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砚年坐在隔壁主卧的床上，他拿出烟盒，抽出烟，随后又放下，把烟扔进垃圾桶。

    他的心情很复杂，阖了一下眸子，从兜里拿出一颗糖，剥开，扔进嘴里。

    手机的微信消息提醒声响起。

    祝砚年打来手机，一眼就看到许宁安的转账，没有任何备注。

    他关掉手机，没领钱，想，许宁安还真是狠心。

    他在无数次幻想，或许宁安对他还有一点点喜欢，但是下一秒，微信的转账消息都会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他只是许宁安的情人。

    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

    一个随意羞辱的情人。

    半晌，他又打开手机，领了钱，发了句“谢谢”过去。

    他没有闹脾气的资格。

    他只能努力让许宁安满意，让许宁安的目光多往自己身上停留一点。

    这样，她就不会去看其他人。

    他经常听到身边的人说什么日久生情，祝砚年卑劣地想，只要他慢慢融入许宁安的生活，成为她的习惯，或许爱上情人这种狗血的事情，会在自己和许宁安身上发生呢？

    反正，在还有机会之前，他肯定会死死抓住。

    隔了一面墙，两个人都没睡好。

    许宁安几乎是睁着眼睛到天明，她手机的界面一直停在和祝砚年的聊天框上，但是一句话都没发。

    窗帘没拉上，许宁安看到天上的月亮还没落下，正值初夏，天上都还能看到星星，但是外面已经天亮了，她忍不住起床，洗漱。

    年年就在客厅，许宁安轻手轻脚地打开门，想要直接就这样离开了。

    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祝砚年。

    她应该一个人静一静，思考思考，她之前的想法是否可行。

    反正就算知道祝砚年是为了她的钱，她还是生不出一点厌恶的感情。这些年对祝砚年的喜欢就像是压抑许多的火山，平时不显山水，但里面已经汹涌滚烫了。

    越压制，越靠近，就越感觉即将爆发。

    许宁安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她平息了一下心情，但是手明显还在颤抖。阖上眼，她努力放轻自己的动作，开门。

    一抬头，目光就和祝砚年撞了个满怀。

    “起那么早？”祝砚年今天穿了件球衣，他正在喂年年吃东西，抬眸，又垂下，揉了揉年年的脑袋，“洗漱好了吗？”

    许宁安张着嘴，怔愣着看着他，但没发出一个音节来。

    她还没有看到过祝砚年这副打扮，记忆里男人一直都是高冷的，矜贵的，好学的，是坐在图书馆和站在领奖台上的，许宁安还真想象不出他挥洒汗水的模样。

    祝砚年站起来，他今天穿的是双白色的运动鞋，落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许宁安的思绪被这声音拉回来。

    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垂眸看着她，尾声上挑，疑惑地“嗯”了一声。

    许宁安这才反应过来她还没有回答祝砚年的问题。

    她别开眼，视线下移，落到男人的衣服，双颊微红：“……好了。”

    隔得很近，祝砚年呼吸时候衣服很有节奏地凸起，又缩下去，隐隐可以看到昨晚浴袍下春色的轮廓，她的喉咙发干，但是许宁安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因为她感冒。

    祝砚年点了点头，又问她：“要吃点东西吗？”

    现在才六点出头，许宁安平时都是睡到八九点才起的，这时候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

    “那刚好。”祝砚年侧开身，像是给她让开一条路，“打完球我们在外面吃。”

    许宁安迟疑地“啊”了声，她抬头，一脸震惊：“打球？”

    祝砚年笑了，他一只手的拳头握紧，侧放在胸口前，手臂上的肌肉被许宁安一览无余，他挑眉：“今天给你好好展示一下。”

    “不是……”许宁安往后退一步，面露怯意，“你要去打球吗？”

    她这副样子摆明了不想去。

    祝砚年抓住她的手，声音沉稳，一字一句说到了许宁安的心坎上：“现在是早上，没多少人的。”

    许宁安迷迷糊糊地就被祝砚年牵着出来了。

    如果是之前，就算是早上她肯定也不会出门。但是……

    许宁安的目光落到祝砚年身上，心里想象着篮球场上对方意气风发的身姿，握紧的手微松，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没什么的了。

    这一刻，昨天夜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暂时抛诸脑后，她只想被祝砚年牵着。

    今天周末，打篮球的人还挺多的，祝砚年牵着许宁安出了小区，去附近的一个公园打球，刚好看到有群人在那打着玩。

    许宁安没跟着祝砚年过去，在不远处的篮球场休息椅上坐下。

    祝砚年还没过来那群人就注意到他，一群人朝他挑眉：“哥们，带女朋友来看你打篮球？”

    祝砚年迟疑了一下，随后点头“嗯”了声。

    他长得白白净净的，书生卷气特重，虽然身材看起来不错，但是看着就不像会打球的样子。

    有人看了眼手机，说：“祝哥还没来，我们刚好缺个人，打一把？”

    “念在你女朋友看着的份上，我们把这里最厉害的人让给你们队，传球尽量传给你。”

    祝砚年笑了笑，没说话。

    他平时不怎么打篮球，但是有健身的习惯。刚开始打的时候比较生疏，但是到后面，基本上都是他一个人在秀了。

    那群人一开始还想让着祝砚年，后面看着比分越拉越远之后，再没有进过球。

    又是一个帅气的投篮，汗水顺着脖子流进了衣服遮掩住的地方，祝砚年朝着许宁安的方向，拉起衣服随意地擦了下汗水。

    昨晚没看到的现在全看到了，许宁安眼睛瞪大，猛地低下头，耳根红了一片。

    她握住手机，紧咬着下唇，这会说什么也不敢再看下去了。

    她刚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个小超市，许宁安站起来，低着头去超市买了水。

    不止一瓶。

    她不常干活，但是提几瓶水还是提得动。只是她刚没出超市几步，身后就有辆玛莎拉蒂按了按喇叭。

    玛莎拉蒂是臊气的红色，车窗被摇了下来，祝浸阳今天穿的也是球服，他朝着许宁安挑了挑上扬的眼：“去哪？要我送你吗？”

    许宁安往后退了一步，礼貌地拒绝：“不用了，谢谢。”

    她今天出门的时候也没化妆，素颜，比起昨天病恹恹的模样好了一点，但还是能看出身体不是很好，祝浸阳说：“你的病还没好全吗？要干什么我送你去，别累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