥想问什么?”
周序低下眉来,“哥哥想问,仁安医馆在哪里,哥哥也有朋友生病了,需要去那里医治。”
茗丫头擦了擦眼泪,指了指南边的方向,“在一片竹林的后面,我可以带你去。”
周序温和的笑,“好,麻烦茗丫头了。”
而后周序牵着她的手离开了这座小院,并命人将她的爷爷埋葬,亲自带着茗丫头去墓地祭拜。
他在茗丫头的指引下也抵达了仁安医馆,见到了那位郑郎中。
医馆坐立在一片茂密的竹林之后,满目润了色的翠绿,让人想起那句“时闻折竹声”,他踏过一片窸窣,迈进了医馆的大门。
里面药香迎面,有几个小童在打扫,清静又雅致。
“请问,郑郎中在吗?”周序礼貌地询问。
小童抬头看了周序一眼,缓缓说道:“郑郎中今日不接诊,还请回吧。”
周序皱了皱眉头,又谈:“望小童禀报一声,我的两位朋友病得越来越重,实在是等不得。”
“我说了郑……”小童刚想将句子复述一遍,郑焕平从竹帘后出来了,“何人在此?”
小童禀报:“此人希望郎中今日便去医治他的两位朋友。”
周序看出此人便是郑郎中,故而俯身作揖,“望您救救我的朋友。”
“哦?什么病,讲来听听。”郑焕平一脸慈祥,捋着自己的胡子。
“一位朋友是中了凝冰毒,另一位朋友是吃了一粒不知道什么药,至今没有苏醒。”
“有意思、有意思。”郑焕平哈哈大笑,“好,我跟你去。”
“多谢郑郎中。”周序再拜,然后待郑焕平收拾好药箱等工具后,带他一起回到了小珍茶馆。
风吹过来。
上官蘋终于懂了赵彧要把他带到哪里。
那就是太子季尧的身边。
她再一次看见了他,没想到这次是以这样的方式,她更没想到的是,他们要赵彧死。
无论上官蘋怎么哭喊,季尧都置若罔闻,让两个侍卫拉住上官蘋,不让她动弹。
他放了十个杀手在院中围攻赵彧,十个死了就换下一波,赵彧渐渐满身伤痕,体力不支,倒在一片血泊当中。
那里正是昨日他们一起赏月的地方。
现在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算是上官蘋叫他,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季尧看她哭累了,给她倒了一杯水,一双丹凤眼牢牢锁住她:“小蘋,你不是有朋友中毒了吗,我有解药,我可以帮你的,只要你……”
上官蘋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将那一杯抬头饮尽,“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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