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宁安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
祝砚年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很大,但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静悄悄的,许宁安摸不准祝砚年的内心。
究竟是想故意让她听见高兴,还是自己内心的想法。
许安安从小到大有了太多困惑没有得到答复。
但她清楚地知道,生活并不是数学题,你一定要找到题目的答案。有些东西,藏在迷雾中是最好的。
回了家,许宁安去喂年年,祝砚年去做饭。
因为考虑到许宁安的身体原因,祝砚年做得都比较清淡。
许宁安对吃的没什么追求,她一边吃一边给家里发信息,好巧不巧,祝浸阳又给她发信息了。
不出意外,又是问她在干什么,什么时候能出去看他打球云云。
许宁安点开对话框一看,才发现祝浸阳给自己发的信息都没有回,她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热情的人,感觉有些头疼。
她斟酌了一下语言,边想边打字,很慢,祝砚年下意识就往她这边看,这一看脸色瞬间就暗了下去。
【许宁安:抱歉啊,我最近生病了,不想出门了。】
她原以为对方看到她这么明显地暗示肯定不会再纠缠下去了,但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高估这人的情商了。
【祝浸阳:什么病?严不严重?怪不得你不回我消息?怕我担心吗?】
【祝浸阳:你在医院吗?需不需要我去看看你?】
【祝浸阳:没事,看球的事情不急,你的身体要紧。】
手机消息的提示铃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许宁安有些尴尬地关掉手机,但手机还不停地响,她又把手机的声音给关了。
许宁安能感受到祝砚年的情绪很低。
同为祝家的孩子,但是祝浸阳却从小锦衣玉食,在经济发达的故川市生活。而他,却只能窝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小城市里拼命读书,想要摆脱穷这个字眼。
好不容易能够过上好日子,但是却有人告诉你,这只是一场梦。
许宁安的余光没忍住往祝砚年身上看。
祝砚年还是一如既往,即便不高兴,但是仍然平静如水,冷静自若。
他的脸色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许宁安没发现,祝砚年拿住筷子的手很用力,竹筷已经肉眼可见地弯曲了,指尖都泛着白,他的上齿死死地咬住下齿。
这顿饭两个人都吃得很不开心。
许宁安吃完饭就直接去了客房,衣柜里有新的浴袍,她拿出来,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因为这几天感了冒,许宁安没怎么好好洗过澡,所以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一打开门,就看到祝砚年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平板。
听见她开门的声音,祝砚年站了起来,他穿的浴袍大小和许宁安一样,但堪堪只能盖住膝盖,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拴得很松,刚刚又坐在床上,站起来就能看到一片肉色,隐隐还能看出肌肉的轮廓。
这可真是现实向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祝砚年端着刚冲开没多久的感冒药,递给她:“喝药,有点苦。”
说着,他从旁边拿了一块糖,贴心剥开:“喝了药就吃颗糖。”
许宁安的目光从药上移到那颗糖上。
这是高一那年,祝砚年递给她的那种糖。
她接过药,仰头,一滴不剩地全部喝掉。
确实很苦。
她不想吃糖,但是男人接过碗放在桌上后,就把糖喂到她嘴边,许宁安下意识伸舌头,把糖卷进嘴里。
或许是今天喝了药的缘故,她感觉这颗糖很甜。
比那天的奶茶都甜。
许宁安以为吃完药之后祝砚年应该就会离开,但男人没出去,他把平板和药碗放在床头。
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慢仰头看向了许宁安,目光晦暗不明,像是看猎物一般,他说:“要看体检表吗?”
他的平板还没关,上面是一篇文章,讲的是男人如何拴住女人的心。
最上面的一条评论,被祝砚年赞过,上面说,如果你正值青年,那么就用身体去让她眼里再也没有任何人。
气氛凝固,空气陷入安静。
平板的光线慢慢变暗,最后熄屏,刚好映照出许宁安震惊的模样。
许宁安脑子转得很慢,好久才反应过来祝砚年话里的意思。
她包养祝砚年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瞪着眼睛看着男人,好半天都没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调来,她往后退了一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祝砚年买房的时候,有说隔音好什么的,但她一直都没放在心上。
而且她对祝砚年的男神滤镜太重了,一直停留在文峰市的那段时间,那个清冷沉默的少年,那个站在舞台上一丝不苟的少年,那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看书的少年。
祝砚年对他来说,就像是白月光一般的存在。
祝砚年一眼就知道了许宁安的想法。
许宁安一紧张说话就忍不住打结,艰难地开口解释:“我……我没想过这样……”
“这样是怎样?”祝砚年不由得想起祝浸阳那张烦人的脸,他沉下眸子,努力把语气放缓,“你包养我,肯定是要我取悦你。”
“宁安,既然你觉得这样不是取悦你,那怎么样是呢?”
“或者说,你觉得我取悦不了你吗?”
他的拳头紧握,垂在眼前的睫毛微颤,艰难地阖上眼,脑子里又不由得想到那天在超市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他想,要是许宁安去看祝浸阳打球,他们会不会也肩并肩一起走,祝浸阳那群狐朋狗友围在他们周围,起哄着叫她大嫂。
他近乎自虐地咬着唇肉,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
记忆又回归到那天傍晚,他站在学校的不远处,望着被自己拒绝的女孩红着眼打电话。
这都是他自找的。
祝砚年想。
他心急如焚,许宁安同样也不好受。
她不会说话,每次开口之前都要斟酌好久,在脑子里把场景过一遍才说出来。但现在时间明显不够,他想着祝砚年说得取悦,低头,思考了很久,才说:“我……我包养你,就是想你陪我做些,我想做的事……”
她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说:“就比如看看日出看看电影什么的,就是……取悦我。”
又是没经过脑子的一句话。
许宁安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她这样说了,不就是代表自己还对祝砚年念念不忘,包养他也是因为还喜欢他了?
那她之前立的“不吃回头草”的flag不是分分钟倒了吗?
许宁安还想抢救一下,一抬头,就看到祝砚年怔愣地模样。
他鲜少出现过这样的模样,像是遇到什么世纪难题。
看烟花?
看电影?
这不是情侣之间做的吗?
祝砚年把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甩出脑子,但是现在显然没办法理智下去。
他站起来,把床头的东西收拾了一下,随后端着出去了。
他打开房间的门,扭头,用微哑的声音跟许宁安说了句“晚安”。
许宁安盯着人离开的背影愣了好久,随后,她打开手机,给祝砚年转了五万块钱。
她握住手机,看着上面的转款记录,不断地告诫自己。
祝砚年是为了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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