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年轻男人走进来的时候,云筝下意识吹了声口哨。
她现在好歹也是混娱乐圈的,平常帅哥美女没少见,更不用说她的前队友何言蹊一直都是各种美男排行榜上的常客。
但帅哥和帅哥也不一样。人么,总归是有一点自己的小偏好的。有人喜欢单眼皮,有人喜欢有卧蚕,有人最爱小酒窝……诸如此类的小细节总有不同。
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是贴着云筝的审美来长的。
这么热的天,他却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衬衫领带,一丝不苟。提着棕色公文包的手修长有力,指节分明。长眉浓淡适度,漆黑眼眸深邃又锐利,但一副细银框眼镜却又让他多了几分温文儒雅的气质。
长得好不说,仪态更为出众。肩背挺直,身姿如松,步伐稳定,甚至每一步的距离都一样,精确得好像量过一般。
云筝一面暗自赞叹,一面拿出手机来悄悄偷拍。
却不料那人目光扫了一圈,就直接走向了她这边。
云筝以为自己偷拍被发现了,讪讪轻咳一声,放下手机。
男人却没管她的手机,先递上一张名片,“云小姐,您好。我是孟鸣蜩,之前我们通过电话。”
声音温和,但平静无波,的确是她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孟律师”。
云筝一惊,“诶?长成这样去做骗子也太可惜了。实在不行娱乐圈了解一下,你这样的靠脸就能赚钱,何必走这种邪路?”
孟鸣蜩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只垂下眼,打开公文包往外拿东西。
“这是我的律师证。这是云老先生的委托书。”
他打开自己的律师证推到云筝面前,指了指上面的编号,“您可以在网上查询真伪。政务平台或者司法平台都可以。”
他这样坦然,云筝也就大大方方拿手机拍了照,一面上网去查,一面微微偏着头,用眼角余光继续打量面前的男人,勾着嘴角笑道:“孟律师,如果你真的不是骗子,可以跟我笑一个吗?”
孟鸣蜩看着她,没有笑,也没有说话,不明所以的样子。
云筝就自己说下去,“因为咖啡太苦。”
孟鸣蜩的目光滑向她面前的杯子。
她显然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会了,杯中的咖啡喝了三分之一左右,现在看不太出来是什么口味,但杯沿上明显还挂着焦糖和奶泡的痕迹。
苦?
他的目光又看向桌上放着餐巾纸糖包奶包的小架。
云筝算服了,叹了口气,硬着头皮把土味情话说完整,“加点笑容才甜。孟律师长这么帅,从来没被人撩过吗?”
孟鸣蜩:……
“你不是怀疑我是骗子吗?跟骗子也说这样的话?”
云筝又笑笑:“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何况难得遇上长得这么合眼缘的人啊,聊聊天嘛,有什么不可以?”
孟鸣蜩负责处理云老先生的遗嘱,对云家的事当然有所了解。知道云家这位小姐高中毕业之后就离开了云家,据说是不太成器。
但他真没想到,竟然会如此荒唐。第一次打交道,先把他当成骗子,又这样尬撩。
他只觉得太阳穴跳了跳,但……
对面的女人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睛清澈明亮,一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都没有。
她就是不相信他。
她就是看到长得合意的人就要撩一撩。
有什么不可以?
她一头微卷的长发披散着,左边挑染了一缕银色,右边染了一缕紫色,阳光下闪闪发亮。
五官线条柔美,嘴角上扬,像是天生带笑。
她穿了件宽松的麻料衬衫,袖子随意挽起来,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手臂。
整个人以一种舒服的姿态陷在沙发里,看起来就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
像一只猫。
慵懒又无状。
还任性。
但……
没错,又不违法,有什么不可以?
孟鸣蜩压下了那点奇怪的情绪,继续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
“这是云老先生的遗嘱;这是云老先生留给你那处房产的证书;为了避免日后可能的争议,这是云箫先生的签字……”
云筝已经查证了孟鸣蜩的身份,确认他的确是一名正式执业律师,甚至还挺有名的。
这时看着桌上的各种文件,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孟律师是真的,就代表委托和遗产也是真的?
父亲的签名,哥哥的签名……虽然她离家好几年了,但总还能认得出来,那的确是他们的字迹。
遗嘱有公证,产权证也的确是写了云筝的名字。
难道的确是真的?
云筝拿着文件,突然有点手抖。
“为什么?”她喃喃地问。
“我想,一个父亲给女儿留下一点遗产,并不需要理由。”孟鸣蜩说。
“不。”云筝摇摇头,咬牙道,“你根本不懂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的家事,作为外人,的确无可置喙。但我想,其中也许有什么误会。毕竟这个遗产,其实云老先生自己或者让云箫先生交给你,都比委托给律师简单得多。交给第三方处理,正是为了能有冷静解释的空间。”
孟鸣蜩的语调还是没什么多大的起伏,但这样平和冷静的声音,反而异常有说服力。
云筝做了个深呼吸,没错,云箫也签了字,他肯定是知情的。问问他就好了。
但……
云筝抬眼看向孟鸣蜩,“孟律师有我哥的电话吗?”
兄妹之间,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吗?这一家的关系,可比他了解的更恶劣啊。孟鸣蜩也没有多问,拿出手机翻出云箫的号码,递过去。
云筝就直接用孟鸣蜩的手机拨过去。
“喂?”云箫的声音有点沙哑,毕竟才忙完父亲的葬礼,他也累得够呛,“孟律师你好。”
“哥,是我。”
云筝才刚出声,云箫的音调就变了,“不要叫我哥,我没你这样的妹妹!”
云筝有点无奈,但还是继续道:“我就是问问,孟律师说爸爸留给我一个房子,是怎么回事……”
云箫没好气道:“手续不是都办完了吗?还能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多想,老爷子一点执念,并不代表云家和你还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我不要……”
“你不要?”云箫顿时大怒起来,“不要就不要!反正你从来就只知道你不要!不要这个不要那个,不要荣耀也不要责任!不要家族也不要亲情!把心剜出来双手捧给你你都能扔地上不要!你不要拉倒,扔了卖了毁了烧了随你便!”
他挂掉了电话。
云筝胸口一堵,半晌都没缓过来。
什么冷静解释的空间,他们只是不想亲自和她打交道!
刚刚的通话没开免提,但云箫声音很大,旁边的孟鸣蜩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云筝长长呼出一口浊气,把手机还给孟鸣蜩,轻轻道:“孟律师,我能直接委托你把这处房产卖掉捐出去吗?”
“抱歉,现在还不行。”孟鸣蜩挑出一份文件来,用手指划了一道线给云筝看,“刚刚云小姐可能没看仔细。遗产包括此处房产以及房内所有物品,必须由云筝小姐本人亲自上门接收后才算生效。”
他轻推了一下眼镜,补充:“如果云小姐在正式接收之后,还是打算要卖,我可以给你介绍合适的房产经纪。”
云筝盯着那行字,磨了磨牙。
她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她的父亲大人,就算留个遗产给她,都是有条件的。
以为她亲自看一眼,又会有什么改变吗?
那她就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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